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背叛
背叛
程述沉默着思考什麽，看上去很為難。
溫斐然不給他猶豫的機會，有些咄咄逼人：“程述，你不會言而無信，對吧？”
“我明白，你聽命于莊牧行，你放走了我，就是背叛了他。”
“但是程述，你一開始出現在我身邊，頂着陸承的名頭，其實是莊牧行派來監視我的人，你一開始就騙了我，也騙了陸承。”
“那，你欠我的！你必須還我。”
溫斐然知道自己在強詞奪理，程述哪裏欠他什麽。可他顧不得了，他講道理，他不想跟任何一方發生沖突，他想要躲在背後，可結果呢？
“……好。”
程述說完，拿出手機，不知道撥通了誰的電話。
“準備一輛車。”
溫斐然便松了一口氣，程述妥協了。
“我們要怎麽走？”溫斐然問。
別墅周圍還有那麽多保镖，程述一個人能搞定他們所有嗎？
程述收起手機，說：“沒事，跟我來。”
二人便出門，快速地下樓。
路過客廳的時候，管家剛好端着一杯熱牛奶從廚房裏出來，見到溫斐然他們，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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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溫斐然躲到程述身後，抓着程述的袖子，警惕地看着管家。
程述則退了一步，擺出了一個防備的姿勢。
管家看了他們倆一眼，忽然說：“糟了，好像忘記關火。”
于是管家轉身，重新進了廚房。
溫斐然和程述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廚房裏，管家捧着那杯原本要送給溫斐然的熱牛奶，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程述是怎麽跟其他保镖說的，總之，溫斐然躲在車後座，沒遭到什麽盤查便順利地離開了白鷺灣。
“程述，我們去哪兒？”
程述開着車，說：“目前還沒有謝小姐的确切消息，但聽說，他們派人去了火車站。”
“火車站？”
溫斐然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想回小藍灣。”
溫斐然連忙想拿出手機查一下車次情況，但摸了半天，只摸出來那個按鍵手機。
是了，為了能夠順利跑出來，他把自己的手機留在了白鷺灣。
莊牧行曾經在他的手機裏裝過一次定位，他不敢再帶着。
程述從後視鏡裏看到，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從A市途徑小藍灣一天只有早晚兩個班次，北站是始發站，會經過西站。現在距離最後一班，只有1個半小時。”
“他們去西站，很有可能真的能找到。”
“我們現在就去。”
程述冷靜道：“我們現在去，最大的可能是，找不到謝小姐，還會被少爺的人發現。”
“那怎麽辦？”
程述想了想，說：“我有一處房子，很隐秘連少爺都不知道。我先送你去，然後我去西站，能不能找到謝小姐，我都會回來告訴你。”
“不，”溫斐然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想再被誰，放在什麽房子裏，沒有任何希望地等待。”
這跟從一個籠子裏出來，又進到另一個籠子裏有什麽區別？
“溫先生，這是最合理的。你跟着我，只會成為我的負擔。”程述冷靜道。
“我……”
溫斐然何嘗不知道這個，但是……他能完全相信程述嗎？
“西站列車是23點45分出發，我在你的屋子裏等你到淩晨2點，你如果不回來，我就走。”
“我自己也能找到小章。”
“好，我答應你。”程述又強調，“但你也要答應我，我沒回來之前，哪兒都不要去。”
溫斐然沒有讓程述鎖門，他站在那間隐秘的兩室一廳門口，目送程述離開，然後自己躲在門口，看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從他離開白鷺灣到現在，不知道莊牧行有沒有發現他逃跑了。
程述會不會只是為了穩住他，然後又給莊牧行報信？
溫斐然現在很難完全相信誰，他一個人待在完全安靜的，沒有開燈的黑暗屋子裏，越想，越覺得那些黑暗中，都隐藏着可怕的東西。
淩晨1點30分。
程述還沒有回來。
溫斐然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過貓眼，死死地盯着門外的黑暗。
“嗡……”
手裏那個按鍵手機震動起來，溫斐然差點條件反射把它扔出去。
他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于緊張，渾身緊繃，腿也因為站了太久發麻。
來電顯示是陸子堯的電話號碼。
溫斐然緩了緩，才接通了電話。
“喂……”
“溫斐然，你……你聲音怎麽這樣？”
“沒事，”溫斐然盡量平靜，“什麽事？”
陸子堯說：“你妹妹，在我這裏。你現在在哪？我讓人過來接你。”
“什麽？你找到小章了？！”溫斐然大喜，“是火車站找到的？她怎麽樣？你把電話給她！”
陸子堯卻說：“嗯……不是火車站。莊牧行的人還跟無頭蒼蠅一樣在火車站外面亂轉呢。”
“她一個人在街上亂走，我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很累了。現在已經睡了。”
“你在哪，快說。我讓你來接你。”
溫斐然被巨大的驚喜弄的有些語無倫次，好半天才說清楚自己的位置。
“好……你到小區北門，我的人剛好在附近，十分鐘就過來。”
陸子堯的聲音有些悶，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像是風的聲音。
但溫斐然沒有想太多，挂了電話，飛快地下了樓。
淩晨兩點，程述獨自一人回到小屋，房門大開，溫斐然不見了。
“砰——”一聲悶哼，程述身體偏了一下，臉上挨了一拳，很快便腫了起來。
“小程哥……程述！”莊牧行捏着拳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程述，“你居然，你居然……”
程述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明明知道陸子堯窮途末路，已經瘋了！你怎麽還敢把他偷偷帶出去！”
“你知不知道，哥哥現在的情況很不正常，劉醫生說他精神有問題！”
“我什麽都安排好了，卻沒想到，你會背叛我……”
程述原本什麽都沒說，聽到這裏，他卻擡了頭：“少爺。”
“如果我當時不答應他，他當時就出事了。你也說，他精神不太好，你這麽關着他，他只會更差。”
莊牧行沒想到，一向寡言少語，最忠誠的程述，居然能說這麽多話。
“行了。”莊牧行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哥哥多半是落到陸子堯手裏了。”
“他已經發現被我們騙了，現在會做出什麽事來都不奇怪。”
“繼續想辦法，一定要找到小章。至于哥哥……”
“陸子堯一定會主動聯系我的。”
莊牧行這一等，就等了三天。
這三天，他并未停下吞并陸子堯股權的動作，反而變本加厲，毫不手軟。
連陸氏那些站在他這邊的老人，都覺得莊牧行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狠厲，兇殘，絲毫不留情面，渾不在意別人是怎麽說他的。
莊牧行只有一個目的，逼得陸子堯走投無路，主動聯系他。
他的判斷沒有錯，第三天晚上，他終于接到了陸子堯的電話。
電話裏，陸子堯讓他一個人，到明港碼頭。
“如果你想要溫斐然活的話，就一個人來。”
陸子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的興奮，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的賭徒。
莊牧行沒有立即回答他。
陸子堯低聲一笑，說：“莊牧行，你舍不得他的。”
“這麽多年，我們相看兩生厭，但不得不承認，我們都很了解對方。”
“你看真正喜歡的東西是什麽眼神，我知道。”
“就像那只流浪貓。”
莊牧行驀地握緊了手機，說：“你想怎麽樣？大哥，堂堂陸氏的大公子，不會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吧？”
“沒有了現在那些股份，也沒什麽。找到父親的遺囑，你說不定還可以東山再起。”
“哈哈哈……遺囑。”陸子堯在電話裏大笑起來，等他笑夠了，他才說，“別廢話了。”
“明天晚上8點，明港碼頭。”
“你如果不來，就等着給溫斐然收屍。”
“就像那只流浪貓一樣。”
“就像那只流浪貓一樣。”
陸子堯滿意地挂了電話，莊牧行一定回來，他有這個把握。
不過，溫斐然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陸子堯擺擺手，沒有讓保镖跟着，而是自己獨自下到了船艙裏。
從門上的窗戶往裏看，沒有看到溫斐然。
陸子堯有些疑惑，想了想，便開門走了進去。
破風聲驟然響起，一道金屬光芒在他耳邊一閃。陸子堯早有準備，頭一偏，輕易地躲過了。
随後腰向下一彎，身體扭轉了一下角度，三兩下就出現在了溫斐然的背後，同時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擰。
“叮……”
一把銀質的餐叉落到了地上。
陸子堯将溫斐然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懷中，因為距離很近，他甚至聞到了溫斐然身上那股獨特的，淡淡的薄荷香味。
“幹嘛這麽兇。”陸子堯輕笑，手上用力，如願聽到了溫斐然不堪承受的輕呼聲。
溫斐然掙紮了幾下，動彈不得，怒聲道：“陸子堯！你言而無信，你混蛋！”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混蛋。”陸子堯聳了聳肩，将溫斐然往前一推。
溫斐然摔倒在沙發上，陸子堯兩步來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陸子堯目光複雜，帶着一種疑惑的審視，将溫斐然眼裏暗藏的恐懼都收入眼底。
“就是這種眼神，你看我的時候，永遠都是這樣。不管你再怎麽掩飾，怎麽隐藏，都無法完全藏起來，恐懼的眼神。”
“我一直很好奇。”
陸子堯蹲了下來，用帶着薄繭的，粗糙的指腹，緩緩撫上溫斐然的眼睛，問：“你為什麽怕我？”
“婚禮之前你看我，只是一個，有點害怕強大繼子的小媽。”
“但婚禮之後你看我，就像在看一個殺人兇手。你是因為這個，才選了莊牧行？”
“為什麽？婚禮……難道，你以為老頭是我弄死的？”
溫斐然猛地用力偏頭，避開陸子堯的手指。
“別碰我！”
陸子堯卻猛地掐住了溫斐然脆弱的脖頸，厲聲道：“躲什麽？”
“蠢貨！你到現在搞不清楚狀況嗎？別以為我是莊牧行，會對你手下留情。”
“你現在，不過是落在我手裏的一個棋子罷了。”
陸子堯的手指用力收緊，滿意地看到溫斐然因為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
“小媽，我還挺喜歡這樣叫你。”
“比起弟妹，還是小媽帶勁一點。畢竟，跟莊牧行有關的一切，我都讨厭至極！”
陸子堯忽然神經質地笑了幾聲，湊到溫斐然的耳邊：“你知道，我接到你的電話時，有多高興嗎？”
“莊牧行為了保護你，不惜把整個白鷺灣圍成了一個鐵桶。而他，則帶着那群走狗，在外面瘋了一樣的咬我。”
“可你，卻主動撬開了那個鐵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