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穆昔幫大爺聯絡了可以施工的工人。

大爺出錢很爽快,只要能解決問題,花點兒錢總比天天堵着強。這棟樓建了十年,五年前開始堵,上下樓層經常吵架,自己受苦,也影響鄰裏關系。

現在改了下水道,大爺算是徹底從麻煩中解除了。

工人過來時,二樓的劉叔美滋滋地看着他們施工。

只要不出錢不出力,一樓愛咋解決就咋解決。

穆昔的表情意味深長。

劉叔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口袋裏的瓜子都不香了。

但這又如何,反正他沒出錢。

劉叔遞給穆昔一個輕蔑的眼神,臨走前還往地上扔了瓜子皮。

穆昔叮囑大爺,“下次他再往樓道裏扔垃圾,或者直接從窗戶扔,您就報警,我們把他帶到局裏,再好好談談,情節嚴重的也能處理。”

大爺連聲道謝。

處理好這邊的問題,穆昔和安良軍回到派出所。

唐英武和杭立群在給其他人開會,主要是抓治安問題,最近小偷明顯增多。

再就是分局又要考核各單位的體能,會有一個小比賽,早就傳出風聲,一直沒落實。競賽包括5000米、1000米、接力、俯卧撐等項目,最受關注的就是格鬥。

這是黃岩區分局的特色,一般的體能綜合競賽不包含這一項,警察也不需要擁有高超的格鬥技巧,真遇到危險的任務會配槍。

唐英武正在安排參賽人選,“這次競賽,最重要的還是保證自身的安全,提前鍛煉,不要逞強……”

杭立群說:“該拿的名次得拿,咱們上次就是倒數第一。”

唐英武:“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杭立群:“這是套話。”

唐英武:“尤其是格鬥,老家夥們就別上了,林書琰還不錯,讓他頂上。”

杭立群:“這我不贊同,咱們都得聽命令,都得努力,奮鬥到退休前一刻。”

唐英武:“……,你說還是我說?!”

穆昔原本最關注比賽,現在卻偷偷從後門溜走。

她叮囑安良軍,“師父,幫我報名,我去去就回。”

安良軍:“?”

報名?這些都是體能方面的比賽,男性顯然比女性更有優勢。每個單位的男女比例都不同,通常都是女少男多,一般出人去比賽,都是挑男性。

穆昔能上的……

安良軍大手一揮做了決定,“穆昔報五千米!”

五千米、五千米……

*

穆昔向刑警隊要來任思怡、韋泊、伍半香幾人的照片。伍半香在系統內沒有任何檔案,據她自己交代,她不是餘水市人,徐泾還在與伍半香的家鄉聯系。

但現在很多派出所連電腦都沒有,就算有,也極有可能沒通網,如果是偏遠地區,戶口本都還是手寫的,查起來很麻煩。

穆昔來到韋泊家附近。

她拿出韋泊和任思怡的照片挨個詢問:“您确定看到在店內與伍半香吵架的情侶是這兩個人嗎?”

“确定。”

“時間這麽久了,為什麽敢肯定?”

“我當時看了很久!看熱鬧嘛!而且這個女孩穿的特別好看,我印象很深。”

“她穿了什麽?”

“一條奶黃色的裙子,還戴了一個特別大的發卡,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反正發卡上有一個非常大的蝴蝶結,她額頭還有一個胎記,就在蝴蝶結下面,你看,照片上也有。”

任思怡的額頭上是有胎記的。

可這個答案,穆昔不敢相信。

她又問了幾個人,每個人都能準缺地說出任思怡的特征。

穆昔反複翻看任思怡和韋泊的照片,這下子,連她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兩分鐘後,謝漣打來電話,得意地炫耀,“多虧我厲害,已經查到了!這個伍半香真在這裏租房子了!就在馬文家樓上!她租房子的時候登記的名字是楚夏,房東和樓長都沒查過身份證,房子租了一年多,給房租倒是很準時,和房東沒有矛盾。”

穆昔問:“她有運動鞋嗎?”

“有鞋櫃,我看看,你等着……好多鞋!她是蜘蛛嗎,幾只腳能穿的過來?!你們女生真是敗家,老爺們辛辛苦苦賺點兒錢,全被你們敗完了。”

男女問題上,穆昔必須及時反駁,“她花你的錢了?買鞋的時候是你掏的錢?”

突然被攻擊的謝漣:“……”

穆昔:“人家花自己的錢買鞋,和你有關系?老爺們抽煙喝酒又花了多少?還不是日子過得再苦,也得買煙抽買酒喝?”

謝漣痛哭流涕:“結婚好可怕,我不要結婚了!!”

穆昔:“……”

一不小心又吓到孩子了。

“你先确認她的運動鞋,有白色的嗎?有的話保存好,昨晚我們遇到的女人穿的就是一雙白色運動鞋。”

謝漣一邊抽泣一邊去完成任務。

沒過十秒鐘,他又生龍活虎道:“反正這是我的功勞,你別和我搶!你現在在哪裏?要看鞋嗎。”

“我在伍半香的店附近。”

“還去店裏查什麽?這邊能查得明明白白,這個伍半香一年前就開始說謊,她居心叵測!”

穆昔知道伍半香是居心叵測,她擔心的是居心叵測的不止伍半香一人。穆昔低頭看着三人的照片,韋泊、任思怡、伍半香,三個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年齡,不同的職業,表面上看,毫無交集。

沒錯,韋泊不該和任思怡在一起的,他的生活圈子,甚至無法接觸到任思怡。

穆昔說:“你幫我查一個人。”

“誰?”

“任思怡。”

“韋泊的女朋友?不是早就查過了,還查什麽。”

“查……任思怡和伍半香的關系。”

穆昔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謝漣耳中。

她的聲音比本人和藹很多,很清亮,謝漣甚至還覺得挺好聽。

就連叫他“二百五”的時候都挺好聽的……

但說出的話怎麽和天書一樣難以理解?!

查任思怡和伍半香的關系?任思怡是誰?她可是韋泊的女朋友,她和嫌疑人能有什麽關系?難道穆昔還懷疑任思怡和伍半香合謀殺害韋泊不成?伍半香是在替任思怡頂罪?!

謝漣罵罵咧咧挂斷電話,看向四周。

他已經把伍半香家徹查了一遍,伍半香家雜物很少,只有日常生活用品,謝漣連一張照片都沒找到。

如果不是樓長認出伍半香,如果伍半香跑了不再回來,他們可能都無法确認這是伍半香租的房子。

謝漣仔細打量客廳,看着看着笑容便收了起來。

他看到了相框,但是相框裏沒有照片。

到處都沒有照片,一張都沒有。

一個愛美的女人,竟然沒留下任何照片?是真的沒有照片,還是在刻意隐藏身份?

謝漣鬼使神差地看向伍半香家的電話。

是一個白色的座機,話筒穿着蕾絲花邊的“小衣服”,很精致。

他走過去,拿起話筒,按下重播鍵。

電話響了兩聲,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接起電話,“我這裏是商店呦,你找誰?”

*

穆昔已經在內衣店附近待了半個小時。

旁邊幾家店的老板都很好奇伍半香的去向,伍半香為人仗義大方,他們的關系處的不錯。

見穆昔反反複複看三人的照片,有個人忽然說:“這個女孩後來也來過。”

穆昔看過去。

那人指着任思怡的照片說:“很晚過來的,我看見了,半香平時關門挺早的,就那天晚了點兒,不過好像不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就她一個人,就在你們說她男朋友殺人的前一天。”

前一天,也是個特殊的日子。

穆昔問:“您确定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嗎?前後沒有其他人進去?”

“前後……也有吧,好像有男人進去過,但不是和她一起的,當時天黑了,我沒看清。”

一起進去的,舉止親密,是情侶。

不是一起進去的,沒有肢體接觸,是陌生人。

穆昔從口袋中拿出馬文的照片,這是她早就從刑偵隊要來的。

“您認識這個人嗎?任思怡和男朋友吵架那天,您見過他嗎?一米八高。”

“這……那天他們是背對着我們,我只看到女生了,看不清楚。不過你這個問題,死的那個人也問過,只不過他當時沒給我看照片,就描述了幾句,聽他的描述,我感覺和你這張照片上的人很像。”

穆昔全都明白了。

她道了謝,騎上自行車往刑偵隊走。

雖然明白了,但她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聯系是什麽,韋媛的父母從未提過這幾個人。

或許只要找到其中兩人的關系,就能抽絲剝繭,找到其他人。

穆昔捏緊剎車,往韋媛的高中騎去。

*

從自首到現在,伍半香一直不肯配合。

她除了承認是自己殺害韋泊外,其他話一概不說。

就連徐泾也拿她沒辦法,她心性堅定,不是輕易能擊破的。

審訊室的燈一直沒關過。

這是一種特別制作的燈,能讓嫌疑人有壓迫感,逐漸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讓他們老實交代。但對伍半香毫無作用,她能微笑着面對刺眼的燈光,還能蔑視所有來審訊的刑警。

徐泾第三次進去,伍半香笑着問:“徐隊長頻繁地來看我,是不是喜歡我啊?”

徐泾氣得臉通紅,氣跑了。

沒人來審,伍半香實在無聊便看燈,越看越覺得和燈親近。

透過燈光,她好像能進入另一個世界,在那裏,鮮花漫山遍野,書聲琅琅。

審訊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伍半香習慣了刺眼的燈光,再看黑暗時反倒需要眯眼。

一個穿着警服的小女警朝其他人點頭哈腰,坐下時馬尾還歡悅地跳了兩下。

“穆昔?”

穆昔年紀不大,表面上看人畜無害,伍半香沒把她放在心上。

但穆昔的問題讓她心驚,她發現這個號稱新人的小警察并不是她想象得那麽簡單。穆昔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的眼睛能看到很多東西。

伍半香全神貫注,準備應付穆昔。

穆昔先露出乖巧可人的笑容,“姐姐,這對你真的不好,你還是說實話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們行事匆忙,留下的證據太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最開始沒打算殺韋泊,對嗎?”

伍半香的指甲狠狠從手指上劃過去。

她竟然知道了!

“殺韋泊是意外,是他一個人的行動,是韋泊先找上他。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麽韋泊會去找他嗎?我很好奇,所以我去查了查。”

伍半香十分抗拒,“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想幫的人,可能不值得你幫。”

伍半香腦海中閃過幾幅畫面,她再次露出不屑的目光,是對穆昔的。

穆昔是在亵渎他們之間的感情。

穆昔看到伍半香的回應,知道她不會交代,便說:“我和徐隊長打過招呼了,接下來的話,只代表我個人的想法。”

“謝漣查到你最後撥出的電話是給一個商店,商店裏有一臺座機,是收費打電話的,來往的客人太多,她不記得是哪一個客人給你打了電話,但很巧的是,商店就在任思怡家附近。”

伍半香淡笑,“任思怡?名字挺好聽,但我不認識。”

“一個星期以前,任思怡帶着男朋友去你的店裏買東西,她的男朋友執意要買女裝穿女裝,鬧出很大的動靜,附近幾家店的老板都知道。”

“哦,是她啊,我殺的人的女朋友,原來叫任思怡。”

伍半香晏然自若。

穆昔知道她不好對付,繼續說道:“那天任思怡特意打扮過,打扮得十分張揚,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發卡,看到她的大蝴蝶結,還看到了她的額頭,所有人都能認出來她。她的男朋友是韋泊,于是大家便認為是韋泊在和你争吵,其實不是,任思怡帶去的是其他人。”

伍半香筆挺的身子漸漸變化,她神色可怖,盯着穆昔看。

“是馬文吧?她帶着馬文去和你吵架,馬文沒有露臉。後來她又和韋泊去了一次,他們是前後腳進去的,怕被人看見,還特意選在天黑後,你故意延長了營業時間。那天才是韋泊的真正記憶,他的精神根本沒問題,是你們在耍他。”

“我們不認識,為什麽要這樣做?”

“你們認識,而且很熟。”穆昔拿出兩張借書卡,“馬文畢業後曾在教師節那天回過高中,他喜歡讀書,在圖書角遇到韋媛。韋媛有相同的愛好,兩人相識。随後我又去了餘水市的圖書館,發現你們幾個都在圖書館做過志願者,你用的是楚夏的名字,這應該是你的真名。你們三個,合謀害韋泊,計劃從一年前開始,為此你不惜編造身份,我說的對嗎?”

在伍半香看來,穆昔這一席話都沒有“韋泊”二字令人煩躁。

她手指在大衣上摩挲,臉上的焦躁愈來愈明顯。

穆昔說的一字不差。

這是他們的計劃,從一年前就開始實行。

任思怡負責接近韋泊,伍半香用化名開店,店就在韋泊家附近,既能賺錢維持生計,又能監視韋泊。馬文負責其他所有工作,包括提供資金支持。

頭半年,為了效果更加真實,她們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一個真的只是在找男朋友,一個真的只是開店。半年後,他們開始實行計劃,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韋泊以為自己的精神出現問題。

任思怡開了一些精神方面的藥物給韋泊,韋泊沒有病症,吃這些藥多少會有影響。

鋪墊的差不多了,他們的計劃繼續推進,上演了“內衣店”大戰。

這是為了讓所有人都以為韋泊與伍半香争吵過,還讓韋泊以為真是自己記錯了時間。

韋泊真正見到伍半香的第二天,任思怡給韋泊加大藥量。

他的反應很大,與醉酒類似。

任思怡留韋泊到淩晨,伍半香故意出現挑釁,韋泊惱怒之下想要掐死伍半香。

伍半香倒在地上裝死,韋泊以為自己殺了人,将她帶回家放到床上。

他想處理屍體,但任思怡提前給他喝了安眠藥,能堅持到家實屬不易,韋泊沒過多久便睡着了,随後任思怡将他帶走,讓他以為屍體還留在家中。

“你擔心在床上留下痕跡,離開時特意收拾床鋪,但韋泊家很亂,只有床鋪是整潔的,對比起來其實更令人懷疑。不過只要做過的事就會留下痕跡,我猜你們是想讓韋泊精神失常,沒想真的殺人。”

穆昔說得都對。

伍半香震驚過後,坦然道:“沒錯,我們不想殺人,只是沒想到韋泊竟然察覺到是我們在耍他,他跟蹤我,還想對我下手,我實在沒辦法才還手,我這也算正當防衛?”

穆昔問:“那晚我們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出來的人是馬文,為什麽要掩護他?”

伍半香說:“我說的是實情。”

“有目擊者,看到他了,徐隊長馬上會安排目擊證人去辨認,再不濟還有法醫屍檢,這是突發事件,有很多細節無法處理到位,你幫不了他。而且你不想知道,為什麽韋泊會去找他嗎?”

伍半香擰眉,“什麽意思?”

“韋泊遇害當天,曾站在你店門前很久,從目擊證人的證詞來看,他是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所以才去找馬文。他買匕首時默念韋媛的名字,說明他知道你們的行為與韋媛有關,你們是在替韋媛報仇。提到韋媛,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馬文,他竟然還知道馬文的住處,你不覺得奇怪嗎?在你們三人的計劃中,馬文應該是局外人,連韋媛的朋友都不知道你們三人的存在,韋泊是如何認識馬文的?”

韋泊不該認識馬文,馬文也從未提過他認識韋泊。

他們三人商議計劃時早就确認過,韋泊不認識他們任何人,他們才敢這樣做。

穆昔說得對,韋泊為何會去殺馬文?這太奇怪了。

穆昔最後勸道:“我不知道你和馬文是否有特殊關系,馬文讓你來頂罪,足以說明他心思不純,這樣的人,真有替他頂罪的必要嗎?”

伍半香垂下頭,輕聲說:“你說的都對,韋泊是去找馬文的,你能告訴我,馬文和韋泊到底是什麽關系嗎?”

“在此之前,還需要你補全動機。”

“還能因為什麽?”伍半香無奈,“韋媛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但卻最懂事。我們認識後,她經常給我們帶她做的點心,不管我們遇到什麽困難,她都第一個來幫忙。明明年紀小,卻比我們能擔事,我們都很喜歡她。而且我們都喜歡看書,喜歡文學作品,喜歡一樣的作者,我們有共同話題,心靈高度契合,我們的感情,你無法理解。”

“你們如何知道是韋泊害了她?”

“她都和我們說了,她的運氣其實挺好的,雖然是私生女,但是到城裏後,她爸的原配對她還不錯,只有剛開始那兩年無法接受她,後來待她,就像親閨女。韋媛确實懂事,很難不喜歡她,如果你認識她,也一定會喜歡上她。唯一的老鼠屎就是韋泊,韋泊一直欺負韋媛,從韋媛剛到餘水開始,一直到她死。”

小的時候,韋泊喜歡揪她的辮子、搶她的東西。

過年長輩們會給孩子壓歲錢,他們的父母會留給他們一部分做零花錢。

韋媛本就是外來人,不是所有長輩都喜歡她,韋泊母親的家人就無法接受她,她拿的錢本就比韋泊少,剩下的這點兒錢也會被韋泊搶走。

韋媛上學後,韋泊變本加厲,帶着其他朋友一起欺負韋媛。他們把韋媛推進水坑裏,按着不許出來,甚至推進池塘裏,有一次鬧得兇,韋媛險些被淹死。

她備受折磨,但欺負她的人是她的哥哥,她不敢和父母說。

韋媛很害怕韋泊,甚至不敢與他獨處。

她将這些事對伍半香三人和盤托出,他們勸她告訴父母,遠離韋泊。

沒過幾日,便發生韋泊拿韋媛“頂罪”的事。

出發前,韋媛恐懼的給伍半香打電話求助,伍半香趕到韋媛家,韋媛已經被韋泊帶走,她父母不在家。

他們不知道韋媛被帶到哪裏,一直在找她,但始終沒線索。

這是韋媛最後的電話,從這以後她便消失了,再未出現過。

韋泊的父母對外稱她已經離開餘水,他們都不信。

這些年他們一直堅持調查,他們找到當年韋泊的朋友,發現韋泊是讓“朋友”欺負了韋媛,韋媛兇多吉少。

他們決定報仇。

*

與伍半香談過後,穆昔才去見徐泾。

徐泾會正式審訊伍半香,希望伍半香的配合能為她減輕刑罰。

徐泾看着穆昔的記錄,陷入長久的安靜。

任思怡、伍半香、馬文合起夥來騙了韋泊一年,這是都瘋了吧?!

更重要的是,穆昔竟然都想想到了,她也是瘋子吧?!

穆昔笑容乖巧,“徐副隊長,您別擔心打臉,雖然您總是否認我的想法,但我相信,您是個英明的領導,憑您自己的實力,也一定能找到真相!”

徐泾:“……”

謝漣感動道:“我們徐副隊長這麽難說話,你竟然還拍他的馬屁,你真是太厚臉皮了。”

徐泾:“……”

這是拍馬屁?這分明是更狠地打他的臉!

他沒查明白的事,被一個民警查清了,如果傳出去,讓他的臉往哪裏放?這事他要一輩子爛在肚子裏!

穆昔說:“記得替我邀功呦,聽說有獎金。徐副隊長大度,應該不會和我搶吧?”

徐泾:“……”

他腦中冒出一個詞:死綠茶。

雖然不清楚綠茶和穆昔之間有什麽關系,但就是覺得這個詞很配她。

哼。

接下來的調查很順利。

任思怡、馬文都被帶到隊裏,任思怡聽說馬文讓伍半香頂罪,十分生氣,把所有事全招了。他們沒有殺害韋泊的計劃,他們更希望韋泊能自盡。

馬文殺害韋泊後,是他提議讓伍半香盡快離開的,當時伍半香二人都很信任馬文,伍半香獨自離開,沒想到警方的注意力反倒被她吸引。

随後,馬文又讓伍半香回來,他發現警方已經盯上他,他想讓伍半香頂罪。

伍半香把馬文當成弟弟,馬文向她哭訴對不起父母,伍半香就心軟了。

她是孤兒,無牽無挂,死了也無所謂。

幸好李木子目擊到一切。

刑偵隊用了兩天的時間整理案子的來龍去脈,這兩天,應時安一直沒回來。

穆昔晚上會去看看應老爺子,然後回家住。

穆昔惦記着安良軍交代的事,一直想找機會問應時安案子的情況,又怕耽誤他工作,只能登他回來,可惜應時安一直沒消息。

他們原本也不該是随時通消息的關系。

周五下班後,穆昔與林書琰周末不用值班,難得的兩天假期即将開始,兩人選擇往刑偵隊跑。

進分局前,林書琰确認道:“徐副隊長真的答應你了,說要告訴你馬文和韋泊的關系?”

穆昔肯定道:“對,是他答應的。”

林書琰放心地跟過去。

雖然馬文已經認罪,刑偵隊依然很忙。

尤其應時安不在,徐泾更是忙到飛起,他捧着材料在辦公室裏穿梭。

穆昔大搖大擺走進去。

謝漣一看到穆昔就尖叫,“你來幹什麽?!”

他捂住衣服領口,滿臉恐懼,潛臺詞是——今天又想來欺負誰?!

穆昔大度道:“今天我對你沒興趣。”

“啊?”謝漣扭捏,“不是來找我啊……哼。”

林書琰:“……”

“哼”字怎麽有點兒嬌羞?

人群中,徐泾最顯眼,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一定是最嚴肅的人。

穆昔擋住徐泾的路,興高采烈道:“徐副隊長,我來啦。”

徐泾原本就忙,忙到一個腦袋兩個大,現在看到穆昔,壓力直接翻倍。

“你來幹什麽?”

穆昔無辜道:“剛剛不是給您打過電話了。”

徐泾:“……”

半個小時前穆昔的确打過電話——

徐泾:“你好。”

穆昔:“徐副隊長,馬文的事有結果沒?韋泊為什麽會去找馬文,馬文是怎麽說的?哦,電話裏不方便說是吧?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去找你!”

徐泾:“和你無關……”

“盡快過來?好!馬上出門!”

徐泾:“……”

林書琰低聲問:“你不是說徐副隊長答應了?”

“是答應了,還催咱們盡快過來呢,”穆昔說,“徐副隊長真是好人,以後咱得多幫徐副隊長的忙,記住沒?”

林書琰鄭重點頭。

徐泾:“……”

他忍着氣,朝謝漣招手,“打發走!”

任思怡與伍半香已經全部交代,馬文沒有抵抗的必要,他承認一切罪行。

殺害韋泊是個意外,馬文發現自己殺人後,擔心會坐牢,便把韋泊拖到空房子裏,布置現場。他下手狠辣,就是想讓警方認為兇手是在報複,而不是反殺。

穆昔最在意的韋泊去找馬文的原因,馬文是這樣說的——

“其實那天我見過韋媛,韋泊帶韋媛回家,我們在路上遇到。我和韋媛……我們在談戀愛,我很生氣,和韋泊打了一架,韋泊得知我的身份。随後我把韋媛帶走,本來是想帶她去醫院去報警,可看到她的慘狀,我實在是……她接近我時,我下意識躲開了,不想碰她。她從小就敏感,一定是發現了,趁我不注意偷偷跑了。我追上去,親眼看到她跳河自盡,我也下水了,但是沒找到她。後來為何沒找到屍體,我就不清楚了。前幾年我遇到過韋泊,他來找我要人,我恨都要恨死他,怎麽可能和他說實話?韋媛就該存在,就該一輩子折磨他!所以他就跟蹤我,知道了我家的地址,就是這麽簡單。”

穆昔聽得愁眉苦臉。

林書琰的臉更成了大苦瓜。

“馬文表現出了嫌棄?所以韋媛受刺激了?”

“韋泊還是個人?竟然讓妹妹作這種事,他毀了韋媛一輩子。”

謝漣說:“所以他們三個才要報複。”

穆昔托着腮,“碰到這種哥哥,太慘了。”

林書琰道:“韋泊的母親都能接受韋媛,把她當成親女兒,韋泊為何如此仇視她?本性如此?”

“唉,人都死了,咱們想知道,難喽。”

幾人坐成一圈感慨。

感慨了足足五分鐘,門外忽然熱鬧起來。

徐泾顯然得到什麽消息,先走了出去,随後幾名刑警也跟過去,像是要迎接什麽人。

穆昔趴在桌子上問謝漣,“什麽事這麽轟動,抓到犯人了?”

謝漣冷哼,“這種陣仗,只會是領導來了。”

穆昔有點兒喜歡謝漣了,光說大實話。

謝漣是刑警隊的,不得不去捧場,穆昔合林書琰心安理得地坐着,打算等其他人不注意就溜走。

十幾秒後,幾個身穿警服的人走進辦公室,為首的竟然是應時安。

應時安平時穿便衣,很少穿警服,他每一次穿警服,穆昔的眼睛都恨不得長在他身上。

穆昔小聲說:“幾天不見,應隊長還是很好看。”

往常林書琰不會參與有關長相的話題,今天卻回應道:“應隊旁邊的前輩也不錯。”

穆昔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看到應時安旁邊還站着一個女警察。

女警察短發齊肩,五官深邃挺立,像是少數民族的人,無論是身材個頭還是長相都極為出挑。

穆昔贊嘆道:“真好看,局裏美人真多!”

林書琰好奇:“還有誰?”

穆昔指着自己,“我呀。”

林書琰:“……,當我沒問。”

應時安向徐泾介紹女警,穆昔湊過去聽了幾句。

女警叫陸傑,父親是漢族人,母親是少數民族。父母希望她将來能成為傑出的人,所以取了這個名字。陸傑曾是應時安的搭檔,是他的老同事。

林書琰聽了半天,琢磨道:“我記得應隊已婚,他們看起來倒是般配。”

穆昔說:“可惜你猜錯了。”

“你知道不是陸傑?你說過,你家裏人和應隊家裏是朋友?應該知道應隊的妻子是誰吧?”

穆昔嘴角抽動:“我敢說,但怕你不敢聽。”

林書琰:“?”

穆昔揪住林書琰的袖子,“算了,走吧。”

“現在?人這麽多……穆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穆昔臭着臉問:“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心情不好?我好得很。”

林書琰:“……”

他茫然地跟着穆昔走出辦公室。

穆昔的表情越來越兇。

回來都不知道說一聲,她好歹得知道今晚要去誰家住吧!她住到應家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爺爺的健康!她可是完全的付出!

雖然她得到了兩套房子無數存款……但也是付出!

林書琰可憐兮兮道:“你到底為什麽不高興?”

“我再說一遍,我很開心!”

“是,你很開心,但你……”林書琰小心翼翼舉起胳膊,“能不要再掐我了嗎?”

穆昔:“……”

二人還沒來得及走,謝漣追出來喊道:“應隊說韋泊的案子辛苦我們了,請大家吃飯,你們要不要一起去?這案子你們畢竟也出力了。”

穆昔兇巴巴問:“只是出力?難道不是我們才能找到兇手?”

謝漣問林書琰,“她吃炸藥了?”

林書琰說:“吃了一噸。”

謝漣立刻與穆昔保持距離,“不吃白不吃,一起去呗。”

“不去!”穆昔說,“又沒人來請我們!”

謝漣:“?”

他茫然地伸出手,這是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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