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壓制
壓制
“回家……”
不,不行……
他好不容易跑出來,決不能……
溫斐然深吸了一口氣,鼓起最大的勇氣,說:“不用了,這裏挺、挺好的。”
“好?”莊牧行搖頭,很有耐心地勸說:“還是回家吧,哥哥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
饒是謝成章再懵懂,此時此刻也終于察覺出來不對勁。她靠在溫斐然的身邊,抓着他的袖子,有些害怕:“哥哥……”
莊牧行接着說:“小章,你還在生病,這裏的醫院水平不夠。我給你安排了很好的醫院。”
“哥哥,你也不希望小章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吧?”
似乎是要驗證什麽,原本安靜的小院外,漸漸響起了很多人的重重的腳步聲。
溫斐然的胸口堵得發疼,看着莊牧行那張陌生的,冷漠的臉。
他用力握着謝成章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她在發抖。
莊牧行用謝成章來威脅他,雖然溫斐然早就料到過,但真實發生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被人扼住咽喉的無力。
在發現溫斐然行蹤的時候,莊牧行明明有很多種方法把他帶走,悄無聲息,或者幹脆用強的。
但他偏偏要自己來,跟小章和顏悅色地說話,跟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然後慢條斯理地,給溫斐然一個選擇。
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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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要讓溫斐然自己,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他身邊來。
“哥哥……”謝成章小聲說,“我們在這裏住的很好,我很喜歡這裏,不用搬走吧?”
溫斐然閉了閉眼,然後安撫地在謝成章手上拍了拍:“去收拾吧。”
莊牧行像是取得了某種勝利,他伸手握住了溫斐然的手腕,說:“你不用收拾。”
“你什麽都不用帶。”
“從今往後,你只能用我給你準備的東西。從外到內,所有的一切。”
小院外面已經停了好幾輛車,私人保镖們整整齊齊地等在那裏,見到莊牧行帶着人出來,迅速地簇擁上來,撐起了傘。
“等一下。”
謝成章提着自己的行李,重新跑到小院東邊的那間屋子裏。那是他們的“海邊便利店”。
她有些不舍地環視了一圈,貨架上的商品,還有窗外平靜的海面,随後關上了窗子,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挂了上去。
又給那群胖咪最後添了一大碗貓糧和水,這才重新回到溫斐然身邊,牽着他的手:“可以了。”
就在溫斐然準備跟在謝成章身後上第一輛車的時候,莊牧行卻拉住了他。
“哥哥,你跟我單獨坐後面那輛。”
“啊?”謝成章立即抓住了溫斐然的手,“我不能跟哥哥一起嗎?”
莊牧行捉着謝成章的手,将她和溫斐然分開,低聲道:“我和你哥哥有話要單獨說,小章已經是大孩子了,一個人坐,沒問題的。”
“可是……”謝成章還想再說什麽。
莊牧行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聽話。”
短短兩個字,帶着不可違抗的威懾力,謝成章甚至抖了一下。
溫斐然:“你別吓唬她——”
莊牧行使了個眼色,保镖立即關上了車門。莊牧行一只手用力地箍着溫斐然的腰,将他幾乎是拖到了另一輛車上。
“砰”的一聲,車門被用力地關上。
溫斐然整個人趴到窗戶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開走。
綿綿細雨開始越來越大,噼裏啪啦地砸在車頂上,雨刮器開始工作起來。
溫斐然和莊牧行坐在後排,他靠着窗戶,盡量離莊牧行遠一點,視線直直地看着前排的擋風玻璃,看着這個居住了幾個月的小漁村,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然後漸漸地消失。
莊牧行說是有話要單獨跟溫斐然說,但上車之後,他又一言不發。
反倒讓溫斐然心裏的恐慌越來越甚,他拿不準,自己的逃跑對莊牧行來說究竟是哪種程度的“背叛”,他會怎麽做?
溫斐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綁在了注射死刑的刑臺上。
車子駛出漁村之後,莊牧行又安排了私人飛機。比起溫斐然當初來小藍灣時花的好幾天時間,現在,僅僅半日,溫斐然就再一次回到了A市。
白鷺灣。
別墅裏燈火通明,比起溫斐然離開前多了很多人。無處不在的保镖,甚至還多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管家。
溫斐然被莊牧行抓着手臂拖下車,跌跌撞撞地進到別墅裏,但謝成章卻沒有跟他們一起出現。
“小章呢?為什麽小章不在?”
莊牧行沒理會他,進門無視了所有人,将溫斐然拖着上了樓,然後用力推進了房間裏。
溫斐然不是第一次領教莊牧行大得有些恐怖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
他被重重地扔在了床上,整個人都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溫斐然掙紮着坐起來,就看見莊牧行反手鎖上了門,一只手正在解開風衣的扣子。
“你……你要,你要做什麽?”
“你……你放我出去……放我……嗯——”
莊牧行将溫斐然壓在床上,然後一只手就捉住了他的雙手,按在頭頂。
一條腿擠進了溫斐然的腿間,另一條腿則重重地壓制住他,阻止他亂蹬。
随後,莊牧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副手铐,“啪嗒”一聲,铐住了溫斐然的雙手。
“你……”
溫斐然茫然地掙動,只聽見“嘩啦嘩啦”金屬碰撞的聲音。
“莊牧行!你瘋了嗎?!你放開我——放開——”
“我瘋了?”
莊牧行居高臨下地看着溫斐然,他因為過于激動,白皙的臉微微發紅,像被用力揉搓過一樣。
他的手撫上溫斐然的眼尾,在那顆紅色淚痣上用力地揉了一下,才說:“哥哥,你費盡心思,跟前男友一起逃跑的時候,你就應該考慮過現在的結果。”
“我不是瘋了,我只是控制不住了。”
莊牧行的手有些涼,撫上溫斐然的皮膚時,會讓他不受控制地戰栗。他被手铐鎖在床上,就在莊牧行的身下,無法逃脫。
莊牧行俯下身,在溫斐然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微涼的吻。
“為什麽跑?”
莊牧行其實很久都沒有想明白,溫斐然為什麽突然跑了,而且,還是在他們剛剛在一起之後。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幾乎快被他忘記的,他和溫斐然的開始。
“為什麽跑?”莊牧行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
“為什麽?”
溫斐然忽然笑了,渾身顫抖,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甚至笑出了眼淚。
莊牧行安靜地看着他笑。
直到溫斐然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才漸漸止住笑,說:“為什麽?莊牧行,你怎麽好意思問我?”
“我問你,在芙拉萊島酒店的那天晚上,我被那個男人用藥,差一點被他拖走的時候,你真的不知道嗎?”
“程述為什麽每次都能那麽精準地出現?”
“陸子堯為什麽會知道我在哪裏?”
“還有——”
溫斐然瞪着莊牧行,用最清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陸承為什麽會那麽快就願意娶我?!”
莊牧行的瞳孔驟然一縮。
只是一點點細微的反應,仍舊沒有逃過溫斐然的眼睛。他其實并沒有證據,只是憑着一點點蛛絲馬跡,盡可能地推測,并本着小心為上的原則,選擇了最安全的一條路。
然而,此時莊牧行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哈哈哈……”溫斐然再次大笑起來,那雙被眼淚浸濕的雙眼,帶着濃濃的恨意和悲哀。
“根本就是你,全是你設計好的!是你——推波助瀾,把我送給了陸承!”
“你只是沒有料到,他會把密碼告訴我,而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失憶了。”
“對嗎?”
溫斐然幾乎宣洩一般,歇斯底裏地質問。而莊牧行,在這一聲聲的質問裏,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我猜猜,你是怎麽想的?”
“這個為了錢什麽都肯做的蠢女人,居然能勾得陸承把那麽重要的密碼告訴她。”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失憶了,連我也不認識,表現得好像從來沒有接觸過我一樣?她一定是裝的。”
“他居然是男人?!他居然喜歡我?”
“他說想起來密碼就會告訴我?我怎麽會相信這麽輕易就得來的東西,我要自己拿。”
“他喜歡我,正好可以試一試,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失憶。”
“我猜得對嗎?莊牧行。”
溫斐然冷冷地訴說着。
從被陸子堯帶走的那天,他就想起來了一切。原身這個觸發才能得到記憶的拖後腿技能,溫斐然不止吐槽過一次。
只是沒想到,這麽重要的劇情,他竟然在被人下藥,差點被拖走的時候,才想起來。
因為原身第一次見莊牧行,就是這樣的場景。那時,是莊牧行救了他。
很早之前,莊牧行就發現了陸承和溫斐然之間的不同尋常,只是,即便當時的溫斐然為了錢刻意接近,但以陸承的閱歷和城府,其實并沒有那麽容易上鈎。
莊牧行發現了這個契機,适時的出現,推了溫斐然一把。
他原本的計劃,是溫斐然幫他探聽到跟遺囑有關的線索,而他,則在事成之後給他一大筆錢,遠遠超出他想從陸承那裏得到的。再保證讓溫斐然全身而退。
只是沒想到,溫斐然突然失憶了,不止忘掉了密碼,也……忘掉了他。
被溫斐然說出了來龍去脈,莊牧行的失态也只有那一瞬。
他輕輕地擦掉溫斐然眼角溢出的淚水,用近乎溫柔的嗓音緩緩說道:“原來如此。”
“你終于想起來了。”
溫斐然冷笑:“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也沒有愛過我。”
“所以,我也不要你了。”
交易,是原來那個溫斐然跟莊牧行談好的,可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給莊牧行的,是一顆真心。
卻被謊言和試探,算計和猜疑踐踏了。
“哥哥,”莊牧行原本已經很難看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你真的不了解我。”
“密碼我要,你……我也要。”
“別忘了,是你先招惹的我。”
他的手從溫斐然的眼角緩緩往下,手指劃過他的喉結,然後是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膛,最後是腰。
莊牧行的體溫有些低,幹燥的大手從毛衣的下擺伸進去,撫摸着柔韌的腰肢,漸漸往上,然後用力一掐。
敏感的地方像是觸了電,又痛又麻。
要不是莊牧行壓制着他,他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
“莊牧行……你、你混蛋!”
溫斐然咬着唇,竭力遏制可能溢出口的呻/吟,不管不顧地拼命掙紮起來,手铐和鎖鏈的聲音在他耳邊“哐當哐當”地響。
“別動。”
莊牧行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溫斐然因為用力掙紮,而被手铐磨得發紅的手腕上。
“要破皮了。”
“滾——滾開——”溫斐然撕心裂肺地喊。
莊牧行卻重重地堵住了他的唇。
有些幹燥的,微涼的雙唇,用力地碾壓着溫斐然,頂開他緊閉的齒關,攻城略地一般,在溫熱的口腔裏肆虐,攪動。
“唔——”莊牧行痛哼了一聲,卻沒有退出來。
他的眸色深沉,像醞釀着風暴。
血腥味很快在他們兩人口中蔓延,莊牧行不管不顧地勾纏着溫斐然,強迫一般,逼着溫斐然吞下他的血。
“額啊……咳咳——咳——”
近乎暴虐的吻,不得不因為溫斐然劇烈的咳嗽而停止。莊牧行退出的時候,帶起一縷混合着血色的銀絲。
溫斐然咳得厲害,除了面頰,嘴唇,連脖頸都染上了緋紅。那雙眼睛紅得想要滴血,眼底滿是憎恨和嫌惡。
莊牧行被那樣的目光刺痛了。
他的哥哥,從來不會這樣看他。
“別這樣看我。”
莊牧行伸出手,覆蓋在溫斐然的雙眼上,臉上陰沉沉的,極力平複着胸膛裏即将洶湧而出的暴虐情緒。
“哥哥,你不是喜歡我嗎?”
“咳咳……”溫斐然眼前一片黑暗,只能看到一點點從手指縫隙裏透進來的光。
他不知道莊牧行現在是什麽表情,只覺得他又在裝可憐。
溫斐然覺得自己才是真的可憐,到了這種時候,莊牧行還指望着用一兩句甜言蜜語來哄他。
莊牧行憑什麽?憑什麽呢?
布置一個戀愛陷阱,然後把他推下去。
溫斐然的心裏驟然升起一股怨毒,他冷笑道,一字一句地說: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