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應時安在穆昔短短幾句話內變成招人喜歡的、快去世的、家纏萬貫的老頭。

穆昔甚至還與陸傑讨論起婚姻的真谛,并成功把陸傑帶偏,二人正在讨論結婚的本質是什麽。

話題高度上升太快,一桌子男同志茫然地聽着,越聽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想去天臺看風景。

穆昔也不敢真的滿口胡話,她擔心真把人家帶溝裏,最後苦口婆心地勸道:“如果真的遇到思想上能夠一致的,當然還是要選他。”

陸傑堅定道:“還是有錢比較好。”

穆昔:“……”

眼瞅着自己要造孽,穆昔想把愛情描繪得更好一些,陸傑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能聊得來、人品又好的另一辦,我當然也不會放棄,可惜我遇到的男人都一般。”

一桌子“一般”的男人集體沉默,又集體端起茶杯,汗流浃背。

“不過應隊長還不錯,”陸傑低聲笑道,“我們以前合作得相當愉快。”

應時安作為東道主,起身去加餐。

回來時,他見穆昔合陸傑讨論得格外認真。

穆昔的笑容又開始有變化,“應隊長的确不錯。”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陸傑道,“你好像不太高興。”

穆昔不動為何每個人都要說她不高興,她的心态明明沒有任何變化。

“應隊長蠻聰明的,家裏條件也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穆昔認真想了一會兒,鄭重道,“唯一的缺點是身體還不錯,應該還能活很久。”

陸傑怔了一下,說:“繼承遺産的速度比較慢?”

應時安:“……”

他走到穆昔面前,正要去拿她的酒杯,陸傑的手忽然搭到他小臂上,她虛扶着應時安,先看一眼穆昔,才說道:“我們剛剛說起你,你的條件很不錯,可惜我追你,你不同意。”

穆昔正往嘴裏灌酒,聞言險些把啤酒撒了。

她驚恐地看着二人,“我去找林書琰……”

“穆昔,你年輕眼光好,幫我瞧瞧?”陸傑不動聲色地擋住她的路,“你和應隊共事過,你看他人怎麽樣?如果你覺得不錯,我就繼續努力去追,如果你看不行,我就換人。”

應時安微微蹙眉,“陸……”

“我們女人說話,男人不要插嘴。”

應時安:“……”

一個小時以前的陸傑,還不是這樣的。

穆昔越看應時安越不順眼,就像剛認識他時,總覺得他在端着,想讓他好看。

但憑良心說,應時安的條件真的很不錯。

她所強調的錢的重要性,不過是建立在人不行的前提下。應時安不同,他尊重女性,能力突出,就連外貌都不遜色……家裏還有錢。穆昔很難挑出他的不是。

穆昔心裏奇奇怪怪的,笑容又開始古怪。

她聽到一道聲音,不許她說應時安的好話。

穆昔足足沉默十幾秒鐘,才說:“應隊長挺好的,抓住機會。”

應時安的劍眉擰了起來。

“我想也是,”陸傑朝穆昔眨了下眼睛,“時安,等爺爺的身體好轉,你還會調回來吧?重新考慮考慮我?”

穆昔努力裝作不在意,耳朵卻不受控制地豎了起來。

應時安的目光從穆昔移向陸傑,“我的答案不會改變。”

不會改變?

那就是曾經有過一段。

穆昔為自己精湛的推理能力點贊,并在心中鄙夷應時安。

沒有原因,就是想鄙視鄙視。

穆昔的臉色稍有緩和。

這時,剛剛偷偷離開一直未露面的林書琰拎着幾瓶汽水走進來,小心翼翼問道:“穆昔,你不愛喝茶,喝汽水行嗎?”

穆昔:“……”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穆昔與林書琰都是騎自行車來的飯館,她喝了酒,應時安不許她騎自行車回去,“你們明天再來取自行車,我順路把你們帶回去。”

陸傑笑容溫柔,“你們住得很近?”

“一條胡同裏。”

陸傑低聲問:“旁邊還有空房子嗎?我也想去租一間。”

穆昔的兔耳朵再次豎了起來。

應時安擰着眉,漂亮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不理解。

在他的記憶中,陸傑不是這種性格。

她很成熟,做事穩重,從不冒進,言語間更不會開玩笑。

今天這頓飯有毒。

應時安沒有喝酒,可以開車,穆昔跟着林書琰坐到最後一排。

副駕駛沒有人,應時安看起來像司機,林書琰坐立難安。

應時安也的确一直在看二人,小情侶、吵架、喝茶……坐在一起似乎很正常。

他揉了揉眉心,有點兒煩。

十分鐘後,應時安停好車,與穆昔和林書琰一起走進去。

今天應時安臨時回來,又有林書琰在,自然要讓穆昔回自己家睡覺。

這會兒穆昔才開始上頭,步伐有點兒飄。

應時安剛想扶着她,林書琰已經走到她身邊,二人有說有笑往前走。應時安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在後面慢悠悠跟着。

等走到穆昔家門前,林書琰想去幫她敲門。

穆昔揮揮手,說:“我媽不會開門的,她不想讓我回家。”

林書琰錯愕,“你家裏情況……這麽複雜?”

田玉琴看起來不像是蠻不講理的,穆昔平時和她相處時也很融洽,林書琰一度羨慕穆昔的家庭關系。沒想到這只是表面現象,真實的田玉琴竟然不讓女兒進家門?!

難道是重男輕女?!

沒錯,穆昔還有一個弟弟。

一瞬間,林書琰的腦海中已經将穆昔二十多年來被輕視的經歷補充完整,對她充滿了同情,連目光都變得柔和。

于是應時安便看到“含情脈脈”的林書琰,他面無表情地偏開頭。

這原本應是尴尬的局面,卻在五秒鐘後被穆昔成功“破解”。

“衆”目睽睽下,穆昔助跑起跳,輕松爬到圍牆上。

林書琰:“……”

應時安:“……,她這是?”

林書琰誠懇解釋,“應隊,這是她家,不是想偷東西。”

所以這是……

田玉琴不許她進家門,選擇翻牆?好歹是人民警察,居然要翻牆回家?這種事,應時安無論如何也做不來。

應時安還沒宣完誓,便看到穆昔坐在圍牆上向他招手,“我媽說有事要和你談,你也來。”

應時安:“……”

林書琰:“??”

他慌張地提醒道:“穆昔,別鬧了。”

“真有事,”穆昔聲音帶着醉意,“幹嘛?不會爬不上來吧?”

林書琰:“……”

他緊張地看向應時安,“應隊,你別生氣,你……”

林書琰還沒說完,就看到應時安走到圍牆下,“确定現在談?”

穆昔點頭,“燈還亮着,她沒睡。”

應時安起跳,手扣住圍牆頂端,雙臂發力,爬了上去。

林書琰:“……”

世界……崩壞……了。

他實在不忍心看到應隊長被穆昔帶得一起發瘋,在叮囑自己要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後,匆匆往家走。

走到一半,林書琰聽到穆家院子傳來叫喊聲,“小偷!小偷別跑!”

林書琰:“……”

自求多福吧。

*

穆昔是頂着黑眼圈來上班的。

昨晚畢淑蘭起夜,看到翻牆進入的應時安,八十多歲的老人家,掄起掃帚就沖了過去,硬是把應時安打趴下了。應時安完美的臉上多了好幾條劃痕,看起來走路也不利索。

田玉琴差點兒沒被穆昔氣死,和她絮絮叨叨講了一晚上道理,但凡穆昔有一點兒要睡覺的苗頭,田玉琴就會薅她的耳朵。

快三點鐘,田玉琴才滿意地放走穆昔,自己睡覺去了。

今天早晨田玉琴還拒絕起床,表示昨天睡得太晚,要睡到中午再起床。

氣得穆昔抱着收音機就往田玉琴女士房間沖,但被穆子明同志攔在門外。

穆昔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一到派出所就趴下繼續睡覺。

林書琰餘光看到穆昔,默默地用卷宗擋住自己的臉,他實在不忍心問昨晚發生了什麽。

周謹與付葉生還在愉快地聊天,“昨晚附近鬧賊了,你聽見沒?”

“沒有,我睡覺死。”

“鬧了可大的動靜,聽說賊破相了,不過我太困了,沒爬起來,應該是送到派出所了。”

安良軍道:“昨天嚴紹值班,今天過來的時候,沒聽他說抓到過賊。”

“那就怪了,賊都被打破相了,難道還能讓他跑了?”

穆昔:“……”

這覺她是睡不了了。

穆昔咳了一聲,“這是個誤會,其實不是偷東西的賊。”

周謹:“是淫賊?”

穆昔:“……”

“先別說賊不賊的,”安良軍問穆昔,“我讓你幫我問的事,問到了嗎?”

“應隊昨天回來了,那邊來了幾名刑警,陸隊長說了一些情況。”穆昔問,“師父,你關注案子,是和你女兒的事有關嗎?”

安良軍說:“我看有屍體是在賓館被發現的。”

當年他女兒安悅和劉曉雅是在招待所遇害,安良軍習慣關注與招待所、賓館有關的案子。他到現在為止都想不明白,為何兇手要對兩個孩子下手,圖什麽?

圖錢,孩子沒錢,圖色,她們又未被侵犯。

想來想去,只能想到是與場景有關。

穆昔将陸傑說過的情況告訴安良軍。

安良軍失望道:“看來和悅悅沒關系。”

周謹安慰道:“兇手不是把他父親供出來了嗎?說不定還有希望。”

兇手被捕後,曾說見到滿身是血的父親,并且強調不是雞血或者豬血,是人血。陸傑再審,他卻又不願再說什麽,反而稱是陸傑聽錯了。

雖然不敢肯定他的父親是否真的犯事,但秉着命案必破的原則,陸傑還是帶着幾個刑警來餘水市找人。

“他叫袁修夷,五十歲才來餘水市,聽說一直在這邊工作,應隊還沒查到有關袁修夷的線索。是兇手說父親在餘水市,陸隊長來過來的。”

安良軍苦笑道:“嫌疑人被捕後,為了立功,經常攀咬別人,亂說的可能性很大,我還是第一次見攀咬自己的父親的。”

“師父……”

“刑事案件就交給他們,”安良軍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提到女兒就精神萎靡,他很快打起精神,問道,“馬文認罪了?”

“認了,就是他殺的人,韋泊發現是有人想報複自己,确認去內衣店吵架的人是馬文後,就去買匕首了。”

“那兩個女人怎麽處理?”

“肯定不能輕易放了,但也不會很嚴重,最多是包庇兇手。她們後來主動配合,又事出有因,法院會酌情考慮。”

安良軍說:“不錯,挺好,我看你天天往刑偵隊跑,以後去做刑警算了。”

“那可不行,”穆昔緊張道,“我一天看不見李大爺、王大爺、張大爺、徐阿姨、趙阿姨我就難受,我心裏只有派出所!”

話音剛落,唐英武背着手走進來,“剛抓到一小偷,穆昔困了?出去精神精神,安良軍,帶着你徒弟出去放放風。”

周謹興致勃勃道:“難道是昨天的淫賊?”

穆昔:“……”

太可惜,要讓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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