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上只有“娃娃”好
世上只有“娃娃”好
八輛飛行機車,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夾擊,發着閑人避散的紅光,防守着宿念乘坐的飛行車,往景霖的家中護送。
而閑人,的确避散了,但散在了空中架橋的兩側,看起了熱鬧,吹出一道道響亮的口哨聲。
怪怪的,跟送親的似的。
宿念置身在柔軟舒适的真皮車座上,呼吸着車內調和适宜的空氣,這才感覺到軟弱和疲乏,進而生出難以言說的絕望和迷茫。
他在幹什麽?
他該怎麽辦?
他是軍人,受過在強壓環境下的精神訓練,這麽軟弱的懈怠了幾秒鐘,他又嘻嘻哈哈一笑,讓自己專注的忙起來,避免去想垃圾星恐怖的突襲,已成定局的諾瓦N3人住衛星的陷落,與往下的路。
宿念動起了手,不是對身邊的景霖,而是對車內的財物。
他毫不客氣地抓:抱枕,他枕!餅幹,他吃!營養劑,他喝!醫藥包的各種藥,他用!他狂用!
他忙的跟八爪魚似的,沒有一刻停下來過。
“你有點不要臉。”景霖斜着高大的身子,靠近他,胳膊搭在他肩頭,一根手指懶懶的勾了勾粉紅鎖,垂涎的盯着他小巧白潤的耳垂。
宿念昂着脖子瞄景霖,勾人的探出一截紅嫩的舌尖,舔舔嘴角的餅幹屑,手上的活動沒有停,往手臂紮入止血敏的針頭,狡黠地回:“跟你學的呀,老大。”
沒辦法,就得臭不要臉點,得極快的養一養,接下來才是一場硬仗。
“看起來聰明點了。”景霖重重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煩人。
針頭差點給拍掉。
*
景霖的家到了,依舊是克萊因色的調調,正式名字是第三軍區綜合作戰大廈,炜岸城最主要的作戰指揮部門,簡稱[三大]。
姓景的一大家子人操控着軍方,也被軍方操控着,大多數人都沒有私人之家,只能把軍署當成家。
景霖也沒有私人之家,他是把[三大]當成家。
但他自認他有點不太一樣,他不太遵從職業軍人那一套,他跟景家反着來:他把他家變成軍署,而不是把軍署變成他家。
雖然看起來都是一樣,軍署=家,但本質完完全全不一樣。
反正這王八蛋就喜歡自欺欺人。
[三大]占據近乎半個炜岸城,地盤大的過分,把學校、街道、商場、機場等等都囊括了,所以這些民居場合,也能如音樂公園一樣,變成戰鬥要地。
連接[三大]各處的是縱橫交錯的電車與電梯。電車是固定不變的,而電梯是非常古怪的,如同一個個小格子,能夠時時變化,以改變三大的整個布局,并能借助過于迷幻的克萊因之色隐藏。
很多人認為,[三大]的核心是在電梯裏,揣測有一座“隐形”的電梯,可拆到各個電梯之內,也可合成一座偉岸的部門,它才是[三大]真正的軍事堡壘,而且景霖的主機甲[焚燒],就在電梯裏藏着。
三大的地下第8層,配有囚牢,關押了不少的軍事要犯,但景霖還不打算把宿念丢進去喂老鼠。
他是真想把宿念帶回老巢,貪貪宿念的味兒,讓宿念暖暖他的心,雖然結果可能是宿念冰了他的血。
景霖扣着宿念的肩膀,黑傘撐點着地,風度翩翩的下了飛行車。
含着寡淡的笑意,他交代随後的軍士:“勞煩諸位了,可以離開了,接下來是我和小囚徒,私人又成人的二人世界。”
軍士們:“……”
您說的最好不是真的。
宿念:“咯。”
吃的有點飽,打個嗝壓壓驚。
*
景霖扛着宿念,帶去了訓練區,一處軍力密集,但防備不那麽密集的區域。
宿念不知道景霖是要幹什麽,難不成景霖欠揍了,想跟他較量較量?
那他殘破不堪的弱樣子,可不是景霖的對手,丢臉是一方面,丢命可就不好了,以己度人:景霖這貨完全是會把他往死裏搞的。
宿念頭腦風暴一陣,兩手抱在胸前,腦袋朝下一點,撞了撞景霖結實的胸膛,故意可憐巴巴的說:“壞人,你可不能趁我病,占我便宜。”
景霖斜眼看他,無語又譏诮地說:“莫名其妙你。”
宿念:“艹!還不是你害的。”
來到圓形隧道的植物園觀賞臺,在迷宮似的行道樹中穿梭,正遇一位拿着大剪子,修剪小葉黃楊的老大爺。
老大爺朝景霖身上一瞅,驚奇地問:“哎呦,景少将,您扛的什麽啊?”
宿念低聲飄着說:“鬼。”
他聲音低,只有景霖聽到了。
景霖掐了掐他側腰的肉,熱的,軟的,沒成鬼。
景霖回答:“情.趣娃娃。”
老大爺來興致了,左右瞅着宿念精致的側顏,問:“哪裏買的?美爆了。發個鏈接呗。”
“寶貝,自然是撿來的。”景霖拐着脖子,臭不要臉親了親宿念的脖子,正好親到凸起的腺體。
宿念打了個顫,渾身都在罵麻麻批,口中更是暴躁地喊:“去你的!”
老大爺:“挖槽!這娃娃還會罵人?”
景霖通情達理解釋道:“脾氣跟美一樣,都比較爆。”
老大爺一臉牙疼的表情,道:“景少将,你真有福。”
景霖笑吟吟地點點頭,寵溺又頭疼的說:“沒辦法,自己撿的小寶貝,打斷腿也得受着呗。”
宿念:“yue。”
這混蛋是越來越會裝了。
老大爺追着問:“哎!景少将,您的娃娃叫個啥呀?”
景霖可算能吐出心中所念了:“他要是不鬧,我願意叫他小黑蛋。”
老大爺:“……好。”
越過老大爺,宿念沒鬧,而是冷不丁的說:“景霖,咱倆之間,不是色,就是蛋。”
景霖順手揪了朵茉莉花,偷偷別在宿念烏黑的頭發裏,好整以暇地問:“還有小呢?”
“你的确很小。小不點,超級可愛膩。”
“對你來說夠大了,每次你都喘息着咬我,喊我‘輕點慢點的’。小黑蛋,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忘記了吧。沒事,‘小不點’會讓你想起來的。”
造謠罪可恥!
宿念動動長腿,踢了踢景霖的後背,憤憤不平的憋出一句:“景霖,士可殺不可辱。”
“喲,你可真嬌貴,真成小寶貝了?幾句爛話聽不得,開始要死要活的了?那我勸你,還是別在星河闖了。”
景霖笑中夾雜着冷氣,另一只手丢了黑傘,捧住宿念細潤的臉蛋,瘋癫的逼迫着問:“怎麽樣?廢物,要不要老子宰了你?”
“滾。”
宿念被他教訓的無言以對,一扭脖子,把臉從他手裏扭下來。
他恨的牙癢癢,這麻痹混蛋一直是這樣,特別會用冠冕堂皇的話拿捏他,搞得他像是個受訓的學生一樣。
*
暢通無阻,來到景霖的訓練區的休息室中。
入內皆是冷色調的灰白,精簡的老鼠無處可躲風。天花板是會呼吸的銀灰色魚鱗,藏着幾只損壞已久的攝像頭。巨大的調光玻璃像是一幅幅抽象畫,分割着每個空間。
的确是景霖的地盤,一股景霖的冷杉味,清新凜冽,醇厚微醺,很……誘人,宿念不太自然的翻了個白眼,被掃弄的鼻頭發癢。
幸虧他才熬過發情期沒多久,又吃了抑制藥,要不然他就是來到劇毒室,得被擾的跟景霖幹起來。
“睡。”
景霖把宿念随手卸在隐形的平沙發上,邦邦硬,宿念被撞的一口氣沒上來,四肢蜷縮着舒緩。
滴滴滴——景霖左耳的耳骨銀釘,閃爍着藍光。
閃了三下,他的耳朵邊傳來一道機械輕音:“小念念為您服務,主人,您的直播要開始啦。”
哦——差點忘記了,今兒是周日,還有他的一場《情深深》直播的。
絕對不能停,停下會被王庭注意到不對勁。
景霖煩煩的抓抓灰色頭發,對智能提醒語言說:“小念念,等我一會。”
宿念以為是對他說的,兇巴巴地問:“你要幹什麽?”
景霖也不戳破,反正小念念本來就是宿念,他挑了挑眉,輕慢的解下一顆西裝紐扣,拖着腔調說:“老情人見面,得來一炮吧。”
真要來?!
要死了。
宿念攤了攤手,小鹌鹑般縮縮脖子,壓低聲音說:“我記得炜岸城禁炮。”
“寶貝,你真幽默。”
景霖把宿念丢在原處,踩着瓷白地板,走去了左側的半遮形浴室。
嘩嘩啦啦,水沖刷下來,調光玻璃感應到,浮現出淺黃色光暈,但仍是半透明的。
景霖在脫衣服,脫下的衣服都丢在腳邊,慢條斯理的,跟剝葡萄皮似的,性感的肌肉逐漸暴露。
實話實說,有看頭,且很想一直看下去。
要是閑的話,宿念就會抱着爆米花,翹着腳腳看下去了,可他現在是大忙人。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宿念繼續鹌鹑縮頭,赤着雙腳,兩手提着脫下的靴子,貓着腰悄悄溜到窗前。
窗戶開了一條縫,他急匆匆的套着靴子,迎着挂着克萊因藍的潮風,眯了眯銳利的雙眼。
如臨深淵,呼吸都不順暢,盛大的陽光真直射着他,只有溫度,沒有重量,但他卻覺得這些光在壓迫他。
從上往下一看,高樓微斜,下粗上窄,很有搞頭哇,高得很啊,得有上百米。
小意思,百米沖刺而已,他沖過無數次。
只不過以前都是橫着沖,他這次得豎着沖,一不小心連魂都能沖沒了。
他把作戰服脫下來,裹住打前的右靴子,上身只穿浸有油漆的無袖短背心,活動了兩下胳膊,輕薄的肩胛骨透過雪白的皮翻動着,隐隐要穿出來。
他有裝備,擡起舌頭,吐出一顆灰藍色的微型小膠囊。
指甲一搓小膠囊外皮,纖外附骨骼唰的彈射出來,猶如鮮血的輸送,順着他細白的手指,附到他全身。
纖外附骨骼細如牛毛,鑲滿了微細的動感裝置,能增加使用者的力量和敏捷性,一般是攀登人員和跑酷小子所用,宿念嘛,兩者兼玩,所以他有。
在這個時候,纖外附骨骼就是宿念的逃跑利器。
“我TM有隐形的翅膀,白色的……飛了。”
宿念打了兩下氣,扭頭向屋內看,不舍的神色一閃而過,堅定罩住了靜雅的白面龐。
嘩——他蹬着光滑的玻璃面,沖了。
中間被飛轉的一面玻璃絆到,他重心不穩,來了幾個懸空旋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旋。
他是職業的駕駛員,這點程度的飛轉,腦子不暈眩,就是有點費臉和費眼,臉要吹成大餅臉了,眼要被閃成白內障了,晶瑩的淚珠落個不止。
砰!他緊緊的向風的側邊轉,再次踩到玻璃上,急速的滑了十幾秒,他哐的幾聲朝地面降落,呲出半米長的花火。
他半跪在鐵鑄的地面上,膝蓋處的纖外骨骼突起,頂的他骨頭猛然一酸。
“我爽死了。”
宿念仰頭望望高處,顫抖發紅的手比了個中指,再抹去受風而出的淚水,瘸着半條腿繼續跑。
圓形隧道植物園觀賞臺,他撞見了躺在草坪休息的老大爺。
跑了三兩步,他又跑了回去,搶走老大爺身邊裁剪花草的大剪子,憋出了個詞:“借用。”
老大爺可憐兮兮地搓搓手,問:“還嗎?”
宿念聳着肩,比了個賤賤的剪刀手,什麽話都沒有說,扛着大剪刀快速沖跑。
‘不會還了。’老大爺肯定和絕望的想。
老大爺傷心欲絕的轉身,跑到一堵牆,敲了兩下,敲出一面對話框,大喊:“花草呼叫總部。景少将,你的娃娃,情.趣娃娃跑了。他還、還搶走了我的老伴!!”
“了解。”
景霖甩甩滴水的灰長發,嘴角勾着,随手扯了個白浴巾圍住,從浴室直接下到機甲室,登上了一臺速度型機甲。
機甲是淺灰色的,高四米半,寬有兩米,可以說是機甲中的小迷你,俗稱棺材。
棺材機甲是專門在城市中穿梭和追擊的敏捷系機甲,配置了頂級的測距儀和目标搜索器,另有高敏的閃避系統和充沛的遠近程武裝。
每位駕駛員卡在狹窄的駕駛位,猶如身臨棺材之內,第一件事是呼吸不暢的罵娘,第二件事還是罵娘,因為是棺材板是手操。
景霖适應良好,但他也罵了,罵的是宿念。
他沒率先去追,而是先點了點左耳,詢問智能語音小念念:“還有多久直播?”
小念念回複:[十分鐘。]
景霖:“好,等着。”
[遵命,主人。]
“小念念,正宮來了,你改名吧。你自己取個你喜歡的。”
[遵命。主人,今後還請叫我:幹爆宇宙。]
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難聽的要死也得接受,景霖眨了下灰眸,說:“……好的,幹爆宇宙。走了,老子也要幹爆——幹爆宿念。”
“本次任務代號:抓捕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