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拯救
拯救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
倒計時還剩最後30秒的時候，專家順利地将炸彈排除。
溫斐然的心還被吊在半空中，他呆呆地看着那個已經完全停滞的“00:30”，覺得恍惚還在夢裏。
“哥哥——”
莊牧行一路狂奔而來，看起來十分狼狽。鞋子不知道扔到了那裏，只穿着襪子不說，襪子上還沾着血。頭發也淩亂不已，連眼睛都血紅血紅的。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他撲到溫斐然的身前，半跪着，握着溫斐然冰涼的雙手，眼裏水光氤氲。
莊牧行仰着頭看着溫斐然，嘴唇顫抖着，除了叫他，沒有再說別的什麽話。
但溫斐然從他的眼裏，已經明白了他想說什麽。
溫斐然冰涼的手指輕柔地撫上莊牧行發燙的眼角，眼睛一眨，又落下一串眼淚。
淚珠砸在莊牧行的手背上，裂成幾瓣兒，又熱又燙。
“老板，您讓一下，讓專家先把炸彈拆下來吧。”吳雨大着膽子湊近來。
“好。”
定時炸彈雖然停止了倒計時，但還纏在溫斐然的腰上。專家又費了些時間，把它拆下來，裝在特制的箱子裏退了出去。
溫斐然手腳發軟，莊牧行伸手将他扶起來：“來，哥哥，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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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溫斐然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聽見了一個非常細微的，像是機擴的聲響。
“砰——”
不好！
溫斐然立即想要推開莊牧行，但莊牧行比他還快！
“小心——”
下一秒，溫斐然被莊牧行緊緊抱住，大力向一旁滾倒在地。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莊牧行的臉在他面前無限放大，蒼白的皮膚，密布的汗珠，因為劇痛而皺起的眉頭，還有……濃郁的血腥味。
莊牧行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彎起來，像是兩個明媚的小月亮。
“哥哥，不怕，沒事。”
“老板——”
“少爺——”
程述和吳雨帶着人，飛快地将莊牧行和溫斐然都扶了起來。
溫斐然這才看見，莊牧行的背上，有一個血洞，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
如果，剛剛不是莊牧行抱着他，為他擋住，那個位置，應該是他的心髒。
溫斐然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牧，小牧！醫生……快叫醫生！我們快去醫院！”
吳雨趕緊讓人将莊牧行送出去，又安慰溫斐然：“溫先生，您先冷靜。我們帶了醫護人員，就在岸上。”
“老板一定會沒事的。”
程述扶着溫斐然，一路跟着莊牧行上了救護車。
莊牧行背上是槍傷，子彈還卡在裏面，醫生簡單地給他處理了一下，就一路往醫院趕。
他尚有意識的時候，還緊緊抓着溫斐然的手，虛弱地說：“沒事，別擔心。”
溫斐然握着他的手，将額頭抵上去，輕輕地摩挲，哽咽道：“我沒事，你別怕。”
莊牧行微笑着點了點頭，漸漸地昏睡過去。
程述也坐在救護車裏，看着溫斐然和莊牧行那副模樣，垂頭不語，只暗暗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串貝殼。
救護車一路飛奔，沒多久就趕到了醫院。莊牧行被護士們急匆匆地推進了手術室。
溫斐然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手術中”那三個發亮的大字。
莊牧行會死嗎？
溫斐然只要稍微想一想這個可能，就心痛地難以自持。
他沒有想到，他再一次在莊牧行身上感受到絕對的安全感，會是這樣的情形。
安靜的走廊裏響起了沉緩的腳步聲，吳雨把管家也接了過來。
“溫先生，老板受傷，張叔也來了。”
之前在白鷺灣，溫斐然察覺到管家和莊牧行的關系，不像是一般的雇傭關系，現在在這裏看到他，也很合理。
溫斐然點點頭，請管家坐下。
“溫先生，老板這邊勞煩你們先看顧着，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小程哥帶了人在醫院守着，安全方面不用擔心。”
應該是莊牧行對他有其他的吩咐，溫斐然點頭：“你去吧。”
吳雨走後，溫斐然和管家并排坐在椅子上。
“溫先生。”管家率先開口了，“我叫張志。我從前，是少爺的父親，莊合聲的助理。”
溫斐然不由地坐直了些，莊牧行的父親？這是他之前沒有想過的事，他也一直以為，莊牧行可能就是陸承在外的私生子。
管家笑了笑，語氣很是溫和：“很多人都以為少爺是陸承的私生子，畢竟陸家那麽大的家業，陸承不可能把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帶回去，還領養。”
“但，少爺跟陸家，真的沒有一點關系。唯一的聯系，是因為……陸承曾經欺騙了少爺的父親。當年，莊氏在C城頗有資産，為了吞并當年的莊氏，陸承使用了下作的手段，逼得莊家破産。少爺的父親，受不了朋友欺騙和破産的雙重打擊，跳樓身亡。”
“莊夫人本就體弱，當時還在病中。聽聞消息，受不了刺激，沒多久也病逝了。”
竟然……是這樣……
溫斐然忍不住問：“那，陸承為什麽要收養小牧？”
管家說：“因為莊夫人當時還有一大筆與莊氏無關的個人資産，她去世後就留給少爺。莊家只剩下少爺一個孩子，陸承收養他之後，把他帶回了A市，利用他年紀小，無人照管，将那筆資産也弄到了手裏。也……堵住了C市原本跟莊家有舊的人的口。”
“可笑的是，陸家上下，人人以為少爺是他的私生子，覺得陸承一定對他諸多偏愛，尤其是陸家少爺，将陸夫人的死也算在他頭上，對他怨念極深。”
難怪……
莊牧行哪裏是跟陸子堯争奪陸家的財産，分明是為了報複。
他甚至故意助長和利用了陸子堯對他的恨意。
在身世問題上，莊牧行越是含糊否認，反而越讓陸子堯堅信他是陸承的兒子。
而陸承，了解陸子堯的心性，也很難跟他解釋。
也許只有陸子堯親眼看着他們倆做親子鑒定才行。
但莊牧行肯定是不會讓他如願的。
這些，也不知道原作者有沒有認真寫過，還是，沒有被認真刻畫的角色，無人在意的真實經歷。
管家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溫斐然的表情。見他并沒有因為這些，對莊牧行的行為有所微詞，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溫先生，我有一句話，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溫斐然一愣，不知道管家還有什麽想跟他說的，便說：“沒事，您請說。”
“唉……就……”管家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了想，猶豫道，“少爺有一天很高興，我……很少見他那麽高興。”
“他跟我說，他找到一個人，叫他‘小牧’。”
溫斐然頓時知道，莊牧行說的應該是他。但是，“小牧”只是一個有些親昵的愛稱，有什麽特別的嗎？
管家接着說：“自從莊家變故之後，已經沒有人會叫少爺‘小牧’了。”
溫斐然一怔，随即便明白了。
這是莊牧行的家人，對他的愛稱。他沒有了家，也就沒人會這麽叫他。
陸家父子多半叫他老二，或者莊牧行。別人叫他少爺，老板，二少爺……
溫斐然記起來，當時，莊牧行在聽到這個昵稱之後，确實變得……很不一樣。
從小藍灣回來之後，他也曾很委屈，很可憐地問他“為什麽不叫他小牧了”。
竟然是這樣。
溫斐然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握着而泛白，他閉了閉眼，然後微微勾唇，對管家說：“謝謝，我知道了。”
兩人繼續等待，直到天光微亮，“手術中”的燈，才終于熄滅。
莊牧行的手術很成功。
管家站在床邊陪了一會兒，看着溫斐然跟莊牧行交疊的手，半晌，道：“勞煩您照顧少爺，我回去準備點吃的。”
管家走後，溫斐然握着莊牧行冰涼的手，忍不住将嘴唇印了上去。
因為傷在背上，莊牧行是趴着睡得。這樣的睡姿很難受，他在睡夢中，也緊緊地皺着眉。
溫斐然伸手，輕輕地替他将緊皺的眉頭揉開。
莊牧行非常漂亮的長相，桃花眼，高鼻梁，微微上翹的紅潤的唇，讨喜極了。
溫斐然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親近。
可惜，這張笑面如今卻變得蒼白，虛弱。都是為了救他。
溫斐然心疼極了，他握着莊牧行的手，不住地吻他。
“快醒過來吧，小牧。”
“我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