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萬一哪天應缇受不了跑了,有你後……
第39章 39 萬一哪天應缇受不了跑了,有你後……
那晚後來, 兩人是去外灘吃的晚餐。
應缇換好衣服,走出酒店時,才發現雪停了。
回來是飄絮不斷的雪, 出門時,這雪倒是願意停了, 就像願意放過這人世間挨挨擠擠尋着夜晚出來放松的人們。
應缇站在酒店臺階,看着街上絡繹不絕的人群和車輛, 有種心裏那陣茫然大霧也跟着這清清楚楚的街道一樣, 前進沒了雪的障礙,道路全然被撥開了。
這一刻, 她心裏清楚得跟明鏡似的。
身後,樓淮被一通臨時電話絆住步伐。
是黃昊的二叔黃澤興打來的電話, 說是已經教訓過那個不成器的侄子,不敢再犯了,随即話頭一轉又态度和悅地讓樓淮能不能高擡貴手, 不要對黃家趕盡殺絕。
樓淮淡淡笑着:“我就趕盡殺絕, 您能怎麽辦?”
氣焰極其任性嚣張, 絲毫沒有平日裏那種的穩重。
黃澤興也沒想到, 能被這麽一個年輕人下面子,好半會才說:“我那侄子爛泥扶不上牆, 樓總你大好前途,非得在女人事上大動幹戈嗎?”
樓淮看着正在朝街上張望的應缇, 目光一垂,落在她那抱着繃帶的手上,寒冷的天氣,漆黑的夜色,越發襯得那白色的繃帶怎麽看怎麽礙眼, 他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是又怎麽樣?”
大有一副油鹽不進,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黃澤興知道這是沒得談了,說:“行,我和你爺爺談。”
這話威脅滿滿,樓淮卻沒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只說:“請便。”
話落,他挂掉電話,順便調到了飛行模式,随後走到應缇身旁,攬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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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缇側過臉看他,說:“工作聊完了?”
樓淮淡淡嗯了聲,并沒有多談的意思,說:“走路過去?”
餐廳離酒店并不算遠,應缇點頭說好,沒再說剛才那通電話的事。
一路上,應缇情緒倒是挺高的,樓淮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有時候樓淮沒聲音了,她也會把話題撿起來,繼續下去。
抵達餐廳的那一刻,兩人都是說說笑笑的,好似一對恩恩愛愛的戀人。
仿佛适才酒店房間後來的對話不曾發生過一般。
樓淮提前讓人訂了座,入座之後,沒等多久,精美的菜肴就陸陸續續呈上桌。
都是應缇愛吃的,在這點上,他是個完美的戀人,他永遠記得她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從來都把她照顧得極是周到。
用餐間說話少,又或者在這樣的美景佳肴前,說話反倒壞了氣氛。
吃完飯,在餐廳坐着聽了會鋼琴曲,兩人離開,回去照舊是用走的,也沒有直接回去,反而是繞了遠路的,一路走走停停,快到酒店時,今晚吃下去的東西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人一身輕松。
回到酒店,兩人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一個夜晚就要這麽過去。
是應缇問起:“你什麽時候走?”
才打破這就要靜止下去的夜晚。
樓淮轉過臉看她,說:“我以為你不會問。”
應缇說:“明天走嗎?”
她知道,他事情還沒處理完,臨時回來一趟,絕對不會多留。
樓淮沒及時回答,而是說:“想不想我多陪你幾天?”
應缇笑着:“工作放着不做能行嗎?”
自然是不行的。
樓淮将她抱進懷裏,親着她的唇角,說:“那邊事情有點多,比我預計的要忙上很久。”
她不意外這個答案,也有點理解他為何要突然回來這麽一趟,大概是接下來又要很長一段時間在外出差。
應缇說:“那是要忙多久,一個月,兩個月,半年……”
他含着她的唇角:“不用那麽久,再忙一個半月左右。”
“工作很棘手嗎?”
“有幾筆投資臨時調整計劃,要從長計議,費點時間。”
應缇想了想,說:“那我等你回來。”
樓淮放開她,眼眸深深地注視着她。
唇上突然沒了觸碰,而且一直沒續上,應缇睜開眼,就看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她說:“看什麽?”
他撫摸着她的臉龐,說:“生氣我剛才說的話嗎?”
剛才?
哪個剛才?
應缇想了好一會,才體會出這個“剛才”指的是兩人剛回酒店那會。
那時他問完那句話,她好長時間沒說話,後來兩人換衣服,外出吃飯,直到剛才回來,沒再就此事聊過。
她想悄悄當作無事發生一般摁下這件事,未想他倒是問起了。
應缇想,他要一個什麽答案。
這是不是他這次突然回來的原因。
随後,她又想,他才不是回來給她撐腰的。
他回來,不過是為了這段穩定、省心的感情能得以繼續下去。
看來她真的讓他很滿意。
不吵不鬧,事事想他所想,方方面面為他考慮,以至于到了這種感情抉擇上,他還是要她低頭。
他要的是她低頭。
在這段感情裏繼續做那低到塵埃裏的花,至于他的家裏邊,他自己會解決。
就像兩年前那樣,大家皆大歡喜。
可應缇到底不是兩年前那個只會因為感情鬧脾氣的人了,在感情裏的委曲求全了五年,再下去反正也不會開花結果,那何必繼續委屈自己?
但他要一份安心,她也不是不能給。
現階段,他要忙工作,她也是,他們都沒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再去掰扯感情。
應缇笑着搖搖頭:“不生氣。”
樓淮說:“認真的?”
“不然還有假嗎?”
樓淮似乎愉悅極了,他伸手握住她的後腦勺,然後傾身,用力吻住她。
長夜漫漫,他們還有時間無休無止滿足彼此。
-
第二天下午,樓淮離開上海。
應缇到機場送的他,他同行的人除了助理餘明,周序也在。
應缇有些意外。
周序解釋道:“事情多,他一個人分身乏力,我過去幫忙。”
“那麽複雜?”
“一個項目簡單,多了可不就複雜了。”
應缇沒再說話。
不多時,三人登機,他們要先去新城處理還沒完成的事情,然後再轉機去紐約。
應缇送他們過了安檢,在入口處等了一會,來來往往的人群再也不見那身熟悉的身影,她将口罩帶好,随後離開。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些時間,周序和樓淮閑聊。
他問:“昨晚到現在黃昊那小子給我打了不少電話,說是你把他們家所有合作都停了,他差點被家裏人打得半死。”
樓淮看着手機,聞言,瞥來一眼,又轉回去,沒說話。
周序又說:“這次就這麽生氣,有必要嗎?”
樓淮說:“你這麽關心我的事?”
“要不是認識這麽多年,我還真的不想過問你的事,”周序說,“回來處理黃昊是小事,安撫你家那位才是大事吧。”
樓淮揚揚眉,不置可否。
見自己說對了,周序又說:“你家老爺子暗地裏搞那麽多動作,就想把你和溫昭作配了,你就什麽都不做?”
樓淮目光繼續放在手機上,淡聲說道:“我做什麽?樓家那麽多人,他想結婚,随便抓一個,問題不大。”
“你啊!你把婚姻當成什麽了?你這個态度你家老爺子非得被你氣死不可。”
“人生苦短,我可管不了別人的死活。”
果然是樓淮,永遠用着最輕描淡寫的口吻說着最狠的話。
他是真的我行我素,絲毫不會去管家裏的威脅。
周序想了想,問:“應缇這次還站在你這邊?”
樓淮終于舍得把目光停在他身邊,理所當然問道:“不然呢?”
“你就這麽放心?”
“這些年讓我最放心的就是她了。”
周序愣了下,過後笑着說:“據我所知,沒有哪個女人能接受和一個男人就這麽無名無份地生活在一起,你或許能解決這個那個黃昊,但你堵不了悠悠衆口。時間長了,總有人說些難聽的話傳到她那邊。”
樓淮說:“她不會在意這些。”
“你就這麽篤定?”
“這些年不是這麽過來了嗎?別人可以說,但也要想想逞口舌之快的後果,黃昊這事夠讓他們忌憚了。”
周序真的很想問一句,雖然這些年是這麽過來了,但這樣就正常了嗎?
再有,以後誰說瘋言瘋語,他都會像這次迅速解決。那麽他是想着解決産生問題的人,而從未想過解決問題本身。
周序說:“你別玩得太過火了,萬一哪天應缇受不了跑了,有你後悔的。”
樓淮收起手機,随即打開ipad,一邊浏覽這兩天收到的郵件,一邊毫不在意地說:“她不會離開我,也舍不得。”
“……”
真是胸有成竹啊。
周序覺得自己能說的話都說了,能不能聽得進去,能不能有所上心,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他說:“反正你自求多福吧,一切如你所願最好。”
樓淮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ipad扔給他,說:“與其擔心我的私事,不如看下這份投資的方案要怎麽更改。”
周序一看,“這不是改得差不多了?”
樓淮搖搖頭:“看着完美,其實漏洞太多了。”
聽着這話,周序再認真來回翻了兩遍,果真如此。
他笑着:“你要是把這份心思挪一點放在你和應缇上的事好了。”
此時樓淮正收到應缇發來的消息,是她到拍攝現場了,因為一會要拍戲,不能看手機,讓他注意安全。他回了個好字,然後關掉手機,放在一旁,人靠在椅背上,極其輕松地說:“我和她的事情要簡單許多,沒那麽複雜。”
周序聳聳肩:“最好是這樣。”
樓淮沒再回聲,他閉上眼小憩。
周序見狀也沒不知趣打擾,反而是專心致志看着那投資方案架構,思索着該怎麽更改,才能堵掉那0.1%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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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一陣風,短暫吹過平靜的湖面,掀起片刻漣漪,随後湖面又平靜下來。
應缇的拍戲生活又恢複正常,拍完上海這邊的戲份,暫歇一天,劇組相聚過後,一行人又陸陸續續前往南城。
一月份的南城不同于北城和上海,溫度雖然低,但遠沒有那麽刺骨凍人。
而且氣候偏濕潤,應缇平時護膚都不用怎麽操心。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着,這期間她和樓淮的聯系斷斷續續的。
可能是事前已經打過招呼,她又給了樓淮保證,兩人就維持着一周一次的通話頻率。
一個月四周左右,一周一周地度過,其實算起來時間還是過得挺快的。
不過每次聯系,應缇的情緒确實平靜了許多。
以前她總有說不完的話,如今她倒是沉默居多。
樓淮工作繁忙,也沒太大在意,畢竟隔着距離,隔着時差,又摸不到人,加上應缇拍戲的進度也趕,能有什麽精力應對他。
他想着等兩人都忙過這段時間,他再帶她出去散心度假。
她對兩人外出游玩還是挺感興趣的。
想罷,樓淮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應缇這邊還是有條不紊地繼續拍攝,偶爾幾次還要拍熬大夜拍大戲。
期間,她倒是和周苒見了一次面。
周苒在杭城拍戲,恰好有個通告,路過南城,兩人見了一面。
照舊是先詢問彼此最近的情況,得知都挺好的,話題便轉到了圈裏的八卦。
周苒有些感慨:“蘇晚禾這次挺慘啊,拍到一半就被踢出組了。”
蘇晚禾拍完上海那邊的戲份就被踢出組了,随後劇組又找了一位咖位差不多長相差不多的小花補進來。
像這種拍戲到一半,臨時被踢出組的事情,娛樂圈屢見不鮮。
應缇剛入圈的第一年也遇到過。
周苒說:“還是你家那位給力哈,打人打七寸。”
應缇想也沒想就反駁: “又和他沒關系。”
“明面上是沒關系,可蘇晚禾不是片場故意為難你了嗎?黃昊也不是人,跟着欺負你,樓淮收拾人兩個人太費事了,直接拿黃昊開刷,聽說黃昊家公司市值蒸發了60%,氣得拿蘇晚禾撒氣。”
黃昊家裏公司的事,應缇多少有在金融板塊的新聞看到一二。至于黃昊如何對待蘇晚禾,劇組八卦的聲音不少。
應缇說:“男人無能就只會拿女人出氣。”
周苒笑着拿手指點了點她額頭:“她先欺負的你,你倒是幫她說上話了。”
“對事不對人我說的是事實。”
“這話說的是沒錯,可是蘇晚禾可不會這麽想,她就是對事又對人,她要不是覺得攀上黃昊以為有靠山了對你落井下石,能有現在這個下場?”她笑了下,“踢到鐵板的滋味應該怪不好受的。”
應缇卻有別的見解:“我現在看她只覺得是警醒。”
周苒不解:“警醒什麽?”
應缇喝着咖啡,看着玻璃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說:“男人的興致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別把一顆心都放在他們身上,更別覺得男人可以依靠。”
“我倒覺得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事別太絕,”
這麽講也是說得通的。
應缇點點頭。
聊了八卦,随即周苒話題一轉,說,“蘇晚禾這事夠你看得清了吧,倘若男人靠不住,那是不是在這男人最靠得住的時候,抱緊大腿?”
應缇笑着反問:“我不是一直在抱大腿嗎?”
周苒切了聲,很不屑地說:“抱個屁,真正的抱大腿是拿圈裏第一手的資源,影視綜藝商業一手抓,你呢倒好,除了拍戲還會什麽?這麽多年你的商業價值都不知道搞搞。”
應缇聽了,沉思了一會,說:“那我多接幾個代言?多接幾個流量劇?”
“你終于想明白啦?不繼續曲高和寡啦?”
應缇笑着,抿了口咖啡,随後将咖啡擱在桌上,再一次看向窗外,緩緩說道。
“想明白了。”
再遲鈍的人,在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無論如何為了往後的生存,都會想明白的。
不止是想明白,還會一厘一毫,都計算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