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穆昔來派出所已經有幾個月,第一次聽說安良軍的家事。

安良軍脾氣不好,在派出所裏除了唐英武沒人敢招惹,他自己從未提過。

原來他有一個女兒,他的女兒年紀很小便遇害了。

“師父的女兒也遇害了?他也是受害者家屬,為什麽要來找他的麻煩?”

“他是受害者家屬,也是警察,一個警察抓不住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這是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

安良軍不是害怕他們,而是怨恨自己。

劉長軍夫妻倆越鬧越兇。

“你害了我們女兒,這事我們跟你沒完!我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賠我們女兒!”

周謹氣道:“又不是安哥害了你們女兒,明明是你們把兩個孩子帶出去玩,又仍在旅館裏單獨出去,你怎麽不賠安哥女兒?!”

劉長軍的妻子莊絮蓮見狀,捂着頭就往地上倒,哭天搶地道:“大家都過來看看,沒有天理了,我女兒都死了這麽多年了,連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你們來說說,要這些警察還能做什麽?!”

付葉生走到鄒念文身邊,好奇道:“文姐,他們到底想要什麽?”

鬧來腦去,總要有目的。

“錢。”鄒念文說,“他們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前幾年娶媳婦,來鬧過一次,老安給了兩千塊錢。去年大兒媳生孩子,又來鬧一次,老安給了五千。這次好像是懷孕了,高齡産婦,又來折騰。”

付葉生說:“為了這幾個錢,把安哥罵成這樣?”

鄒念文:“你們也別生氣,總會遇到這種人,你們先進去,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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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不能放着安哥不管!”付葉生問穆昔,“咱們是不是得幫忙?”

穆昔義憤填膺道:“他們蠻不講理,又不是師父的錯!走,咱們把人趕跑!”

兩個人氣勢洶洶走過去。

鄒念文雖然無奈,但并沒有生氣。

穆昔已經想好破口大罵的詞,她從沒覺得自己的嘴如此有用過。

穆昔深吸一口氣,正欲暢快地發揮一次,就聽付葉生趾高氣揚說道:“你們少來欺負人。”

對,不能欺負人!

付葉生說:“要多少錢,我給你們就是了!”

對,要多少錢……

穆昔把付葉生的嘴捂住,往後拖。

“嗚嗚嗚錢,我有嗚嗚嗚……”

穆昔把付葉生丢給林書琰,惡狠狠道:“把他做了!”

林書琰:“……”

他掏出筆記本。

付葉生扶着林書琰站穩,委屈道:“咱不能看安哥受委屈啊。”

林書琰在筆記本上瘋狂地寫字。

付葉生湊過去,“對付傻子的方法……哥,你對付誰?”

穆昔把傻土豪丢給林書琰後,調整好情緒,笑容滿面地走向劉長軍和莊絮蓮。

“二位是來報案的吧?快來裏面請,把事情詳細說明,我們好給你們處理。”

劉長軍可不傻,這種事就得在外面鬧,得讓其他人都看着,派出所才有壓力。當初安良軍還在刑偵隊時,他們就是這麽鬧的,一直鬧到安良軍調崗。

安良軍女兒遇害後,妻子接受不了事實,整日涕淚交垂,夫妻二人的感情也變淡。

妻子說,看到安良軍便想到女兒,始終無法走出傷痛,二人又堅持一起生活兩年後選擇離婚。

這些事情劉長軍都知道,他更知道如何讓安良軍難堪,最後心甘情願地掏錢。

進去說?那不可能。

劉長軍和莊絮蓮一屁股坐到臺階上,大有賴着不走的架勢,“大家來給我們評評理,我女兒被殺這麽多年,到現在都沒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可就這麽一個女兒!”

莊絮蓮哭得更是悲痛。

這一幕引起圍觀人的共鳴,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誰遇到都不好受。

“孩子還那麽小,就被殺了,警察居然到現在都沒抓到兇手,唉,真叫人寒心。”

“我女兒要是被殺了,我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眼見所有人都在幫劉長軍夫婦倆說話,周謹更來氣。

這二人分明是來坑安哥的錢的!

周謹正想與他們理論一番,卻被穆昔擋住,“我來我來。”

周謹說:“他倆賴皮,你別被他們欺負了。”

劉長軍立刻嚷道:“警察說我賴皮!同志們,你們幫我們評評理,我們是沒了女兒啊!但凡我女兒能活過來,我給他們磕頭都行,可我女兒呢?女兒沒了,找到兇手繩之以法也行啊!兇手呢?!今天,你要麽交出兇手!要麽還我女兒!”

八九十年代,連DNA檢驗技術都不普及,不知有多少懸案未破,找到幾年前的殺人兇手談何容易?

周謹聽出他們是故意激發矛盾,氣得他都想直接把人攆走。

穆昔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同情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這種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

周謹:“??”

穆昔居然幫劉長軍說話?穆昔叛變了?!

“穆昔你……”

周謹被林書琰拽住。

林書琰道:“安靜看。”

“可安哥他太可憐了,我……”

林書琰擰起眉。

周謹乖乖閉嘴。

劉長軍說:“這麽多大男人,就你一個小姑娘還像回事,你就直接說吧,兇手還能不能找到?如果找不到,叫你們所長來見我。”

所長辦公室,周謹急匆匆地跑進來。

“所長,劉長軍想見你。”

唐英武剛去開了個會,才剛到辦公室,一聽到劉長軍的名字頭都大了。

“他怎麽又來了?這次什麽情況,他孫子也生孩子了??”

周謹說:“不是他孫子生孩子,是他媳婦懷孕了。”

“這家庭條件又要了一個?!”唐英武罵道,“這是把安良軍當成提款機了!”

唐英武在派出所工作幾年,這兩口子就來鬧了多少次。

每次都是唐英武出面,又是賠禮道歉,又是安撫情緒,最後安良軍出錢。

沒辦法,警察的确沒能抓住兇手,這也是刑警們心頭上的刺。

但話又說回來,當初這起案子的主要負責人不是安良軍,如果真想給女兒要說法,為什麽跑派出所來?重大刑事案件都是由刑偵隊偵辦的。

周謹催道:“他在喊你了,你快去看看吧,我看安哥都快被罵哭了。”

唐英武愁容滿面。

他實在不想見這對難纏的夫妻,但又不能放着安良軍不管。

安良軍脾氣火爆,從不會被欺負,但只要碰到和他女兒有關的事,他就會立刻啞火,任打任罵。

其中的苦楚,誰能知道?

周謹又說:“穆昔正在安撫他們,不過我看穆昔也撐不了多久。”

穆昔也在?

唐英武的眼睛恢複光彩,“走,出去看看!”

周謹:“?”

怎麽覺得所長突然高興了?

門口的穆昔煞有介事地拿出筆記本,“你說吧,我都記着。”

劉長軍:“?,記什麽?”

“案子的具體情況,”穆昔說,“您放心,這幾年我們局裏也在整理過去未破的懸案,我們會重新尋找證據,争取抓到真兇。你把情況重新說一遍,我看看有沒有遺漏,雖然我們這裏是派出所,但我會幫你把筆錄送到刑偵隊,請他們再去找證據。”

劉長軍心裏怪怪的。

莊絮蓮根本不想說什麽案子,他們來這裏不過是要錢而已,談案子有什麽用?

“我們早就說了幾十遍了,你自己去找,我們就要見唐英武!”

唐英武已經和周謹一起走到人群後。

周謹說:“所長你看,他們一定要見你,咱們過去?”

唐英武擺擺手,“看。”

看?看啥?

周謹只看出劉長軍和莊絮蓮一個比一個可惡。

穆昔按下莊絮蓮蠢蠢欲動的手,“您相信我,我真的是想幫你們,你們是不記得案發時的情況了嗎?不會吧,畢竟是您女兒遇害。”

所有人都注視着夫妻二人。

劉長軍:“……”

莊絮蓮嘴快,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誰還記得太多細節?”

劉長軍捂住莊絮蓮的嘴,煞有介事道:“這怎麽可能?女兒是我們心裏一塊寶,這輩子都忘不掉。”

穆昔微笑:“好,你可以開始說了。”

劉長軍擰着眉看了眼穆昔。

總覺得哪裏奇怪,但對方又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劉長軍吞吞吐吐地描述當年的情況。

穆昔接話很快。

“哦,您是說安良軍,也就是這位民警的女兒和你們的女兒是朋友,二人一起遇害是吧?”

“當時是您妻子帶她們一起出門的?哦,你們倆都去了。”

“奇怪,你們都去了,倆小姑娘怎麽單獨待在旅館?哦,你們去商店了……案發時間是晚上十點鐘,這麽晚還去商店呀?商店就在附近吧?有沒有看到嫌疑人?”

劉長軍:“……”

不對勁,很不對勁!!

穆昔繼續提問:“當年負責此案的是誰?這個人?這個人我聽說過,是刑偵隊的,他好像是安警官的同事,安警官沒負責此案嗎?太過分了,自己女兒遇害,他怎麽不負責?”

周謹聽得雲天霧地。

穆昔怎麽又開始批判安哥了??這是什麽套路??

周謹雖然不理解,但圍過來的街坊四鄰卻聽出門道。

“這麽說這位警察也是受害者家屬?他也不是負責案子的,怎麽找都找不到他頭上。”

“人家也沒了女兒,他們這麽鬧,人家心裏好受?”

“我認識安警官,安警官是面冷心熱,我家老頭子走得早,餘水市還沒接通自來水的時候,安警官天天來我家幫我挑水。我家離水房可遠着呢,安警官每天都來!”

站劉長軍夫妻的人越來越少。

劉長軍汗流浃背。

穆昔沒想放過他,她繼續逼問:“這種情況你們反應過多少次了?六次?都是什麽時間來的,為什麽不堅持?你看你來一天沒什麽用,你得堅持來,給局裏壓力,局裏才會更重視。哦,當天安良軍就給你們錢了是吧,所以你們走了?”

劉長軍:“……”

“合着這倆人就是要錢的?他倆不看好孩子,偷偷跑出去鬼混,人家孩子被殺了,沒找他們就不錯了,他們還有臉過來?!”

“沒想到警察也被欺負,唉,什麽世道。警察都被無賴欺負,咱們怎麽辦?”

劉長軍終于明白過來了。

這丫頭表面上要幫助他們,實際上沒安好心!

他扯着莊絮蓮就要走,“走,咱走。”

“為啥?”莊絮蓮很不情願,“咱還沒要到錢,這孩子你不要了?”

有人沖着莊絮蓮喊道:“自己生孩子,要別人幫你養,你把孩子送人算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

眼瞅着罵自己的人越來越多,劉長軍顧不得和莊絮蓮解釋,直接強行拉着她就要走。

穆昔攔住二人,“你們的案子還沒處理完,不能走。”

劉長軍氣呼呼道:“我們不見唐英武了!讓開!”

穆昔語重心長道:“我這是為你們好,你們這是刑事案件,我們不能放着不管,別說你這是刑事案件了,就算是芝麻大點的小事,只要和老百姓有關,我們就要管到底。這是我們的職責,是我們穿上這身警服的義務!”

周圍人鼓掌叫好。

鄒念文着實沒忍住,低頭偷笑。

穆昔這口號喊得,實在有點“缺德”。

付葉生終于看明白了,趴在林書琰耳邊輕聲道:“真損,太損了,一會兒得請穆昔喝飲料。”

林書琰沒有回應,付葉生低頭一看,林書琰又在奮筆疾書。

“哥,損人你也要學??”

劉長軍臊得臉都擡不起來了,“我不報案,你扯什麽案子?”

穆昔奇怪道:“你不報案,你跑派出所來做什麽?”

劉長軍:“……”

莊絮蓮還想說話,被劉長軍一把按住。

他這老婆再說幾句話,他們非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我們,我們就是不報案,我們要走了!”

“那不行,”穆昔不依不饒,“有案子就要處理,今天處理不好,以後你們還是要過來的,對嗎?”

劉長軍聽明白了,這小丫頭片子根本就是在威脅他們!

他、他……

劉長軍看了一眼就快要舉磚頭砸過來的圍觀群衆,灰溜溜地縮起脖子,“我們以後不來了。”

“真的?”

“我能說假話?!”

穆昔說:“那你簽個字吧,我們處理警情得有憑證。”

劉長軍:“……”

這是要讓他們一輩子都沒法再來要錢?!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劉長軍愁眉苦臉地拿起筆。

莊絮蓮小聲說:“簽吧,簽了又能怎麽樣?過幾天咱再來。”

劉長軍這才下定決心簽字。

二人正要逃走,穆昔幽幽道:“就算你們過幾天來了,也是我接待你們呦,單子你們已經簽了,就意味着情況已經處理完畢,如果你們再來……就直接去刑偵隊處理了呦。”

劉長軍:“!!”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反悔,只能在心中痛罵穆昔。

周謹這才拍了拍腦袋想明白。

這件事劉長軍來找安良軍是不占理的,只不過安良軍自己無法買過這道坎,才讓劉長軍夫婦有機可乘。他們只要說出實情,大家都會理解,根本不用和劉長軍掰扯。

穆昔可真是……明明他們占理的事,非被穆昔說的賤嗖嗖的。

不過……很出氣!

事态平息,唐英武這才出面,讓人群散開,再把安良軍帶進辦公室。

其他人一起跟着走進去。

“老安,你女兒的事不怪你,你別太自責。”

雖然剛剛所有人都在幫安良軍說話,可安良軍的情緒并沒有好轉。

他坐下,道:“都別管我了,該幹嘛就幹嘛。”

穆昔見狀,有點兒心疼。

劉長軍夫婦雖然鬧得兇,但他們還有其他子女,安良軍卻只有一個。雖然同樣都是失去孩子,但他們好歹還有其他慰藉。

穆昔叫來周謹幾人,“這個案子你們聽說過嗎?”

“沒有,今天是第一次聽說,”周謹低聲道,“安哥太慘了,唯一的女兒被害,家都沒了。”

“難怪從來沒聽安哥提家裏的情況。”

穆昔說:“咱得幫師父啊,這案子能不能有線索?”

林書琰道:“難,是很多年前的案子。”

四個人看着彼此,重重嘆氣。

過了一會兒,穆昔說:“今天我值班,你們走吧,房子整好沒?”

林書琰目前還住在派出所的宿舍。

宿舍條件簡陋,不是長久之計,仨男生決定一起在派出所附近租房子。

穆昔家附近剛好有小洋房出租,付葉生去和房東談了談,二人直接達成買賣協定。付葉生再按照租單間的價格租給周謹和林書琰,三人半個月前剛租好房子,這半個月付葉生在搞裝修。

“明天就搬,到時候過來!”

林書琰道:“今天還能再陪你值一次班。”

今晚原本是安良軍和穆昔一起值班,林書琰主動要求加班,唐英武見安良軍狀态不好,便讓他先回去了。

其他人陸陸續續下班,大辦公室裏只剩下林書琰和穆昔。

晚上出奇的順利,一直到十點鐘,院子裏的警車都沒出動過。

只有穆昔接待了兩個迷路不肯離開的醉漢,現在還在接待大廳裏睡覺。

穆昔想感慨,但她及時閉上了嘴。

有些事就不能說,越說越完。

穆昔看向奮筆疾書的林書琰。

他總是拿着筆記本記錄,穆昔也不知道他在記什麽。

穆昔湊過去。

“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解決源頭為主,學會陰陽怪氣……穆昔?”

穆昔:“??”

她怎麽覺得這話像是在說她不要臉?

林書琰坦然地展示給穆昔,“要看全嗎?”

穆昔堅定拒絕,“後面一定也沒好話!”

林書琰認真道:“都是誇獎你的。”

穆昔将信将疑的又看了一眼——論如何陰陽怪氣。

穆昔:“……”

晚上十點半,穆昔昏昏欲睡。

沒有警情也有這點不好,太困撐不住。

穆昔想清醒些,便起身去洗了一把臉,回來時看到林書琰正在接電話。

“好的,你已經到大廳了?大廳有警察,你先和他說一下情況,我馬上就出去。”

電話另一頭是個女人,“警察?沒有,這裏誰都沒有。”

林書琰起身向外走去,“稍等,我馬上過來。”

穆昔無聊,也跟着去服務大廳,今天有其他人在大廳值班,穆昔可以留在辦公室。

接待廳內有警察在,他正和醉酒大哥談心。

林書琰問道:“剛剛有人來嗎?”

警察說:“沒有,就我一個。”

醉酒大哥憤怒地吶喊,“我不是人?!”

“……就我們倆。”

另一個酣睡中的大哥不知為何也醒過來,“還、還有我,再來一杯,不醉不歸!”

警察無語地把兩人按到椅子上,“繼續睡覺!”

林書琰神色逐漸凝重,他放下小靈通,放大通話音量。

電話另一端格外安靜,女人在輕聲抽泣,“我真的已經到了,這裏亮着燈,沒有人,你過來了嗎?”

林書琰:“我已經到了,沒看到你。”

女人的哭聲穿透小靈通,隐隐還能聽到回音。

“我真的已經到了,你別吓我!”

穆昔聽得毛骨悚然。

她已經到了?在哪裏?這裏除了她們五人外,沒有其他人。

林書琰走到派出所門口四處張望,“我已經在外面了,沒看到你。”

“我也出來了!真的沒人!一個人都沒有!警官,你別吓我!”

值班警察躲到穆昔身後,緊張道:“是不是鬧鬼了?”

“不會,”穆昔結結巴巴地安慰,“相信科學!”

值班警察:“可你好像不太相信。”

穆昔:“……”

倆人鬼鬼祟祟走到林書琰身後。

林書琰是唯一一個膽子大的,仍然在認真地尋找女人,試圖給女人指路。

女人的哭聲越來越激烈,偏偏派出所附近安靜無聲,兩者結合,令人破膽寒心。

值班警察快撐不住了,“穆昔!!科學呢?!”

“科學、科學……”穆昔戰戰兢兢問道,“林書琰,你為什麽用小靈通接電話?”

林書琰:“?”

“她是報警的嗎?”

林書琰:“……”

他沉默片刻,問:“你去的是哪個派出所?”

“哪個?還有哪個?是章街派出所啊!”

集體沉默。

值班警察捶了捶發酸的腿,“科學!相信科學!”

此鬧劇不過是一場烏龍。

女人曾經偶遇林書琰,知道對方是民警,便留下聯系方式。今晚想報警,直接打了林書琰的電話,然後去最近的一個派出所。章街派出所的值班警察剛好忙着出警,接待廳空了幾分鐘,女人偏偏在這時趕到。

穆昔心有餘悸,幸好不是真鬧鬼,若是真的,以後值班都要提心吊膽。

當然,她絕對相信科學。

穆昔坐在接待大廳的長椅上放空。

林書琰正要帶她回去,接待廳的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

值班警察的膽量已經被鍛煉到最高級,現在沒有任何事能吓到他!

他若無其事接起電話。

寂靜中,清冷若附着冬雪的聲音順着電話線傳來,“我聞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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