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應缇,我不會娶你,你也別和我鬧……
第38章 38 應缇,我不會娶你,你也別和我鬧……
誰也沒想到, 就在那通電話的次日,樓淮會出現在上海。
就連黃昊整個人都傻了,之所以他敢和應缇說那些話, 無非是最近樓家和溫家走得實在近,而且有不少傳言流出, 那樓家和溫家确實在商讨兩家的聯姻婚事了。
再加上這緊要關頭上,樓淮遠到紐約出差, 一待就是快将近一個月了, 說不定就是某種意義上對應缇的冷淡,讓她看清現實, 好自為之。
畢竟這種操作,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并不少。
有多少高門子弟, 哪怕沒在外面養着,而是真情實意談起了感情,哪個到了家族給出做個抉擇的時候, 無一不是選擇放棄外面的, 選擇家裏定好的另一半, 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強大、行事乖張如樓淮,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黃昊并不覺得, 他真的會昏庸到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地步。
或許應缇能給予他一時的溫柔鄉,但這點情愛溫存在往後一生的利益面前, 根本就是一粒渺小到不值一提的塵沙。
風吹了也就散了。
于是,當樓淮出現在片場時,他雖然慌亂,但也很快鎮定下來。
笑着走上前,笑着伸出手就要去握樓淮的手, 誰知樓淮竟然微撤開身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聽說你昨天讓我的人很不痛快。”
黃昊呆愣了數秒,随即反應過來,連擺雙手,說:“樓淮哥,沒有的事,都是誤會。”
“是嗎?”
清清冷冷的兩個字,就那麽毫不留情地砸向黃昊,黃昊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了。
他就要說點什麽,那邊樓淮已經朝前走去。
他轉過身朝那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望去,只見樓淮走過拱橋,就往左邊方向走。
Advertisement
那個方向他沒記錯的話,正是應缇她們今天拍戲的現場。
他心裏一個着急,正要追上去,卻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定睛看過去,是樓淮的助理——餘明。
他趕忙抓住餘明,問:“樓淮不是在紐約嗎?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餘明知道黃昊就是導致樓淮匆忙回國的罪魁禍首,一時也沒好臉色,說:“應小姐來電話那會我和樓總在新城,本來都要坐上飛機回紐約處理工作了,誰知道,你給了樓總好大一個驚喜。”
驚喜?
現在說是驚吓也不為過。
黃昊覺得,昨天不該逞能、落井下石說那些個話的。
他笑着:“餘助理,我昨天純屬酒還沒醒,光顧着英雄救美去了。我後來也很後悔啊。”
餘明搖搖頭:“這話您得跟樓總說去,和我說沒用。”
“……”
餘明随即拎着公文包,冒着大雪,朝樓淮消失的方向快步追過去。
黃昊站在大雪中,腦子陷入短暫的停頓。
有那麽一瞬,他恢複思緒,愣呆呆地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想搖人過來幫忙,可找了一圈,他也沒找到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找自家人,哪個不是忌憚樓淮的?
尤其是他的父親,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她今兒個為了一個戲子得罪了樓淮,還不得把她皮給扒了。
找朋友,他認識的那些朋友,哪個見了樓淮還不夾着尾巴做人?
找樓家爺爺?
這個念頭一出,黃昊當即搖搖頭,就憑樓淮能為了應缇的一個電話就放下工作跑回來,怎麽都覺得找樓爺爺,他會死得更慘呢?
大雪繼續落下。
黃昊只覺這寒氣實在逼人,凍得他一身暖和的衣服都不起作用了。
他拉緊身上的衣服,也朝拍攝現場追去。
-
樓淮抵達拍攝現場的時候,應缇還在對戲,對他的到來一無所知。倒是旁邊的人瞧見了,都很驚訝,尤其是高帆,當即瞪直了眼就要迎過來,被樓淮一個手心朝外擋回去。
那意思格外明顯,不要吵着應缇拍戲。
大家收到了這個訊息,也就盡量當作沒看到他,該做什麽做什麽。
應缇照常拍戲走戲,可能是昨天那事鬧得有點大,今天拍戲倒是格外順利。
所有人都格外配合,包括蘇晚禾。
傍晚時分,今天最後一場戲拍攝完畢。
應缇朝工作人員彎腰鞠躬,随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拍戲從來簡單,一個保溫杯一本做了筆記的臺詞本,外加天冷帶個暖手袋,便是她所有的随行物件了。
保溫杯和臺詞本被助理唐明明收到了帆布包裏,這會就站在一旁等她,應缇走過去,接走助理手中的暖手袋,就要離開,卻被助理扯了扯衣袖。
她回頭,眉宇間盡是詢問:“怎麽了?”
唐明明抿着嘴唇,指了指左手邊。
應缇看過去,本是漫不經心的一眼,卻在落到不遠處那縷挺拔的身影時,一下子聚起了光。
仔細計較起來,他們快有一個月要沒見了。
她刻意不怎麽接他電話,而他也确實忙碌,自然聯系就少了。
她都慢慢習慣了這樣沒有他的生活,卻在一個平靜的黃昏傍晚,見他一身西裝革履,風塵仆仆出現在她面前。
昨天那通電話,事後再回想她純屬是沖動了。
可真要去論斷的話,她覺得也算不上沖動,倒更像是長期壓抑下的一個發洩。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靠他才有今日,她也承認屬實不假。
但她這些年也并沒有借着他的頭銜,到處興風作浪,又或者招搖過街。
她有的只是在他的庇佑下,一點點汲取他給予的寬容,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人生道路,或許這條平靜的道路上,她生出了許多不該有的貪戀,但也不曾因為這些貪戀傷害過誰。
要說傷害,不過是她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和自己的獨角戲。
而就在不久前,她也打算結束這場獨角戲,放過自己。
可誰都覺得,她仰仗他,所以何時何地,她都該被狠狠踩在腳下。
既然他們喜歡用樓淮來刺激羞辱她,那她為何就不能此還擊回去?
那會撥打那通電話時,她到底心裏沒數。
怕他不會接;就算接了,又怕他不會理睬他。
在過去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她不接他電話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她是故意的。
所以那會撥通電話,他說他會解決,讓她好好拍戲,她多少以為他至多叫他秘書過來處理,卻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親自過來一趟。
他是臨時回來的?
路途遙遠,他是怎麽一下子在最短的時間,出現在這裏的?
應缇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裏軟得不成樣。
她久久看着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人。
而樓淮好似也發覺有人在看他,轉過身,見是她,揚了揚眉,和電話那端說了什麽,随後挂掉電話朝她走來。
走到她面前來,見她怔怔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一雙哀怨的眼睛沾了些許雪花,襯得她格外脆弱,仿佛輕輕一捏,整個人就碎了。
一旁的助理唐明明格外有眼力勁,立馬撐傘上前,樓淮接過,和他說了聲謝謝,然後将傘遮在應缇上空,一邊伸手拍掉她大衣肩上的雪花,一邊問:“這麽冷,還不知道站在傘下躲着點?”
她怎麽會不知道,她只是這會太過迷茫了。
拍掉衣服和頭發的雪,樓淮又低頭看她,認真瞧了一會,說:“閉眼。”
應缇聽話照做,閉上眼,沒一會,一雙溫熱的手碰到她的眼皮,她不由自主地顫了顫,下一秒,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
應缇捏緊懷裏的暖手袋,抿唇不語。
過後十來秒,眼皮都沒動靜了,她以為好了,就要睜開眼,這時,一抹溫熱貼上她的唇角。她眨眼,片刻間,那抹溫熱又從她的唇角碾轉到她的唇瓣,然後是唇舌。
雪天接吻是種什麽感覺?
要到很久以後,久到應缇一個人在瑞士的采爾馬特度假,看到偌大的冰天雪地裏一對戀人在雪山腳下接吻,她才後知後覺,原來那就是相愛的感覺。
只是在她和樓淮的故事裏,比起權勢地位,“相愛”是件太過渺小的事。
一個纏綿的吻後,樓淮才放開她,說:“先去吃晚飯。”
他攬着她的腰就要離開,卻被黃昊攔住。
也才過了一夜,黃昊絲毫沒有昨日的嚣張了,反而是笑着臉讨好,“樓淮哥,你也知道,我這人別的不會,就這張嘴嘴賤了,昨天是我不該,口出狂言沖撞了應小姐,您看……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這等垃圾小人計較了。”
樓淮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轉到應缇身上,又變得柔情許多,他說:“你覺得該怎麽辦?”
這話說得秒,一時半會,黃昊都沒搞清楚這話是對他說的,還是在詢問應缇的意思。
彼此都沒有話,氛圍格外沉默。
還是黃昊憋不住,說:“是我不該,應小姐,您想我怎麽做都可以,就是跪下給您道歉我也二話不說。”
應缇看了他好一會,半晌,笑了聲,說:“不用,你把昨天的話當着他的面說一遍就行了。”
黃昊:“???!!!!!!”
那還不如現在就把他殺了來得幹脆。
黃昊笑得有苦說不出。
此刻的他很後悔,為什麽要去招惹應缇,這人平時看着默不作聲的,安靜得很乖巧,一旦狠起來,從來最知道從什麽地方下手。
果不其然,樓淮在聽完這話後,再看看黃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好奇:“你昨天說什麽了?”
黃昊笑得更苦了,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了。
應缇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和樓淮說:“我們走吧。”
樓淮嗯了聲,攬着她走了,只是走出幾步,忽的,他腳步停住,看着前方,應缇不解,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看到幾米開外的蘇晚禾。
同黃昊一樣,這會她也沒有昨天的盛氣淩人了,反而是手互相捏着,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地往這裏看,一副忐忑不安極了。
見他們朝她那裏看過去了,她立馬停住腳步站好,兩手仍舊捏着,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這裏看着。
就在這時,樓淮臉龐微向後側,說:“把你的事處理幹淨,別再讓我知道你和你的人欺負了應缇。”
一聽這話,這是放過自己,不計較了,黃昊不可置信般,忙應下:“好好好,再給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了。”
樓淮和應缇走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花裏,蘇晚禾等人走了才敢上前,見黃昊狠狠瞪着自己,她立馬做出抹眼淚的樣子,說:“昨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黃昊氣得大罵:“你就是個屁,你不挑閑能有現在這些事,我真的……”
黃昊拿手指着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蘇晚禾哭得梨花帶雨的,見他只是指着自己,沒再說什麽狠話,就想為自己争取下,這時黃昊的手機響了。
他氣得指了幾下蘇晚禾,重重哼了一聲,見來電人是自己老子,拿着手機到一旁接聽。
這通電話他接得有點久。
蘇晚禾等的時間長了,眼淚也幹了,再擠是擠不出來了,她擦幹臉上淚水,站在一旁刷着手機等黃昊。
不多時,黃昊回來。
蘇晚禾收起手機,去拉他的手臂,撒嬌道:“待會去吃火鍋?附近有家評價不錯,天氣也冷,好不好?”
黃昊看着她,說:“吃火鍋?”
蘇晚禾點頭笑着,攬着他的手臂更緊了,說:“吃完我們回酒店,你昨晚不是還抱怨沒玩夠嗎?”
話音剛落,蘇晚禾就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推了出去。
剛下過大雪,這段路又是大家的必經之路,有工作人員進行掃雪,這會地上的雪層不算厚,蘇晚禾為了風度不要溫度,身上衣服穿得單薄,冷不防地就這麽被推倒在地,一下子就摔懵了。
除了疼,更多是震驚。
不懂為何剛剛還能好好說話的人,這會對她這般暴脾氣。
她忍着手上和腿上的疼痛,說:“阿昊,你怎麽了?”
黃昊氣不打一出來,“就是你昨天偏要去得罪應缇,這下好了,我的銀行卡全部被凍結了。”
蘇晚禾一聽,忍着痛,爬到他身邊,扒拉着他的大腿,說:“我有錢,我給你花。”
黃昊憤怒不已:“花個屁,剛剛我老子打電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你知道就因為你推應缇那幾下,我家裏損失了好幾億,你有錢!這錢你來賠?”
蘇晚禾立馬放開黃昊的大腿。
可笑,幾萬幾十萬幾百萬她是有,上億?把她賣了都沒有這麽多錢。
黃昊也是沒想到,剛才樓淮那般好神色,也未和他真的計較,還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還想着果然是養在外面的,哪會真的全心全意護着。
直到剛剛他老子來電話,他才知道,樓淮昨晚就讓人插手中止了他們家最近頗為重要的幾個合同。家裏那邊還以為是哪裏出現問題了,查了半天,才知道是他這個小子在外面搞的事情,這會讓他滾回家挽救。
這會見她這樣退縮,黃昊冷笑:“要不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呢,媽的個蛋,老子瞎了才看上你。”
蘇晚禾不說話,這種時候,她安靜才是最好的。
黃昊又說:“這事你別想過去,樓淮停了我家好幾筆合同,等我回去安撫完我二叔,我一筆筆和你算。”
話落,黃昊離去。
蘇晚禾想追過去,奈何大腿處實在疼,她想追也無濟于事。
白雪皚皚,四周一片靜寂,偶爾有遠處做最後收尾的工作人員傳來片刻歡聲笑語。
那是經過一天的辛苦工作後,大家商量晚上要去什麽地方排解潇灑下。
原本今天的戲份如此順利,能夠早早收工,蘇晚禾也想着,晚些時候,該讓黃昊帶自己去做點什麽。
可現在,她的所有計算都落了空。
落空的不止是今晚的計算,還有明天以及以後的計算。
蘇晚禾坐在地上,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後悔,什麽叫四顧心茫然。
如果時間再倒轉,她一定不去得罪應缇。
然而,生活不是像拍戲一樣有彩排,生活有的從來都是現場直播。
-
回到酒店,直到酒店房間合上的那一刻,應缇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樓淮怎麽就出現在上海了。
她轉過身,看着在門口玄關處的樓淮,定睛看了好一會,确實是他,盡管很長時間不見了,但是還是那個熟悉的人。
熟悉得她想落淚。
而她也确實落淚了。
樓淮換好鞋,直起身,剛脫下大衣挂在架子上,轉身就見她頭埋得低低的,走上前一看,還能聽見壓抑着細細的抽泣聲。
有點想笑,但更多的是無奈,他說:“不是不接我電話,這會看我回來倒哭起來了,是不想我回來?”
話落,就看見應缇仰起臉反駁:“沒有。”
哭得跟小花貓似的,他朝鞋櫃上的紙盒抽了兩張紙,走上前,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一邊擦着一邊說:“什麽沒有?沒有接我電話,還是沒有想我回來。”
應缇咬着唇,只是說:“我沒有。”
樓淮笑了:“這會知道逞強了,早做什麽去了?”
應缇不說話。
樓淮又說:“被欺負到哪了,我看看。”
應缇下意識地把手往後藏。
見狀,樓淮抓起她的手,見她緊緊握着拳頭,掰開,看到掌心邊緣處的破皮,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寒意。
應缇輕着聲音,說:“拍戲不小心磕到的。”
“不小心?我和高帆說了那麽多次,他就是這麽照顧你的?”
說着,他就要拿手機給高帆打電話。
應缇說:“拍戲磕磕碰碰常有的事,他又不是遙控器,一天就盯着我看。”
樓淮哼了聲:“我給他那麽多,要的就是他盯着你,這點都做不到,廢物。”
應缇提取了這話裏的關鍵詞:“我能接這部戲,真的是你出手幫忙了嗎?”
難怪那天第一次見高帆,高帆就對她那麽滿意,直接簽下合同,那會雖然高帆也直言知道她和樓淮的事,但最多也就是調侃,應缇也沒想那麽多,直到這次黃昊說出真相。
樓淮反問:“誰多嘴了?”
應缇說:“是不是?”
“和我說說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應缇不做聲。
樓淮也幹脆,從架子上的大衣取出另一部手機,點了下屏幕,沒一會手機聽筒那邊傳來高帆的聲音。
“樓總。”
“應缇手上的傷怎麽回事?”
高帆支支吾吾的,好一會才把事情說了。
挂掉電話,樓淮盯着應缇看了一會,搖搖頭,嘆了聲氣,給助理餘明撥了個電話,說:“和黃家合作的全停了,另外把他們那邊近三個月所有在進行的項目列個明細表給我。”
電話那端的餘明很是震驚,略微遲疑:“您中午不是剛停了黃老那邊幾筆合作嗎?”
才過了幾個小時,倒變成了全部停止合作,還要把黃家所有進行的項目都整理,這是準備趕盡殺絕?
樓淮側過臉,瞧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人,應缇就是這樣,受了委屈從來不說,咬牙把一切吞下才是她的做事态度。
樓淮不是,他奉承人若犯我,必千倍報複。一次次輕飄飄的忍耐,不過是換來一次次更加嚣張的觸犯。
他說:“我半小時後就要出門,在那之前我要見到這些東西。”
口吻不是一般的生冷。
餘明暗暗為黃昊捏了把汗,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樓淮最在意的應缇,他說:“我十五分鐘就發給您,不打擾您和應小姐約會。”
一個好的員工,是會将壓力挪到自己身上,全方位為老板着想的。
樓淮沒說什麽,把手機扔到一旁,然後走到鞋櫃旁,打開鞋櫃上方的櫥櫃,取出醫藥箱,走到客廳,身後并沒傳來動靜,一回頭,應缇還站在原地,他說:“要我抱你過來?”
應缇老老實實走到客廳。
樓淮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拿出碘酒、棉簽、藥膏。
先是幫她消毒,然後是塗抹藥膏,最後是紮繃帶。
很小的一個傷口,天氣冷,傷口早就幹了,再過幾天也就愈合了,他卻小題大做。可這會的應缇看着那包紮得極其好看的繃帶,心裏又是喜愛這種感覺的。
她說:“你怎麽知道醫藥箱在哪裏?”
樓淮把東西放回藥箱,扣上蓋子,手放在藥箱上,說:“你以為我是你?無情無義的,電話一次也不接。”
應缇說:“拍戲太忙了。”
樓淮起身,将醫藥箱放回櫥櫃,轉身聽到她這麽說,他淡淡說道:“是嗎?高帆給了我一個假的作息表?”
“……”
應缇的心虛是在這一刻體現的。
樓淮經過餐廳時,倒了兩杯溫開水,遞給她一杯,一杯自己喝着,見她始終低頭沉默着,便說:“因為黃昊說了我要和溫家聯姻的事?”
應缇瞬間擡頭,眼裏全是驚慌。
見她反應這麽大,樓淮揚揚眉稍:“還真是為了這事不接我電話?”
應缇又一次抿緊唇。
樓淮說:“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
應缇沉默着。
他又說:“真不問?”
她搖搖頭,似乎真的并不打算問。
樓淮也沒強求,反倒是自己說了。
他說:“我不會和溫家聯姻。”
此話一出,應缇并無驚訝。
她不意外他會這麽說,因為那天比這殘酷的話她都聽到過,只是這會聽到他親口否認,心裏又是另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本來是沉到海底的人知道沒有生還的機會了,就想破罐子破摔,誰知峰回路轉,又有了一絲生還的希望。
此時此刻的應缇,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不會和溫家聯姻。
他可以為了她,臨時抛下一切工作千裏迢迢趕回來。
她是否可以覺得,她在他那裏是有一絲不同的。
更進一步,她是否可以認為,那天他和他爺爺說的話,不過是意氣用事、口不擇言居多。
應缇正這麽想着,就聽到樓淮說。
“你忘了兩年前那次我是怎麽跟你說的了嗎?”
應缇原本浮沉起來的心思,在這會瞬間降到谷底。
她怎麽可能忘了。
兩年前那次,也是樓老爺子為他張羅婚姻大事,那會找的聯姻對象是沈家大小姐。
那時外界什麽傳言都有,那時應缇遠沒有現在這般将什麽事都藏心裏,什麽都不問不說。
那會她還會給樓淮臉色,和他鬧脾氣。
樓淮那時的态度和現在并無二異,他照樣不滿家裏的安排,拒絕的态度格外強硬。
同時,他也告訴正在和他鬧脾氣的應缇。
那會,他說的是。
“我不想在婚姻這種事上多談,應缇,你也別和我鬧。”
原來,兩年過去了。
他的态度依然一成不變,又或者可以說,變得更加殘忍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但知道戳破給予彼此的只能是膈應和難堪。
所以他不直說,他只會悄然提醒。
就在剛才,她天真地覺得,或許他會待自己不同。
原來并不是,他還是過去那般一如既往的态度。
應缇,我不會娶你,你也別和我鬧。
一路回來,從蒼茫大雪,走到溫暖如春的屋子裏,應缇才剛積攢的那點熱意和希望,瞬間被碾得稀碎。
她看着樓淮,神情平靜,甚至仔細看,還有一點淡淡的笑意。
她就那麽看着他,久久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