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
穿書
溫斐然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紗。一個坐在輪椅裏,身穿黑色禮服,頭發花白的老男人正準備給他戴上戒指。
他低頭看着那只已有明顯皺紋的手,捏着一枚璀璨華麗的鑽石戒指,正有些顫抖地往他左手無名指上套。
布滿了百合花的莊嚴禮堂裏,密密麻麻坐了許多衣着體面的男男女女,他們臉上表情各異,每個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老男人手裏那枚戒指。
溫斐然腦子裏還有些暈,這是在做夢?
就在戒指即将套上溫斐然的手指時,輪椅上的老男人忽然變了臉色,他眉頭緊皺,嘴唇大張着急促地呼吸,喉嚨裏發出“赫……赫……”的聲音。
“叮當……”一聲,鑽石戒指落在了地上。
周圍頓時發出了嘈雜不已的聲音,混亂中,溫斐然不知道被誰一把推開,跌坐在了地上。
“爸——爸——”
“陸總——陸總——”
“醫生——趕緊的——”
即便是在婚禮現場,私人醫生也是守候在旁的。
醫生、護士推着器械飛快跑過來,就地豎起屏風,把輪椅裏的老人層層圍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沒人來管溫斐然,婚禮的另一個主角。
身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啧啧,一個小護工,果然沒有豪門闊太太的命,居然婚禮上出這種事。”
“雖說陸總那個病估計撐不了多久,但是婚禮儀式都沒完成,真的太不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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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可是有陸子堯這個親兒子的,再不濟也有莊牧行這個養子,萬一真出事,遺産怕是也輪不到這個小護工。”
陸子堯這個名字,溫斐然聽着很熟悉。
前幾天,他無意中點進了一本名叫《豪門仇怨》的狗血小說,因為文筆實在太差,還有超多錯別字,溫斐然只看了開頭幾章,并沒有看完。
但他記得,書中有一個兇殘暴躁,陰險好色的反派,就叫陸子堯。而這個反派,有一個害死他爸爸,陷害他和他弟弟的炮灰小媽。
很巧,跟溫斐然同名同姓。
這個小媽在原書第二章就被反派折磨得生不如死,第三章就被反派除掉了,關于她的具體描寫不超過500字。只是一個用來引出反派的炮灰罷了。
溫斐然眉心突突地跳,腦中忍不住“卧槽”,不科學啊,炮灰小媽不是一個女的嗎?
溫斐然,他是男的啊!
溫斐然突然從不遠處的一面玻璃不太清晰的反光中,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一身純白美麗的一字肩婚紗,長發松松盤起,露出精致的鎖骨,修長的脖頸上還戴着一串極為華麗的多層珍珠項鏈。
他立即掀開了頭紗,即便玻璃裏的影子有些模糊,但溫斐然還是能看出來,那是跟他長着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五官精致,眉眼昳麗,眼尾長而上挑,既美麗又不失英氣。
只是原本的溫斐然,沒有左眼眼尾處那顆妖冶的紅痣,也沒有這一頭長發。
溫斐然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
他明白,他穿越了,穿進了那本他根本就沒有看完的《豪門仇怨》裏,成為了那個下場凄慘的炮灰小媽。
等等,溫斐然腦中警鈴大作,難道自己不止穿書,還性轉了?!
偷偷在婚紗裙子下确認了一下,溫斐然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性轉,只是女裝而已。
沒事的,沒事的,他現在剛剛穿過來,正在舉行婚禮,老公還活着,只要他老老實實不害死老公,不陷害反派兒子,他應該就不會死。
“陸總——”
“爸——”
正在溫斐然還在慶幸自己只是女裝并不是性轉時,人群中驟然爆發出幾聲帶着哭腔的大喊,溫斐然就聽見醫生說了那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陸老先生突發心髒病,搶救無效。”
陸承患有嚴重的心髒病,原本就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三個月,如今驟然離世,大家也覺得正常。
不是吧?書裏不是這麽寫的啊!
溫斐然都傻了,耳朵裏一片嗡鳴,呆呆地坐在地上。如果那個丈夫現在就死了,那他會怎麽辦?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一雙黑色手工皮鞋出現在他面前,随後,皮鞋的主人蹲了下來。
溫斐然不由得愣了愣,那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孩,看上去很年輕,大概只有20出頭,可他太漂亮了。
鼻梁高挺,嘴唇微翹,那雙正盯着溫斐然看的桃花眼像是含着水,眸光潋滟。
男孩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悲傷,對溫斐然說:“溫……小姐,爸爸死了。”
是的,婚禮變葬禮,說不定還可以把他打包一起葬了,溫斐然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沒了心思欣賞漂亮男孩,溫斐然眼睛眨了兩下,就掉落了兩串淚珠,他捂住嘴,小聲地“嗚嗚”哭了起來。
甚至下意識地跟原身一樣,刻意地僞裝了聲音,聽起來就是一位柔弱的女士在哭泣。
莊牧行顯然沒有安慰溫斐然的打算,對于這個差一點就成為他和陸子堯小媽的漂亮女人,他只是禮貌地遞給他一張紙巾,并吩咐人先帶他去換一套方便的衣服。
沒有領證,連婚禮儀式都沒完成,戒指也沒戴上,根本不算陸家人。
可就當溫斐然茫茫然然地跟着人準備離開時,陸家的一位律師卻匆匆跑來叫住了他。
“你的意思是……陸總他在R國銀行有一個秘密保險箱,密碼他告訴了我?”溫斐然睜大了眼睛一臉迷茫。
此時,溫斐然還穿着那身繁複華麗的純白婚紗,但人已經坐在了律師事務所裏。他的對面,是《豪門仇怨》的反派,他死去老公陸承的親生兒子,陸子堯;以及剛剛那個好心的漂亮男孩,陸承的養子,陸子堯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莊牧行。
“是的,溫小姐。”律師扶了扶眼鏡,非常肯定地說,“陸老先生确實是這麽說的,他将遺囑放在了保險箱裏。鑰匙在我這裏,密碼,他只告訴了你。”
“溫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葬禮結束後,您需要跟我一起前往R國銀行,開啓保險箱。”
“将遺囑帶回來。”
溫斐然已經從剛剛穿越時,渾渾噩噩的狀态清醒了不少。
此時此刻,陸承剛死,屍體說不定還放在醫院,他的兩個兒子,卻在律師事務所內,跟律師一起,詢問他保險箱密碼。
看來,陸承這兩個兒子對他的感情,也就那樣。
不過,也有一點區別。
坐在他對面的陸子堯,原本就長得有些兇相,雖然好看,但那雙跟陸承幾乎一模一樣的鷹眼,總是透着陰鸷,正不懷好意地盯着他。
而那個莊牧行,漂亮的臉上還帶着些許悲傷,見溫斐然看過來,還露出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微笑。
看上去比陸子堯好相處得多。
“遺囑?我……我不知道……”溫斐然回憶了一番他所知道的原書劇情,沒有任何關于這一段的記憶。再仔細想一想,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些片段畫面,應該是原身的記憶,但是不多。
也沒有密碼相關的啊!密碼應該是什麽?一串數字?
這是哪裏衍生出來的劇情?
陸子堯卻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壓迫感十足地沖着溫斐然低吼:“你再說一遍?”
不愧是反派,溫斐然感覺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疼了。難道他現在不會因為害死老公而死,而是因為這個不知道的密碼,被反派弄死嗎?
他很快就明白了,即便是他真的不知道密碼是什麽,也沒有人會相信。畢竟陸承已經死了,而他的律師堅信,溫斐然是密碼的唯一知情人。
這個時候,一味地說不知道,說不定還會激怒陸承的兒子們,尤其是那個反派陸子堯,到時候溫斐然的麻煩就更大了。
他可是真的會弄死自己的。
好在,溫斐然穿來前是一個短劇演員,男二專業戶,演技雖然算不上高超,但勝在哭戲一流。
不止眼淚說來就來,還是标準的“X瑤式”落淚,可以将眼淚蓄在眼中,關鍵時刻才從正中間大顆大顆地落下。臉色發白,眼尾和鼻尖卻被染紅,越哭越美,楚楚可憐。
畢竟是男二專業戶,得不到女主的愛,至少也得到觀衆的憐惜。
于是,他飛快地調整了情緒,很快進入了狀态。
只見溫斐然眼眶通紅,眼淚跟珍珠似的,撲簌簌地往下掉,羽毛般的長睫輕輕扇動,美人落淚,格外柔弱可憐。
他看起來被陸子堯吓得不輕,卻仍舊強自鎮定,口齒清晰地說:“陸總他真的沒有告訴我什麽密碼,不過……我記得他在婚禮前送過我一件禮物,還說讓我婚禮之後再看。”
“什麽禮物?!”
陸子堯果然緊追不舍,而莊牧行可能是因為年紀小,并沒有很在意這件事,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眼神時不時地,輕輕掃過溫斐然。
溫斐然一邊飛快地回憶原身住的那間公寓裏的東西,一邊開始編故事:“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他昨晚才給我的,說是等婚禮結束之後再打開……”
陸子堯接着問:“放哪兒了?”
溫斐然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睫,身體似乎都在發抖。
陸子堯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打量溫斐然,打量……他的小媽。
皮膚白皙,因為過度的哭泣,眼尾鼻尖都泛着紅。脖頸修長,即便是戴着層層疊疊的多層珍珠項鏈,也不會覺得累贅。确實是個難得的美人,難怪他那個死鬼老爹,都要死了,還非要娶他。
溫斐然是個沒什麽背景的小護工,因為這張臉才能在高級療養院裏上班,不然也遇不到陸承。使了點手段攀上陸承,也就這樣了。
現在的溫斐然明顯對陸子堯很害怕,陸承死了,他沒有了靠山。而且,溫斐然跟陸承沒有領證,如果沒有遺囑,溫斐然什麽也拿不到,反倒是遺囑裏,陸承有可能給他留了錢財。
怎麽算,都是拿到遺囑,對溫斐然更有利。
陸子堯覺得溫斐然這副皮囊确實不錯,看着也不像是個蠢人,但凡聰明一點,都知道該怎麽做。
他看向溫斐然的眼神漸漸變得深沉,難得和緩了些語氣,又問了一遍:“放哪兒了?告訴我,等拿到遺囑,我可以做主,多給你一些錢。”
說完,陸子堯又撇了一眼一旁安靜坐着的莊牧行,他爸爸的養子,他名義上的弟弟。
莊牧行恰好轉過頭來,對着陸子堯燦然一笑。
他不說話,但也不動,并沒有想離開的打算。
陸子堯“哼”了一聲,不再看他。
溫斐然小心開口道:“在我家裏,梳妝臺的抽屜裏。”
陸子堯立即站了起來:“走,現在就去!”
莊牧行卻落後了陸子堯幾步,走在溫斐然的身邊,低聲對他說:“姐姐,為了你的安全,你要不要搬到我家,跟我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