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她當然想他了,想兩人的事該怎麽……
第40章 40 她當然想他了,想兩人的事該怎麽……
一月下旬左右, 應缇結束了在南城的拍戲。
殺青那天,南城的天竟然出奇的晴朗,遍地的陽光, 在寒冷的冬天裏照得人格外暖和。
應缇站在陽光下,仰頭望着純藍色的天空, 看了許久,她才低頭, 這回視野裏出現的是一束複古紅玫瑰花束。
這花是遠在紐約的樓淮讓人準備的, 紐約那邊的事情繁多,他挪不出空趕回來一趟, 所以提前訂好了花讓人送來。
玫瑰那麽多種品種和色調,應缇最愛那款複古紅。
每次只要結束拍戲, 樓淮總會送上一束,有時是他親手送到她手裏,有時忙不開來, 就只能讓人轉送。
以前, 應缇收到花總會開心地嗅着, 仔細地瞧着, 然後再用相機拍下,最後等這些鮮花花期過了, 她會叫人做成幹花。
這些年由樓淮送到她這裏的花,不知做成來多少幹花。
有些被她放在圓柱玻璃筒裏做裝飾, 有些則是用壓花做成畫冊。
可今天,她看着懷裏抱着的大花束,心裏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一旁的助理唐明明和趙亮見她在拍完殺青合照後,就抱着一束花在那安靜站着,一時都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想法, 直到時間長了,唐明明才上前小聲詢問:“姐姐,我們接下來怎麽安排?”
應缇像是回過神,把懷裏的花遞給她,說:“回北城,馬上就要過年了,也沒什麽工作安排了,放你們長假。”
今年的過年比較早,一月月底就是國人一年一度的春節。
趙亮倒是說:“不會你這次又要放自己長假?”
應缇每回拍完一部戲總要休息一段時間,至于下部戲的規劃,她通常是要等劇本,若是劇本紮實的話她随時都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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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如今劇本參差不齊的娛樂圈,想要遇到一個好的劇本實在太難了,為此她這種注重劇本的選戲原則也很是看運氣。
當然,她給自己放假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樓淮。
趙亮以為這次也是。
誰知應缇說:“我先處理點事情,年後工作安排起來,代言、綜藝、劇本你們可以多看看,覺得不錯的拿給我,到時我們再商量要不要接。”
一聽這話,趙亮和唐明明面面相觑,尤其是趙亮,“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應缇笑着說:“以前不是經常怪我太不上進了嗎?我現在想上進了趙哥您又不樂意了?”
“樂意樂意,太樂意不過了,”趙亮拍了下手,和唐明明看了眼,朝應缇說,“什麽都可以看看嗎?”
“嗯。”應缇說,“生存不異,我不多接點戲你們怎麽拿點獎金?”
“哎呦我就說嘛,應應你早該有這種想法了,以前只知道追求藝術,這年頭真性情的藝術家都是要餓死的。”
應缇聽到這聲“應應”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了,笑着說:“那大家先過個好年,年後我們再共同進步?”
趙亮和唐明明笑眯眯地點頭,尤其是趙亮摩拳擦掌,對年後的工作已經開始滿懷憧憬了,說:“既然想多接工作,那我們是不是考慮多招些人,做大做強?”
應缇笑了下:“可以考慮,但眼前是先把年過好。”
趙亮說:“每年都是那個樣,回家又是一堆錢花出去,我對新年已經沒什麽期待了。”
趙亮成家已有幾年,育有兩個孩子,家裏親戚也差不多都是成家生娃了,一到過年那幾天,都是你來我往包紅包。
應缇和唐明明都還沒結婚,體會不了這種已婚有娃人的痛苦。
唐明明拉着應缇的手臂,說:“趙哥,你的煩惱我們體會不到,不好意思哦。”
趙亮哼哼道:“再有幾年你們也差不多該步入結婚的年紀了,我現在就是給你們做個參照。”
“我才不結呢,這個世道結婚才是大傻子,有錢有閑投資自己不好嗎,偏偏要給一個男人生孩子,養一個不跟自己姓的孩子,圖什麽啊我。不結。”
唐明明說得頭頭是道。
趙亮一聽,嘿了一聲:“你個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麽,是不是被網上那些信息給洗腦了,人不結婚做什麽?有個家庭,有個陪自己走的人不好在哪裏?”
唐明明笑眯眯着一張臉問應缇:“姐姐,你想結婚嗎?結婚好在哪?”
應缇本是局外人,看兩個人鬥嘴,她作為看客,對兩人剛才說的話都贊同,甚至她還很好地想了一番唐明明的話,只是還沒想個明白,就被唐明明拉進了話題裏。
你想結婚嗎?
毋庸置疑,應缇是想的,如果結婚的對象是樓淮,她心裏一百個願意。
可她想沒用,樓淮沒這個意思,他不僅沒這個意思,他甚至在察覺她這個念頭後,不惜千裏萬裏追回來,親手掐斷她這個念頭。
如果她和他這段感情是一只猛烈燃燒的蠟燭,那麽這會燭芯已經被樓淮親手掐掉了,只剩奄奄一息的燭蠟。
唐明明一臉期盼地看着她。
應缇沉默着,一旁的趙亮見狀,正要出聲轉移話題,随即就聽到應缇說:“以前有過念頭,現在不是那麽想了,你剛才說的話挺有意思的,是自己體悟的?還是從別的地方看到思考的?”
唐明明說:“都有。”
說着唐明明拿出手機,給應缇展示她剛才那番言論是從而學習得來的。
行李是前幾天就在陸陸續續收拾好了,殺青完畢,三人直接拉着行李去機場搭乘飛機回北城。
是以去機場的這段路上,幾個紅綠燈路口,車子停在街上,趙亮抱着花束從副駕駛轉過腦袋,就見後車上兩顆腦袋挨擠在一起,對着手機小聲讨論着,說到精彩處,兩人還激動讨論着。
趙亮哪裏見過這樣的應缇。
剛認識那兩年她就挺安靜的,但或許那會年紀還小,所以總有些符合那個年紀的稚氣;這幾年随着年歲漸長,加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她退去身上的那種稚氣,反而多了幾分沉悶的安靜。
這會見她也會眉眼喜悅地和樓淮以外的人分享事情,趙亮看了一會,轉過身坐好,盯着前方看了一會,他笑出聲,心想挺好的。
不管是這會的應缇,還是年後即将要到來的工作,他都覺得挺好的。
他樂呵呵地笑着。
他聲音不高不低,旁邊的司機能做到目不斜視,後面的唐明明可不能,她拍了拍副駕駛的車後座,問:“趙哥你在傻樂什麽?”
趙亮回過頭,看了一眼一旁同樣好奇的應缇,文不對題地回答:“挺好的。”
“什麽挺好的?莫名其妙,姐姐我們不搭理他,我和你說……”
唐明明又叽裏呱啦地說起來了。
她說話快,這會跟吐珠子似的,噼裏啪啦地說個不停。
應缇聽得很是認真,只是這認真之餘,她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擡頭看過去,和趙亮地目光對上,疑惑地看着他。
趙亮笑了笑,沒說什麽,轉過頭,繼續抱着玫瑰,目視前方。
應缇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太在意,低頭凝神繼續聽唐明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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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太陽下山的時候,應缇她們乘坐的飛機抵達北城。
拿行李箱的時候,趙亮和唐明明要送她回家,被應缇拒絕了,說:“有車接,你們送什麽?跟着忙了三個多月了,趕緊回家休息,別折騰了。”
前來接應缇的人是樓淮的秘書,趙亮和唐明明知道樓淮的人辦事向來靠譜,也沒多糾結,協助秘書将行李箱搬上車後箱,又和應缇說了幾句話道別的話,随後離開。
應缇坐在車裏,望着窗外,思緒漫無目的地飄着。
兩個多月沒回來,北城好像沒什麽變化,街道還是穿梭着許多人,這座城市的車道永遠擁擠不堪,就連遠處連接地平線的日落,都透着一股繁忙後的慵懶氣息。
應缇是在車子抵達車庫時,接到樓淮電話的。
算上時差,樓淮那邊正是清晨時分。
他聲音有着早晨起床後的清爽勁:“到家了?”
應缇嗯了聲:“剛到地庫,秘書在搬行李。”
“讓他搬,你和我說會話。”
她行李好幾箱,都是到上海拍戲那會,樓淮親自幫她整理的,他整理得實在齊全,她也懶得再收拾,就把幾個箱子帶到了南城。
秘書一趟拉兩個行李箱的話也要走個三趟。
臨近年關,金融街這邊的加班倒是比平時更盛,應缇從地庫穿上來,繞了一段路,終于來到金融街。
她帶着口罩,漫步在傍晚時分出來覓食的加班人士中,竟然不覺得格格不入。
過去拍戲的那三個月,這樣忙碌行色匆匆的社畜生活,她一直在體驗中。
樓淮說:“我下周回去,今年過年打算怎麽過?”
應缇沉默了數秒,說:“我回家陪媽媽過。”
“回去幾天?”
“不清楚,太久沒陪媽媽,可能要多陪她幾天。”
輪到電話那端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樓淮說:“留給我的時間呢?”
應缇沒答,反說:“你和我回去?”
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把這話說出來了。
明明之前有想過要怎麽比較正式地問出口,不過也無所謂了。
樓淮又是好一會沒說話,良久才說:“還和之前一樣,我在雲頂等你,你忙完了來找我。”
應缇想,虧她剛才還在反省這詢問怎麽脫口而出的,這會聽到他的回答,又覺得,不必那麽正經。
反正,他也不會給予她任何期待。
她說好。
彼此一陣沉默。
最後樓淮說:“這幾天好好休息,孫姨最近忙,我給你安排了另外一位阿姨,想吃什麽和她說。”
應缇說:“不用,忙了好幾個月了,我想一個人待待,自己琢磨吃的。”
“想琢磨什麽?”
“你回來不就知道了?”
應缇這人琢磨美食确實有一手,也知道她這人喜靜,不怎麽喜歡家裏有人,樓淮也沒不勉強,只說:“有需要叫人,別全都自己來。”
應缇說:“知道啦。我又不會委屈自己。”
樓淮輕輕笑了,似乎不信。
應缇也沒辯解,覺得沒必要。
兩人又說了會話,結束通話,應缇又沿街走了一會,直到夜幕徹底将下,路燈代替了白天的太陽,她才慢慢往回走。
到了家裏,秘書已經都把東西放好了,正等着她。
應缇說:“辛苦你了,你回去早點休息,這邊我自己來。”
想必秘書早就收到樓淮的指示了,也沒多言,徑直離開。
等人走了,應缇關上門,轉過身,看着住了好幾年的屋子,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當年搬進這裏住時,她沒料到過有一天會想着離開。
從拿到鑰匙,再到裝飾,她一點點地從外面搬東西将屋子一點一點填滿,這個家的每一處,可謂都是她花心思精挑細選後的模樣。
她愛法式風,樓淮喜歡美式裝潢,最後找了設計師折中了一下,房屋的主要裝修還是以美式為主。
雖然樓淮有派了專門的人負責這套房屋的裝修,但她也沒有全部假借他人之手,細節之處還是她在負責。
這是她和樓淮的家,怎麽可能馬虎,怎麽可以随便應付。
她滿懷熱情地裝飾這個屬于兩個人的家,愛護這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這處屋子早已是她生命裏的一部分。
可縱使意味再不同,縱使百般不舍,也終究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應缇環顧了一圈偌大的屋子,心裏想的全是,該怎麽在過年前,把屋子裏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然後将這套房子出售。
-
回到北城的第一周,應缇沒怎麽出門,天天待在家裏收拾東西。
幾年時間下來,屋子的東西實在多,盡管樓淮有時會帶她去望京新景居住,但是應缇的大部分東西都置辦在這裏。
她一邊收拾家裏的東西,将需要帶走的通通放進收納箱,至于那些不要的,則是整理出來,在晚間外出散步的時候分幾趟帶下樓扔掉。
那一周的時間,她時而忙碌時而悠閑。
人在忙碌了許久突然停歇下來,總會陷入一陣短暫的迷茫。
而整理家居正好幫助應缇度過了這段短暫的迷茫期。
她整理這套居所的時候,有種在審視過去這幾年的自己。
人在審視自我的時候,容易帶着回避的濾鏡,那些好的、不好的,很難去給予一個正确的定論。
應缇也不知道該去定義過去幾年的自己。
批判、惋惜又或者是不在意,都是自我的一種否定。
她覺得人在每個階段都要經歷一些人一些事,有些是正向的,有些是虛度光陰的,也有些會令自己時刻內耗的。
但不論是哪種,它們都是組成那段完整歲月的一部分。
因此,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否定過去的那個自己。
她有的只是想抱抱她,也告訴她,一段失敗的感情不算什麽,往後的人生還那麽長,還有更廣闊的人生等着她去經歷。
她不必拘于現在,從而畏畏縮縮、自怨自哀,寸步不前。
當她把整套居所的東西全部整理幹淨時,在國外出差的樓淮回來了。
那天是周三。
她正用便簽紙在寫字,箱子實在多,放置的東西也各有不同。
樓淮那幾箱東西還比較簡單,衣服、生活用品、工作文件,足以概括他在這裏生存過的痕跡。
應缇的就複雜許多了。
她寫了快二十張便簽紙,才把所有箱子區分開。
那近二十個箱子,便是她這些年在北城生活後的全部家當。
她看了一會,轉身去盥洗室洗了臉和手,正要給自己打杯咖啡,樓淮的電話進來了。
“樓先生”這備注在屏幕上跳躍着,她無聲地看了一會,放下剛拿出來的咖啡豆,然後拿起手機到露臺接聽。
冬天寒冷,屋裏開着冷氣暖和,屋外就比較遭罪了。但應缇剛忙過事,身上騰着一股熱氣,屋外的寒冷正好能将這股氣冷卻下來。
電話甫一接通,應缇就聽到那端的人說:“我明天傍晚到北城,你來接我。”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是通知。
以前他每次外出回來,只要她在北城,他總會讓她去接。
那會她也願意去接,有種在家等待許久的妻子,終于等到忙碌歸來的丈夫。
而這次,應缇再沒有像從前那樣欣喜應下,相反她是有些遲疑的。
電話那端的樓淮也察覺到了她的遲疑,問:“不能來?”
應缇這才慢慢回道:“沒有。”
“那就過來接我。”
“好。”
沉默了一會,樓淮問:“這周在家琢磨什麽好吃的?”
應缇看着不遠處壘成三排的箱子,心不在焉地應道:“嗯……沒琢磨出來。”
樓淮就笑了:“那你這周自己吃的什麽?”
應缇抱了幾個菜名,末尾不忘補上一句:“這些你又不吃。”
“所以這就是之前不讓我給你安排阿姨上門做飯的原因?”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講,應缇心裏莫名有些澀,說:“我吃得雖然普通,但也挺健康和營養的。”
樓淮絲毫不給面子:“喝粥配鹹菜啃饅頭能有什麽營養?”
“……”
應缇無語了好一會,說:“我在清淡飲食。”
樓淮也沒客氣:“別想着減肥,本來就沒幾兩肉,哪次在床上你不是哼哼唧唧的。”
“……”
應缇突然就不怎麽想和他講話了。
或許是早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他了,所以這會那些情侶之間的親密話,在她聽來尤為刺耳,而她也絕做不到像從前那樣笑着反駁回去。
這種打情罵俏,實在不适合現在的她。
應缇趕緊轉移話題:“你回來想吃什麽,我讓阿姨準備。”
樓淮說:“随便,”又問起,“離過年還有幾天,想做什麽?”
“那幾天你放假嗎?”
“也可以有。”
因為這句話,應缇突然說:“那這幾天就都住在望京新景吧。”
樓淮品味了好一會這句話,問:“不出門?”
“天氣這麽冷,出門做什麽?”
“那在家做什麽?”
“……”
話題就這麽被他拐到顏色上面去。
應缇說:“你腦子還是想工作的時候迷人。”
他似乎格外不認同,慢幽幽地回道:“想你的時候不迷人嗎?”
應缇握緊覆在耳邊的手機,沒說話。
樓淮說:“這陣子你想我嗎?”
他故意壓低了聲線,沉沉的聲音落在她耳邊,可不是迷人極了。
應缇說:“想。”
想你回來了,我們的事該怎麽做個了斷。
樓淮很滿意這個答案,說:“年後我帶你出國度假一段時間。”
這事他之前就在安排了,應缇也沒掃興,雖然她知道這次度假并不會成行,“好,都聽你的。”
兩人又說了會話,摁斷電話時,應缇才發現下雪了。
她仰頭,看這漫天落下的雪粒子,過了一會,她慢慢笑出聲。
她和他在北城那年下雪的冬天相愛。
也在北城下雪的這一年冬天即将分開。
命運兜兜轉轉,終于還是回到起點。
應缇看了一會落雪,點開手機摁下今天早上上網搜找的一個房産中介電話。
電話中她講得很是簡單,說是有朋友需要出售一套房屋,地點在金融街,房屋面積200平,問他們那邊能不能盡快幫忙賣掉。
房屋中介人員詢問是否能面談,應缇說可以,之後房産中介人員又詢問了一些信息,兩人約好明天下午見面,這才結束通話。
按照中介人員說的,金融街這邊的房屋很是緊俏,不愁賣不掉,這套房子的去處也算是暫時有了着落。
剩下的就是她和樓淮之間的事了。
該什麽時候提分手的事呢?
之前拍戲的時候,她不想分心,于是也沒怎麽花費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
眼下,樓淮就快回來了。
她和他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
雪越下越大,周身越來越冷,應缇怕寒,身體那股熱氣早已散了幹淨,她沒敢在屋外待太久,随即回到屋裏。
被屋裏暖氣包圍的那瞬,她隔着落地玻璃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不緊不慢思索着。
-
次日下午,應缇出門,前往機場之前,她先去見了房産中介人員。
應缇對這套房子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能在年後能出售,至于價格就按照市場價的來就行。
房産中介看她這麽沒要求,便問:“李小姐,您着急出售?”
應缇沒報上真名,而是給了虛拟的信息,她說:“算是吧,我朋友出國讀書,急需用錢。她沒什麽時間,想找個專業人全權代理。”
房産中介一聽這話,立馬表示自己是專業人士,找自己再合适不過了,随即又根據應缇要出售的這套房子提了很多可行性建議。
應缇聽他講得口幹舌燥,突然想到什麽,反問:“你手上有什麽可以立馬入住的房子嗎?”
既然要賣掉手上這套房子,那她接下來住哪裏是個問題,原本她是想着住酒店渡過一段時間,之後再慢慢找,畢竟她一忙碌起來,一年到頭都在路上奔波,在北城居住的時間并不多。
可看着這個房産中介話裏話外,說話還挺實在的,想着順便看看房子也行。
房産中介見是又有業務送上來了,雖然應缇包裹得很嚴實,但看穿着,應該是個不差錢的。
房産中介詢問她能接受什麽價位的房子,對房屋有沒有什麽要求。
應缇一下子還真答不出格所以然。
她自己沒租過房子,以前在臨城,他們一家居住的房子是應缇爺爺留下的,雖然小,但李開珏會整理,屋子還算溫馨;後來來了北城,一切有樓淮安排,根本不用她動手。
也是這時,應缇真真切切有了要和樓淮結束的實感。
從今以後,路都是她一個人在走的了,路上遇到個什麽磕磕絆絆的難題,再沒有人會為她鞍前馬後。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她沉默了一會,想到周苒居住的房子是在西堤二路。
那一帶的環境還不錯,周苒不止一次和她推銷過。
回北城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想到要不要就房子問題請教下周苒,又想馬上就要過年了,沒必要帶着周苒和她一起鬧心。到時要是知道了她真要和樓淮分手了,周苒肯定會第一時間飛過來。
思來想去,應缇誰也沒打擾。
她給房産中介報了一個小區名字,報上自己的需求,讓他幫忙看看,随後又簽了一份房屋全權代理的合同。
房産中介可能也沒想到這單業務能進行得這麽順利,離開時再三保證會給應缇的房子找一個好主人,賣一個好價錢。應缇也沒提醒他,這房子不是她的,是她朋友的。
從咖啡廳出來,時間已是傍晚,距離樓淮所搭乘的飛機抵達北城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應缇驅車前往機場。
今天路上不算擁堵,飛機又晚點了半小時,等了二十來分鐘,才看到樓淮所乘航班抵達的消息。
她壓低帽子,一邊看手機裏的一部電影原著小說,一邊時不時往出口那邊看。
大約過了五分鐘,出口那邊總算出現樓淮的身影,她摁熄手機屏幕,起身朝他走去。
距離上次兩人見面,又快兩個月過去了。
應缇看了他好一會,才走到他面前,淡淡笑着:“回來啦。”
兩人隔着點距離,雖然不是很遠,但也稱不上很近。這種時候,應缇應該撲上來抱進自己懷裏才對。可眼下,她無動于衷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就那麽安靜地望着他。
不知為何,樓淮看着眼前的人,再一次覺得應缇變了,變得有些沉靜,也變得有些陌生。
但細看她眉眼,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人總不能一直熱情,總有煩悶的時候,或許這時候是應缇煩悶的時候,随即又想,她在煩悶什麽?
他沒想明白,也不打算想明白,眼下他只想着一件事。
既然她不過來,那就只能他過去了。
他上前一步将人攬在懷裏,抱住她,說:“就不能放你一個人在家裏琢磨,瘦了。”
應缇說:“亂講,我今早起來剛上稱,不止沒瘦,還胖了兩斤。”
作為演員,為了保持鏡頭前的形象,時刻關注自己的體重是她們的必備修養,樓淮也沒在這事上多說,“休假這段時間我讓孫姨給你補補。”
應缇笑着:“別了吧,孫姨也上年紀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竟被你一再使喚。”
“你倒是會心疼別人。”
應缇沒答話。
正值晚餐,應缇訂了餐廳,行李那邊有助理處理,她挽着樓淮的手就要離開機場前往餐廳,被他一手拉住,說:“等下,見個人我們再走。”
至于見什麽人,他沒講。
他不講的事是無論都不會再講下去的,應缇也就陪他等,大概等了十來分鐘,出口那邊再次傳來聲響,這時,樓淮也站起身。
站起身的時候他放開了應缇的手。
也是這個細節,應缇知道,這個人他是要自己見的,她不過是陪他。
看着他往前走的背影,她一邊想着,一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沒一會,樓淮停下腳步。
他對面的人,是個戴墨鏡的女人。
應缇遠遠看着,只覺得熟悉,等那個女人摘下墨鏡,看着那張嚣張淩厲的臉龐,她才想起,這女人不是別人,是樓淮的母親。
在長相上,樓淮更像他的母親周芳禮一點。
尤其是那雙眉眼。
同樣凜冽,同樣淩厲嚣張。
這會兩人在說話。
隔得遠,加上機場來來往往的人也多,應缇并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從周芳禮兩次朝她這裏瞧的樣子,話題多少有說到她。
應缇也只見過周芳禮一次,留下的印象只有霸氣一詞。
周芳禮氣場太強大了,沉着臉不說話的時候,于當年尚且稚嫩的她而言,确實會感到害怕。
這會再看周芳禮,應缇的眼裏是贊賞和傾佩居多。
一個女人能在從政這條路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可想而知這背後吃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
哪怕她背後有周樓兩家,但在男人為主的地界裏,一個能做話事的女人,多少是不被人服衆的,哪怕她背後可仰仗的家世來頭不小。
在應缇想着周芳禮這個人時,周芳禮同時也在審視她。
“你還沒和她分手?”
周芳禮說話從來直接。
樓淮說:“為什麽要分手?”
“你爺爺那邊對你和溫昭的事勢在必行。”
“那是他老人家,我的态度已經給得很明确了。”
周芳禮說:“別和你爺爺鬥,接連幾個月你手裏的項目不斷出事,還不夠你警醒?”
樓淮回得漫不經心的:“警醒什麽?老爺子這些手段從年輕玩到老,也不覺得膩。”
态度極其不屑,更從未将樓家老爺子放在眼裏。
周芳禮說:“你爺爺去年就找過我了,我尊重你,一直拖延回國的時間,但事情總有拖不住的時候,我不想勸你。”
樓淮笑着:“我們每年也就見幾次面,總不能次次見面都不歡而散,母親,別插手我的人生。”
“你不能放棄樓家,這是你當初答應我的,可你現在又想因為一個女孩和你爺爺做對。人是同時抓不住所有的東西的,小淮,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得失總是并存。”
樓淮揚揚眉,面色仍是帶着笑,說:“我若是覺得有呢?”
周芳禮說:“這話別和我說,沒用,你要和老爺子說去。”
話落,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她微揚眉稍,當着樓淮的面接起電話,和電話那端的人說:“小昭,我在出口這邊。你過來吧,小淮也在。”
樓淮神色淡了些:“溫昭?”
“是她聽說我回國了,來接我。”
“既然您有約,我先走一步。”
樓淮轉身就走,周芳禮也沒出口挽留。
因為就在樓淮走到應缇身邊,牽起她的手,兩人轉身正要離開的那一瞬,恰好和迎面走過來的溫昭面對面碰上。
溫昭顯然意外,但很快就将那份好奇收下,她略過樓淮看着應缇,伸出手,說:“應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樓淮的EN資本大廈,那會她在拍戲,恰好遇到過來辦事的溫昭。
應缇看了會她,又目光下移看看那伸在半空中的手,她伸出去,輕輕握了一下,說:“溫小姐,你好。”
兩人只是短暫的一握,随即手分開。
溫昭朝兩人點點頭,然後往後邊走去,“伯母,您終于舍得回來了。”
身後傳來兩人熱切的談話聲。
應缇側過臉,看了眼樓淮,他神情淡淡的,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也轉過來低頭看她,說:“走了?”
應缇說好。
兩人就要離開,這時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
是周芳禮在說:“樓淮,明天有空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聊聊。”
樓淮沒做聲,但應缇能感覺到他牽住自己的手緊了緊,只是沒維持太久,他又松開了,他說:“如果是聊您這一年多在國外的狀況,我很樂意回去。”
說完也不等身後的人做何回答,他牽着應缇的手,離開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