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您,求您放過我腹中孩兒 魔界有靈植……
第26章 求您,求您放過我腹中孩兒 魔界有靈植……
封霁川低頭, 許是猜到了他不會信,沒有答話,只是任憑謝珩用靈氣虛虛探向了他的腹部。
“我聽說魔界有靈植, 名為優缽草, 服下之後, 确實能令男子懷孕。”探查過後, 謝珩緩緩道。
“但是你腹中并非子嗣,而是一團魔氣, 即使生下來,也只是個沒有靈智的魔種。何況你對它看似舐犢之情, 其實不過是魔尊加之于你身上的血契作祟 。你如今對那魔頭和對這個魔種的回護, 都不過是因為血契侵擾了你的心神所致。”
“不是的!”封霁川猛地擡起頭, “不是的, 仙長, 我與阿淩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在人間拜過堂, 也在魔界成過禮。她答應我會同我厮守一生,不會再有其他人,我也答應她了。”
視野漸漸模糊,他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胸口,仿佛那裏還殘餘着那夜溫存時司淩留下的氣息。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這些不過都因血契而起罷了, ”謝珩搖了搖頭,聲音平靜,“血契會連接你和那個魔修,讓你對她忠誠,對她戀慕, 那只是魔修的手段。”
謝珩微微擡眼,冷峻的目光掠過封霁川:“你尚有高堂明鏡,前程功名,莫要為一個魔修迷了心神。”
封霁川痛苦地低下了頭。功名,前程,門第,家人,這些曾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可是如今,仙人的眼睛澄明如鏡,照出了他如今唯一的珍視之物。
唯有妻兒而已。
“那個魔修也不是你真正的妻子,真正的溫小姐還在司州等你回去。”謝珩繼續道。
但封霁川已經愧對溫小姐,愧對父母雙親,他不想再愧對阿淩。父親母親都是良善之人,他們自會替溫小姐另尋前程。
謝珩沒有再說話,他不善言辭,已經想不出什麽其他方法來說服眼前癔症般的人。
封霁川似乎察覺到了謝珩接下來要做什麽,他的身體猛然一僵,臉上寫滿了恐懼。他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小腹,連連後退,嘴唇顫抖着。眼中淚光閃動。
“仙長,求您,求您放過我腹中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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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是孩子,謝珩心裏很清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無法說服一個已經結了血契的人。
“我已經說了,這是魔種。我現在會替你除掉這個魔種。不會很疼,你忍一下。”
他語氣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封霁川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雙手發抖,緊緊拽住了謝珩的衣擺,哭得滿臉淚痕。
若是初出茅廬如師月白孟婷這樣的修士,或許還會因此生出些愧疚來。但是謝珩心性堅定,并不會因此而動搖分毫。
“求您,求您放過這個孩子,”封霁川抓着他衣擺的手顫抖着,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而哽咽,“求求您,我已經能感覺到他在動了。”
謝珩皺眉,最後嘗試了一下用事實來讓封霁川相信那只是寄身在他腹中的魔物:“尋常胎兒,怎麽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就會動。”
“就算這個孩子并非尋常的孩子,他也是阿淩給我的,是我和她......啊!”封霁川的話語開始顫抖,聲音越來越弱,仿佛每個字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發出。就在他想要繼續辯解時,腹中突然一陣劇痛襲來,令他疼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啊!”他猛地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身體瞬間失去力氣癱軟在地。
下身流出血來,漸漸滲出衣物,順着布料緩緩流淌,滴落在地面,彙聚成一小片刺眼的紅色。他呆愣地看着自己身下那觸目驚心的景象,整個人仿佛被冰凍住了一般,身體僵硬,甚至忘記了疼痛。
封霁川幾乎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淚水順着臉頰不斷地流了下來。
他的孩子。
他和阿淩的孩子。
謝珩見他傷心欲絕,出于人道,還是出聲寬慰:“血契之法,我只有耳聞,待此事了,我會盡量為你留意解開血契的法子。在那之前,你便回父母身邊吧。”
“阿淩......”封霁川的聲音沙啞,眼中滿是淚光,雙目空洞無神地盯着床上司淩的偶人,他仿佛看不見謝珩的存在,只是一遍遍重複着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們的孩子……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幾乎只在電光火石間,一柄劍直沖謝珩襲來,幾乎擦着他的面龐而過。
若非他閃躲及時,劍鋒早已刺入他的咽喉。
是床上的司淩偶人。
“阿淩小心!”封霁川驚呼一聲。
在謝珩面前使劍簡直是班門弄斧,他只是微微擡手,淩霄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竟把司淩襲擊他的劍生生地震開了。
孟婷猜的确實不錯,司淩之所以在被擒之後直接求死,确實是因為她早已備好了一具傀儡作為新的軀體,讓身上全無魔氣,幾乎不可能被人間盤查的修士攔阻的封霁川帶着這具新的軀體在司州城郊的客棧裏守着。
謝珩那一招,震得她虎口出血,幾乎已經握不住劍。
“真是陰魂不散,我已經把那具身體留給你們了,為什麽還要追過來。”她恨恨地看着來人,換了左手握劍,竟還妄圖螳臂當車。
“除惡務盡。”謝珩道。
走進房間時謝珩便注意到這一整個客棧房間,都是一個巨大陣法的一部分。
她想要跑。
謝珩也剛好想要見一見她背後的那個人。
在司淩發動陣法的前一秒,謝珩率先拽起封霁川的衣領,将他丢出了房間。客棧的老板娘已經知道封霁川就是司州城中懸賞二十兩要找的那個人,他們想必早就遣人去報官了,等太守的人找過來,他們自找到他。
移動的陣法分有許多種,若要路程遙遠,速度便會受限,反而若要盡快離開某地,路程便會受此牽制。
司淩回過頭,謝珩的劍直指咽喉。
“你還真是......窮追不舍。”
“殺人就該償命。”謝珩言簡意赅。
“仙長還真是有覺悟啊。若是你那位好師弟當年有你這樣的覺悟,我也不必存活于世受盡折磨。”
淩霄劍逼近幾寸,本就淩厲的殺氣加上二人修為的差距,讓司淩如墜冰窟。
“你茍活于世受盡折磨,那因你而死的無辜之人算什麽?”謝珩冷道。
“算.......算楚懸當年沒有一劍殺了我做的孽,算你們仙山自己種下的因,如此說來,你是不是也該殺上曉霧峰去替他們讨個說法?”
“楚懸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謝珩蹙眉道,“我不知你與他有何恩怨,但是若你要怪他未曾一劍殺了你,那你為何不怨你母親當年沒有讓你胎死腹中?”
是啊,為何她不幹脆讓我胎死腹中呢。
幾乎已經半步登神的大能劍指她咽喉,壓倒性的威壓如雪崩如山洪傾瀉,幾乎令她無法呼吸。
謝珩在等什麽呢,他明明随時都能取她性命。
自己這樣的人,難道他還在等着自己認罪伏誅嗎。
司淩出生的地方叫程家村,與她一同降生的是一個同胞妹妹。二人相貌別無二致,除了家中黃狗幾乎無人能分辨出來。
從記事開始,她就要幫襯着家裏幹活,燒火,捆柴,打豬草,喂豬。
對于一個村裏長大的孩子來說,這些其實都算不上苦。家家戶戶,祖祖輩輩,誰又不是這麽過來的呢。
村口的産婆說,其實妹妹沒比她晚多久出生,但是不知為何,妹妹天生就比她不知事些,去河邊打豬草時,經常貪玩誤了時間,即使被娘親責打,下次還是照玩不誤。
她也格外的信任人,有一回門口碰到面生的外鄉人前來問路,妹妹竟然咯咯笑着就同他談笑了很久,若非是司淩及時看到喊聲吓跑那個人,只怕妹妹早就被他帶走了。
“程盼娣!你不和我一起捆柴,你又要跑到哪裏去!”
妹妹被她揪着耳朵從門口拽了回來。
“可是姐姐,小虎讓我去他那裏陪他鬥草玩......”
“你和程小虎一樣嗎?”司淩呵斥,“他家有多少人多少畝地,還有個在考功名的秀才小叔,你跟他能一樣嗎?”
他還是個男孩,長輩們都喜聞樂見的男孩。司淩在心裏補充道。
妹妹一向很聽她的話,雖然不情不願,但是還是邊哭邊回了家和她一起捆柴。妹妹捆的柴糟糕極了,司淩不知道為什麽兩人明明是同日生的,她的力氣卻比自己小那麽多。
也還好她把妹妹帶了回來,因為父親今天少見的提早就下工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怪模怪樣的人。若是被他發現妹妹還在鄰居家玩,妹妹是非挨一頓打不可的。
誰在乎呢,司淩無所謂地想着,反正她被打哭了一次,下次還是會繼續想出去玩的。
司淩就不一樣。她只嘗過一次皮鞭的味道,就再也不敢了。
那次是因為什麽挨打?司淩有些不記得了,大概是妹妹好不容易說動她,叫自己陪她去河邊撿漂亮石頭玩。
也是那次聽過路的人說,涉過這條河再往北,就能找到齊姜娘娘的廟。齊姜娘娘護佑天下百姓,尤其護佑女子,是個大慈大悲的仙人。
她專注地聽着過路留在這裏休息的人講齊姜娘娘,渾然不覺爺爺早就找了過來。
沾了鹽的皮鞭打在身上,司淩并不怎麽覺得痛,只是想到村裏的磨坊主逼拉磨的驢子幹活時,也會拿這樣的鞭子抽那頭驢。
“姐姐,姐姐......”妹妹低着頭,她也挨了打,家裏人太清楚姐妹倆的秉性了,一眼便瞧出是妹妹教唆她跑去河邊玩的,她身上的鞭傷比司淩還更重些。
她挨打得多,不過從來只有挨打的時候哭,像這樣挨打之後後悔得痛哭流涕的,還是頭一遭。
“對不起姐姐……”
“姐姐……河邊那次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的你也挨打的。”父親看見兩人正忙碌的捆柴,滿意的進了屋,翹着二郎腿,等着母親給他倒開水喝。妹妹見自己逃過了一頓打,忍不住又舊事重提。
“姐姐,你去屋門口的陰處休息吧,剩下這些我來捆就好。”
司淩沒有同她客氣,當即便到了門口的陰處坐下。
從她的位置,恰好能隐隐綽綽地聽見屋內父親和那個模樣奇怪的人交談的聲音。
爺爺奶奶和母親也在裏面,司淩悄悄扒着門縫看了一眼,他們正圍着過年才會拿出來的那張大桌子,而那個模樣奇怪的客人,坐在平日裏爺爺從不讓別人碰的主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