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病患
病患
溫斐然去了另一間客房睡。
他原本是想去莊牧行的房間,但是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又改了主意。
只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溫斐然感覺有什麽滾燙的東西爬上了他的床。
溫斐然吓得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開燈一看,他身旁躺着莊牧行:“靠——”
“莊牧行,你是不是有病!”溫斐然差點爆粗,本能地踢了他一腳。
“唔……”莊牧行捂着肚子悶哼一聲,一骨碌地摔下了床。
“莊牧行,你能不能不要做這些無聊的事?!”
大晚上的被吓醒,尤其又是莊牧行,溫斐然的脾氣算不上好。
沒想到溫斐然罵了兩句,莊牧行還躺在地上沒起來,捂着肚子,蜷着身子,嘴裏發出“哼哼”的模糊的聲音。
“你別裝了,快起來,回你房間去睡。”溫斐然挪到床邊,擡腳又在莊牧行肩膀上輕輕踢了踢。
腳心傳來異常的火熱觸感。
“嗯?這麽燙?”
“喂?你是還沒醒酒?”溫斐然有些擔心,但又怕是莊牧行在借着酒勁撒酒瘋,裝可憐。
可他說了半天話,又踢了莊牧行兩腳,莊牧行還保持着不變的姿勢,在地上蜷着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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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斐然實在是坐不住,只好翻身下床,去扒拉他:“起來,回……”
糟了,溫斐然的手背貼到莊牧行額頭上,真的很燙,發燒了。
“你真的是……”溫斐然又氣又怨,咬牙切齒地想罵他兩句,可惜,話還沒出口,看到莊牧行燒得通紅的臉,和緊緊皺着的眉頭,那些話就都堵在了喉頭。
溫斐然做不到把生病發燒的莊牧行一個人扔在地上,只能認命。
“你真的是……重死了……”費了好大勁,溫斐然才把莊牧行拖上了床。
先給他把被子蓋好,又給弄了一條涼毛巾給他頂額頭上。
白鷺灣他之前住了有段時間,藥箱放在哪裏他也清楚。下樓去翻出了溫度計和退燒藥,先湊合着給莊牧行喂了下去。
不然這大半夜的,手機又被莊牧行拿走了,溫斐然還真不知道聯系誰。
量了體溫,生病還真不是裝的,38度5。估計是喝醉了酒吹了風引起的。
“起來,吃藥。”溫斐然板着臉說。
但莊牧行艱難地掀了一點眼皮,“哼唧”了一聲,好像很努力地動了動,然後一點兒也沒動。
“唉……”溫斐然無奈,只能将水杯和藥先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坐到床頭,扶着莊牧行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
“嗯……難受……”莊牧行這時清醒了一些,擡眼盯着溫斐然,腦袋一沉,就貼在了溫斐然胸口,還蹭了蹭,“哥哥……”
“你……”溫斐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也沒辦法推開他,只能就着這個姿勢,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來,張嘴。”
莊牧行燒得發紅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溫斐然,聽話地乖乖張嘴。
溫斐然把退燒的藥給他塞嘴裏,又拿水杯:“喝水。”
莊牧行也乖乖喝水。
“咳咳……”
莊牧行不小心被嗆到,咳得不停,一擡手,又打翻了水杯。
大半杯水都潑在了被子上。
“哎呀……”溫斐然趕緊給他拍了拍後背,待他不咳了,再把他放平,抽出紙巾給他擦嘴。又摸了摸床,還好,只是把被子弄濕了,床單沒有。
否則,溫斐然還要把這麽大個人換到其他房間去,才真的要累死他。
溫斐然把弄濕的被子拿開,又報了一條幹淨被子來給莊牧行蓋上,這才覺得有點累,坐到床邊休息。
莊牧行睜着一雙通紅的桃花眼,乖乖躺着,像一個小孩,知道自己幹了壞事,有點怯怯地,讨饒似的看着溫斐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的緣故,莊牧行完全沒有了平時裏的精明,眼裏反倒是有些糊塗。
看上去,有些脆弱。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溫斐然被他看得沒脾氣,又不想心軟,故意兇他。
莊牧行被溫斐然兇狠的語氣吓到了似的,撇了撇嘴,艱難地挪動腦袋,蹭到溫斐然腿上。
“哥哥……難受……”
“別撒嬌,這套對我沒用了。”溫斐然本想把他的腦袋推開,可看着他那副虛弱的模樣,到底沒下得去手。
唉,真是煩人。
“睡吧,”溫斐然輕聲說,“睡着了就不難受了。”
莊牧行眼睛緩慢地眨了兩下,從被子裏伸出手,拽住了溫斐然的衣角:“別走……”
溫斐然:“快睡。”
“嗯……”莊牧行拽着溫斐然衣角的手用了點力,整個上半身要從被子裏鑽出來,在溫斐然腿上蹭,“別走。”
因為發燒,他的嘴唇有些幹,眼睛也紅得不正常。他就這麽抓着溫斐然的一小片衣角,像一個得不到糖,就絕不後退的孩子。
溫斐然忽然難受起來,眼前這個人是他曾經唯一愛過的人。
即便現在他憤怒、痛苦、憎惡……但他不能否認,他依然對莊牧行懷有柔軟的情誼。
也許再也沒有一個人,如莊牧行,曾經帶給他的喜悅、甜蜜,和獨一無二的安全感。
在他穿到這本不知道主線劇情,不知道結局的書裏之後,溫斐然仿若一個孤島,飄飄乎在不知邊際的絕望的海裏。
唯一讓他感受到安全和踏實的,只有莊牧行。
也許是退燒藥開始起效,莊牧行原本倔強地,一直努力睜着,專注地盯着溫斐然的眼睛開始迷蒙。
眼皮墜墜,漸漸眯了起來。
但他看起來在努力地對抗着逐漸襲來的睡意。
溫斐然心情微妙地嘆了口氣,不再跟一個生病的人較勁,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睡吧,我在這兒。”
莊牧行終于得到了赦令,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接近淩晨的時候,莊牧行的熱度總算是退了下去。溫斐然照顧了他一整晚,早就困得不行。
再三确認莊牧行沒事之後,溫斐然給他蓋好被子,仍是回了自己房間。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
溫斐然以為莊牧行應該不在別墅,誰知他下樓之後,卻看到沙發上半躺着一個人。
“哥哥,你醒了。”
莊牧行臉上還有些病色,嘴唇也有些發白。看到溫斐然下樓,便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不得不承認,莊牧行的模樣,即便是生病,也絲毫不影響他的魅力。
“有吃的嗎?我餓了。”
溫斐然移開視線,問一旁的管家。
管家微微颔首:“有的,溫先生稍等。”
莊牧行手裏拿着一個平板電腦,應該是在工作。
溫斐然刻意忽略掉莊牧行渴望的眼神,徑直向餐廳走去。
廚房一直熱着一些炖品,阿姨很快就給溫斐然端來一碗香氣撲鼻的山珍雞湯面。
翠綠的蔥花灑在金黃的雞湯上,濃郁的香氣,立即讓溫斐然食欲大開。
他吃着面,莊牧行也笑眯眯地挪了過來,坐到他對面,看着溫斐然吃。
目光猶如實質,溫斐然想不在意都難。
“能不能讓我好好吃東西。”溫斐然語氣不善。
莊牧行愣了一下,随即臉上露出有些羞赧的神色,說:“抱歉哥哥。”
“我就是想……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突然發燒,我……”
“不是我照顧你。”溫斐然忽然打斷莊牧行。
“什、什麽?”莊牧行有些猝不及防,滿臉驚愕,“不是你?”
溫斐然點頭:“是吳雨。”
“他把醉得人事不省的人扛回來,又照顧你,你要謝就去謝他。”
莊牧行怎麽會相信,他就算昨晚發燒有些糊塗,甚至不太清楚,但身邊人是誰,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溫斐然說得太篤定,眼神也沒有多給他一分,這樣的态度,又讓莊牧行猶豫了。
溫斐然吃完面,擦了擦嘴,繼續說:“你覺得,你對我做的事,我還會對你好?”
“這可能嗎?”
莊牧行眼裏的光頓時暗了下去,眼角也耷拉了。本就因為生病而憔悴的臉色,看上去更加慘淡。
溫斐然也沒有多好受。
他知道自己說了一個完全漏洞百出的謊話,莊牧行只要問一問吳雨,就能知道真相。
但他剛才就是不想看到,莊牧行對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就好像,溫斐然已經對他敞開了心門,露出了軟肋。
所以沒關系,即便是一個很蹩腳的謊言,但只要能夠讓莊牧行難受一刻也好。
兩個人隔着一張不寬的餐桌,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遙遠。
門鈴響了,管家去開門,吳雨走了進來。
“老板,我……”
客廳裏,莊牧行和溫斐然的目光幾乎同時射了過來,猶如兩道利劍。
吳雨一個哆嗦:“怎、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