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去4:吻你
過去4:吻你
宿念本屬星河,諾瓦是後來加入的。
他是難得的子宮孕育胎兒、人生人。
他的創世上帝是一把剪子,剪子把母親的肚皮剪開,他才獲得了他的天與地。
他的出生地是A爸O媽精心選擇的——星河的高危監獄裏。
A爸和O媽因暴力殺人,而被判處死刑。
快行刑前,O媽發現懷孕,活到生下宿念之後,就跟A爸去了另一個世界。
嬰兒宿念被送往生育培養艙,跟一群人造子宮出生的孩子一塊長大。
沒有人告訴宿念他是人生人,但他能感覺到。
他的精神力值高,再加上純粹的小心髒,只要有不同,他都是能覺察些。
護理人在他的要求下,告訴了他的身世。
“哦,我的英雄是一把剪刀。”他感覺還挺神奇的。
而清醒的認知之後,他思想存在的所有條件,都放大了他與周圍孩子的不同。
在本該有父母的小宿念看來,他和培養艙的人,最大的區別是,他們能選擇父母,可他選擇不了了。
當他看到一個個大娃娃被分派給夫妻,自然而然的擁有家庭的愛,而他因為記挂從未蒙面的父母,拒絕任何一對領養他的夫妻時,他說不上來的難過。
為什麽?
父母就同受育的機器一樣,為什麽他割舍不下父母?
他的難過讓他頗為暴躁,他排斥所有人,常常跟人幹架。
這就導致,他被所有人排斥,被人喊小殺人犯,喊沒有父母的流浪兒。
宿念在培養艙待的煩了,想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在13歲,他逃跑了,過上了小流浪兒的生活。
他跟宿白遇上,是他去宿白的後備箱裏,偷一條機甲小手指。
他摟抱着龐大的小手指,艱難的蹬着腿,跳下後備箱時,正被收到警報的宿白逮個正着。
宿白幽默了一把,對着還沒長個兒的小宿念說:“我算是知道小偷為什麽叫小偷,不叫大偷了。”
宿念見宿念堵住了路口,惡狠狠地說:“我也能當殺人犯。去去去,快讓開!別妨礙我喂飽肚子!”
宿白人如其名,是個長得很清的男A,褐發褐眼,獨特的書卷氣,像是一抔無害的清水。
宿白現在也就四十出頭,在人均壽命二百五的時代,能說他還是個青年。
宿白看宿念穿得邋裏邋遢的,個子還矮戳戳的,他“爸爸心”上來了。
宿白指了指宿念抱着的小手指,溫溫柔柔地說:“那不是面包。”
他又把提着的早餐包遞給宿念,“這才是面包。給你。”
宿念怒沖沖的揮動機甲小指頭,把早餐包打掉,兇巴巴地說:“面包只能讓我吃一次,而這個,能讓我吃一輩子。我有槍,你要不讓開,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宿白有些吃驚,問:“你不是要賣了它?”
宿念煩躁的問:“老大叔,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宿白:“它是我的創造品,我想知道它的歸宿。”
宿念的神情舒緩了些,軟包子臉紅紅的,說:“好吧,我告訴你。我要把它拆了。”
宿白見到宿念期待的眼神,詭異的懂得了是為什麽,他立即做出心疼的表情,說:“你不能。”
“我當然能!它是我的了。”宿念舔舔幹裂的唇,摟得小手指更緊,恨不得調動所有骨頭都摟住。
“你不用把它拆了,我裝了兩周才裝好,裝的很煩,我的頭都要禿了。你要是想學,我能教你。”
宿白把早餐包撿起來,對宿念慷慨大方的像個勺子,說:“能吃一次的面包,和能吃一輩子的技術,我都能給你。”
宿念抖抖小眉毛,不解地問:“你為什麽願意教我?”
“好為人師。”宿白笑得像只傻狍子。
宿念:“……”
宿念覺得宿白是個變态,專門坑他這種好寶寶的。
要不是警察趕來調查,宿白當衆宣布宿念是他家的小孩子,宿念絕對不會把機甲小指頭撒開。
“宿老爹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好的父親。他給予了愛,雖然不那麽多,但無私的離譜。他有自己的小孩。”
宿白真有點變态,他算是個收養狂魔,他有個親生的兒子,還有兩個收養的兒子。宿念是他的關門孩子,兼關門弟子。
在宿念的印象中,四個孩子聚在一起,只有一次,那就是他被宿老爹領到家的第一天。
最小的宿圓圓是個O,宿白親生的崽,正窩在黃米色的沙發裏,叭叭叭的嚼着口香糖,看無聊的喪屍動畫片。
比宿念大一歲的宿熙,是個A,像是一具絕望的喪屍,躺在沐着陽光地板上,兩手交疊墊在腦袋下,呆望着天花板。
比宿念大三歲的宿洲,是個A,正在抱着一只白兔子玩偶,哐哐哐的揮舞砍刀,剁一塊滲血的牛骨頭。
像是一家人,又不像一家人。
三個娃子都很獨,對宿念的招呼就是沒有招呼,眼神都不給一個。
“挺兒童之家的,還不錯。”宿念聳聳小肩膀,皮笑肉不笑地對宿白說。
宿白有些無奈道:“哎……你喜歡就好。”
*
宿白和宿洲都是機甲工程師,宿念開始是在兩人之間混,最要是跟着宿洲混。
他幫宿洲打打下手,時不時還跟宿洲牽牽小手。
宿洲是個很神的人,長得就很神,有一雙神性的金眸,和仿佛會跳舞的藍色長卷發。膚白的要飄起來,颌面硬朗,神情憂郁,整個人宛若要碎掉的泡泡。
據宿白說,宿洲小時候受到過垃圾星的污染,才長了一副“神相”,他的肉.體可能活不了太久。
在機甲技術方面,宿洲更是個神話,他十二歲就跟宿白這種級別的機甲師,同臺競技;十三歲單人完成了武器系統的改進、防禦帶程序的編成……
随後他和宿白組團,在機甲之內譜寫了一首創世紀般的曲調。他堪稱是精操機甲的創世神。
與捉到小偷宿念相反,宿白捉到宿洲,是驚呼:“大師!大大大師!”
宿念與宿洲的關系不錯,任是誰都喜歡有一位溫柔又聰明的大哥哥。
宿洲也挺着意宿念的,閑的時候對宿念說“你來我很高興。”
宿念不太相信,說:“胡說八道,我來的時候,你沒有給我打招呼。你一直在剁骨頭和肉。”
宿念對那一幕印象深刻,他還以為他真來到了什麽變态之家。
宿洲笑着說:“我在害羞,我想打招呼來着,我咬到了舌尖。我抱着的那只兔子,是我想送你的禮物,但忘記給你了。改天回家,你可以抱一抱。”
“……好吧。”宿念已經想不到那只兔子長什麽樣了,他也不想抱什麽笨兔子。
宿洲又說:“宿熙和宿圓圓是一對。在你沒來之前,我對宿老爹說,我也想要一位青梅竹馬的O,我不知道宿老爹是不是因為我的想法,這個家才擁有了你。但我想自以為是的認為,是因為我的想法,我才遇到了你。”
宿洲是在表白。
宿念還沒遇到很多人,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不想接受的。
宿念回答:“是與不是,我和你都是青梅竹馬,我都是你的搭檔。”
宿念和宿洲握了握手,像締結什麽約定的戰士那樣。
要不是出現景霖這個差錯,宿念興許就當機甲師,跟宿洲搭檔一輩子。
景霖騙他登上機甲,教他操作,贊揚他天才,還說他是天降奇才,駕駛員一行少了他,就同天上缺了日月。
宿念這個傻兮兮的小孩兒,就單純的被景霖的話打動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贊揚。
宿白和宿洲都是神仙級別的機甲師。
宿念不差,他是個當機甲師的好苗子,但是在二人面前,他做的再好,也不值得贊揚。
即使表揚,這兩個人也不會發動景霖式不要臉的贊揚,最多對他說一句:還不錯。
宿念是個愛面子的少年,雖然他表面嫌棄景霖臭不要臉的彩虹屁,但心內着實是在樂的冒泡。
而且,不全是因為贊美,宿念登上機甲,他感到難以言喻的激情澎湃,覺得這才是生命的怒放,原先那只叫傻不愣登的活着。
于是,蒙頭幹大事,他改行了,成為了機甲駕駛員。
“好的,念念,我為你服務。”宿洲并不反對,也沒必要反對。
宿念作為搭檔,也就幫他遞個起子、扳手,換成不叫宿念的,也能幹。
宿白有些接受不了,他emo了好些陣子,飯量都少了一片菜葉子。
宿白想有人傳承他的衣缽。
宿圓圓和宿熙都是機甲駕駛員沒跑了,而宿洲是個勝過他的天才機甲師,有時他還得不恥下問,向宿洲請教。
宿念不一樣了,他是一張白紙,能滿足他“好為人師”的念想。
而現在,他到手的鴨子飛了。
但宿白不是老頑固,他的心也如水一樣,萬事萬物好接受。
見識過宿念駕駛機甲的風采後,宿白覺得,倒是可以商量商量了。
商量的結果是,宿白成了宿念的頭號粉絲。
宿念是驅動雲的風,能讓由他手裏誕生的機甲,迎來更年輕的輝煌。
每次宿念的機甲賽,宿白都和宿洲都一人舉兩個貼着Q版宿念畫像的小旗子,為他搖旗吶喊助威。
宿白還和宿洲合作,為宿念打造了一臺機甲——[沖鋒],與宿念完美适配的機甲驕子。
[沖鋒]是第一臺可投入戰場的精操機甲,強悍的外殼,靈活的關節,最重要是精神力鏈接。當時的所有機甲在[沖鋒]面前,都相形見绌。
無數人驚呼,機甲之王誕生了!
可惜,[沖鋒]已被垃圾星的怪物機甲打碎了,一敗塗地,連一塊碎片、一根螺絲,宿念都沒能保下來。
宿念每次想到[沖鋒],都只能祈禱,有一片星空,是屬于機甲的,[沖鋒]會在那片璀璨的天地裏,稱王稱霸。
*
宿念是想敬稱宿白和黎遠為老師的,但這倆人都看重機甲師的操守,根本不鳥“文武兼修”的他。
宿念唯一喊過老師的人,只有景霖。
景霖算是宿念人生的漆黑指針。
他人生不想要的轉折,都跟景霖有或多或少的關系。
自那次抓蚊子之後,宿念常被景霖纏着,一塊玩機甲。
但沒有耍多久,宿念就和宿白前往了別的城市。
他再見景霖,都過去好幾年,是他18歲,進入了一所半軍事化的學校,成為一名機甲駕駛員學院的學生。
他下午去報道,填完了表格,整理了各種信息後,已經臨近日暮。
他在校園中閑逛,準備找個吃飯的地方,沿着兩排巨人假樹走到頭,拐了個彎,看到前方鐵水槽的邊緣,立着一個人。
那個人穿着棕色長褲,豎條紋的襯衫束進褲腰裏,寬大的肩膀懸着降落未落的紅日,窄瘦的腰充滿力量感地半彎着。
他灰色的頭發紮了個丸子,晃動着,招惹着清風與人眼。他在耀着細碎的亮光的水槽裏,清洗雙手。
一只白貓覆着金光,喵嗚一叫,從那個人鞋邊溜了。
靠,這不是景霖大寶貝嘛!
宿念覺得腦子一疼,好似精神力之海,被大蚊子叮咬了一下。
他擡起鞋,碾碾歪倒的一團草,想要逃走,而景霖已轉過了身,毫不意外見到宿念,唇勾着招呼:“好巧。”
景霖是來當老師的,當然,這是表面上,他當不了太久,他的主要任務是來挑選軍方的機甲儲備人才。
宿念沒來得及逃走,還紋絲未動的立在原地。
他裝成陌生的樣子,垂着濃黑的長睫,錯愕地問:“先生,我認識你嗎?”
“我是你的蚊子搭檔。你不記得了嗎?親愛的小甜餅先生。”
宿念拖着長長的腔調說:“哦……想起來了。”
mmp,這傻逼跟之前一模一樣。
景霖靠近他,聞到了淺淡的檀木香氣,立馬知道宿念分化了。
景霖不帶等待的,直白的問:“嗨,宿念先生,要不要談個戀愛?”
宿念跟塊清澈的玉寶石一樣,暖紅的陽光照得他仿佛要化了,眉眼間是深邃的美麗與光亮。
透白的脖頸處,濃黑的發絲在柔柔甩動,貌似宣告着他還是人間生物。
宿念後退一步,說:“有點快。”
景霖辯駁:“你得答應,那才叫有點快。”
宿念想拒絕,忽然,他掃到景霖別在袖口的教官徽章。
他意識到了點什麽,手擡起,在額前遮着光,問道:“景霖,你真的要跟我談個戀愛?”
景霖認真道:“我是位對待感情認真的男A。是的,宿念,我想跟你談戀愛。我一直在想你。”
宿念閃過一絲壞笑,說:“我還在猶豫,但我想聽從我心底的聲音,景霖,你能親我一下嗎?”
“好啊。”景霖心跳激烈,近他只有一步。
宿念湊上柔軟的臉蛋,指尖點了兩下,讓景霖親他。
但能占便宜的時候,景霖怎麽可能不占。
景霖用未幹的手按住宿念的手臂,水浸濕了宿念的一小點衣袖。像是一片枯葉,他包住宿念這只斂翅的蝴蝶。
他着迷的側着頭,親了宿念的唇。
一觸即散,冷杉味只與檀木香,只打了個粗淺的照面。
景霖貼在他的頭頂,眯着眼,回味着淺嘗辄止的美妙,問:“你的心,告訴你感覺怎麽樣?”
宿念坦誠的回答:“很……好。”
“我也是。最好的感覺,人生極樂之境。”
景霖喜滋滋的,覺得他的人生大事有着落了。
但人生是要起起伏伏的,第二天,景霖隐隐窺見了鐵窗一角。
他被起訴騷擾本校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