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謝禮
謝禮
莊牧行的麻藥大約中午的時候過了,他的手指一動,溫斐然就立即察覺到。
“小牧,你醒了?”
“哥哥。”莊牧行手臂撐着身體就想起身,但動作一大,就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嘶”了一聲。
溫斐然趕緊扶着他:“別動,你背上中了槍,才動了手術。”
“哦……”莊牧行乖乖地重新趴好,手指勾着溫斐然的,說,“哥哥,你一直守着我嗎?眼睛都熬紅了。”
溫斐然眨了眨眼,說:“也沒有很久,管家來過。”
其實管家早在莊牧行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幾個小時都是溫斐然在守着他。
只是溫斐然被他突然這麽一問,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誰知莊牧行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有點委屈:“我還以為哥哥原諒我了。”
哪有什麽原諒不原諒呢?早在莊牧行為了溫斐然,獨自一人去到明港碼頭時,溫斐然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如果能夠活着,他想,如果他和莊牧行都能活着,他一定會好好地愛他。
溫斐然是一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但如果想通了,他也不會再囿于過往。
想到這裏,溫斐然便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些別扭。
他的小手指勾着莊牧行的,大拇指便在他的虎口處輕輕摩挲,說:“逗你的。”
“管家回去準備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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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牧行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溫斐然看着他那幅明顯欣喜的模樣,再強硬的心也軟成了一灘水。
他抿了抿唇,沉聲道:“小牧,謝謝你……”
他沒有說對不起,因為溫斐然知道,莊牧行不會想要聽到他說這三個字。
但他一定要對莊牧行說一聲“謝謝”。
莊牧行勾着溫斐然的手,放到唇邊,在溫斐然手背上輕輕一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哥哥,給我一個謝禮吧。”
溫斐然心跳陡然快了一拍,瞪了他一眼:“得寸進尺。”
莊牧行仗着自己受傷耍賴:“我就要趁着現在得寸進尺。不然,等我傷好了,哥哥就又不心疼我了。”
溫斐然無語,無奈搖頭,嘴角卻挂着笑。
“趴着真難受。”莊牧行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
溫斐然趕緊幫忙扶着他,将他扶起來坐着。
等莊牧行坐好,他朝着溫斐然伸出手臂:“哥哥,抱抱我吧。”
溫斐然皺眉:“你的傷……”
莊牧行執着地擡着手臂,說:“沒事,哥哥抱抱就不疼了。”
“瞎說。”
話雖這麽說,但溫斐然還是小心地避開他背上的傷口,輕輕地抱了抱莊牧行。
莊牧行像一只大貓,下巴放在溫斐然的肩膀上蹭了蹭:“哥哥真厲害,真的不疼了!”
他越是這麽說,溫斐然越是覺得,他肯定是疼的厲害,又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子。
溫斐然心疼地揉了揉莊牧行的頭:“好啦,不痛不痛,乖。”
“這就是你要的謝禮啊?”
“當然不是!嘶……”莊牧行急了,一動,又扯到傷口。
“你就不能老實一點!”溫斐然也急,他就開個玩笑,莊牧行這麽認真。
莊牧行捉着溫斐然的手,認真地說:“哥哥,我想對你挾恩圖報。”
“想要你……以身相許。”
溫斐然早就猜到了,他拍拍莊牧行的手,不動聲色地說:“我要是不同意呢?”
莊牧行眼底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咬了咬牙,說:“那我……那我就天天追在你身後,要你負責。”
“我還要舉着一個大牌子,上面就寫[溫斐然始亂終棄,忘恩負義]。”
“我還要……”
溫斐然又氣又好笑,手指按住莊牧行嘴唇,阻止他喋喋不休的控訴。
“要不要臉啊,你什麽時候這麽無賴。”
莊牧行探出一點舌尖,舔舔溫斐然的手指,甕聲甕氣地說:“你始亂終棄,我就只能耍無賴了。”
他當然不是真的耍無賴。不過是因為,先前在明港碼頭,他一路狂奔尋找溫斐然的時候,就已經确定了溫斐然對他的心意。
現在,莊牧行不過是借着受傷的機會,想讓溫斐然明明确确地說出來。
嘴裏不依不饒說的“無賴”的話,眼睛裏卻暗含着一些小心翼翼。
溫斐然看得心疼,他側坐在病床上,認真地說:“小牧,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他的語氣輕柔,卻也帶上了一絲緊張。
“哥哥,你問。”
溫斐然握着莊牧行的手,問:“你以後,還會不會故意騙我,玩弄我?”
“不會。”莊牧行的嗓子有些啞,急切地說。
“那你會不會,尊重我的想法,不再強迫我?”溫斐然再次問。
“會!”
“那……如果我還是要離開你,你會答應嗎?”溫斐然思索着,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問。
“你……”莊牧行這次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睛漸漸紅了,嘴唇也抿得緊緊的,輕輕地發抖。
溫斐然連忙抱着他,在他耳邊說:“沒有讨厭你,也沒有不喜歡你,小牧。”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一下,關于我自己的事情。”
莊牧行抱着溫斐然,努力克制着,才沒有太用力,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他把臉埋進溫斐然的頸窩之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好一會兒,才問:“那……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溫斐然的手指在莊牧行的後頸上捏了捏,說:“等我想清楚的時候,我覺得,不會太久。”
莊牧行發出兩聲克制的,悶悶的,像是哭泣一般的聲音。
然後,溫斐然便覺得自己的脖頸一疼。
莊牧行重重地咬了溫斐然一口,又趕緊松開了,叼着脖頸上那塊柔軟細嫩的皮肉舔了舔,才悶聲說:“……好。”
溫斐然說是要走,也沒有立即就出發。
莊牧行還在住院,他自然要陪着他。只是莊牧行因為答應了他,同意他稍後離開,這段時間變得更加粘人。
管家原本還想讓溫斐然回家休息一下,莊牧行都不讓。
“反正病房這麽大,床也這麽大……”莊牧行拉着溫斐然的手不放,“什麽都有,哥哥也可以休息。”
溫斐然自然也都順着他,寵着他。
過了兩天,吳雨帶來了陸子堯的消息。
他還是沒能順利前往R國,被警察攔了下來。只是他綁架溫斐然意圖謀殺的事,目前證據不足。
陸家那邊大力運作之後,将他暫時保釋,至少短時間內,他沒有辦法再來找莊牧行和溫斐然的麻煩。
至于莊牧行轉讓給他的陸氏的股份,周律師本就是莊牧行的人,協議書上做了手腳,給到陸子堯的那一份,根本就無效。
這場對決,依然是莊牧行大獲全勝。
陸氏,很快就要改姓莊了。
溫斐然皺眉:“可我覺得陸子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而且,溫斐然只要一想到當時莊牧行為他擋槍,想到陸子堯真的想讓莊牧行死,就還是覺得背脊發涼。
“陸子堯……”莊牧行看了溫斐然一眼,見他神色平靜,沒有什麽波動,才繼續說,“我也不想有一條瘋狗天天追在我們屁股後面。我跟他的恩恩怨怨,不過是起于一個誤會。”
“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溫斐然問。
莊牧行眨眨眼,說:“我會給他寄一份親子鑒定。其他的,我們就多多配合警察的工作吧。希望警察叔叔們能夠早日搜集證據,把壞人繩之于法。”
“再說了,陸家的血脈,以為我很稀罕嗎?”
溫斐然已經知道莊牧行的真實身份,他本來還擔心,莊牧行因為這些事情,還會對陸子堯窮追猛打。
陸子堯什麽結局,他并不在乎,但莊牧行,溫斐然不想他再染上什麽血腥。
畢竟還年輕,莊牧行在溫斐然的精心照顧之下,傷好的很快。沒多久,醫生檢查之後便同意他出院。
“真的可以出院了?”
“真的可以出院了?”
同樣的一句話,從莊牧行和溫斐然兩個人嘴裏說出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
溫斐然是欣喜,莊牧行則……仔細聽,好像還有些不情願。
胡子花白的老醫生翻着病歷本點頭:“恢複很不錯,可以出院。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沾水,每周兩次過來換藥……”
莊牧行商量:“還要換藥,那沒好全嘛。不然再住一個月?”
溫斐然聞言,在他腦後輕輕一拍:“你住院還住上瘾了?”
莊牧行撇了撇嘴,乖乖閉嘴不再掙紮。
他不過是想,越晚出院,溫斐然就越晚離開罷了。
溫斐然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捏了捏他的腮,輕笑道:“不許反悔啊,不然我也舉個牌子跟在你身邊,就寫[莊牧行言而無信,大賴皮]。”
“賴皮就賴皮……”莊牧行有些失望,不過話是這麽說,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跟溫斐然心意相通,他可不想再把親愛的哥哥弄丢了。
再次回到白鷺灣,溫斐然的心情都變好了。
謝成章已經找到,畢竟藏了幾天,沒有按時吃藥,病情還是有些反複。溫斐然抽空去看了她一次,把事情大致都跟她說了一遍,小姑娘最近都乖乖地吃藥打針。
“哥哥,你預備什麽時候走?想去哪裏?”莊牧行握着溫斐然的手,努力讓自己笑得很輕松,“反正都要出門,不如我們一起去R國?”
“大半年了,為了那份遺囑,惹出這麽多事。我們好歹去看一看吧,我爸……陸承也許還給你留了東西。”
這個提議溫斐然倒是沒有意義,他也有點好奇。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得重新回一趟明港碼頭。
“為什麽?”莊牧行不解。
溫斐然笑着說:“當然是因為,密碼還在那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