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間大災,是天魔降世的前兆

第35章 人間大災,是天魔降世的前兆。 齊姜,……

“師尊, 最後一重結界,已經布置完畢。”

青州,藥王谷。岳岚留戀地往谷外看了一眼, 流水潺潺, 群山綿延, 當初自己便是看中了這裏的景致, 才在青州開宗立派。

“閉谷吧。”

小弟子似乎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有些緊張地施了三四次咒還沒能成功激活結界。岳岚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別緊張, 你能做到的。”

結界悄然布下,小弟子施術的手輕輕顫抖。

“你在害怕嗎?”

小弟子搖搖頭:“師尊, 我.......我不怕, 我們是醫修, 如果連我們都害怕了, 那病人要怎麽辦。”

“傻孩子。”

小弟子拜入藥王谷三年, 長得還沒有蔥高,岳岚摸了摸她的肩膀:“怕也是正常的。這是時疫, 我們和病人一樣都有可能喪命,醫修若不畏死,那也便沒有對生命最基本的畏懼了。”

“但是不要怕,因為我在這裏,就不會讓你們第一個倒下。”

小弟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師尊!我小時候就聽我娘講了, 六百年前師尊就救了很多人, 這回我們一定也能挺過去的。”

“我小時候就很崇拜師尊!”

是嗎,岳岚想。六百年前的自己,年輕而自負,想要和自己的師尊齊姜一樣開宗立派,受萬人景仰。

她瞞着師尊毅然下山的時候, 只有大師姐知道,大師姐送她下山,她和大師姐說,要闖出個名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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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笑了笑,說闖不出名頭也沒關系,不行就回巫山來,師姐罩着你。

那時的她帶着小小的行囊,對未來懷着無限的憧憬。她既然學了醫道,本來就是要濟世救人的,早一年下山晚一年又有什麽分別呢。

大師兄是劍癡,林師兄身體不好,薛師姐天天就曉得彈琴吹簫,葉師兄成天恨不得把自己關進劍爐裏頭。岳岚和大師姐計劃得很好,只要避過了師父和楚懸,就能無聲無息地溜走。

但是不知怎的,最後還是被大師兄發現了。

謝珩抱着劍擋在山門口,劈頭蓋臉地把她們兩個都罵了一遍。

其實按照謝珩的脾氣,他是不怎麽會罵人的,實際上他來來去去,也大概只是批評她不該私自下山還瞞着師尊那幾句話。

可是岳岚記憶裏的那天,師兄罵了她好久啊,久得師姐聽不下去耳朵都起了繭子,主動去跟師尊認了錯。

師尊看着她,又看了一旁負劍而立的大師兄和滿臉悔改模樣的大師姐。

“阿岚學的是濟世救人的道理,有些東西在人間學,和在巫山上學,其實也并無分別。”師尊慈愛地笑了笑。

“不過靈溪,這可不意味着我不罰你。”

“師尊說的是。”大師姐總是這樣的,堅決承認錯誤,但是改不改又是另一回事了。

“下山去吧,阿岚。你要學的道理,在人間。”岳岚記得師尊這樣說。

這好像就是她離開巫山前,和他們見的最後一面了。

寂寥的風吹動路旁枯草,原本通向藥王谷的小道被雜草掩埋,原本親人的鳥雀和松鼠聽到人聲也驚懼地跑開去了。

謝珩和師月白趕到巫山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這是種很簡易的空間陣法,能夠隔絕藥王谷和外界,讓外人無法找到藥王谷,裏面的人也無法出谷。

青州時疫,與六百年前無二。

“剛遇山火,又逢瘟疫,司州大旱也沒過去幾年。如今老百姓的日子,當真是難過。”聽到青州突發瘟疫時,公主明顯愣了一下。

“陛下自繼位以來兢兢業業勵精圖治,我們做臣民的都看在眼裏,”溫夫人低眉說,妄議朝政本是不對,但是本朝天子寬和,倒也不拘着這些,“天災不可避,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瘟疫,山火,大旱。

人間大災,是天魔降世的前兆。

六年前司州大旱,谷物顆粒無收,朝廷發了三年的救濟糧,國庫空虛,連官員的俸祿的減了半。若非楚懸出山布雨,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而後山野大火,一月未絕,生靈死難無數,不少獵戶淪為流民。

直到如今謝珩才明白,這些并非巧合,而是昭示着人間的浩劫才剛剛開始。

人間浩劫,自天災伊始,盛于人禍,最後千年難遇的天魔出世,将人間淪為煉獄。

齊姜入魔前,伴随着的,也是人間疫病,流民四起,王朝颠覆,血盡長安。

而現在,輪到他了麽。

齊姜,都是她計劃好的麽,還是說,有沒有齊姜刺進他胸口的桃花枝,他都注定要淪為他平生誅殺無數的魔物,和他親手一劍斬落的師尊齊姜一樣。

謝珩臉色蒼白得緊,公主有些關切地問他是不是連日奔波累壞了身子,要不要去客房稍作歇息。

謝珩搖了搖頭,起身帶着師月白就要辭行,往藥王谷的地方去了。

一只靈猴在樹間蹦蹦跳跳,最終停在二人腳下。

師月白本就是靈獸化形,猴子吱吱哇哇一通叫,師月白愣是聽明白了它在講什麽。

“青州時疫,藥王谷閉谷了。”師月白并不清楚謝珩到底能不能聽懂靈獸的語言,想了想,還是翻譯給了謝珩。

謝珩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岳岚對他和楚懸态度不鹹不淡,都是因為發生了瘟疫,想要趕他們走嗎?

這樣算什麽呢?難道岳岚和他說她擔心他們希望他把楚懸和小白帶走,他還會賴着不走一定要留下來添亂嗎?

人生于世,本就沒有什麽真正的感同身受,再碰上岳岚這樣長了嘴也是白長的,誤會就只會更深。

但是他還是從司州一路帶着小白來了藥王谷。

“是岳岚谷主讓你來的嗎?”師月白俯下身子問那只小猴子。

小猴子吱吱哇哇地說着什麽,最後還跳上樹杈,給師月白摘了幾個野果子。

“師尊,是岳師叔讓它在這裏等着的,”師月白伸手去拉謝珩的袖子,“岳師叔不是故意要趕我們走的,岳師叔只是擔心我們......”

她這是做什麽?謝珩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幫着岳岚跟自己說好話嗎。自己養了她這麽些年,如今說話怎麽怎麽還向着外人了。

“它還說什麽了。”

“沒,沒什麽,就這些了。”不知道那靈猴說了什麽,師月白的耳垂微微發了紅,被謝珩輕輕捏了捏。

“岳岚是不是還說我虧待你了,連飯也不給你吃,叫我回去給你做點飯,不然被外面的黃毛一碗陽春面就騙走了。自己說說,我虧待你過嗎?”

師月白的耳垂更紅了。

“師尊.......你能聽懂啊。”

謝珩有些失笑,他自然是能聽懂的,不然師月白小時候成天哼哼唧唧,誰知道她是要喝奶還是睡覺。他正欲說什麽,卻感覺到胸口傷處有些作痛,下意識地用靈力去掩蓋入魔的跡象,卻四肢一軟,被師月白眼疾手快地扶住。

“師叔不是說了,傷還沒好的時候不能用靈力嗎。”師月白有些不開心地責怪。

“是我錯了,我一時心急,想探一探這結界是合适布下的。”

“我就在邊上,師尊也不使喚使喚我。”

靈力與魔氣在他體內彼此相容相抗,謝珩疼得額頭有些發汗,他急于安撫小白,卻有些适得其反:“不是的,沒有不信任小白。”

人越是心虛的時候就越是容易出岔子,謝珩越是想要證明自己沒事,就越是覺得渾身靈力阻塞,最後竟然渾身癱軟,要靠着小白扶住才能勉強站住。

師月白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她沉默地扶着謝珩坐下,源源不斷的靈氣注入他的體內,壓過了魔氣。

從她化形時,謝珩就發現,師月白的靈力比起和她同等修為的修士,沒有來由地高出許多。他從前從未想過要真的把她培養到什麽天上有地上無的境地,因此也從不在意。與能力相匹的永遠是責任,他不想小白擔負太多,只要健康快樂就好。

自己活着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能保她一世無憂,但是如今自己大限将至,還能護得她幾年呢。

她很少有這樣一言不發的時候,謝珩伸手去撥她額前的亂發,她似乎想躲,最後卻湊上來任由他擺弄。

“生氣了嗎?”

“沒有。”

“擔心岳岚嗎?”謝珩岔開了話題。

“我.......有點害怕,瘟疫是不是會死好多人,岳師叔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會。”謝珩沒有猶豫地說。

從前他想把小白庇護在羽翼之下,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但是如今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她都得逐個面對。

“會有危險,會有人死。可能幾天前的那一面就是最後一面。小白有什麽話,想對岳師叔說,但是還沒來得及說的嗎?”

師月白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便好了。”

“人生于世,不留遺憾就好,如果可以的話,把每一面都當成最後一面去對待。”他低下頭時,看見小白眼角有淚光閃動。

一面之緣的人尚且讓她如此,等自己百年之後.......

她又該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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