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藏匿

第18章 藏匿

“此十六點, 建牌陣,小型藏匿陣,不會驚擾, 這是整個詛咒牌陣的最初十六點定位,連起來就是軍工廠的範圍,這些鬼東西目前只找到八點,趁它們還沒有完全找全,在帝都還沒有看出來前,把定位點藏起來, 至于再剩下的點,越亂越好。”

姜薇從圖中擡頭, 對圍在她四周的衆人道。

但同剛剛她要求紙筆以及敲門屍的定位時的情景不同, 那些人開始有些猶豫,并沒有立刻行動。

“還愣着幹什麽?釉白, 你現在就去,其它人, 協助完成。”

孟清睨直接下令, 在這個節骨眼上, 每耽誤一分鐘, 基地暴露的危險性就多一分。

她估摸着帝都并沒有直接将這些荒山定為重點監測目标, 實際上在處刑日到來前,他們早已打算搬離這裏另覓出路,但未曾想過對方動作如此之快, 三天後就建起了正式用于處刑叛者的巨大牌陣。

山中的人們不敢輕舉妄動,遷移計劃被生生擱置了, 其實他們也無路可逃,再退就只能前往更北面更荒涼的極地, 在那裏一切又得從頭開始,缺吃少穿的情況下不知道會因凍餓死上多少人。

處刑日後,一個又一個的基地被順藤摸瓜,斬草除根,三天內畢竟總有受不住刑的人。

這些消息被帝都毫不避諱地播散,那時軍工廠中人人心渙散,或許一分鐘後,或許一小時後,或許是今晚,或許是明天,一道敕令下來他們所有人都會不複存在。

父親随其它反叛者離開基地後,十五歲的孟清睨趴在廢棄的瞭望臺上看月亮,那些濃密的樹木和殘缺的木板将她遮得嚴嚴實實,月亮也只露出一個角,那時她沒有什麽想法,就想再看一眼月亮,等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也許月亮就沒有了。

但奇跡發生了,他們活了下來,軍工廠像是消失在了帝都的眼皮子底下,一年,兩年,三年....一直到現在,也再沒有一個人回來。

真相無從說起,但每個人都緘默不言,他們都清楚,那是因為這裏沒有叛徒,沒有一個人在帝都的酷刑下成為叛徒。

孟清睨也曾一度想過留下宋西洲是不是個正确的選擇,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從性別就開始在隐瞞,這麽年輕卻對戰鬥卡牌異常娴熟,牌局上拙劣的演技,私底下在男生宿舍發小卡片,食堂裏莫名其妙就會昂首挺胸的步伐....

繼承亡父的位置後,她成為了基地的領導者,那麽多人的命運系在身上,難免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偶爾去往那座廢棄的瞭望臺,才會讓她緊繃的神經得到放松,直到某日上面已有人捷足先登,是宋西洲。

但不是在看月亮,而是蹲在那上頭絮絮叨叨,腳邊擺着兩張空白的卡牌,語調時而兇惡時而溫情,說着說着就開始哭,然後用其中一張擦鼻涕。

她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只知對方罵兩句哭兩句,中間再摻雜些似是回憶峥嵘歲月,長嘆出聲的景象,此情此景,就差一壺酒。

宋西洲自言自語了上半夜,哭了下半夜,然後沉沉睡去,日上三竿方醒。

發現這些離奇複活的屍骸後,孟清睨第一反應是讓辛北檸去看宋西洲有沒有跑路,回答是對方一直在沉睡,到現在都沒醒。

與其說宋西洲是帝都派來的間諜,不如說是天才和村口二傻子的結合物。

“孟姐,已經按照點位建好了小型隐匿陣。”江釉白的話将她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

孟清睨點頭回應。

“把儲備的地下水和基地中庫存的罐頭拿出來,食物飲水供應先削減三分之一,七天內不要動明火,所有人不能出入基地,直接宣布進入緊急狀态,大型工事全部暫停,等待進一步指令。”

“可孟姐,我們還有人散落在外頭。”江釉白輕輕道。

“基地現在跟喪屍圍城一樣,諾曼城都比這兒安全吧,又不是傻子,你猜他們敢不敢回來。”孟清睨無語道。

牌陣建起的那一刻,意味着整個山中軍工廠會從詛咒牌陣中消失,帝都監測到的會是一座空山,而那些一開始停留下來作為點陣的敲門屍,因為動物的緣故很容易出差錯,如此便能瞞天過海,再避上好一陣子。

而姜薇自己,也如石沉大海般同軍工廠一起消失在牌陣中。

不知道是不是脫離詛咒牌陣的緣故,她坐在一旁,忽覺渾身輕松,不僅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

在第十六個點位隐匿陣建起的剎那,那種本來愈演愈烈的不适感瞬間消失了。

但偷偷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詛咒牌陣對他們沒什麽影響,只是都如釋重負。

同時,他們看她的眼神,也似是卸下了幾分防備。

其中以辛北檬最為明顯,看向姜薇的神色充滿了同行對于國服榜首的敬畏與仰慕。

“宋西洲,你過來。”耳邊忽有人喚,是孟清睨。

“聽說你在男生宿舍發sq卡片。”

孟清睨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小卡摔在桌面上,一針見血,毫不避諱,直指本質。

姜薇毫不臉紅“那是引流手段。”

而且那叫什麽宿舍,大家天天就是在破床簾和破門裏蹿來蹿去,那些房間一看就是以前堆放器械武器的地方。

“你一個女生,在男寝要引什麽流”孟清睨順手掀了她的碗。

姜薇一副流浪狗被人搶了食盆的震驚神色“你怎麽看出來的?!”

孟清睨不說話,靜靜盯着她。

姜薇被盯得發毛,目光順勢就往下看,一馬平川能看到腳尖。

“辛北檬同他姐姐說你經常淩晨一個人偷偷去水房洗澡。”孟清睨祭出殺招。

“流氓!”姜薇尖叫。

“其實無所謂,他目前為止應該還是沒察覺你是女生。”孟清睨繼續補刀。

有一種絕望叫做悲傷。

“你一個女生住男寝不方便,今晚換地方吧。”孟清睨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從抽屜中拿出一張表,就要調動住所。

“等...等一下,我不用換地方,我就住男寝。”姜薇出聲制止,因為底氣不足的原因聲音細如蚊蠅。

天殺的通緝令還在城樓上挂着呢,雖然大部分幸存者并不了解外界事端,但她這麽明目張膽又換回女寝加上這幾天的操作跟自爆有什麽區別。

孟清睨擡眼看她,眼底無波無瀾,卻也不反駁。

“......”姜薇知道自己栽了,不過除了辛北檬那個心大到到現在都沒有猜透真相的,估計全基地知道她真實性別的人其實就兩個,孟清睨和辛北檸。

而她們倆估計一合計最近發生的事情,便能摸透一二了。

秘密,已經悄悄在三人中發酵。

雖然是因為她的存在,此處才會三番兩次被帝都懷疑。

将此處從詛咒牌陣中抹除,反而是從側面再度打消帝都疑慮,十幾年前就沒有什麽問題的荒山,十幾年後無人存在也是意料之中。

在帝都眼裏,她就像是随着那些被陽光蒸融的雪片一起,帶着那副傳說中的頂級卡牌,憑空蒸發了。

他們還會追查,但短時間內不會再在此處耗費資源。

對于基地而言,更是長久之計。

大功一件,怎麽說,她現在都是有了談判的籌碼。

想到這裏,姜薇挺胸擡頭,但尚未等她發言,孟清睨便再次開口。

“可以,但不允許再私下教授戰鬥卡牌,幸存者們都是經過篩選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職責,沒有天賦便不要硬教,有時反而會惹出別的麻煩。”

姜薇默默诽謗溫壹還說多一個人會卡牌就多一點希望呢,況且斷了她的外快路,哪天就得餓死了。

“看來你還是有所顧忌,但這不重要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到這裏來,擔任訓練師,我們可以幫你保密,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于基地也不是什麽好事,這是出入監控室的卡,也是你的工分卡,對外你可以說自己的工作就是看監控的保安。”

孟清睨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全新的磁卡,放在桌面上。

姜薇盯着那張卡,忽然弱弱道“我,我還有個人要推薦。”

“溫壹?他的記憶測試結果還不錯,但在分化測試中.....屬于掉車尾的存在,你現在告訴我,他的天賦是幾千人中才出一個的,戰術師?”

孟清睨翻看着一份存檔,有些詫異地挑眉。

姜薇點頭如小雞啄米,并作了一長串相關解釋與證明。

“戰術師思考得太慢,是致命的存在,以他目前的水平,根本跟不上我們的訓練進度,而以基地目前的人口存量來看,生産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我們沒有這麽多時間供他成長,很可惜,他不能調崗。”

孟清睨聽完後表示有些惋惜。

“我來教。”姜薇沉默半晌,忽然道。

“你來教?”孟清睨的話語間似有反問之意。

“是,我來教,如果他不能調崗,那我希望也不要埋沒他的天賦,我不會再随意教其他人卡牌技巧,但溫壹,是我看好的,也希望你們不要因此幹預。”

姜薇說,她的語氣篤定,帶着不容反駁之意。

“可以,只要他不耽誤自己的本職工作,你有這個時間和精力,我們不幹預。”

孟清睨下了定論。

“謝謝。”姜薇點點頭,準備走出房間。

“宋西洲,明早七點起床并到此打卡,遲到一次罰五個工分。”

孟清睨冷冷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這大概才是她最想強調的地方。

姜薇關門的動作明顯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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