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戲精
戲精
陸子堯氣得渾身發抖。
再沒有什麽比被對手兼情敵當面嘲諷更讓人丢臉的了。
陸子堯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一把抓住莊牧行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擰:“我特麽就知道,你這條不叫的瘋狗。”
“你讓他拉黑我的是不是?”
莊牧行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被陸子堯騎在身上挨打的小孩了。他手腕用力,一個反轉,就脫開了陸子堯的鉗制。
随後,他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十分愉悅地說:“他拉黑你啊?”
陸子堯:“……草!”
莊牧行就喜歡看陸子堯無能狂怒的樣子。
有什麽比看對手兼情敵吃癟,更讓人高興的呢?
回到宴會廳,莊牧行一眼就看到溫斐然坐在角落的小沙發裏,燈光不太明亮,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正緊緊地挨着他。
一只肥膩的手,也搭在溫斐然的手上。
是華銘雄。
罵罵咧咧跟在莊牧行身後的陸子堯自然也看見了,他嗤笑一聲,撞了莊牧行一下,道:“我們這個小媽,還真是招人啊……”
“先前在老頭子葬禮上我就注意到了,華叔那個老色鬼,眼睛就沒離開過他。今天又是這樣。”
莊牧行瞪了陸子堯一眼,用力地捏了捏拳頭,關節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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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斐然現在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華銘雄這個死胖子,好好的壽星不當,跑到他身邊做什麽?
他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努力維持着禮貌:“華先生,您這樣,不太好吧?”
華銘雄“嘿嘿”笑了兩聲,慢條斯理地說:“那倆小子都不在,你還裝給誰看啊?”
“哦?”溫斐然心裏把華銘雄翻來覆去地罵了十幾遍,臉上卻露出茫然的疑惑表情,“我裝什麽啦?”
他今天化了點淡妝,整個人像一塊散發着溫潤光芒的美玉。眼尾的紅痣,點在他清冷的臉上,格外誘人。
尤其是眨眼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一下、一下,軟綿綿、輕飄飄的,像撓癢癢一樣,在人的心上撓來撓去。
華銘雄眼饞溫斐然很久了,在療養院的時候,他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溫斐然。只是那個時候,溫斐然總是避着他,反倒是對陸承小意溫柔,各種主動。
最後果然被陸承弄到了手。華銘雄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等着陸承死了,他再出手。
沒想到葬禮上明示暗示,溫斐然居然不上鈎,這讓華銘雄很是不爽。本來想直接來硬的,可是溫斐然畢竟頂着一個陸承遺孀的身份,以他和陸承的關系,怕是會讓外人議論。
裏子再不堪,面子上總還有維持幾分的。華銘雄不傻。
“裝什麽傻呀?”華銘雄又往溫斐然的方向靠了靠,視線落在溫斐然脖頸上那串藍寶石項鏈上。
“8克拉的克什米爾藍寶石,起拍價800萬,最後是老陸花了2300萬拍下來。”
“原來是鑲成了項鏈,送給了你。”
2300萬?!
溫斐然努力維持着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心卻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
他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脖子,這串項鏈也是當初被莊牧行的人拿走的珠寶之一,現在莊牧行都還給他了,今天他也是覺得這串項鏈跟裙子很配才戴的,居然2300萬嗎?!
他不是窮人了,他有錢了!
華銘雄見溫斐然不說話,以為他說中了他的心思,很是得意地接着說:“你跟老陸不就是為了錢,現在又跟他那兩個兒子搞到一起,那倆小子能給你多少啊?”
溫斐然皺了皺眉,擡眼就看見莊牧行和陸子堯兩人,正朝着他這邊走過來。
他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酒,眼神變得暧昧,柔聲問:“那……華先生能給我多少呢?”
朦胧的燈光下,藍寶石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将柔順的美人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神秘的華光。
華銘雄咽了咽口水,眯眯眼裏瞬間迸發出精光,他只覺得是溫斐然松了口,頓時渾身的肥肉都跟充了電似的,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開始滔滔不絕起來:“你想要多少?說個數!老陸能給你的,我也能給。”
“我知道,老陸沒跟你領證呢!你要真想要名分,我也可以……”
“喲喲喲,您也可以怎麽樣啊?”陸子堯一屁股坐下,擠着華銘雄,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兩下,“華叔,您剛剛說的那話,讓夫人聽見可會傷心吧?”
華銘雄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來:“大侄子,我說什麽了?我沒說什麽啊。”
“我只是為了你死去的爸爸,安慰安慰……那個誰,弟妹。”
“你別多想啊……”
莊牧行則雙手插兜,站在他們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将華銘雄整個兒罩在裏面。
“華叔,您說,如果夫人知道您在蘭馨苑養的那個小明星,懷孕了的話,她會怎麽做?”
“你……”華銘雄一驚,一直挂着的笑容終于變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确定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邊,才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麽知道?”
華銘雄花名在外,但只要沒鬧出大動靜,華夫人一般不會管。
可是,如果鬧出什麽懷孕、生子的醜聞,影響到她兩個孩子,華夫人就坐不住了。她可不是沒背景的糟糠妻,能夠被華銘雄随意拿捏。
正因為如此,這麽多年,華銘雄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一個也不敢鬧到華夫人面前。
他剛剛對溫斐然說的什麽名分,根本就是空頭支票。
“您藏得很好,但也不是萬無一失。”
莊牧行笑笑,從衣服口袋裏抽出一條雪白的手帕,然後握着溫斐然那只手,細細地給他擦了一遍,然後将手帕,輕飄飄地扔進了華銘雄面前的酒杯裏。
紅色的酒液瞬間将手帕染得鮮紅一片。華銘雄的臉都黑了。
莊牧行才接着說:“抱歉啊華叔,您的錢,還是留給您的人吧。別人,就不勞您操心了。”
陸子堯順勢拍了拍華銘雄的肩膀:“對了,北固那個項目,您要是遇到麻煩,可以來求我。我不介意幫您的忙。”
“你——黃口小兒——”華銘雄終于忍不住,他的臉氣得通紅,小眼睛裏冒出怨毒的光。
北固那個項目,他被陸家兩兄弟聯手擺了一道,剛剛才得知,先前調查的資料居然被人做了手腳,隐瞞了不少重要信息,肯定就是他們倆故意弄的。
“就連你們父親活着,他也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他惱羞成怒,音量控制的不好,突兀的聲音立即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眼看那些客人目露好奇和疑惑,都注意到了這邊,華銘雄更是惱怒,猛地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誰知溫斐然卻在這時也站了起來,他端着酒杯,自然又不經意地,将酒杯摔了出去。
深紅的酒液正正好,都潑在了華銘雄的胸前。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裝禮服,一大片深紅的酒漬,就像是一個恥辱的印記一般,在他的胸前不停地侵染、擴大。
偏偏溫斐然柔柔弱弱的,整個人像是站立不穩,晃了晃,直接往後倒去,莊牧行實時地扶住了他。
就見溫斐然一擡臉,白皙的臉上兩行晶瑩的清淚。
他擦了擦眼角,一臉驚惶,帶着哭腔說:“華先生,真是太抱歉了,您不會生我的氣吧?”
“您知道的,我剛剛死了老公,這段時間傷心過度,身體就弱了些,沒有站穩。”
“老哥哥,您不會怪我吧?”
一聲“老哥哥”,像是在打華銘雄的臉。就剛剛陸子堯和莊牧行對華銘雄的态度,溫斐然就知道,他們表面上維系的關系已經岌岌可危,撕破臉不過是時間問題。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吃虧?這死胖子幾次三番占他便宜,他早就不爽極了。
宴會廳裏不少人都看向了這個小角落,連華夫人也注意到了,臉色不太好看,往這邊走來。
華銘雄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竟然被幾個小年輕給耍了,羊肉沒吃找,還惹了一身騷。
偏偏溫斐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兩滴眼淚生生把他的火氣給澆滅了。
華銘雄只能咬牙切齒地說:“不會。”
“這是什麽了?”華夫人走了過來,看到華銘雄身上的情況,眼神一暗,趕緊吩咐傭人帶華銘雄去換衣服。
“抱歉啊,有些失禮了。”華夫人多聰明,眼睛在溫斐然三人身上一掃,大概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維持着風度。
溫斐然不想在這裏待下去:“華夫人,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華夫人自然不會阻攔,甚至還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從宴會廳出來,莊牧行剛伸手想去牽溫斐然,就被陸子堯“啪”的一聲脆響,給拍開了。
陸子堯惡狠狠:“你想上頭條?”
“陸子堯!”溫斐然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幹,雙眼含着水瞪了陸子堯一眼。
陸子堯莫名地就有些心虛,氣勢就小了些,聲音卻沒有小:“幹、幹嘛?”
“疼……都紅了。”莊牧行适時插話,委委屈屈地把被陸子堯打了的那只手伸到了溫斐然面前。
溫斐然心疼不已,給揉了揉,又罵陸子堯:“你這個暴力狂。”
“我?”陸子堯瞠目結舌,指着莊牧行,好半天才狠狠地罵了一句,“戲精!”
莊牧行沒理他,只是在溫斐然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一臉挑釁。氣得陸子堯拳頭捏得咔吱咔吱響。
莊牧行今天出門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自己親自開的。剛剛綁好安全帶,陸子堯就突然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座。
這下,連莊牧行都煩他了:“大哥,你想跟我們回白鷺灣?”
陸子堯脖子一梗:“怎麽,不行啊?你那房間不夠?我住不下?”
溫斐然坐在副駕駛位置,覺得今晚的陸子堯簡直神經兮兮的。
莊牧行沒有開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也沒回頭,就着後視鏡看向陸子堯。
“你到底想做什麽?別說想進白鷺灣。”
陸子堯松了松領帶,舒舒服服往後一靠:“為什麽不行?我這個當哥哥的,去弟弟家裏串個門,犯法嗎?”
“不犯法,但我沒有邀請你。”莊牧行語氣不太好,“誰知道你進去之後,會不會又突然冒出來一群人,對我們喊打喊殺的。”
莊牧行這麽一說,溫斐然立即想起來那天晚上在機場的驚險,而且莊牧行為了保護他受了傷。
陸子堯想殺他。
這個念頭一出,溫斐然頓時就緊張起來。他最近的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差點都要忘了,陸子堯作為大反派,對他的生命是最大的威脅。
而他,剛剛還對陸子堯呼來喝去的。溫斐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他立即縮了縮,背過身去,不再跟陸子堯說話,悄悄給莊牧行使了個眼色:好可怕。
陸子堯也察覺到了溫斐然态度的變化,暗恨莊牧行又特麽地當面給他上眼藥。
可他不會說什麽軟話,見溫斐然又對他防備起來,陸子堯原本還有些調笑的心思也收了個幹幹淨淨。
他本來還想問一問,溫斐然有沒有受傷。但看他那副模樣,也不用再特意問了。
陸子堯的驕傲不允許他還賴在這裏,像一個小醜。于是一言不發,猛地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溫斐然沒想到陸子堯突然又主動下車了,悄悄探頭去看,誰知下一刻,陸子堯一張臉就貼到了他眼前。
“啊……”溫斐然被面前驟然出現的,兇神一樣的臉吓了一跳。
陸子堯狠狠地盯着他,陰恻恻地開口:“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小、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