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靜好
靜好
唐珺拉過鄧放的手，左瞅右瞅，“不醜啊…多好看…”
敏敏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珺，堅定點頭，“姑姑，這醜！”
唐珺，“才不醜！”
“醜！”
“不醜！”
“就醜！”
“就不醜！”
……
鄧放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兩人，搖搖頭笑得寵溺無比。
他發現唐珺好像在一點一點改變，尤其回家以後。
她會跟長輩撒嬌，會跟哥哥姐姐插科打诨，甚至會跟侄女吵嘴，渾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樣。
也許也不是改變，是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外人見不到而已。
愣神期間，“戰火”已經蔓延到自己身上。
“姑父，你說！這個蝴蝶結醜不醜。”
敏敏叉着腰問。
鄧放咂舌，這問題不好回答啊小祖宗。
他摳摳後腦勺，偷偷瞟一眼唐珺。
“這個…美觀性來說嘛…差點兒，但是啊，心意絕對是這個。”他朝着唐珺豎了個大拇指。
唐珺被他逗笑了，勉強接受他的說辭。
“姑父，你這個疼不疼呀。”敏敏指指他的傷。
鄧放還沒回答，唐珺就把話接過去了。
“他不疼，他沒事兒，他皮厚着呢。”
敏敏搬來小板凳，坐在兩個人旁邊。
“姑姑，我就要這個姑父了，別換了好不好？”
她說完還搖了搖唐珺的手，迫切地期待她給自己肯定的答複。
唐珺嘴巴張成一個小小的“O”。
這才見過一面，敏敏就已經到了非鄧放不可的地步。
鄧放忍不住的得意，抿着嘴也憋不住笑，同樣等着她回答。
本來該高興，她莫名有些不甘心。
唐珺伸手刮了一下敏敏的鼻子，試探着問：“你就這麽放心把姑姑交出去啊？萬一他對姑姑不好怎麽辦？萬一…”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敏敏揮手打斷。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姑父是好人！”
小朋友的語言系統唐珺有些理解不了，她把敏敏拉到近前，假意兇惡地捏捏她的肉臉。
“一個發夾就把你收買了是不是！”
敏敏手忙腳亂的，“不是不是姑姑你聽我說…”她湊到唐珺耳朵邊，用手捂着，說着她以為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悄悄話，“我說他是好人是因為，他看你的眼神跟爸爸看媽媽的眼神一樣！爸爸說這叫真愛…”
唐珺有些不自在地把頭縮回去，“你爸成天都教你些什麽啊…”
鄧放聽到了。
他一言不發，默默注視着唐珺，滿目澄滢的光在眸中流轉，嘴角的笑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唐珺只看了一眼，心髒猛地一緊，暖熱的感覺從胸腔綿延到耳後。
那雙眸子太過深情，從中流露出的愛意洶湧讓她無力招架。
她知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輸給了這雙眼睛。
鄧放則是在想，如果他和唐珺有了女兒，會不會就是這樣，母女倆在他跟前打鬧。
……
估摸着前面聊得差不多了，他們進了屋。
果不其然，表姐一家已經站在門口，要走的樣子，見到鄧放又折回。
三姑勉強擠出個笑，走到他面前，關切地詢問。
“小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攔着……你手怎麽樣，嚴重嗎？剛剛太亂，也沒顧得上你……”
鄧放忙搖頭，“不礙事的，您放心，一家人不說“謝”字。”
表姐拉着唐珺仔細看了看，又看看鄧放的傷口，嘆了口氣。
“本來是該高高興興的日子，抱歉啊鄧放，還讓你受傷了，我先替孩子謝謝小姨和小姨夫了。”
唐珺看着姐姐這個樣子，只有心疼。
“都過去了姐，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的。”
……
送走其他人，時間也不早了，唐珺先洗漱。
再下樓時，鄧放在幫爸媽收拾客廳。
她帶他去了房間。
唐媽唐爸住在一樓，給鄧放準備的客房在二樓，唐珺房間的斜對面，就隔着個樓梯。
在花園忍得辛苦，進了房間鄧放手就不老實了，腦袋也一個勁往唐珺臉旁邊湊，對着她的脖子又親又咬。
“怎麽樣老婆，我表現好不好？”
唐珺笑着躲他，一個不留神就跌坐在床上。
“你又不是沒聽到，連敏敏都跟你統一戰線了。”
“是，真～愛～”
鄧放五官皺在一起，學着敏敏的語氣，欠欠兒的。他順勢坐下，腦袋往她懷裏拱，弄的唐珺癢癢的。
“好了好了別鬧了，待會兒我爸媽聽到了。”
鄧放聽見這話才一下停住動作。
他重新坐起身，拍拍腦門，好像真是喝了酒，有點控制不住的樣子。
唐珺笑意不減，故意忽略掉他可憐巴巴的眼神，囑咐到，“洗洗休息吧，不早了，明早還要出門呢。”
她不說還好，一說就被鄧放鑽了空子。
某人撅着嘴，看着要離開的人。
“珺珺，手，洗不了。”
唐珺一回頭，就見他舉着手臂，眼睛笑得眯起來，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篤定了她會幫忙的樣子。
唐珺扶額，他傷口不能沾水，她還真得幫。
……
浴室裏，鄧放脫了上衣乖乖坐在唐珺給他找來的小板凳上。
唐珺手擡着花灑調溫度，開口道：“先說好啊，我給你洗頭，剩下的你自己洗。”
鄧放癟癟嘴，“可是手…”
“別可是，其他的你一只手能洗。”
鄧放：……
挽起睡衣的袖口，泡沫在手心打着圈化開，唐珺細細揉搓着鄧放的頭發。
他的眉骨很高，這個角度唐珺只能看見他眼下的一片陰影，挺直的鼻梁上還有兩顆小痣。
“珺珺，你是不是給誰洗過，好舒服啊。”
鄧放聲音懶洋洋的，往後仰頭看她。
唐珺秒懂他在想什麽，掩着笑意，裝作思考的樣子，“啊？是嗎？哦，以前，給外婆養的小狗洗過…就這麽撓它的腦袋…”
她一邊說一邊搓鄧放後腦勺，捏着滿手的泡沫在他頭頂給堆了兩個小狗耳朵。
“看，就這樣的，你跟它還挺像呢。”
她扳過鄧放的腦袋讓他看鏡子，自己也看着鏡子裏面調整着小狗耳朵的弧度，可算滿意的時候冷不防對上鄧放幽怨的眼神，她哈哈大笑起來。
“對對對，就這樣兒的，外婆忘記給它吃飯的時候它就是這個表情，哈哈哈哈…”
本來還在心裏盤算着怎麽“報複”回去，看見唐珺笑那麽開心，他也被感染了一樣，兩個人在鏡子前傻笑。
驀地反應過來他還光着膀子，唐珺重新把他按回去，給他把泡泡沖幹淨。
她正要轉頭去找毛巾，就被他拉住。
他的發梢還在往下滴水，唐珺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珺珺，你剛剛說我像外婆養的小狗是不是？”
唐珺眨眨眼，以為他是幼稚勁上來了，要跟她較真，想也沒想回答，“對啊。”
鄧放嘴唇一咧，拉着人往自己身前湊了點。
“小狗都是這麽擦頭發的。”
他說完，立刻開始甩頭，大顆小顆的水珠全都往唐珺的睡衣和臉上招呼，尤其是睡衣上，肉眼可見地濕了一塊。
“鄧放！”
眼見得逞，他停下動作，壞笑着看着唐珺。
“怎麽樣，像嗎？”
唐珺深吸一口氣，拿毛巾把自己的臉擦幹，又扔給他。
“不，不像，人家沒這麽小氣！”
說完她就轉身出去了，鄧放在後頭喊她她也沒應。
她回房間坐了會，拿了鄧放要換洗的衣服，又給他送過去。
唐老師：像我這麽大度的人已經不多了。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撞上上來給鄧放送牙膏牙刷的唐媽。
“媽？”
唐媽停下看她，從臉頰兩側被水沾濕黏住的頭發，掃到胸前濕了一大片的睡衣，表情逐漸不自然起來。
“沒…我來給他送衣服的，明天初一要穿新衣服嘛。”她知道老媽肯定想多了,她又補了一句，“真的，我倆用的一個箱子，他衣服全在我那兒…”
不解釋還好，越描越黑。
唐媽撇撇嘴，“你媽我沒這麽封建。”
正面面相觑的時候，洗完澡的人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不明所以地看着門口的母女倆。
唐媽把牙刷牙膏也遞到唐珺手上，輕輕推了她一把。
“不好意思啊小鄧，阿姨今天要準備的東西多，忘了給你擺洗漱用品了。”
說罷她也不再往前走了，就站在門外。
鄧放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規規矩矩的，“沒事沒事，阿姨，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唐媽點點頭，轉身要下樓時，注意到鄧放的頭發是濕的，，，
“小鄧啊，你現在那個傷口不能沾水的，洗澡還是得小心點。”
鄧放擡手看了眼傷口，嘴快，想也沒想，“不礙事，珺珺給我洗的。”
唐珺：救命啊……
唐媽擡了擡眉，說不上來那是什麽表情，尴尬地笑了兩聲就下樓了。
唐珺把衣服放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力不從心，“鄧放，大哥，我就給你洗了個腦袋，還被你濺了一身水，你這麽回答我媽得想到哪去了？她肯定以為我…”
最後幾個字她怎麽也說不出來。
鄧放卻不以為然，在床畔坐下繼續擦頭發，“怎麽了？你又不是沒看過…”
唐珺心想，那也不能這麽直接啊。
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手機消息提示音“叮”地一聲響。
她摸出來一看，是老媽。
點開，屏幕上赫然是“注意安全”四個大字。
她嘆了口氣，舉着手機怼在鄧放面前。
鄧放只瞟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怎麽會呢，我不是這麽沒規矩的人，你也快回屋吧，換身衣服，別着涼了。”
說得好像是唐珺賴着不走一樣。
她“嘁”了一聲，低頭把手機裝進口袋就要離開。鄧放趁機腿一橫直接跨在她腰上，把她放倒。
“真走啊？正正經經談戀愛呢，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關系，你搞得我們像在偷情一樣。”
他把頭埋進唐珺的肩頸，汲取着似有似無的花香味，牙齒叼起她頸側的一小塊皮肉，細細研磨着。
“我也想給叔叔阿姨留個好印象，這不是盡力在忍了嗎…”
唐珺難耐不已，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含糊不清地問他，“你也不屬狗吧？怎麽愛咬人啊…”
他也含糊不清地答，“不是你說我像嗎？”
好嘛，還記仇。
他沒想做到最後一步，就是想逗逗她，于是手進一步往睡衣裏鑽。
捏捏肚皮又捏捏腰，手指在她光滑的後背流連，全是她敏感的地方，可身下的人都沒反應。
他擡頭一看，才發現唐珺已經阖目，呼吸均勻地睡過去了。
趕路又醉酒，遇上“唱大戲”給自己強制開機，最後還來幫他這個“傷員”洗頭，肯定是累着了。
他舍不得再折騰她，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在另一側躺下，将人擁入懷中。
目光細細描摹着她的眉眼，這幾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爺真的看到了，可憐他數十年如一日機械化的生活，索然無味，孤獨寂寞，于是在西北那個刮着寒風的傍晚，派來這個在長廊中與他遙遙相望的女孩。
她明白他的執着，她理解他的孤傲，他們堅守着共同的信仰，不懼風浪與歲月漫長。
她也膽小過，但還是帶他走進自己的生活，給了他堅定的愛作為寄托；她就像他黑白生活裏的萬丈霞光，照透了他生命的每一個角落。
對唐珺來說，傾心于熱烈耀眼的鄧放就像是命中注定；而對鄧放來說，愛上堅韌恣意的唐珺何嘗不是上天的旨意。
……
一夜好眠。
唐珺睜眼，看着空氣中細小跳躍的塵埃，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環視一周才發現這不是自己房間。
果然，一轉頭就看見頭還埋在被子裏的鄧放。
她伸手推推他，他睡眼惺忪。
“起床了，快點。”
鄧放聲音嘟嘟囔囔的，他難得賴一次床。
“起，我肯定起……”
唐珺的腳夠在床邊找鞋，不解地問：“我怎麽睡你這了？”
身體的感覺告訴她昨晚并沒有發生什麽。
鄧放也坐起來，鼓脹的胸肌随着被子滑落而顯現。
他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不知道啊，你送衣服過來，坐我床上倒頭就睡……”
唐珺：我怎麽有點不信呢。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鄧放光裸的上半身，這身材真是看多少次都不膩的程度。
她老半天沒說話，鄧放轉頭就見她眼睛往自己這瞄，臉上還泛起可疑的紅暈。
他直挺挺地轉身對着唐珺。
“看，唐老師，大大方方看。”
唐珺手捂着臉，羞得落荒而逃。
鄧放舔了下嘴唇，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搖頭笑道：“怎麽還是這麽害羞啊…”
逃回自己房間的人懊惱不已，自己每次偷看都被他發現，顯得她像什麽女色狼一樣。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麽，才發現房間裏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她弱弱地喊了一句，“媽？”
唐媽到沒怎麽搭理她，專心侍弄着她窗臺上的花花草草。
“你這些花還是養在花園吧，這兒不怎麽曬得到太陽。”
唐老師心虛就差寫在臉上了。
她昨天義正言辭地說自己只是去送衣服，轉頭就睡人屋裏。
這邊，她床鋪整整齊齊沒有動過，而她在家就犯懶，從來沒有起床疊被子的習慣，老媽肯定看到了。
唐媽一手拿了一個小盆栽，像逛景點一樣在她房間進進出出，路過她旁邊的時候瞟了眼她的脖子。
“趕緊收拾收拾出門了，記得帶條圍巾啊。”
她還以為媽媽“遺失”的母愛被喚醒了，怕她感冒，進浴室一看，她左邊脖頸連着鎖骨的地方，有一個很紅很明顯的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