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像男人
第28章 不像男人
去京城和謝箴成親?
冷确錯愕極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想過要離開涼城,更沒真正大膽的想過和離。
然而此刻看着謝箴認真的眉眼,他心中忽然有了一點安定感:“那丈夫,不、不是,厭諸會同意嗎?”
聽着少女忽然改口的稱呼,謝箴笑了。
“他只能同意。”
冷确也不知道謝箴為什麽敢肯定,但她想了想,還是選擇相信謝箴一次。
他是從小到大對她最好的人,也是冷确唯一能相信的人。
兩人約好今晚收拾行李碰面,冷确期待的在家收拾包裹,然後有些奇怪。
咦,丈夫的東西怎麽也沒了。
丈夫的東西雖然不多,可現在家裏的藥沒了,丈夫小小的衣櫃空了,碗和筷子沒了一半。
冷确一回頭,好家夥這才發現連床上的枕頭也沒了一只,所有他存在的痕跡全都不見了,連地上他總是掉的頭發都沒了。
記憶裏丈夫從來不會這麽細心,就算走也會要麽什麽都不帶,要麽把冷确的也搶走不給她留一點。
眼前這些簡直不像是他自己收拾的,像是謝箴給扔出去的一樣。
冷确想到了什麽立刻沖出門去,正好撞見回來的丈夫。
男人走路有勁不再咳嗽,看起來傷勢已經完全好了,只是神态依舊壓抑着不滿,臉色特別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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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确還是第一次見到丈夫站直身體,面對面和他站着。
兩人對視,冷确看清了丈夫的頭頂。
此時她才發現在她心底如同大山般壓着的丈夫并沒有她高,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我……”冷确不知道謝箴有沒有和他說和離的事,開口正想和他說一聲,就見厭諸深深打量她,然後撇撇嘴轉身就走。
“靈根資質也太差了,不知道怎麽修到金丹的。”
“憑什麽這麽護着她。”
冷确呆呆站在原地,聽傻了。
老天爺啊這還是她熟悉的語言嗎,每個字都認識湊在一起怎麽就聽不懂了。
只有太差兩個字她是能聽懂的。
想到自己兢兢業業照顧丈夫,掙的所有銅板都給他抓藥,就連丈夫的病也是謝箴帶來的藥醫好的,到頭來他身體養好後只給出了這個評價。
冷确徹底心涼了。
她獨自生着悶氣,郁悶的收拾行李,卻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聽着像是厭諸的。
冷确先是驚訝他病好了怎麽突然又難受,然而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徹底下定決心不想管這死鬼丈夫了。
她當沒聽到繼續收拾,心情卻是稍微好了一點。
很快打開衣櫃,她就被琳琅滿目的漂亮衣服晃花了眼。
冷确從來沒見過這麽多漂亮的新衣服。
她以前只能撿表姐不要的衣服穿,饒是如此也只有兩件換着來,昨天被謝箴撕壞了一件還沒來得及縫,這下解決了燃眉之急。
冷确驚喜極了,感動的收下,收着收着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
她拎起眼前一塊小小的布,很薄像是貼身穿的,鵝黃色上面還繡了漂亮的天鵝,然而脖頸和後背那裏怎麽只有一根繩子。
想到偶爾聽到有女子讨論什麽肚兜,冷确從來沒穿過這種東西,脫下衣服疑惑的在身上比量。
奇怪,這裏不是平平的嗎為什麽要遮住。
冷确心底的疑惑又湧出來了,想到自己和其他女子不同的地方可能就在這裏,她難受的低頭。
女子們的胸肌都是鼓的,甚至連謝箴昨天劈柴時胸肌也鼓的很好看,一時間覺得自己不男不女的。
冷确又看了看自己一直換洗的兩件衣服,發現胸前都有層疊的布料,能很好的掩蓋自己身上的缺點,所以謝箴大概率從小到大根本就沒發現他的問題。
她心中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馬上要走了,她不想讓謝箴辛辛苦苦帶她去京城結果發現自己接受不了,與其結果那麽慘烈不如提前暗示他一部分。
這個想法冷确下了很大決心,甚至即便已經決定了心中也莫名恐慌,就好像要做出一件要出人命的事情一樣。
好奇怪,謝箴就算不喜歡她又不會把她怎麽樣,可這種害怕就是揮之不去。
糾結了好一會,善良的冷确最終還是不願意欺騙謝箴,于是在一櫃子衣服裏面挑挑揀揀,選擇了一身上半身相對緊一些的,能很好勾勒出身材的墨色衣裙。
以前就聽封離雪說過水墨色顯瘦顯小,而且緊身的衣裙穿好了特別好看,穿不好就會像冷确這樣将身材問題暴露無疑。
她抿唇穿上,只覺得從來沒穿過這麽貼身的裙子,自卑的都不敢照鏡子,胡亂了一下包袱就出門。
本來兩人約好是謝箴待會過來接她,但冷确獨自坐在家中不知道為什麽很心慌,有點不想等了幹脆出門看看他反應。
即将踏出院落,想到這麽畸形的身體也要被往日的街坊鄰居們發現,冷确很忐忑。
最終她還是選擇直面一切,一把推開門。
咦,人呢。
午後街道安靜極了,往日熱鬧的青石板路上此刻空空蕩蕩,連對門總是打架的二黃和發財都不見了。
冷确這個時間段很少出門,都是在家裏給丈夫煎藥,想着街坊鄰居應該正在做飯。
她狠狠松了口氣心想幸虧沒人,然而剛才積攢的勇氣徹底沒了,想了想還是在身上披了件兜帽遮住。
黑色的身影走在無人街道。
去藥鋪的路上依舊一個人都沒有,整條街顯得有點冷清,即便有兜帽遮風也吹得冷确後脊發涼。
遠遠看到藥鋪白色的幡,她加快腳步貓着腰沖進去,誰知竟迎面撞在謝箴身上,身上兜帽唰地掉了。
兩人都愣了。
少女黑發雪膚紅唇,水墨布料纏在雪白的身體上,緊緊勾勒出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冰肌玉骨,極致的黑與白有種攝人心魄的豔。
涼風裹着她身上的香氣,明明五官靡麗妖冶,氣質卻清冷的高不可攀。
謝箴喉結劇烈滾動,過于強烈的沖擊令人目眩神迷,他幾乎是本能的将少女兜帽戴回去,生怕自己沖動欺負她。
看着謝箴先是震驚,然後急不可耐一眼都不敢多看,冷确心死了,涼的透透的。
真正确認了謝箴的情緒她反而冷靜下來,畢竟早在意料之中,她想說其實不用勉強帶她去京城的,還沒開口就被謝箴莽撞的攬進懷裏。
富有彈力的胸膛生生給冷确撞了個大紅臉,她剛要掙紮就聽謝箴壓低聲音。
“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冷确一愣,豎起耳朵聽。
然而耳旁只有謝箴的心跳聲,聽起來無比健康有力,就是好像比常人快了很多,咚咚跳個不停。
冷确無奈,謝箴不會是要問他聽沒聽到心跳聲吧。
不是應該嫌棄她嗎,怎麽忽然這麽親密。
她賭氣搖頭:“沒聽見。”
謝箴點頭:“嗯,沒聽到任何一戶在做飯,不合常。”
冷确思緒一下子被拉回現實。
對啊,她踮起腳尖聞來聞去,沒聞到任何一戶人家的飯菜味,甚至透過窗戶裏面壓根沒看到人影,人都哪去了。
謝箴給少女系好兜帽,拿起她的行李,神色堅毅。
“我們去城中心看看吧,也許有什麽活動。”
“哦好。”
冷确乖乖被他牽着手走,走到一半才恍惚反應過來自己不是要讓謝箴死心嗎,謝箴現在是什麽态度?
她狐疑的看着身旁的少年,只覺得他表情比較嚴肅,看不出來心情怎麽樣。
看着看着她視線就不由自主往下,一直盯着他胸膛。
以前她很少注意別人的樣貌,因為她對自己身體不滿以至于平時誰都不敢仔細看,一直自欺欺人,也就沒注意過謝箴。
可現在這麽一看謝箴實在是生的很好看,肌肉好像很有彈力,整個身體輪廓張力特別舒服,高大結實,就好像完美無缺一樣,明明是文狀元看着卻像是武狀元。
奇怪,一點也不像別的男人。
冷确雖然身為女子,卻對見過的任何男人都非常無感,甚至就連偶爾有登徒子想碰她,她都不會有任何被冒犯到的感覺,只是純粹的把男人當做普通的兄臺,不接觸也不抵觸。
唯獨謝箴好像沒那麽普通。
冷确一邊研究一邊看着,硬是給謝箴看害羞了,他本來一直在觀察四周,漸漸的耳根越來越紅。
又過了一會,謝箴終于忍不住低頭問:“怎麽了?”
冷确正沉浸在思考中,聞言忽然被謝箴深邃的眼睛一看,一下子有點結巴。
“沒、沒什麽,”她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就是覺得你不像其他男人。”
她聲音實在太小了連自己都沒聽清,也就沒發現自己把“其他”兩個字口胡過去了。
謝箴修長的身軀有片刻停滞。
過了好半晌他才偏過頭,垂落的黑發仿佛纏繞着黑色毒蛇。
他低沉的嗓音放的很輕,像是有些疑惑。
“那我應該怎麽做才像?”
呃。
冷确心中無奈,心想謝箴果然看了她緊身衣裙後不喜歡她了,聽到自己誇他特別反而不樂意了,非要和其他男人一樣。
好吧,果然她這樣子沒人能接受。
冷确想着兩人做不成夫妻也別當仇人,就違心的誇了句:“可能就是沒那麽喜歡動手動腳。”
謝箴沉默了一會,然後笑着點頭。
“好,我知道了。”
很快兩人走到城中心附近,這才知道涼城的人都哪去了,好家夥偌大的廣場上人山人海,幾乎快圍滿了。
冷确總覺得這個密集的人群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在哪裏經歷過這麽擠的時刻,沒等她下意識想擠進人群,身體就被謝箴圈住。
謝箴比周圍人高了一頭多,整個人高大又鋒利,站在這裏說是鶴立雞群也不為過,這會護着冷确一路往前走周圍人下意識就讓開一條路。
冷确一開始慌的不行,畢竟她還沒和離,他們兩個本質上此刻是在私奔,結果現在大搖大擺的。
而且全城的人都在這,厭諸會不會也在這裏。
然而走着走着,見往日那些一直盯着她的鄰居們都躲着謝箴不敢看,她心裏感受到了一點安全感。
她好奇的看來看去,忽然問:“厭諸也在這裏嗎。”
謝箴搖頭。
“沒有這個人。”
“嗯?”冷确沒聽懂。
謝箴神色有些涼薄,看起來莫名很駭人:“他欺負你,以後不會再出現。”
說完他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很快帶着冷确來到中心。
只見牆上赫然貼了官府的告示,上面寫着最近雨天泥石流,官道損毀暫時不允許任何人出入涼城,兩日後才恢複道路。
冷确看到這個沒什麽反應,反正謝箴也不帶她去京城了,丈夫看樣子也不會再來找她,以後她留在涼城待一輩子沒什麽不好。
然而一擡頭,謝箴眉頭卻擰得很緊,近乎死死盯着這則告示。
冷确第一次看到謝箴這麽嚴肅的樣子。
“怎麽了?”
她不解,謝箴這次回來是來接謝伯伯的,他年紀大了總得好好安排幾日才能出門,兩天後再走也不遲啊,為什麽謝箴這個反應。
謝箴忽然拉着她退出人群,邊走邊道:“一天都不能等了,涼城有問題,到處都是破綻。”
說完他看向滿臉疑惑不解的冷确,忽然問她。
“可還記得做豆腐的流程。”
“自然。”
冷确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下意識回答:“做豆腐很容易的,就是先……呃。”
一股涼風吹過。
少女紅唇嗫嚅着,漂亮的身體有片刻凝滞,像是木偶一樣一卡一頓。
“先……”
好聽的話語戛然而止。
冷确臉上一點點浮現出驚慌,竟然怎麽也想不出每天早上是怎麽和老板娘一起做豆腐的,她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謝箴立刻将她按進懷中。
“有東西在阻止我們離開,現在就走。”
誰知這番話剛一出口,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頃刻間回過頭,齊刷刷看向他們。
霎那間冷确視野裏天旋地轉。
如同試圖超脫蛛網的蝴蝶被重新纏住,一切記憶被強制飛速褪色,又拼拼湊湊重新填補。
*
午後,梨花覆面。
純潔的少女緊閉雙眼,只着鵝黃肚兜和亵褲躺在水池中,一身透白膚肉仿佛在發光,比肚兜上的天鵝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