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莫梵花沒想到,她寫了一個銀行賬戶之後,對方真的把錢打來了,她甚至都沒開過價。

看着存折上的巨款,莫名有點心虛起來。

師門的規矩,他們抓鬼有兩種,一種是為了積德行善,遇到飯都吃不起的窮人,他們是不收錢的,倘若是為富不仁的,才會讓對方破財消災。

但是也從來沒開過離譜的高價。

存折上的數字委實有點過分了。

她本來打算搬家,也只是先找個地方租上幾個月,等她把隔壁老樓的問題弄清楚,再和阿婆一起回來。

可沒想到對方那麽大手筆,吳阿奶以為這是詐騙新手段,差點去報警,被莫梵花攔下了。

等吳阿奶弄明白,這是莫梵花幫了人,人家給的酬勞,她又擔心起來。

“花啊,做好事是對的,可這麽多錢,就為了謝謝你幫了個小忙?你可千萬別信人家的,這錢咱們不能動。”

她不能對阿婆說明白,只說是小事情,吳阿奶就自己發散開來,外頭宣傳可不都說了,天上不會掉餡兒餅的,便宜萬萬不能占!

她非逼着莫梵花下載了反詐APP,千叮咛萬囑咐,這筆錢不能動。

莫梵花無可奈何,社區街道的宣傳太到位了,阿婆還很聽勸,警覺心特別強。

沒辦法,只能裝傻充愣,摟着吳阿奶撒撒嬌,保證自己不會動的,才把老人哄放心了。

“一會兒阿婆去買菜,順道去看看隔壁樓的張家奶奶,你別亂跑,要是那兩個讨債鬼上門,你就假裝不在家。”

讨債鬼說的就是兒子和兒媳了。

吳阿奶提着個帆布袋,家裏只有兩個人吃飯,不買太多東西,她一面開門還要不放心地關照,這一句倒叫莫梵花留意起來。

“張家奶奶怎麽了,是住在隔壁那棟老樓的張奶奶?”她收起存折,朝着隔壁樓棟指了指。

“可不是嘛,前些天說人不舒服,才幾天啊,今天打她電話都沒人接了,我想問問她家閨女有沒有送她去醫院。”

電話打不通,親自跑一趟,子女不在家的,都靠老人互相關照,吳阿奶買菜經常遇見張家奶奶,一來二去,也算熟悉,經常一起去逛菜市場。

莫梵花想到那一夜看見的黑霧,不大放心,“阿婆,我陪你一起去吧。”

吳阿奶很高興,“好,好,你一起去。”

自從大三開始申請不住校,莫梵花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話也多了,笑容也有了,吳阿奶一點沒懷疑,只當外孫女在學校住不習慣,興許還被同學欺負了,回到自己家,那當然就什麽都好了。

拍拍她的手,老人慢悠悠往隔壁老小區走。

說是隔壁,其實也隔着一條小道,小區在路的盡頭,門前就是一條下坡的道路,路勢有點陡,兩旁栽着樹木。

莫梵花不是專門看風水的,但多少知道一些,一眼看出這裏的風水不佳。

這就是所謂的“割腳水位”,這條林蔭小道在門前還拐了個彎,好像一張弓,正對小區大門。

還是個“反弓煞”,避無可避。

這樣的風水,本來就極陰,氣流不動,非常不吉利,莫梵花到了門口,就不讓吳阿奶往前走了。

她讓她繼續給張家奶奶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這時候太陽快下山,還殘存着一點熱氣,沒有風,只剩下樹影,黑壓壓地落下來。

小區裏沒有幾棟樓,已經二十多年了,一直沒有拆遷,住在這裏的也都是老人家,子女都結婚成家,各有各自的生活,留下的老人們和新入住的租客,形成了獨特的社區環境。

老齡化小區都有同樣的問題,公用道路窄,草木蚊蟲多,風吹過來,還時不時能聞到遠處垃圾站傳來的異味。

“阿婆,我們走吧。”莫梵花眉心直跳,她站在小區門前,知道張奶奶住的就是門前第一棟,很确定就是自己那晚看見的那一棟。

吳阿奶不肯,張奶奶越是不接電話,她越是想去看看,莫梵花拗不過她,只能亦步亦趨跟着。

電話一個接一個打,走到樓下,太陽光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樓下栽着一排樹,還有許多草,樹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影在樹木裏頭,蹲着身子,不知道在挖什麽。

莫梵花很謹慎,停下來,吳阿奶卻愣住了,那衣服,那花色,“張家奶奶?!”

樹影裏的動靜停下了。

莫梵花屏息,上一世但凡有什麽不對勁,一眼就能看出來,可這一世她修為不夠,靈力也不夠,身體也還沒适應現在的魂魄。

她只能暗自掐訣,後悔沒有寫幾張符紙帶上。

掐訣便是招神禦鬼,可要是被阿婆看見,該如何解釋?還在頭疼,那邊動靜停了,樹影憧憧之間露出半張人臉。

吳阿奶眼神不好,到了晚上尤其不好,莫梵花卻看見了。

半張臉孔像貓兒似的皺起來,另外半張臉滿是皺紋,瞳仁縮得和針尖似的,露出的尖牙上還帶着血。

她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吳阿奶吓了一跳,“什麽東西?”

莫梵花連忙拉住她,“別過去!”

吳阿奶這次聽勸,退後幾步,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樹叢裏的“東西”發出低低的叫聲,像貓兒的嘶鳴,沾滿泥土的手抓起半只死老鼠,咬在嘴裏,咀嚼聲和吞咽聲就不像一個人,在黃昏時分叫人寒毛直豎。

吳阿奶吓到了,莫梵花連忙哄着她,“阿婆你看錯了,這是個野貓。”

“野貓啊。”吳阿奶松了口氣。

她到了晚上就看不清,只看見樹叢裏有個東西晃來晃去,但自家乖孫女不會騙她,于是想繼續往樓上走。

莫梵花急了,她那一晚親眼看見這棟樓被黑氣包圍,那墨汁似的怨氣,濃得快要化成實質,這地方不能進!

可吳阿奶擔心,必定要上去,她态度越是堅決,莫梵花就越是不肯。

這地方有古怪,那一晚她能看見,現在卻是不能,阿婆要是上去,要是出了事,她要是救不了,她怎麽對得起原來的莫梵花?

她橫豎不肯,拉着吳阿奶不放手,吳阿奶就和中了邪一樣,一定要上去。

樹叢裏忽然一聲凄厲長叫。

黑影一動,飛快蹿了出去,吳阿奶整個人一晃,就像做夢醒了似的,“花啊,我們不是來找張家奶奶嗎?怎麽還在樓下?”

“張家奶奶不在家,我們回去吧。”莫梵花連哄帶騙,吳阿奶不疑有他,轉個身,兩個人往外走。

臨了,莫梵花回頭,果然再怎麽用力,都看不見那一晚的黑氣。

是因為那晚七月半?

莫梵花還沒弄明白究竟怎麽才能恢複修為,但很清楚,以她現在的本事,不能貿然出手。

後來,吳阿奶和左鄰右舍打聽了,有人說看見過張家奶奶站在窗口,但是後來窗簾就被拉上了,一點光都不透。

打電話過去吧,沒有人接。

吳阿奶有些生氣了,人既然好好的,怎麽就不打電話過來報個平安呢?買菜也碰不着了,這是避着她呢?

這件事還沒解決,莫梵花并不放心,吳阿奶還是惦記着她的老姐妹,她就怕她哪天又想起來,要上門找人。

直到幾天後,聽說那個老小區裏,有人上吊死了。

用的是電線,整個人挂在窗框上,一大早對面鄰居開窗,素白的衣裳随風飄蕩,還以為對面晾衣服沒有收,再仔細看,居然是個人。

鄰居報了警,派出所先來了人,後來公安也來了。

這個老小區再也不複平靜,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都是莫梵花聽吳阿奶說的,她每天去學院報到,回家就打坐冥想,心裏着急,還不能露在臉上,整個人焦慮得不行。

那天七月半的夜裏,她明明看見了啊,後來第二天在學校,也能看見纏住韓慕冶的鬼魂,怎麽到了家裏,又看不見了呢?

隐約之間,她覺得關鍵是在韓慕冶的身上,可那個人是偶像藝人,是明星,她只是個學生。

兩個人毫無交集。

何況她已經收了他的錢,兩不相欠。

自從韓慕冶在上清學院掃樓過後,陳薇薇看莫梵花的眼神總是不對。

她在學校裏不止一次問過她,是不是韓慕冶的粉絲?是不是追星成功了,韓慕冶找她什麽事?都被莫梵花裝傻糊弄過去。

她本來在學校裏就沒什麽存在感,可經過這一次的事,莫名其妙居然多了許多人關注她。

莫梵花并不喜歡被關注,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上課,不和其他人多來往,她以為是因為韓慕冶來的那次把她帶去休息室太惹眼,卻不知道,這只是一半的原因。

确實是因為韓慕冶,讓人留意到了她這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包子”,可後來,大家發現本來平平無奇,沒有存在感,考試名次也是吊車尾的莫梵花,忽然突飛猛進了。

而且怎麽說呢?好像整個人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她以前就是這麽耀眼的嗎?

一整個班級坐着,第一眼望過去,就肯定是看到她,明明她也沒做什麽,就是坐在那裏,但就是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不管和她說什麽,都叫人覺得挺高興的,好像只要離她近一點,連心情都會變好。

那張圓乎乎的臉,仔細看,下巴還是尖的,那雙眼睛裏好像有光,黑長直的頭發,無比順溜,看起來特別靜,又特別乖。

好奇怪啊,莫梵花以前就是這樣的嗎?

莫梵花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全都是善意,她知道是她純陽命格的關系,吸引周遭的人靠近。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下課,走到校門口,一輛車忽然到了她邊上,車窗降下,羅哥坐在駕駛座上。

“快上車!救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