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危險
危險
在那之前,他們得一起吃晚餐。
餐廳開在城市僻靜處,侍者看到二位客人的臉,直接帶他們去頂樓。
窗邊夜景很美,時雨坐下,轉頭看向窗外。
法餐裏奶制品不少,陳啓讓主廚重新設計菜單,确保所有菜品不含牛奶。
時雨說:“其實醫生建議我少量食用,嘗試脫敏。”
陳啓掃了一眼終版菜單說:“下次吧,選個周末的日子,我們在家做甜品。”
“我們?”時雨表示自我懷疑,“我只會沖咖啡。”
“看菜譜學,我也不會。”
“可是,想吃甜品的話,買就好了。”
陳啓哽住,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吃甜品是重點嗎?這我設想的居家約會。”
“噢,”時雨後知後覺地笑,“好嘛,那就這個周末好了。”
吃着聊着,到上餐後甜點的時候,侍酒師請他們品另一款酒。這時,剛好有兩位新來的客人,是高中生模樣的情侶。
女孩應該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像時雨第一次穿一樣,走得不太順當。她經過侍酒師,不小心崴了腳,慌忙間撞到酒瓶。
“啊!”
男孩攬住女友,侍酒師反應不及,将酒液傾倒在陳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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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啓:“……”
他是想發作的,至少讓對方賠償西服的費用。但時雨在,按時雨的性格,從來得饒人處且饒人。
更何況,那女高中生的樣子确實讓他想起了十八歲的時雨。
“對不起,”男孩大方得體,替女友道歉,“先生,我們不是故意的,您看怎麽賠償?”
女孩回過神來,也禮貌地躬身道歉。
陳啓說:“沒事,不用賠。”
時雨看着臉上還有痛色的女孩,溫柔說:“崴腳了嗎?先去處理一下吧。”
侍者急匆匆趕來,問陳啓是否需要幫忙。他起身脫掉外套,對時雨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貼身穿的襯衫也髒了,難受又難看,他得馬上換。
侍者一起退下,兩位高中生也被請到自己的座位。時雨接通陳啓的電話,問他能找到替換的衣服麽。
“展宇剛好在附近,”陳啓說,“我讓他給我送。”
時雨說:“嗯,那我等你。”
陳啓提醒:“餐後甜點的小蛋糕,你先別吃。”
“知道了,”時雨百無聊賴地戳着沙拉,“我已經吃飽了。”
陳啓那邊似乎在脫衣服,窸窸窣窣的,是衣料摩擦的聲音。他有幾分鐘沒說話,時雨也沒說。
左面忽然飄過來一個高大的黑影,時雨轉頭看去,勺子“當啷”掉在桌上。
林琛手裏拿一個文件袋,一如既往的商務精英樣。
時雨見過他精致皮囊下暗藏的龌龊,如今再遇到,惡心得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好久不見,”林琛彎唇淺笑,“時雨。”
時雨不自覺往後躲:“林先生,我們沒有必要再見了吧。”
林琛不緊不慢道:“別急,我是來道歉的。”
時雨起身要走:“不必。”
林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立即掙紮,聲色俱厲:“放開我!”
“我真的是來道歉的,”林琛滿面卑微,像在乞求,“我知道之前做的事讓你害怕了,那是因為我太喜歡你!對不起,時雨,我已經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為求得你的道歉,我帶了補償。”
他把文件袋塞到時雨懷裏:“這是孟英需要的東西,你不想打開看看嗎?”
時雨頓住片刻,他乘勝追擊:“我還知道,你在調查那場車禍的事。雖然你不可能相信,但我還是要說,與我無關。”
時雨微笑以對:“說完了?”
林琛眸中閃過一絲動容,下一瞬,時雨卻輕飄飄說:“說完了站穩挨打吧。”
拳頭破風而來,林琛被陳啓錘倒在地。
餐廳安保趕忙上前勸架,陳啓沒打幾下就被人拉開了。
角落裏的高中小情侶在看戲,女孩小聲低語說:“這該不會是外遇被發現了?”
男孩說:“不像啊,那位姐姐我見過,好像是時家大小姐。”
陳啓還穿着髒污的襯衫,被安保架在旁邊,有些許狼狽。
時雨幾步小跑過去,牽起他的手問:“疼不疼?”
打人的是陳啓,被打得口腔出血的是林琛,時雨問陳啓疼不疼。
林琛想,她是會氣人的,而且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妒火中燒,恨不得把陳啓扔出窗外。
然而陳啓再度先發制人:“離我的未婚妻遠一點,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角落裏的小情侶竊竊私語:“噢,未婚妻,這位哥哥是陳家小少爺,那講港普的是誰?”
沒人能回答他們的疑問。
林琛擦去唇邊血跡,依舊從容儒雅:“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至于時小姐是否願意接受道歉禮物,是她自己的事。陳少,我不介意再說一次,請你不要幹涉她的獨立決定。”
說完轉身就走,等在門外的保镖擁了上來。
文件袋被時雨丢在地上,林琛走了,她彎腰欲撿。陳啓先一步拿到,當着她的面拆封,詢問:“我能先看嗎?”
要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不能髒了我老婆的眼睛。
時雨點頭,陳啓攬着她坐回位置,取出文件袋裏的材料翻閱。紙張很薄,陳啓一目十行,看完了遞給時雨。
“是骨髓配型,”陳啓表情略顯沉重,“林琛怎麽和孟英配上了?”
時雨摩挲着紙面,心情好不到哪裏去:“近親容易配上,陌生人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陳啓說:“我是問,孟家人怎麽同意做這個?”
時雨苦笑:“不同意,林琛也有辦法。但這份報告是真是假還不能确定,也許他是騙我的。”
“是真的又怎樣?他還是會要你的婚姻做交換。”
“我不換啊。”
時雨握着陳啓的右手,擡到唇邊,吻了一吻他淤青的指骨。
“我要把這份報告寄去香港,讓媒體刊登,廣而告之。他林琛要是不願意捐獻,沒事兒去做配型幹什麽?雅和集團以醫藥起家,林琛又剛剛收購了華森研究所,正是打造企業形象的好時機。”
時雨話說一半,陳啓幫她補完:“所以,你要道德綁架他?”
“這怎麽能算道德綁架,”時雨狡黠地笑着,“是他願意的,雅和話事人為醫學事業獻身,受捐獻者還是孟家大少爺,話題一定會在國內爆火。到時候,他不捐也得捐。否則我會讓所有人知道,孟英為了他已經拒絕另一位捐獻者,導致延誤治療。”
陳啓笑了:“行啊,誰說你不具備企業家人格的。”
時雨大一入學時,領導力測試拿了低分。她不服氣,在學期中漸漸打破刻板印象,逆轉風評,帶領自己的小組拿下全A的成績。
期末領導力□□,她是斷層領先的榜首。
時雲廷總說她心善,缺一些魄力。她不予反駁,只說:“做人留一線也是一種策略嘛,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不會留情。”
現在就是她要出手的時候,四兩撥千斤。
陳啓眼底的焦慮淡去,染上時雨常見的迷戀,他指尖在時雨的腰上跳動,像敲打琴鍵。
“寶寶,我想回家了。”
—
時雨名下的大平層成為他們兩個人的家,陳啓搬進來後,所有生活用品都變成雙份。
電梯門開,他們跌跌撞撞地擁吻。陳啓把時雨抱起來,大步流星地向浴室走去。
外衣扔了一地,誰也顧不上撿。
浴室是隐秘的歡樂園,水浪湧起,時雨看見陳啓深邃的眼,溫暖海嘯撲打在她身上,片刻不停歇。
晚十點,陳啓打開客廳的星星挂燈,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抱着時雨,聽她講上班遇到的人和事。
“我一月份就要離開共享中心了,還有點舍不得。”
“雖然集團財務在同一棟樓裏,但要高好幾層樓,你來找我吃午飯,別走錯樓層。”
剛邁進十二月的門檻,升職也沒那麽快。
陳啓點開日歷問:“生日、聖誕節和跨年,想怎麽過?”
時雨的生日在十二月正中,離年末很近。往年這個時候,她會合朋友一起計劃度假。但治療那幾年,她哪兒也去不了,苦苦地在聖誕歌謠裏思念陳啓,無數次點開被拉黑的微信,又息屏關上。
“想和你一起過,”時雨往後仰,蹭着陳啓的脖子,“我連生日會都不想辦。反正聖誕和跨年,他們一定會組局。”
陳啓比她更貪心一點,連聖誕和跨年也只想兩個人過。
“平安夜是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我不想分享。”
“那就等跨年再聚。”
“好。”
陳啓勉強退一步,在三個要點裏取得兩個。
時雨轉身,雙手無比自然地挂住他,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他很難忍住不親。
“還是說,跨年夜你也只想兩個人過?”
時雨問完,陳啓的唇貼上她的,碾磨一會兒往下游移,在頸側重重吮了一口。
“嘶……”時雨抽氣。
“我想兩個人過,”陳啓抱着時雨一搖一晃的,“可你的朋友們會說我霸道,總是獨占你一個人,不放你出去玩兒。”
時雨說:“好像也是。”
陳啓又是一口氣沒上來:“你就不能哄哄我?”
“陳啓同學,你還是小朋友嗎?”
“我愛你,你在我心裏就一直是唯一的小姑娘。”
他還記着這茬,時雨有些心動,但不甘心落于下風:“好的,陳啓同學,你被逮捕了,以後不能和小姑娘做十八禁的事情哦。”
說完這話,她雙手捧起陳啓的手,作勢給他戴手铐。
陳啓被萌到了,乖順地讓她鎖住自己,隐隐約約又有起來的趨勢。
時雨怔住,默默往後退。
“什麽小姑娘?”陳啓的手鑽進她上衣裏,“不認識,我只知道我要結婚了。要結婚的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流氓。”
“嗯,今晚我做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