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怎麽能對師尊生出這樣不倫的心思 那……
第41章 她怎麽能對師尊生出這樣不倫的心思 那……
“我......沒有生氣。”師月白說的是真心話, 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環裏,她最開始對于師尊的那些不滿也好,嗔怪也好, 早就被消磨幹淨了。
不看謝珩, 只是因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之後, 她已經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面對師尊了。
從前一向最了解她的謝珩, 如今卻絲毫不知道她內心的那些彎彎繞繞,反而毫不避嫌地拿起罩衫要給她披上:“就算天氣已經不冷了, 也不能不穿罩衫啊。”
師月白想要從他手上接過罩衫自己穿上,卻被謝珩理解成了還在生氣不想理自己的表現, 謝珩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去哄她的, 他的體溫隔着衣物透到師月白的肌膚, 就好像細密溫暖的電流從皮膚傳到了她的心髒。
謝珩明明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 但是她就是覺得別扭得厲害。
為什麽那時候會那麽鬼上身一樣地去......
那是師尊, 從小養她長大的師尊。
她如今怎麽會對師尊生出這樣不倫的心思。
即便知道眼前的師尊只是......只是幻象,可是日後她要怎麽面對真正的謝珩呢。
“不生氣了, 好不好。別拿自己的身體氣我。我知道小白是關心我,才會氣我那天說的那些話的。我們小白最乖了。”
謝珩偏偏在這時候拍了拍她散亂的頭發,像從前無數次一樣用哄孩子的話哄着她:“要是不生氣了,師尊帶你去梳頭好不好。”
反正他不會知道的。
無論自己做什麽,真正的師尊都不會知道的。
結界已經越來越薄, 再有一次, 至多兩次,她就能夠徹底破開這個幻境。也許這次幻境崩裂後,她就會在真實的世界重新醒來。
也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循環中了。也就再也遇不到幻境裏這個無論她做什麽,最終都會忘記掉的師尊了。
Advertisement
她大着膽子,輕輕拽住了謝珩的衣袖。
“怎麽了?”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但是謝珩還是很順從地被她拉近了身子。
謝珩身上一直有一種很淺淡的冷香,有點像梅香,又比梅香甜一些,要湊近了才能聞到,他的屋子裏沒有熏香,師月白不知道這味道是從哪裏來的,但是在她的記憶裏,這種味道好像就和師尊綁定在一起了。
“師尊......讓我抱一會兒。”
謝珩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溫聲應了聲好。
師月白把臉埋在謝珩的胸口,手攬過了他勁瘦的腰。
“怎麽了,昨夜做噩夢了嗎?”
謝珩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肩:“不怕不怕,小白不怕。”
“師尊,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是什麽事呀。”謝珩溫柔地問。
“我想離開以清山一段時間。”
她感覺到懷裏謝珩的身體似乎有些僵住了,他很久沒有回應,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師月白本能地覺得師尊是難過的。
“小白......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想要離開,想要去哪裏,能和我說說原因嗎。”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想要出去轉轉,可能很快就回來了,師尊不用擔心。”
謝珩慢慢地松開了她,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以清山太悶了嗎。我.......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收徒,一直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要下界嗎,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師尊道歉做什麽。以清山很好,我很喜歡以清山,也很喜歡......師尊。我只是偶爾也想要出去看看。可能很快就回來了。”
“我不下界去,”師月白撒了個謊,“我去找孟婷玩,就是楚師叔門下的那個孟婷。”
她自小由謝珩養大,也不擅長騙人,撒謊本該能被謝珩輕而易舉地戳穿的,可是無數次的循環裏,她竟也學會了在師尊面前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好,”謝珩催促了一下,轉身走進房間,“那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師月白努力讓自己不要往方面去想,這只是幻境罷了,真正的謝珩可是毫不留情地把自己關在這個幻境裏面自己不知道哪去了的。
師月白看着他往玲珑囊裏不要錢一樣地裝靈石靈器,恨不得把整個以清山都給她帶在路上。
還是沒出息地心疼他。
于是她悄悄地走開了。
山門前,師月白提劍而立。
她随意揮出一劍,能感覺到結界變得比之前微薄了太多太多。
就是這一次了。
她屏息凝神,回想着謝珩在司州那回用淩霄劍氣生破司淩結界的樣子。
豐沛的靈力附着在靈劍上,古樸的劍身發出雄渾的劍鳴,她仿佛與這把劍互通了心神。
劍指長空。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她馬上就能回到真實的,清醒的世界了。
師月白按耐不住地有些激動,當然同時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謝珩自以為是地要把她困在這裏,但是她還不是破開結界出來了。
她喜歡這樣靠自己打破別人規劃她人生的感覺,不管這個規劃她人生的人是不是謝珩,是不是出于善意的。
如果師尊自己要去尋死,那他憑什麽連知情的權利都不給師月白,而要她獨自在虛僞的幻境裏繼續平靜幸福地活下去呢。
真是......太令人讨厭了。
“小白。”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讨厭的人出現在山門口,師月白回頭看他,不知為何,明明身材颀長的謝珩的身影在群峰的背景之下,看起來格外的單薄。
“你要去哪裏。”
就算現實裏的謝珩騙她欺負她,眼前的謝珩其實也并沒有真的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師月白看着他,心軟了下來。
“不是和師尊說了嗎,我要去找孟婷玩,可能很快就回來了。”
謝珩抿了抿嘴唇,看起來有些落寞。
“去找孟婷啊.......”他喃喃自語,“那怎麽不拿包裹,我給你收拾完包裹,一轉身就發現你不在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師尊是.......舍不得我麽?”師月白看着他,明明知道是幻象,卻還是覺得不忍。
“你有你的朋友啊,我怎麽能拘着你去和你的朋友玩。我......我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些什麽,不必管我。我就只是來給你送包裹的。”
“順便.......再來看看你。”
師月白溫柔地笑了笑:“師尊就是舍不得我。”
“嗯,”謝珩垂眼,“早些回來。”
師月白輕輕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謝珩不自覺地彎下腰,兩個人的臉湊得很近,能感受到對方的吐息。
“我會早點回來的。”師月白看着他的眼睛說。
謝珩的眼睛瞳色很深,尋常人看去是深邃的而不可親近的。
但是師月白看去,卻覺得圓圓的,黑黑的,更像小動物的眼睛。
“小白其實.......不是去找孟婷吧。”
想不到還是被看穿了,師月白并沒有被拆穿的愧疚,只是坦蕩溫柔地笑了笑:“果然還是什麽都瞞不過師尊。”
謝珩突然很緊地抱住了她:“你要去找誰,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不要離開以清山,好不好。”
并不是她的謊言拙劣露出了破綻,幻境必然存在某種規則,大概是她離開以清山觸發了這個幻境的某種規則。
這個規則很可能就是不能讓她離開以清山。
所以謝珩的幻象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要離開,然後本能地想要留下她。
“但是師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也有......很重要的人要去找。”
謝珩不說話了。他似乎意識到了女大不中留的道理,在拼命和自己想要阻止她離開的本能做鬥争。
溫熱的吐息噴在頸側,師月白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覺得不忍。
師尊……她和師尊相依為命了那麽多年,若是換作是師尊對她說這樣的話,她也會覺得難受的吧。
直到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她才聽見了謝珩小心翼翼的聲音。
“不走好不好。”
“師尊,”師月白輕輕在他頸側蹭了蹭,就像從前的小貓一樣,“我得走。”
“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在做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做完了就會回來。我必須要去找那個人,即使是師尊也不能攔我。”
她感覺到謝珩似乎洩了力,想要松開她,她卻反而用力把師尊抱得更緊了。
“師尊不用擔心我。我答應師尊,等我處理好了那件事,我會回來的。我也會平平安安的。”
她要走了。謝珩有些茫然地被她抱着,失落的情感還沒來的及追上他,他就只是有些茫然地意識到小白要走了這個事實。
這個事實好像已經把他填滿了,甚至不需要難過和不舍的情感,他就只是想着小白要離開他了,心裏就裝不下別的想法了。
他養大的孩子要離開他了。
可是這不是應該的嗎?蒲公英的種子成熟之後就會随風飄向遠方,弟子到了年紀出師去行走人間自立門戶,不也是應該的嗎。
他為什麽這樣接受不了呢,是不是他太自私了,因為自己千年來好不容易生命出現一抹亮色,如今他的生命又将要恢複黑白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将行就木的人,偏偏妄圖把年輕的小太陽綁在身邊。小白遇見了什麽人,想要去做什麽事,明明都是她的自由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