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狽
狼狽
“這裏不安全。”
莊牧行話不多說，直接拉着溫斐然向候機廳外走，溫斐然被他拉着走了好幾步。
“等等，你放開我，放手！”溫斐然用力掙紮，但莊牧行的力氣，哪裏是他能掙脫的。
“莊牧行！公共場合，你再不放手，我叫人啦！”溫斐然恨恨地說。
他倆動靜太大，候機廳裏已經有不少人向他們投來了好奇和疑惑的目光。
莊牧行沒有松手，只是眨了眨眼睛，忽然嘴一撇，委委屈屈地說：“你才說喜歡我，剛剛親了人家，結果轉頭就走，一句話也不說！”
“你是不是不想負責？”
聲音不大，卻也不算小，至少周圍離得比較近的人都聽見了。
有人掩着嘴竊竊私語，有些人更是露出揶揄和八卦的神情，将他們當成了鬧別扭的小情侶。
“哎喲，這麽好看的小夥子，可不興不負責任嗷……”
“小姑娘鬧鬧別扭，男孩子哄一哄啦……”
溫斐然幾乎是瞠目結舌，他沒想到莊牧行竟然這麽……不要臉！
幹脆莊牧行轉行去當演員吧，比溫斐然這個短劇演員還能演。
莊牧行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抿了抿，随後他低下頭，伸手接過了溫斐然手裏的行李箱，提在手裏。
“這裏不安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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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斐然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見莊牧行臉色微變，一把伸手将溫斐然攬入懷中。
“別出聲。”莊牧行高大的身形幾乎将溫斐然整個兒籠罩住，他的手按在溫斐然的後腦，将他的臉遮擋起來。
“快快……”
“去安檢口，他應該還在……”
溫斐然渾身僵硬，他沒有看見跑過去的那些人是誰，但從他們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來，他們是沖着他來的。
“快走。”
等那群人過去，莊牧行立即拉着溫斐然向機場外快步走去。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停在最遠的車道旁。
“他在那兒——快追！”
“別跑！”
這麽快，剛剛那群人就追了出來！
二人趕緊跑過去，莊牧行打開車門，将溫斐然推了進去。随後他跑到駕駛室邊，手剛剛放上車門，就聽見後方的奇怪聲響。
莊牧行的頭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偏，“咚”的一聲，一根粗硬的鋼管重重地砸在了車頂上，将車頂砸出了一個深坑。
溫斐然瞪大了雙眼，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莊牧行則立即回身，一拳打在了襲擊那人的臉上，将人打飛出去。
“草！”另一個染着黃毛的男人破口大罵，他和另一個瘦高個男人一起，提着鋼管、鐵棒一左一右地沖着莊牧行而去。
溫斐然躲在車裏，驚恐地貼着車門，心驚膽戰地，看着莊牧行像一只兇狠的野獸，以一敵多也毫不遜色，拳腳帶風，招招到肉。
“小心——”
可對方到底人多，溫斐然眼睜睜看着對方一棍把莊牧行抽倒在地。
而這時，又有人出現在車門旁，一臉橫肉的胖子用力拉扯車門，想要把溫斐然從車裏拉出去。
車門被拉開一條縫隙，莊牧行立即發現了，他沖了過來，飛起一腳，踹在那個胖子的頭上。
胖子哀嚎一聲倒了下去。
莊牧行用力将車門摔上，用背抵着，背對着溫斐然，堅定地守着那扇脆弱的車門。
“莊牧行，莊牧行你別這樣……”溫斐然眼眶酸脹，用力拍着冰涼的車窗。莊牧行一扭頭，額角一抹鮮血正順着他的臉往下淌，看上去格外恐怖。
可他卻毫不在意，隔着玻璃，對着溫斐然微微一笑，甚至沖他送出一個飛吻。
溫斐然：……
溫斐然：“別開屏了！後面小心——”
四五個人拿着武器，又圍了過來。
莊牧行眨眨眼睛，對着溫斐然做了個口型，然後轉身，再一次與那群人扭打在了一起。
溫斐然愣住了，他看出來了，莊牧行說的是：“別怕。”
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模糊了溫斐然的視線，他的心被劇烈地拉扯着，既怨念莊牧行監控他的行蹤，又慶幸是他及時趕來，又擔心他受傷。
他為什麽要一個人來呢？他明明可以叫手下來就行了。
溫斐然眼睜睜地看着莊牧行和那群窮兇極惡的人扭打，心亂如麻。
莊牧行奪過了瘦高個手裏的鐵棒，出招又兇又狠，沒多久，那幾個人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但不遠處，已經有更多的人提着棍棒向他們這邊跑來。接近淩晨的候機廳外，偏遠的車道轉角，沒有其他旅人。就算有，看到他們這邊的情形，也不敢過來。
莊牧行沒有戀戰，飛快地上了車，一腳猛踩油門，沖了出去。
“莊牧行，你……你在流血……”
“沒事。”莊牧行裂開嘴笑了笑，“不疼。”
“怎麽會不疼！”溫斐然聲音都在抖。
莊牧行很高興：“你擔心我啊？”
“廢話，你在流血。”溫斐然又驚又怕，問，“他們是誰派來的？”
“秦姨。”莊牧行說。
秦蘇毓？！
“她為什麽？”溫斐然脫口而出，但轉念一想：“是陸子堯？”
莊牧行挑了挑眉，并沒有否認。
“沒道理啊……”溫斐然還是覺得不太對。若只是想抓他就算了，可剛剛那些人出手那麽狠。
陸子堯沒有理由這麽對他呀……
莊牧行卻是看出來溫斐然的心思，撇了撇嘴，說：“怎麽，他找你哭一哭陸夫人，你就這麽相信他了？”
“不是的。”溫斐然有了經驗，趕緊否認。他可不想這種時候，莊牧行還因為陸子堯發瘋。
溫斐然沒有再繼續說話，他從車裏翻出紙巾，想要給莊牧行擦一擦。
但莊牧行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極了。
“檢查一下安全帶，抓緊。”莊牧行淡淡提醒，随後猛踩了一腳油門。
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如果沒有安全帶，溫斐然覺得自己可能會從椅子上直接彈起來。
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原來後面至少還有三輛車追着他們。
他雙手緊緊拉住扶手，顫聲問：“秦蘇毓想做什麽？她想要我的命嗎？！”
莊牧行卻沒有回答他，只說了一句：“抓緊。”
淩晨的A市，三輛黑色的車正在飛快追趕一輛邁巴赫。
邁巴赫的車速已經超過了200碼，莊牧行面容嚴肅，喉結滾動，他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握着方向盤已經發白，雖然把距離拉大了，卻還是沒有完全甩掉後面的車。
莊牧行咬緊了牙關，将車子拐進了一條黑暗的小岔路。
小路七拐八拐，猶如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羊腸。莊牧行沒有減速，溫斐然緊緊地抓着扶手，臉色因為颠簸而發白。
就在車子一路高速行駛的關頭，忽然一聲巨響，車子撞到了什麽，猛地一歪，向着左邊一人多高的矮牆沖去。
莊牧行瞬間瞳孔一震，緊急關頭，他用力将方向盤向着自己的方向打過去。
“砰——”
邁巴赫撞到矮牆上，又擦着牆往前沖了好幾米，發出了刺耳的刮擦聲，車頭受到了猛烈沖擊。莊牧行只覺得胸口悶痛，嘴裏湧起一陣腥甜。
他用力将嘴裏的鐵鏽味咽了下去，轉頭去看溫斐然。還好，溫斐然雖然臉色很難看，但并沒有受傷。
“莊牧行，你沒事吧？你哪裏受傷了？”溫斐然甩了甩自己眩暈的腦袋，着急地問。
莊牧行确實受了傷，他勉強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提不起多少力氣。
後面的車馬上就會追上來，莊牧行喘了口氣，說：“我沒事，你下車，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什麽？”
“我的人很快就到，咳咳……我拖住那些人，你……躲起來，或者……”
或者什麽，莊牧行沒有說，他只是輕輕勾了勾嘴角，覺得溫斐然應該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溫斐然遲疑了，莊牧行這個樣子，誰知道秦蘇毓到底想做什麽，萬一他們……
很快，溫斐然就聽到了那些車子的轟鳴聲在向他們靠近，那些人果然很快就要追來了。
最後看了一眼莊牧行額角刺目的血紅，溫斐然狠狠地咬了咬牙，不再猶豫，打開車門跑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莊牧行臉上的笑漸漸地凝固了，他的目光随着夜色中溫斐然背影的消失變得猶如寒冰。
“溫斐然……”
衣服口袋裏，手機震動起來。莊牧行卻沒有接，任由手機不知疲倦一般，拼命震動。
如果此時溫斐然還在這裏，他一定會發現，莊牧行的臉色有多可怕。他明明是沒太多明顯的表情的，但眼裏卻翻湧着令人膽寒的怒意。
他将一把造型精巧的KIMBER Micro 9握在了手裏，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溫斐然……”
你最好跑得遠一點，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
莊牧行用力地握着槍，緩緩閉上了眼睛。
也沒有過多久，大約就一兩分鐘。莊牧行忽然從車窗外的風雨中，聽到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睜開眼，前方的黑暗裏，一個高挑纖瘦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向着這邊跑過來。
車門被“刷”地拉開，帶着冰涼雨水的寒風由着敞開的車門，随着溫斐然一起鑽進了車裏。
溫斐然看上去有些狼狽，頭發被雨水沾濕了，有幾縷直接粘在他的前額和臉頰上。他的眼神焦急，擔憂，卻又堅定。
“莊牧行，你還能動嗎？”
“莊牧行？”
溫斐然叫了兩次，莊牧行才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将那抹不符合他性情的訝異藏在了眼底。
他習慣性地想要對溫斐然露出無所謂的微笑，努力提了提嘴角，卻發現，平常輕盈的嘴角變得有些沉重。
“你……為什麽回來了？是遇到什麽了？”
溫斐然一邊伸手去拉他，一邊說：“你不是說你的人很快就到，那我們一起去跟他們彙合啊！”
“我一個人，他們不認識我，萬一不相信我，不管我怎麽辦？”
“不會的。”莊牧行抑制不住地翹起唇角，深深地看着溫斐然，“不會的。”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