第32章 路鶴深
路鶴深
路鶴深發現沈驚鶴這人啊l,年紀輕輕的就很注重身體健康,跟個五六十歲沒事幹的大媽一樣。
上次他無聊點開沈驚鶴的抖音收藏,結果看到一溜的養生湯、補湯以及各種食譜。
說真的,他覺得沈驚鶴可以去新東方留個學。
思索間,那位被他暗暗诟病的“新東方優秀學生”已經将飯菜端上了桌,一片紅色中混入了兩碗顏色暗沉,聞起來甜膩甜膩的飲品——說是飲品都擡舉它了。
正欲動筷子的路鶴深被這碗與感冒靈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的玩意兒硬控了足有三十秒,最後在動筷子和動手中選擇了動嘴:“這什麽?你把感冒靈搬上來了?”
沈驚鶴邊挑魚刺邊道:“甘草。潤嗓的,我看你最近有點上火。”
路鶴深忽然覺得這飲品有點眼熟,便又點開沈驚鶴的抖音收藏,果然看見了一個煮甘草的視頻。
“最近天氣幹燥,家裏老婆孩子上火的一定要煮這個給她喝……”
路鶴深擡眼,卻見沈驚鶴還和個沒事人一樣挑着魚刺。
他放下筷子,剛想湊近點看看,豈料下一刻沈驚鶴邊将挑完刺的魚肉放入他碗中邊捂着臉笑起來。
“老婆孩子,哈哈哈……”
路鶴深怒拍桌:“你果然暗藏私心!”
沈驚鶴挑眉,給他夾了幾筷子筍尖:“別生氣了,我以後只搜給老公煮的補湯。”
“……”路鶴深覺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又好像有點賺。
吃過一陣後,路鶴深覺得有些熱了,起身将暖氣溫度調低了些,複又問道:“是不是快到高考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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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鶴細長的手指上沾了些油漬:“怎麽了?”
路鶴深若有所思:“就是突然想起了咱高考那陣子。你當時好像考了……六百六?”
話說提及高考那會兒,那可真是激烈又曲折。
查分的時候路雲錦學網上那些人拿了張紙遮住成績然後一點點揭,看到了個數字七以後全家激動地說要大擺七天流水,路母甚至打電話問祖墳有沒有冒青煙。
而路鶴深站在一旁,腦中風暴了許久,還是委婉地提醒了:“你們先別那麽激動啊,睜大眼睛好好看,那不是總分,是語文的分。”
此話一出全家頓時又緊張起來,路雲錦一移白紙——
語文,七十九。
總分,四百八十二。
路雲錦和路母譚女士肩靠肩看了這能閃瞎人眼的分數好一會,聽到路鶴深一句“哇,超常發揮了”後猝然暴起,一個抄衣架一個拿掃把棍子,說要路鶴深迎接成年後的第一頓打。
“你姐我當年高考六百四,你竟然敢考四百六!你是想去藍翔還是新東方!”
路鶴深:“北美!我想去北美!你弟是藝考生!藝考生!而且那是四百八!——”
文化人路先生出來勸架:“我看鶴深走藝術道路也不錯,實在不行送他出國,再和雲錦一起管公司……”
路鶴深抽空回了句:“我不想出國!爸,你看着我英語成績再說話!四十九!這還是我運氣好才能考到的!你要我拿着百度跟人老外交流嗎?!”
路父:“……”
一陣雞飛狗跳,後路鶴深再三保證了定考上北美不然就複讀或拿着百度出國、不給家裏添堵、不啃老啃姐後才得以降刑至死緩。
仔細想來,他大概是路家和譚家智商地板了,林幼泉高考都五百三呢。
家裏的事處理完後,他第一個就想到了好兄弟——當然現在不是了——沈驚鶴,一番電話交流後兩人相約在路鶴深小區樓下見面。
碰着面後,路鶴深先簡要講了自己剛剛經歷的生死大戰,而後道:“沈驚鶴,你考得怎麽樣?”
沈驚鶴含糊道:“不怎麽樣。”
路鶴深聽後心裏一緊。
沈驚鶴這反應……
不會考砸了吧?
不會只考了三百分吧?
雖說他好像也去藝考了,但高考考差也會影響心情吧?
經過強大的腦補後,路鶴深毅然決然地拉起沈驚鶴的手:“你別傷心,讓兄弟好好開導你!”
不給沈驚鶴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将其拖回了家裏。
路雲錦擡眼就看到自己弟弟出門拖了個帥小夥回來,眉頭一跳:“你……強搶民男?”
“哪有。”路鶴深風風火火地帶着沈驚鶴就進房間,“我朋友,我帶他查個分!”
電腦上路鶴深的高考分數頁面還沒退出,四百八十九的高分着實讓沈驚鶴一頓。
路鶴搗鼓了一陣,随後将電腦轉向沈驚鶴:“讓兄弟看看你考了多少吧!”
沈驚鶴很遲疑:“……你真的要看麽?”
路鶴深忙安慰道:“哎,要勇敢面對這些事!”
沈驚鶴不再說什麽,三兩下輸好考生信息,而後移開了身子。
路鶴深一看,眼睛登時要被“661”這三個仿佛鑲了金的數字閃瞎了。
他一抓沈驚鶴的手,十分中有十二分驚疑不定,平生第一次罵這麽髒:“我他媽,吃見手青了?”
沈驚鶴頗有些許無奈:“阿鶴,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聽不聽……”
“不聽!”路鶴深首次體會到被兄弟背判的絕望,“你還是曾經那個因為語文考了四十五跟我站辦公室的沈驚鶴嗎?一百四十六!這是你語文能考出來的嗎?是不是貝利亞入侵地球的時候順便給你換了個腦子?!”
路雲錦聞聲趕來:“路鶴深你那麽激動幹什麽?搞得跟有人要強吻你一樣!”
路鶴深一揮手:“姐,你不懂!”
沈驚鶴莞爾,和路雲錦打了個招呼。
路雲錦心境複雜:“說帶人家過來查分,現在這個反應,不會是發現你倆要齊齊還夢藍翔了吧。”
想着想着,她瞥眼望向電腦屏幕,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行字。
“市排名:第17名……”
“路鶴深!”
“幹啥!”
“這是你能交到的朋友嗎!”
“你什麽意思!……”
路鶴深支着下巴,一邊吃魚一邊道:“你老實說啊,你是不是換腦子了。”
沈驚鶴拿紙巾擦了擦手,而後靠路鶴深近了些,一笑:“想知道麽?”
六年前沈驚鶴沒細說原因,路鶴深當時也心大,這件事就此揭過了。
但現如今,路鶴深自是萬分好奇,聞言點下了頭。
沈驚鶴俯下身子,湊向路鶴深的右耳,輕聲道:“貝利亞入侵地球的時候順便給我換了個腦子。”
路鶴深第一是詫異沈驚鶴竟然會開玩笑了;第二是覺得這話有點似曾相識;第三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自己先前看到沈驚鶴高考成績時說的。
他一轉頭:“不是,我那麽久之前說的話你還記得?!”
沈驚鶴笑着看他:“嗯。阿鶴說的話我都不會忘的。”他複又要伸手,“你耳朵有點紅……”
路鶴深側身躲了躲,面無表情:“熱的。”
沈驚鶴“嗯”了聲,拿過那碗甘草來舀起一勺子,道:“阿鶴。”
路鶴深:“幹什麽……唔?!”
沈驚鶴将那一勺甘草茶喂進了他嘴裏,而後道:“熱的話就喝點涼茶。”
“咳咳……熱和涼茶有什麽關系?”
“涼茶裏面不是有個涼字麽。”
“……”
今天沈廚師惹了男神生氣,吃完飯就被甩了出去。
在首都待久了,路鶴深是愈發懷念廣城了。
雖說廣城的天氣略有大病,但各位市民的穿衣都極其随意,路鶴深感覺他在首都每次出門都像要去走秀一樣。
他想着等畢業了就回廣城待一倆月。
路鶴深起身往一茶水間,打算喝杯熱水暖暖胃。
早上喝杯熱水的習慣還是沈驚鶴讓他養成的。
放下杯子後,踢鶴深打開微信,一個同班同學給他發了條消息。
“昨天教授來找你,你不在,他就讓我轉告你今天來學校找一下他。我看他那樣子感覺事還挺重要的。”
路鶴深“啊”了聲,喃喃:“我好像也沒犯什麽事兒吧。”
系裏一如即往得熱鬧,路鶴深找到那位老教授的辦公室,輕敲了下門。
“砰砰”兩聲後,老教授沉緩的聲音響起:“請進。”
路鶴深與這位教授到還算熟稔,擰開門把手後找了把椅子就坐在了頭發花白的老人前。
“咳,教授好。”他先戰術性地打了個招呼。
老教授桌上擱了個瓷杯,聞言止住擦眼鏡的東作,将其重新架在了鼻梁上:“你來了。……為什麽這麽緊張?”
路鶴深心想你這麽凝重地叫我,又不說是什麽事,我能不緊張嗎。
但口上卻只道:“沒有沒有,老師你看錯了。”
教授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一沓文件遞到他面前,開口道:“前幾個星期我們幾個老師讨論了許久關于出國留學的事,最後敲定了系裏均分最高的五名同學。你是其一。”
路鶴深一滞。
老教授繼續道:“大概是兩個月後啓程。你可以先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這是一件好事。”路鶴深預了頓,神情古怪,“您知道我高考成績多少嗎。”
教授想了番:“啊……五百多?”
路鶴深:“差不多。我英語四十九。”
教授:“……”
過了會,他又語氣溫吞地道:“那你在這兩個月的時間內好好學習。”
路鶴深點頭。
他還是先開通百度翻譯VIP吧。
真真是沒想到,躲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如今還是要拿着百度出國。
教授看了他一陣,,随後打開了抽屜,從中拿出一冊厚如板磚的書遞給路鶴深。
路鶴深虔誠地雙手接過,但不免疑惑:“老師您?”
“《英語日常詞彙集》,”老人緩緩道,“你好好記記,應該多用了。”
路鶴深望着手上的詞彙集,高中時被英語支配的絕望接踵而至,他忍着和教授說“對不起我對英語過敏”的欲望,點頭道了聲謝。
教授應了聲,又道:“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還是先和家人說一聲吧。”
那确實要說一聲。
“出國?”
路鶴深倚着窗臺,對手機另一頭的路雲錦嗯了番:“全系均分全五才可以獲得一個名額,當初我高考成績剛出你們非說我只能去藍翔開挖掘機……”
路雲錦道:“對,像我。”
路鶴深仗着路雲錦不能從手機裏鑽出來打他,便放肆了起來,一揮手:“像什麽?姐你敢看你初中畫畫本嗎?——”
視頻通話中的路雲錦沉默了陣,随後放下手機,消失在了視線裏。
“哎?”
路鶴深還在疑惑路雲錦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堅強不屈的大女人而真去看自己初中畫本時,路雲錦已經提着一個木箱回來了,随着“咚”的一聲,木箱被擱在了桌上。
路鶴深:“……你幹什麽?”
路雲錦一言不發,從箱子裏拿出厚厚一沓紅色試卷,眸光冷冽:“你敢看看你高中語文、英語、地理、生物試卷嗎?”
路鶴深:“……”
“姐我錯了。”他果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