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床

溫床

陳啓把車開進時家車庫,兩層樓已經停得滿滿當當,只剩一個離出口最近的空位。

時雨問來接他們的羅叔:“姑姑伯伯也來了?”

羅叔說:“都來了,等着您和姑爺呢。”

“姑爺”兩字說得順暢,陳啓聽着高興,回話都軟和了。

時雨把陳啓介紹給羅叔,羅叔叫他小陳總,他說:“您別客氣,叫我名字就行。”

羅叔微笑應下,招呼其他人去卸後備箱的禮物。

陳啓說:“有些大件兒我寄過來的,估摸着這兩天能到,到時還麻煩您幫忙簽收。”

羅叔答應:“哎,不麻煩,應該的。”

走出車庫,羅叔說:“姑爺下回再開車來,把車停門口就行,有人候着幫您停車呢。”

往常陳啓回陳家也是這個流程,車門一關,車鑰匙一抛,別的事不用他管。剛才有點緊張,開過了,幹脆自己去停車。

聽着羅叔這話,他也只能客氣說:“多走幾步路而已,不是非得麻煩司機。”

羅叔笑容和藹,但說話毫不拐彎抹角:“小姐上一天班累了,落門口最好,下了車轉身就進屋了。”

陳啓微微一愣,他好像,被一個管家敲打了。

時雨說過,時家上下都對她很好,只要聽說她回家,廚房不用吩咐就開始做好吃的,花房不用打招呼就把最好的鮮花擺出來。管家羅叔更是把她當半個親閨女,要什麽給什麽,嬌慣得很。

陳啓還在愣神,時雨打圓場說:“坐了一天,正好下地走走,羅叔你瞧你,把我說得多難伺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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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疏忽,”陳啓接受良好地笑一下,“下回記着了,堅決不讓濛濛受累。”

羅叔滿意一笑,把新姑爺請進前廳。

屋裏人不少,時雨的伯父、姑母一家都在。略過一眼,這邊是財經雜志常見的,對面是軍事頻道偶爾露臉的,氣質大不相同,長相卻有相似之處。

陳啓挨個認人,意外地沒聽到多少場面話,話題一直圍繞時雨和他自己展開。

晚餐席上,伯父讓侍者把他帶的紅酒倒上,邀陳啓同喝。陳啓不好拒絕,陪喝了好幾杯,直到時雨看不下去來阻止。

姑姑在旁調侃:“我們濛濛都會心疼人了。”

陳啓擡頭看時雨,眼神裏有詢問的意味。時雨接過酒杯,替他喝幹淨,同時也沒拂伯父的面子。

她喝酒謝辭一氣呵成,看得陳啓臉紅心熱,腦子裏就一個想法:上頭。

紅酒度數不算高,擋酒的時雨比酒還讓陳啓上頭。

家宴吃完了,轉去茶室,喝到最後陳啓還是暈乎的。羅叔給他安排客房,他本想拒絕,卻稀裏糊塗答應了,跟時雨走上二樓。

時雨說:“我住你對門,晚上有事可以喊羅叔,也可以喊我。”

陳啓“嗯”了聲,問時雨還有別的要說。

時雨搖頭:“明天見完你父母再聊,今晚睡個好覺,晚安。”

陳啓總覺得今晚不會就這樣倉促結束,可時雨說晚安,他只好也應晚安。

客房有浴室,陳啓脫了衣服走進去,企圖用沖澡讓自己清醒。

像分手分得莫名其妙一樣,他們莫名其妙地變得親近。

陳啓後知後覺想起,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問到答案。他很懊惱,恨自己沒出息,被時雨撩撥兩下就忙不疊滾下陷阱。

他甚至沒等到時雨說出那個“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清楚時雨是缺結婚對象正好找上他,還是舊情複熾。

原來時雨釣到他這條魚只需要略施手段,郵件、舊舞裙、甘願過敏、撤回的晚安還有月老殿求的上上大吉。

他把這些事發給周展宇,周展宇陰陽怪氣回複:“她好愛你,世界上最愛你,夠了沒?”

她好愛我,真的嗎?

愛我為什麽分手,又為什麽在需要聯姻的時候才想起我呢。

陳啓被胡思亂想折磨,吹完頭走回床沿,連床上異常拱起的一團都沒發現。

全屋有地暖,時雨沒穿鞋,光着的腳走在地板上沒聲音。出房間之前,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象陳啓會是什麽表情。

水聲停了,時雨一步一步數着陳啓的步伐,心懸到嗓子眼。

被子下是一個黑暗的世界,時雨什麽都看不見,只能隔着絨被聽外部聲響。

從腳步聲推測,陳啓已經站在床邊。他沒有猶豫地揭開絨被,時雨眼前忽而一亮,上半身暴露在昏黃的落地燈光裏。

滴答滴答,是兩個人心裏的秒針在走。

陳啓仿佛宕機了,停在那裏一動不動。時雨渾身不自在,默默地拽回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有點冷。”她說。

陳啓還沒消化半分鐘前看到的一幕。

時雨穿着白色細吊帶短裙,胸前有恰到好處的布料褶皺。對于勾引人這件事,她沒什麽天分,還很難為情,雙腿都不知道往哪裏擺。

可就是這麽生疏的模樣,在陳啓眼裏好勾人。

四目相對足有一分鐘,陳啓才擡起手,攥住被子往下拽。

“冷嗎?”他啞着嗓音說,“穿這麽少,我以為你很熱。”

被子輕輕一扯就松了,時雨勾着陳啓的脖子坐起身,自下而上望進他的眼眸。

他被時雨的動作吓一跳,臉色瞬間爆紅,就像什麽都沒經歷過的高中生。

而事實上,他第一次經歷是時雨,最後一次也是。

時雨出汗了,水珠順着鎖骨流進吊帶縫隙。不太貼合的布料鑽入空氣,吸引陳啓注視。

只一眼,陳啓感覺自己不行了。

“你回去吧,”他咽着唾沫,緩解喉間快要燒起來的幹渴,“姑爺第一次上門,就跟人姑娘同床,不合适。”

時雨說:“沒有人知道,我在這。”

陳啓扒拉一下,沒把時雨弄下去,反而被她摁倒在床,騎穩了。

“我喝醉了,”時雨俯身蹭着他的臉,“好難受。”

吊帶裙下擺被蹭開,陳啓看到時雨右髂骨部位多了一個側面蝴蝶紋身。火光“嗞啦”一下,在陳啓腦子裏炸開。

這時什麽耿耿于懷的分手理由全都抛諸腦後,去他大爺的到底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缺人結婚,總歸結果是跟我結婚。

就算一開始沒有愛。我既然能讓她愛上我一次、兩次,就能讓她愛上我第三次。

我沒有骨氣,骨氣能拌飯吃?

我不要骨氣,我要時雨。

五分鐘後,陳啓把時雨吻到喘息連連。

吊帶裙是個裝飾,有時只能用一次,比如這一次。

陳啓以前會做漫長的前搖,長到時雨受不了。今天他變了,選擇直入主題,尋求極致的安全感。

從服務到占有。

因為占有帶給他确信,時雨是屬于他的,誰也搶不走。

“阿啓,”時雨揪他頭發,“別太兇了,我……”

他素了整整三年,餓都要餓昏了,怎麽可能不兇。時雨的聲音只會讓他更加興奮,他像狩獵成功的狼,叼住獵物不松口。

“很不适應嗎?”他假裝不在意地問,“這三年,都沒有過嗎?”

時雨剛好到小高峰,完全顧不上回話,陳啓立刻控制不住發瘋。

“既然有過,應該很習慣了才對,叫什麽疼?”

時雨沒機會解釋,直接被海嘯拍到岸上,陷入昏沉。

一夜睡夢黑甜,到了不知什麽時間,陳啓又覆上來。

時雨抽泣說:“我沒有,三年都沒有。”

陳啓得逞地笑說:“我也沒有。”

動作倒不停。

早上八點,無休止的暖潮勉強平息,卧室和浴室一片狼藉。

時雨穿着陳啓的大衣,衣服裏空蕩蕩,羊絨衣擺垂到腳踝處,走兩步她就腿軟。

陳啓先去開門,确認門外長廊沒人,才把時雨扶出去。時雨回頭看他,眼底紅血絲明顯,整個人都像被水霧包裹,濕熱又柔軟。

“別看我,”陳啓輕輕推她一把,“是你來找我的。”

時雨吸了吸鼻子,底氣不足地控訴:“要是知道你這麽兇,我就不來了。”

宛如心髒被人一把捏緊,陳啓忍不住使力,把時雨抱回自己懷裏。

“對不起。”

時雨不想走了,踢掉大碼拖鞋站在陳啓腳背上,要他往後退。陳啓不退反進,抱她回到對面房間,穩穩坐在小廳沙發。

小廳兩面是玻璃,挂着厚重的窗簾,室內光線昏暗。

時雨倚着沙發發愣,陳啓進衣帽間搭了一套衣服遞給她,問這樣穿行不行。

“你幫我穿,”時雨脫下男款大衣,“我累了。”

陳啓沉默着給她穿衣,從裏到外,指端不可避免地觸碰皮膚。皮膚上的掐痕實在顯眼,好在是冬天,高領衫穿好了,深色印子都看不見。

簡單套幾件衣服,又把氣氛弄得很暧昧。

陳啓從背後抱着時雨,悶悶不樂說:“我就這樣原諒你,是不是很沒有出息。”

時雨說:“你還沒聽到解釋,怎麽能就這樣決定原諒我。”

陳啓:“是啊,我怎麽能?萬一你的不得已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怎麽辦?”

時雨:“你先答應我,別生氣。”

陳啓:“我不答應。”

時雨在陳啓身上亂動,試圖蠱惑他許下承諾。

陳啓一把掐住時雨的腰,威脅說:“套還沒用完,你确定大白天的,要這樣作死?”

時雨不确定,也就不敢動。

陳啓把她抱到另一邊坐,自己起身整理衣服,同時整理瘋狂上湧的熱潮和失控。

這天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下午拜訪時雨的奶奶,晚上跟陳啓回陳家吃飯。哪怕陳啓再恨不得把時雨鎖在家裏胡天胡地,也得先把婚事的正常流程應付完。

“下樓吧,”陳啓把手遞給時雨,讓她借力起來,“早餐應該準備好了。”

時雨站起的速度太快,一下撞到陳啓懷裏,擡臉一看,陳啓表情溫柔到可以溺人。

這個姿勢适合接吻,于是他們聽從命運的安排開始接吻。

像昨夜的某種充實感,時雨空了三年的心被一點一點填滿,角角落落都寫上陳啓的名字,蓋上名為“喜歡”的印章。

好喜歡他。

喜歡到不能理解三年前的自己,怎麽舍得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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