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幸

有幸

飛機落地是中午,肖然派的車直接開去海雅一號院。

吃過午飯陳啓就出門了,時雨紮進書房辦公,一忙一整天,沒出過書房一步。

晚八點,陳啓拎着打包的飯和水果進來,不太高興。

時雨趕緊把飯吃完,眼睛眨巴眨巴,意思是:“我錯了,我不該不按時吃飯。”

陳啓沒說她什麽,從衣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言簡意赅:“我把麗貝灣的房子賣了,這是賣房款。”

時雨問:“給我?”

陳啓點頭:“是我住在你這裏的租金。畢竟登記前,我們還是法律上的陌生人。”

“你賣麗貝灣幹嘛?”

“就,有個人出高價,現在不賣以後就沒這麽好的機會了。況且我們不是遲早住一起麽,賣了我沒地方住,正好投靠你。”

時雨哭笑不得:“第一,搬過來住不一定要賣房,你三環內空置的房産還少了?第二,賣了麗貝灣你還有別的住處,不至于一定要投靠我。第三,陳啓,你流程走得好快。”

陳啓沒法解釋,幹脆把時雨抱起來深吻。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可以嗎?”

說完,怕時雨不答應,他又補充:“我不會影響工作,不會沉迷戀愛懈怠上進,不會天天纏着你要做,也不會吃飛醋……可以嗎?”

時雨:“我信你能做到前兩款,對于後兩款我持保留意見。”

陳啓:“總要給我留一點進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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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搬家公司把行禮送上門,陳啓正式拎包入住。

時雨正常上班,下午五點半提前下班,陳啓來接她,一起回陳家見父母。

相比時家的大陣仗,陳家這邊清簡許多,全因陳啓特意囑咐,說時雨不喜歡太熱鬧。

車到門前,穆姨親自給時雨開車門,塞給她一個紅包。

時雨疑惑:“這是陳阿姨給的?”

穆姨說:“穆姨給的,沒別的意思,我很感激時小姐。”

時雨更加疑惑。

陳啓牽着時雨去客廳,正式與陳媛、喬遠華見面。大哥大嫂坐在兩側,一見他們進來,都起身來迎。

陳卓的未婚妻叫江桐,是江雪的姐姐,和時雨相熟。陳卓父母心态年輕,相處起來也不累。

坐下沒幾分鐘,時雨很快融入,笑着聊起一個接一個話題。

陳家準備的見面禮相當豐厚,還沒正式議婚,和陳啓同款的車鑰匙已經交到時雨手上。

晚餐時,桌上的菜多半是時雨愛吃的。

陳卓打趣道:“濛濛,這可是陳啓一個字一個字打在備忘錄上發給廚師,完全照你的口味做的菜。要是吃到什麽不對的,罵他,別怪咱家廚師。”

陳啓笑容僵在臉上,扯了扯嘴角說:“沒那麽誇張,我平時回家吃飯也點菜。”

時雨對陳啓說:“下回別折騰廚師了。”

陳卓和江桐一早知道他們交往過,對時雨這種自然而然的“管教”見怪不怪。只有陳媛和丈夫默默對視一眼,按下心中驚訝。

晚飯後喝了一會兒茶,穆姨說收拾好客房了,時小姐随時可以回房休息。

時雨聽見穆姨管陳啓叫“啓哥兒”,就說:“穆姨,您可以叫我濛濛。”

穆姨喜笑顏開地答應:“哎。”

陳家規矩和時家一樣,沒結婚的情侶不好住一屋,但這不影響陳啓私下破壞規矩。

時雨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手機屏幕閃個不停。點開一看,全是陳啓發來的微信消息。

來我房間嗎?

我房間隔音很好,什麽都聽不到。

時雨,你在幹嘛?

理理我,我沒你睡不着覺。

理我。

理我

……

時雨剛看完最後一句“理我”,門鎖突然響了。她轉身,和一個半裸上身的男人對上視線。

這場景似曾相識。

時雨問:“你怎麽不穿衣服?”

陳啓說:“穿衣服還怎麽吸引你,膚淺的時小姐。”

時雨随時撤回自己說過的話,不認賬陳啓也沒轍。

“我不膚淺,”時雨推着他往外走,“別給我發微信了,你這樣我怎麽睡得着。”

陳啓轉身抱起時雨,大步走向走廊盡頭。

和時雨在時家的房間很像,陳啓這裏也是小廳聯通衣帽間,有一個全靜音的卧室。

其實陳啓脫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洗澡,時雨催他快去。

陳啓說:“我洗完澡出來,你會不會就回客房去,鎖門了?”

這純屬以己度人,時雨說:“好像是你鎖過客房的門,不讓我進吧?”

陳啓撇撇嘴:“我那時很怕你又玩我,你還要扔了我的學號牌。”

時雨沒話可駁,反過來問:“你說弄丢了我的學號牌,真的嗎?”

那肯定不是真的,陳啓怎麽可能弄丢這麽重要的東西。

但陳啓就嘴硬:“是啊,不見了。”

時雨把他推進浴室,關上門說:“我自己找。”

陳啓在浴室裏對着鏡子笑,笑完了覺得自己傻,趕緊抿直唇線。

時雨開始翻箱倒櫃,試圖找到兩枚學號牌。翻了兩分鐘,浴室傳來水聲,陳啓在乖乖洗澡。

沙發旁邊有個儲物櫃,時雨打開櫃門,看見物理競賽獎杯擠擠挨挨,她和陳啓的合照擺在獎杯中間,用油彩畫了一顆紅心。

她把相框取出來,撫摸嶄新的鏡面,發覺木框磕壞了一個角。

玻璃是新的,相框是舊的。

陳啓念舊,尤其念時雨的好。

在時雨還沒決定喜歡陳啓的時候,對待他就像對待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她送陳啓鋼筆,作為十六歲的生日禮物。看到陳啓困了,她會順便給他帶一杯咖啡;發現陳啓病了,會扶他去醫務室,幫他請假。

陳啓見時雨第一眼就心動,時雨對他好,他知道只是善意,但不甘心只是善意。

他給別班的許哲文描繪時雨,許哲文皺着眉說:“這不中央空調嗎兄弟,你不會被這種女生釣到吧?”

他企圖把自己在時雨那裏的地位形容得特殊一點,許哲文還是說:“你想多了。雖然你确實很高很富很帥,但根據你的畫像,對方家裏打建國以來不缺高位,本人又貴又強又美。這種千金不傲氣淩人就謝天謝地了,還平等關心每一個人?擱這廣撒網呢,你要是淪陷,我第一個瞧不起你。”

他很罕見地說了髒詞:“你懂個屁。”

此後他還是珍惜時雨對他的好。

高一的那個元旦,時雨送了一張照片給他,是時雨拍的他,用胡桃木相框裝好的。

他都沒來得及高興,轉眼發現這是批發的禮物。

班長她給全班都拍了單人照,都送相框。闫佳楷那個還是特別定制款,刻了他的名字縮寫。

當晚許哲文收到陳啓的短信:“你說的對,我不該自作多情。”

在周展宇那邊,他卻死性不改:“可我還是好喜歡她,喜歡到心裏過電一樣痛。”

周展宇說:“喜歡就追,別在我這搞非主流。”

2010年的第一天,陳啓決定追時雨。

2012年夏天,相框裏的單人照換成雙人,陳啓看着時雨笑。

現在是2019年冬天,時雨摩挲鏡框缺角,聽到水聲停了。

陳啓比剛才過分,只圍着一條白浴巾,別的什麽都沒穿。

“找着學號牌了?”

時雨站起來,拿相框朝他致意。他無動于衷,走來奪走相框,而後眼神向另一邊明示。

“保險櫃在那邊,密碼是你的學號。”

他曾小心翼翼藏着近似偏執的喜歡,滿到溢出來的愛只敢對時雨展露七八分。當他對時雨毫無保留,時雨憑想象就知道保險櫃裏有什麽,不必親自看。

“你得把你的學號牌還我,”時雨雙手勾上陳啓的後頸,“我要陳啓,別的不重要。”

陳啓摟她的腰,兩個人像跳華爾茲,輕輕搖晃往裏走,音樂在彼此心裏流淌,奏的大抵是同一首二重唱。

卧室燈光溫柔,籠罩霧蒙蒙的一雙人影。

陳啓趴在時雨腿上,時雨正給他吹頭發。他的手摸進床頭,帶出兩枚刻數字的金徽章。

120101和120137號。

他們學號隔得好遠,時雨入學是第一名,陳啓秉持夠用就行的心态,歐美到處飛去看比賽,考了個倒數進一班。

接着用三年時間來後悔,當初怎麽沒考到零二號。

時雨把120137拿走了,剩下那枚塞回陳啓手裏。陳啓起身關掉吹風機,撲倒時雨,動作一氣呵成。

“想要陳啓?你來要啊。”

時雨很少主動,更不願開落地床頭燈。她受不了陳啓直白而極具侵略性的目光,這目光燙得她坐不住,全身上下哪裏都敏感。

為了不讓陳啓看,她扯來一條領帶,蓋在陳啓的眼睛上,命令他:“不許摘。”

“原來你喜歡玩兒這種。”

“嘴也閉上。”

“嘴閉上怎麽吻你?”

時雨大腦有點宕機,甚至可以說瘋狂。她做了一件震驚陳啓,也震驚自己,過後一萬個後悔的事。

陳啓的視野黑沉沉,什麽都看不見。時雨在思索用什麽堵上他的嘴,他耐心等待,然後感覺到有柔軟的小東西擠進他的唇瓣。

這下他是真說不出話了,心理和生理機能雙重的,沒法說話。

時雨想離開,被阻止。

陳啓是尖牙利齒的狼犬,叼到肉就不肯放。即使挨打,用別的方式讓他大喘氣,他也不罷休。

時雨又不舍得掐他,只好眼淚汪汪地受着。

他快要埋窒息了,時雨也是。

大半小時後,時雨裹在被子裏細密發抖,仿佛心有餘悸。最柔軟的布料摩擦她的皮膚,她都忍受不了,心底湧起一陣又一陣顫栗。

是充盈的滿足,也是不知如何處理的過激。

陳啓沖完澡回來,套了條黑色睡褲。時雨感受着床沿下陷,閉起雙眼假裝睡着。

陳啓忍下笑意,撫摸她汗濕的鬓邊,懶聲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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