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保護師尊 你為何執劍?
第23章 想保護師尊 你為何執劍?
洛禺讪笑着拍了拍孟婷的肩膀:“這麽如臨大敵做什麽,別吓着小白師妹了。師祖入魔前說過這話又怎麽樣,那師祖入魔之前還吃飯喝水練劍了呢。”
“師祖?”師月白有些疑惑,謝珩不是多話的人,但是她在師尊身邊待了那麽多年,卻從未聽他提及過師祖。
“陳年舊事罷了,謝師伯都沒跟你說,你就別問了。”洛禺自知失言,其實在曉霧峰,師祖的名字也稱得上禁忌。只是曉霧峰弟子實在太多,又總是有洛禺這樣學藝不精留級了一年又一年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便一代一代地流傳了下去。
師月白還想細問,就被孟婷催着趕緊去睡覺了。明天還要送少女們回家,現在确實應該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師月白老老實實地躺下來,但是屋外風雨如晦,透過漏水的屋頂滴下來的雨滴聲卻擾的她難以入眠。
次日,好不容易睡着的師月白被孟婷叫起來的時候,幾乎有一種她才剛剛睡着的錯覺。她揉着眼睛從草墊上爬起來,廟外已經雨過天晴,詢問之下發現有三五個少女都來自附近的程家村,于是衆人當即決定先将這些少女送回村子。
少女們怕麻煩,只說送到村口便好,師月白和孟婷堅持把她們全部送回家門口。
“小程姑娘,你家就住在這裏嗎?”
“是啊,”姓程的姑娘看了一眼隔壁燒的焦黑的房子,猜到了孟婷心中疑慮,“這一戶人家也是可憐,他們家本有兩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雙胞胎女孩,其中一個五歲的時候掉進河裏淹死了,後來他們家又生了個男孩,結果過了些年,半夜突然走水,全家人就這麽沒掉了。”
“我家的房子也被火勢波及,現在的房子是前年我哥哥娶媳婦剛剛建起來的。”
“人沒事就好,”洛禺安慰說,“姑娘兩次化險為夷,想必是有福之人,今後的日子想來福氣還在後頭。”
“那便承公子吉言了。”程姑娘笑道。
離開程家村,衆人又把附近的姑娘通通交到她們父母手上,老人看到女兒回來,無不涕泣橫流,拉着三個少年便口稱仙長幾乎要跪下磕頭,師月白和孟婷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還好有洛禺在。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仙門弟子分內之舉罷了。”
“是令愛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謝不必謝。”
“老人家莫要給我們磕頭,我們可是要折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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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送不必送,我們還要送別的姑娘回家呢。”
孟婷悄悄和師月白咬耳朵:“我平日裏覺得師兄不學無術,現在看看,他這張嘴倒是挺快的嘛。”
“背後嚼人舌根子,非君子所為啊師妹。”洛禺從後面冒了出來,舉起手裏的東西在孟婷面前晃了一晃,“虧我還記得師妹喜歡吃辣,什麽禮物都沒收,獨獨收了一戶人家送的灌腸。”
孟婷這時才偶然冒出一點兒童心性,扭頭就要去搶洛禺手中的灌腸,洛禺适時逗孟婷一般地縮回了手,最後還是師月白看不下去,一把搶過了臘腸。
“見者有份,我也想吃。”
“你也想吃,你們以清山有爐竈嗎你也想吃?”洛禺吃癟,只好在嘴上讨回來。
師月白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以清山只有她和師尊兩個活人,她這個剛化形的靈獸自然不必多說,謝珩這樣的人,也很難想象他用爐竈的樣子。
“我家有爐竈,仙長拿一個走。”其中一個姑娘笑嘻嘻地說。
“我家也做了灌腸,仙長別搶啦,去我家的時候我叫我娘給你拿些。”
“我家還有埋了十年的女兒紅呢,仙長也拿些走吧。”溫致寧笑着補充說。
“好啊好啊。”師月白這下沒有客氣當即就應下了,師尊有小酌的習慣,他心情好時,就會開一壇酒,月下獨飲,興之所至,便起身舞劍,翩若驚鴻,好看極了。
衆人一大清早就出發,很快就把姑娘們都送回了家,最後三人身邊,只剩下溫致寧一人。
“方才我就想問,三位仙長想要先送誰,最後送誰都是由你們決定的,為什麽特意來問過我的意見?”太守的小女兒知書達理,師月白想起那個鸠占鵲巢的冒牌貨,二人明明氣質迥異,可偏偏因為她是嫁入封家的新婦而無人察覺。
早在見到溫致寧的第一面,三人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她與幾人在封家碰到的那個“溫致寧”長相幾乎別無二致,細問之下,眼前的姑娘說自己名叫溫致寧,神情坦蕩,不似作僞。
她叫溫致寧,那封家那個溫致寧又是誰?
“敢問溫姑娘,家中可有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孿生姐妹?”洛禺沉聲問道。
“我是家中獨女,并沒有孿生姐妹。”
這便有些難辦了。幻化成別人相貌并非沒有可能,甚至方法有很多種,可是那個魔頭若會易容之術,又為什麽要抓走那麽多無辜少女生剝其皮呢。剝皮算得上流傳甚廣的魔族之術,剝去皮後,要麽幻化成被剝皮之人的樣貌,要麽維持魔修因為衰老或者修習魔道而變化的自身容貌,無論如何,是萬不可能變成第三個人的樣子的。
無論是師月白和謝珩,還是孟婷和洛禺,那日見到的“溫致寧”都絕不像是如坊主和櫻桃那樣被遠程操控的傀儡。
三人沒有摸清對方底細,并不敢直接上去硬剛。平心而論,人有了退路之後,就是會膽小很多。孟婷和洛禺兩個人的時候,管他是什麽魔修,幾十張符紙不要錢地往他身上一丢,就不信對方不就範。
知道了謝師伯現在也在司州之後嘛,這種平時看不上眼的風險,如今倒也需要商榷一下了。
幾人正在天人交戰之間,溫致寧突然又開了口:“仙長,還有一事,我剛剛還未秉明。”
“我并非我爹娘的親生女兒,而是五歲的時候被爹爹撿到的。在此之前有沒有和我相貌相似的姐妹,我并不能确定。”
師月白想了想,決定先把溫致寧送回溫家,再去封家和那個冒牌貨對峙。
少女雖然找到了,但是封霁川依然下落不明,無論如何都與那個冒牌魔修脫不了幹系,這封家他們都是非去不可了。
師月白雖然存了“證明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給師尊看”的心思,但是卻不敢真的叫師尊擔心,她牽了牽手指,跟師尊說了他們打算去封家的事。
謝珩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問師月白是否還記得自己下山前給她的劍胚。
那是一位已故的高人所留的靈劍胚,無需鍛造,就可以根據主人的心意化成最合适的樣子,一經認主,則終生不改。
師月白并不知道那位高人故去之後,他随手打磨的一塊廢鐵都有多一價難求。她只知道這是師尊的重要之物,它甚至都不曾出現在師尊的劍架上。
“真的給我了嗎師尊?”她小聲問,“可是師尊不是很喜歡它嗎,認主了之後就不能改了。”
“再喜歡也只是器物罷了,”就算是故人之物,睹物思人也不過是刻舟求劍,謝珩深谙這一點,如若師弟還在,也一定會歡喜他的造物到了小白手上,大概吧,“若能認你為主,也不枉它被鍛造出來一遭。”
“多謝師尊!”
龍生龍,鳳生鳳,劍修的徒弟見到好劍眼睛就開始發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劍胚在師月白手中緩緩化形,仿佛那位匠人時隔百年,在師月白面前揮動鐵錘。
“你想要什麽樣的劍?”面目模糊的男人問道。
師月白想要看清他的臉,卻始終如隔水觀花,看不真切。
“這傻孩子,怎麽呆住了,見到好劍太開心了吧,跟你師尊一個德行,”男人嗤笑,“好了好了,那我換個問題問。”
“你為何而執劍?”
師月白幾乎不假思索:“我想要成為和師尊一樣厲害的劍修!”
男人又忍不住笑了,師月白總覺得男人的笑和帝君楚師叔一樣,是把她當成小孩一樣逗着玩的。
“怎麽還生氣了,我人死了還分一縷生魂在這給你鍛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小鬼,笑一笑都不行啊。”
被他這樣一說,師月白頓時有些愧疚。
“十個劍修,九個都會說想成為和謝珩一樣厲害的劍修。剩下那個是謝珩自己。那你為什麽想要變成厲害的劍修呢?”
師月白被他問住了,晃神間,眼前浮現的是師尊因為抽離陽氣而無比虛弱蒼白的臉。
想保護師尊。
師月白自己都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逗樂了,謝珩是什麽實力,她又是什麽實力。何況旁人還好,眼前這個前輩想必是師尊的舊識,又這麽喜歡做弄人,這話一說出口,就會被他嘲笑的吧。
可是師月白明明已經在另想原因了,眼前的前輩還是哈哈大笑起來。
“前輩你你,你能探我神識?”師月白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
“嚴格來說,這不叫探你神識。我本來就在你的神識裏面,你想什麽,我自然知道。小姑娘不要害臊嘛,想保護師尊也沒有什麽丢人的啦。”
那還是被師尊一劍砍了比較丢人。男人在心裏默默講了個地獄笑話。
“嘴上說着護佑蒼生是很偉岸正直的,但是若無回護一人之心,又如何能推己及人呢?好孩子,你想要保護師尊,是因為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對嗎。這與他是不是劍道至尊無關。”
師月白點了點頭,又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在說“那你剛剛笑什麽”。
男人輕咳兩聲:“我笑點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