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吓
驚吓
唐珺幾乎是飛奔去的食堂，不幸的是，過了飯點，已經沒吃的了。
她在心裏一陣哀嚎，一天之內她還要經受多少波瀾？正準備踱步回屋吃泡面，後面突然有人叫她。
“唐珺！珺珺！這兒呢！這兒這兒！”
她順着看過去，是小艾，還有站在她身邊顯得過份安靜的沈天然。
“你們怎麽還在食堂，”唐珺跑着過去，“這都過了飯點了。”聽着這話，小艾往她手裏塞了個有些分量的保溫飯盒，說：“之前說好了一起吃飯的，今天一直沒等到你，想着可能有事兒耽擱了，就給你打了一份。”
唐珺聽完，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是真的餓，沒想到才來沒幾天就有人這麽記挂她。
小艾看着她，笑道：“诶诶，你這個表情，收住哦，不要太感謝我。”
沈天然則是挽上她們倆的胳臂，說：“走吧，去我辦公室吃，邊吃邊聊。”
屁股剛一坐下，唐珺就打開飯盒狼吞虎咽起來。她早上因為琢磨事情其實沒怎麽吃東西，中午也就對付了兩口，下午更是身心俱疲，所以後來餓得發虛。
小艾在一旁看着，笑得不行。
“诶同志，都解放多少年了，你怎麽還跟逃難受饑的難民一樣？”
唐珺吞下一口糖醋排骨，細聲道：“沒辦法，同志今天打了場硬仗，實在是虛。”
小艾只當她是被那幫試飛員捉弄了，也沒細問，畢竟她是深入“虎穴”嘛，在所難免。沈天然打開一瓶水給唐珺遞過去，問：“給他們上課還順利嗎？”
唐珺一頓，思索着怎麽回答。
“就那樣呗，沒幾個樂意學的，”她換了蠻不在乎的語氣回答，但确實是實話，“能坐下來聽就不錯了。”
沈天然斂了斂神色，問道：“那你們後面哪天有課，我想讓你幫我帶個話。”
唐珺臉埋在飯盒裏，含糊不清地問她：“帶什麽話？帶給誰？”
沈天然似是有些猶豫，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口：“雷宇。”
唐珺聞言猛地一擡頭，臉上寫滿了“誰？你再說一遍？”。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和旁邊小艾一臉的八卦相交織在一起，沈天然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她實在是害怕面前兩個人多想，趕忙開口：“诶呀，不是，你們想什麽呢！我是想讓你提醒他來拿體檢報告！”
唐珺搖搖頭，臉上笑意更甚，說：“不不不，你不對勁。你為什麽自己不跟他說？”
腦子裏已經在寫浪漫軍旅戀情的小艾搶過話頭：“還能是為什麽，臉皮薄不好意思呗！要說雷宇長的确實是不錯，性格也好，你不吃虧啊！”說完她用手戳戳沈天然。
沈天然癢得扭朝一邊，臉上燙的不行，着急為自己辯解：“真的不是啊，我是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唐珺一聽，嘿嘿笑了。
“那還不簡單嘛！”說着就叫小艾壓住沈天然，然後從沈天然包裏翻出她的手機，捏着她的手指開了屏鎖，飛快地在通訊錄裏滑着，找到自己，又拿自己手機把雷宇的名片推過去，一點沒猶豫地替沈天然發送了好友申請。
那邊應該是開完了會，很快就通過了。
她滿意地把手機扔回去給沈天然，拍拍手覺得自己幹的漂亮，說：“就幫你到這兒了，你争點兒氣啊！”
沈天然拿着手機，看着那句“你們已經成功添加為好友，打個招呼吧。”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唐珺和小艾簡直笑得不行。
末了，唐珺看了眼腕表，站起來拍拍她倆的肩膀，道：“我先回去了，謝謝你們給我留飯，明天見呗。”小艾搖搖頭，向她招手。
“多大的事兒啊，明天見。”
其實唐珺可以再坐會兒的，是沈天然的話提醒了她，明天該上課了。雖說現在“上課”可以看成一個幌子，但這怎麽都關系到戰士們的綜合素養問題，還是嚴謹點兒好，得認真教。
所以，唐珺決定回去備備課。
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唐珺把上課要講的東西整理好，給外婆撥去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珺珺吶。”
“外婆，我想你啦！身體好嗎？”唐珺是用蒙語問話的。
唐珺來自西南的邊境省，省內有許多支清朝時因為戰事遷來山區的蒙古族，其中一支改漢姓以後，姓旃，就是唐珺外婆的這一支。
老人家是當年村子裏唯一的大學生，因為父輩多死于疫病所以選擇從醫，後來趕上國家建設時期，去了內蒙。
算是冥冥中有定數了，在山區出生的蒙古族姑娘又回到了草原，奉獻青春，一待就是十幾年。等重返家鄉的時候，唐珺的媽媽和舅舅都已經到了上高中的年紀了。
年輕時的經歷讓外婆保留了蒙古族的生活習慣，自然也會說蒙語，還教了唐珺不少。唐珺其實好奇過，為什麽外婆不幹脆就留在內蒙？後來媽媽告訴她，外婆是舍不得生她養她的土地。
所以在退休後，外婆也不顧母親和舅舅的阻攔，又住回了山裏的小村莊。唐珺幼年時的每個暑假都是在那裏度過的。
“我好呀！珺珺怎麽樣呢？”外婆慈祥關切的聲音拉長了唐珺心中的思念。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簡單向外婆解釋了她被調派的事。外婆也沒有多問，只叫她認認真真的完成工作，不要辜負組織的期望。
幾代人都在努力地散發光與熱，這個認識在唐珺的腦中成型時，她是自豪的，也是幸福的。
第二天，唐珺掐着時間去教室。頭天晚上挂了外婆的電話她失眠了好久，有些想家了，到後半夜才睡着，結果今天早上起晚了，錯過了早餐的時間，不過也不算餓，就先來上課了。她沒想到會遇到雷宇。
雷宇率先跟她打招呼。“唐老師。”
都說了不用叫老師，看來是改不掉了。
唐珺笑着回應他，猛地想起來昨天沈天然那個表情。她是真怕小姐妹不争氣啊！
思索片刻，她決定探探雷宇。
“诶，沈天然跟你說的事你要記得啊。”
這下換雷宇一臉懵，問：“她…跟我說什麽了？”他們昨天加過好友只是互發了個表情打招呼而已。唐珺：我就知道！！！
她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說：“哎呀！我還以為她跟你說了呢！看來她是忙忘了。是這樣，她讓你找時間去她那兒一趟，說是有什麽事兒來着？害，我也記不清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雷宇聽完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點頭應道：“行，今天沒什麽事，下課我就去看。”
“你別說，她還挺關心你，那天吃飯還跟我要了你的聯系方式，怎麽就忘了告訴你呢…”唐珺面上是不解，實際心裏暗暗發笑，邊說邊觀察雷宇的表情。接觸下來她覺得這人還是能處，不然也不會猛推沈天然這一把。
說不喜歡？她可不信！昨天沈天然臉紅的要死，現在雷宇也是。她看着看着姨母笑就浮在了臉上。
于是在教室門口碰上他倆的鄧放看到的是這一幕：唐珺和雷宇一左一右并排走着，唐珺仰頭不知道說了什麽，暗暗發笑，盯着雷宇的臉看。雷宇的臉則是越來越紅，像要燒起來一樣。然後唐珺笑意跟甚了。
鄧放心裏莫名的堵，幹脆腳步一跨橫在他們面前，但只盯着雷宇，語氣挑釁地開口：“還在散步呢？要贏我的人就是這個态度？”
“贏你什麽時候都可以，不在這一會兒。”雷宇不甘示弱的回擊。
“喲，那我可得等着看，聊閑天我可能确實比不過你吧。”鄧放嘴角是嘲諷地笑，轉身走之前深深地看了唐珺一眼。
唐珺可算品出來這兩個人不對付，可別把她算進去啊！！！！！又想想鄧放的眼神，像鷹看獵物，她竟然打了個激靈。
進了教室，隊員紛紛落座，不同的是這次鄧放坐在了離她最近的一排，搞得她心裏發毛。怎麽老是感覺鄧放跟她過不去？唐珺不解。
今天上課得用粉筆，唐珺伸手去掀粉筆盒蓋子，發現打不開,于是她就擡起來用剪刀去剪紙盒邊緣，全然沒注意下面有兩個人正激動地搓手。
用刀鋒把紙盒裁開，她想也沒想地掀開蓋子，卻在下一秒愣住，臉“唰”地白下去，捧着紙盒完全做不了任何動作，只有劇烈顫抖的肩膀顯示出她此刻極度的恐懼。
那個紙盒子裏不是粉筆，而是一條拇指那麽粗的花蛇！！見了光亮，正“嘶嘶”地朝她吐着信子，黏液似乎還沾到了唐珺的手，那雙豎瞳快要把她的魂給吸走。
她想過他們會整她，但頂多是蟑螂、螞蚱之類的，沒想到是她最怕的東西。
唐珺小時候一到暑假就去外婆家旁邊的小河邊上撈小魚小蝦，有一次走得深了些，完全沒注意危險，被一條通體烏黑的蛇給咬了，那蛇有毒。
她摔在河岸邊的石頭上，還是鄰居家打水的伯伯發現的及時把她送去醫院，她才撿回一條小命，否則她現在就是一塊小石板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唐珺身上完美适用。
童敢和夏鵬飛早在她掀開蓋子的時候就爽得大笑起來，坐在前排的鄧放第一個發現不對，立馬站起來上前拍開她手裏的盒子，把她拉遠。
她現在完全是軟的，根本走不動道，被鄧放一扯就朝他身上靠過去了，手還一直在抖。
“手…手…我摸到了，”唐珺嘴裏喃喃地念，被吓傻了。鄧放見狀，攙着她出了教室，走到盡頭的洗手池旁邊，扭開水龍頭替她洗手，十個指頭一個不落地搓了一遍。
末了，鄧放扶着她坐下來。
“洗幹淨了，沒事了，好點沒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親和，低頭看着她的情況。
唐珺很想謝謝他，但連嘴唇都是木的，血色還在一點點恢複。她只得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鄧放還是不大放心，道：“去醫務室看看？”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決定。他當即将她扶起來要往醫務室走。唐珺很想說不用，自己只是被吓懵了，緩一緩就好。結果鄧放看她腿軟走不動，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往前走。
唐珺那些想說的話突然就噎住了。
她可沒有想到鄧放會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