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州城內,已有瘟疫 六百年前,前朝的……
第34章 青州城內,已有瘟疫 六百年前,前朝的……
“小白, 要到司州了。”謝珩回身囑咐了一句,抱着師月白平穩落了地。
奉上拜帖之後,公主和驸馬很快親自來到門口迎接, 令人驚訝的是, 溫夫人也在。
因為送了溫小姐回家的緣故, 師月白認得她, 溫夫人出身貧寒但是溫良大方,給她留下的印象很好。
“二位仙長快進來坐吧。來人, 奉茶。”
說是奉茶,但是下人倒來茶水的同時, 也捧來了好多名貴之物作為謝禮。謝珩搖頭:“分內之事, 不必如此。”
“宜哲, ”公主叫來驸馬, 小聲吩咐了幾句, 起身向師月白和謝珩有些歉意的說,“我知二位仙長并非求財, 是賤內不懂事安排着非要說準備點薄禮感謝仙長,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殿下,上回我走得匆忙,還未同殿下道別。不知封公子如今怎麽樣了?”師月白喝了一口公主奉的茶,杯子就見了底, 可卻沒喝出什麽味道來。
龍井味道本就不濃, 是需細細品鑒的茶。謝珩并沒有教過她品茗之道,他自己本也不是什麽愛好風雅的人,并不覺得這有什麽重要的,便拿起茶盞自己也如酒般一飲而盡。
丫鬟婆子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這樣牛飲上好的西湖龍井,若是旁人這樣她們想必覺得暴殄天物, 但是既然是仙人,她們只覺仙人這樣做必有其原因,想必是見多了天材地寶,對龍井也不屑一顧。
一聽到封霁川的名字,一旁的溫夫人顯然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大概是覺得替女兒不值。
“仙長喜歡這茶嗎,我再打包些給仙長帶着。”
“不喜歡,”師月白搖搖頭,“太淡了。”
“仙長喜歡濃茶嗎?”公主用眼神示意丫鬟趕緊去接她手中的空茶盞,“來人,去取些今年新到的金駿眉來。”
“不必麻煩了,”謝珩趕緊拒絕,“她說茶淡淡不是想喝濃茶的意思,有沒有蜂蜜水什麽的,上一些來,我喝白水就好。不知道封公子如今如何了。”
師月白捧着熱乎乎的蜂蜜水,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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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夫人又皺了皺眉,謝珩想起自己遇到封霁川時他狀若瘋癫的樣子,覺得溫夫人讨厭他也在情理之中。
太守之女和公主之子,本就是因為父輩才結的兩姓之好,面對那樣的事,溫家不退婚都已經是看在封父和溫父多年的交情的面子上了。
這時候,剛剛離席的驸馬也回來了,這回不再是名貴的珠寶名家的畫作了,而是一些孩童會喜歡的精巧玩具,九連環,華容道,滾燈,蝴蝶風筝。
“知道仙長不在乎身外之物,我們也不好拿錢財侮辱仙長。我剛剛上街買的,都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不知道這位小仙長會不會喜歡,若能博小仙子一樂,那就再好不過了。”
師月白顯然是挺喜歡的。謝珩道了謝,便把這些都收下了。
“川兒那樣子,只怕是中了癔症。他的情況和那日仙長遇見他時沒有什麽不同,天天叫嚷着說要去找那魔族妖女,我們只好把他關在房間裏,每日派人去送飯。”
“我知道是這個孩子自己不争氣,不敢勞煩仙長。但是不知道仙長可否告訴我他這個樣子,可還有治愈的可能嗎?若是川兒這輩子就這樣了,我們也不好耽誤致寧繼續耗在我們家。”
“親家母,這些日子致寧的委屈,我們也都看在眼裏。這回既然仙長碰巧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便讓仙長瞧一瞧,若是川兒徹底沒救了,我們就讓致寧給川兒寫和離書。我們收致寧為義女,給她留意着婆家。”
公主一番話說的情深意切,溫夫人反而不好擺着臉色了。
她确實覺得自家女兒很是委屈,可是公主一番話把封家和公主府貶到了泥裏,溫夫人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若是對方仗勢欺人她便寸步不讓,可是對方這樣通情達理一心為她的致寧考慮,她反倒不好說什麽了。
“自然是可以的,我們也是正是為此而來。但是殿下,有一點我需反駁你,封公子并非自己不争氣,他只是運氣不好,被那妖女選中結了血契,變成這樣,溫小姐是受害者,封公子也未嘗不是。旁人也就罷了,您既然是封公子的母親,還是多關心,支持他一些為好。”
其實公主把罪責都推到封霁川身上的不過是場面話,她總不能和親家母說都是那個妖女的錯,我家川兒也是受害者吧。易地而處,若是她的閨女碰上這樣的事聽到親家說這的話,她非得不顧皇家體面,上前去撕了那人的臉不可。
這些話外人能說,她卻不能。只是沒看出個中關節的謝珩誤打誤撞,竟然還幫了她一把。
“仙長教訓的是,我現在就帶仙長去見犬子。”
封霁川被關在從前師月白和謝珩來過的那個婚房裏,如今為了防止他逃跑,守衛在屋裏屋外嚴加看管,連窗戶也被封死了。
從前玉樹臨風的小公子披頭散發地坐在曾經的婚床上,嘴裏念念有詞。
看到謝珩的時候,他黯淡無光的雙眼瞬間變得有神了起來,他想要跑過去找謝珩,卻被床頭拴着他的鎖鏈絆倒,他不信邪地爬起來,卻不慎再次跌倒。
所幸謝珩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成功地抓住了謝珩的衣擺。
師月白幾乎立刻就要拉開他,卻被謝珩攔阻。
“仙長,我有好好吃飯了,你可以問我娘,她可以作證的。你什麽時候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什麽時候帶我去見阿淩呀。”
謝珩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瘋病大概好不了了。
血契本身就是無解的,除非其中一方死亡方能解除。他想不到的是,公主說封霁川的癔症,竟然是這樣的情況。
血契并不會讓人變瘋癫,僅僅是讓被施加血契的人對施加血契者無限服從。謝珩本以為只要把封霁川從司淩手中救出來,讓他回到父母身邊回歸正常的生活,一切便可步入正軌。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封霁川居然瘋了。
“川兒乖,什麽孩子不孩子的呀,你先回床上,你看看,這樣一直摔倒,膝蓋不疼嗎?”
舐犢之情,大概每個母親都是類似的。公主并不嫌棄狀若瘋癫的封霁川,卻怕髒了謝珩的白衣,她聽不懂封霁川說的孩子,只是不厭其煩地哄着,像照顧孩子一樣把他臉上的淚水擦幹。
她也在封霁川看不見的角落,自己落下淚來。
“仙長,我家川兒的癔症,可還有救嗎。”安撫完封霁川後,公主平複好心情,問謝珩道。
“這并不全然是那個魔族妖女妖術之過,也因我處理不當,”謝珩沒有隐瞞,把優缽草之事和盤托出,“封公子如今的情況,大概是普通癔症,若是尋常大夫治不好的話,可帶封公子去藥王谷尋個醫修診治一番。”
“這如何能怪罪仙長,仙長自然也是為了救川兒的。若非如此,難道要川兒真的,真的.......去誕下那個妖女的魔種,生一個小怪物出來嗎?多謝仙長,多謝仙長,”公主聽說兒子尚且有救,幾乎喜極而泣,“我不日,不,今日便帶川兒去藥王谷。”
溫夫人在一旁,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公主心思何其細膩,很快就察覺了這一異狀,她只當是如今封霁川有了希望,不上不下地吊在那裏,可能有救,也可能沒救,他們自然是歡喜的,但是一來二去,怕是耽誤了溫致寧的青春。
她又何嘗不是女子,她又何嘗不是母親,也知道一個女子青春沒有幾年。
“川兒的癔症本就無望,我們已拟好了和離書,本就是想還致寧一個自由的。如今有了希望,那便再好不過了,只是這治病也要花上許多年月,不好叫致寧陪着我們在一起白耗着這些青春。和離書我一會便哄着川兒簽下,馬上便送到你們府上。”
溫夫人有些遲疑,微微搖頭:“致寧自己的事情,我不好替她做主,他日讓致寧親自來與你們商議吧。那孩子現在天天一個人在房間裏研究那個什麽符啊陣啊,我看她在哪家都沒區別,換個人家嫁,還未必有殿下這般開明的婆母,能允她天天研究這些有的沒的。”
“只是聽說殿下要去藥王谷求醫。藥王谷地處青州......我聽拙夫說,青州太守前些日子與他通了信,要他關閉城門,不許司州百姓外出,也不許來自青州的流民進司州。”
公主有些驚訝:“流民?今年青州既無旱災,也無洪澇,為何會有流民?”
“說是青州城內,已有瘟疫。雖然只是傳言,但是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勢了。為保萬無一失,青州太守已經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外出了。無風不起浪,拙夫收到信時,便已着手關閉城門了。這樣的事情,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六百年前,前朝的瘟疫也是發自青州,流民四散,以至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