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38章038

這個未來的南江省一把手現在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蘇文娴好想跟他說一聲領導你好,我們家鄉還有以你為名的大橋呢,等你将來抗洪救災的時候得注意安全啊。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不能說,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在病房外,過了一會兒柯醫生就離開了。

蘇文娴卻已經在想一個自從她穿越過來之後一直考慮過的問題,她到底要不要給高層寫信将自己知道的未來告訴他們?

她很怕自己寫信之後改變歷史,比如她的爺爺奶奶就是在外東北戰争的時候作為後方的後勤人員相識的,後來結婚生了她爸,若是她劇透了未來影響了歷史走向,萬一她爺爺奶奶沒結婚,就不會生出她爸,那自然就更沒有她了。

而且還有一點,她就算寫完信了往哪寄呢?直接寄到中-南海給親愛的教員,“我是七十年後的靈魂……”怕不是信件剛進了中-南海第一層安保,就被人給扣下了,哪個精神病瞎寫科幻小說呢?

正胡思亂想着,忽然聽見病房內又傳來了蔣老爺的聲音,他對蔣希慎道:“這件事你別管了,安心在這裏養病。”

蔣希慎道:“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

“讓你自己處理?你為了避開我自己去濠江闖,結果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命都差點丢掉了,要不是阿財舍身護着你,你早就被炸成爛泥了。”

“敢動我蔣至仁的兒子,那個薛頂兆就得有覺悟,他是在拿他全家老小的命在跟我玩。”

“你好好養病吧,讓你娘給你炖湯喝,早點養好傷。”

佟姨太在病房裏心疼勸蔣希慎:“你爹也是為你好,你別跟他倔。”

又舀了一勺雞湯仔細地吹了吹氣,等不熱了才喂到他嘴邊,照顧得很仔細,一直到将雞湯都喂完,佟姨太才跟着蔣老爺一起離開。

等蔣家人都走了之後,蘇文娴又回到病房裏守着,等着佟姨太晚上回來跟她換班。

但太累了,昨晚到現在一直沒睡,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病床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床邊動了一下,她立刻就醒了,就算眯着也一直在留意着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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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感覺怎麽樣?”

“疼。”他苦笑。

側面腹部縫了十幾針,後背還有巴掌大被火油燒到的傷,雖然面積不大,但是火辣辣的疼,麻藥的效果消退了,他側面疼,後背躺着也疼。

“昨晚到現在你一直在這裏守着?”

“嗯,我在裏面守着你,傻頭栓在外面,醫院裏這層樓都被老爺包下來了,和勝義的人将出入口都守着,進出的人都會被他們盤查。”

又道:“機械廠的事你放心,平治仔上午來過,見你睡着就回去繼續做事了,聯昌那邊也暫時無事,有佟席文看着……”

不知怎的,她的話也比平常多了起來。

“老板,下次你不要以身犯險了,那幫大天二很兇殘的,聽說他們都是果黨的潰兵,武器精良還能打,你跟他們硬碰硬不值得。”

蔣希慎卻看着她,道:“阿娴,你在擔心我?”

“當然啦,你是我老板。”

她裝傻。

他還想再說,忽然恩叔敲門進來了,看到蔣希慎醒過來,他先嘆了一口氣,說他:“二少,你是看不得我這把老骨頭閑下來嗎?”

蔣希慎道:“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我沒想到他們真敢扔手榴彈。”

“你還以為他們是星城的爛仔呢?打架最多拿個砍刀對着砍?”

“濠江那幫大天二是以前上過戰場的,手榴彈、機關槍他們手裏都有,這次跟你對上的薛頂兆以前是果黨第十五軍‘中一八’的隊長,他帶着幾十個潰兵逃到濠江之後,本地幫派幾乎都不敢惹他。”

恩叔介紹着這人的背景,又道:“這次的事,老爺很生氣,已經通知了和勝義的人渡海去濠江,麻杆雞親自帶了幾個‘雙花紅棍’去的,不殺了薛頂兆不罷休。”

蘇文娴在旁邊聽着,心裏直咋舌,‘雙花紅棍’就是社團裏最能打的爛仔,每一個能爬到這個位置上的爛仔他們的名頭都是拿其他人的命堆出來的,都是狠角色。

看來蔣老爺那些話不是随便說說的,船王的怒氣果然很直接。

傍晚,佟姨太回來了,将已經一天一宿沒睡的蘇文娴換下來,讓她回去休息,由她來陪床照顧蔣希慎。

蔣希慎勸道:“娘,你年紀大了回去休息吧,讓家裏的傭人來陪我就好。”

“不行,你受這麽重的傷我不看着你根本沒法睡,阿慎,與其讓我在家裏擔心,不如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佟姨太又道:“從你十八歲出國讀書開始,這麽多年我們母子都沒有這麽親近了,讓娘陪着你吧。”

這一番話下來,蔣希慎自然拒絕不了他娘,“只陪一晚上,明天白天你就回去休息。”

“好、好。”

第二天蘇文娴來換佟姨太,昨晚還氣氛融洽的母子倆,今早卻看起來氣氛有些僵硬,蔣希慎自己能動手喝粥,不讓佟姨太喂他了,倒是佟姨太在旁邊一直慢聲細語道:“慢點喝……”

等到佟姨太要走的時候,她還對他說:“娘都是為了你好啊……”

但是蔣希慎并沒有回應,最後佟姨太有些失落的走了。

蘇文娴也不敢問這對母子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那是他的家事,老板不主動提,作為下屬也不好問。

白天她陪在病房裏,其實也不用她做什麽事,蔣家派了好幾個傭人,每一個都比她更專業,她只是在旁邊作為蔣希慎的心腹陪着就行。

裏面有她,外面傻頭栓和恩叔,還有那麽多和勝義的人看着,将醫院這層守得如鐵桶一般。

兩天後,恩叔帶來了最新消息,“麻杆雞他們在濠江動手了,炸了薛頂兆的車隊,當場打死了薛頂兆的幾個心腹,和勝義的人也死了幾個,但是薛頂兆卻跑了。”

蔣希慎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和勝義在星城豪橫,但是過了海到了九反之地的濠江到底還是不如薛頂兆這個地頭蛇熟悉地形和人頭。”

恩叔:“老爺還跟濠江那邊葡人高層打了招呼,警局也配合着查封了薛頂兆所有的社團堂口,這次他的勢力被一鍋端了。”

船王一怒,黑白兩道都得受着。

“只是現在不知道他躲在哪裏,一直不出來。”

蔣希慎道:“他不會離開濠江的,他真正的妻子一直在內地沒過來,別人都以為住在他豪宅裏的女人是他的寵妾,其實他在濠江另外有個女人,那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他平常寶貝得很。”

“他就算要跑,也得去見最後一面。”

他對恩叔說:“恩叔,還得麻煩你跑一趟。”

“他們抓不到薛頂兆的。”

“這麽多年,他多少仇家都想弄死他,但他都活了下來,所以江湖上給他的外號叫做死不掉。”

恩叔聽到這個外號笑了出來:“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出來混江湖了,還死不掉?”

“我看他能不能在我的手裏活下來!”

恩叔道:“趁着沒進棺材之前,再活動活動筋骨,順便給阿財那小子出出氣。”

“老爺因為你受傷而生氣,阿財那混小子也是我的兒子,難道我不生氣嗎?”

“老爺有一堆人替他賣命,而我只有自己這把老骨頭咯。”

他玩笑地說着,語氣很輕松,就像是自家孩子被熊孩子欺負了,他要去學校找老師評理一樣。

蘇文娴擔心地道:“恩叔,要不還是讓和勝義再派更多的雙花紅棍去吧,你還是不要犯險了吧?”

恩叔道:“沒事,我去看看,正好也跟多年沒見的老朋友聊聊天,他去年也去了濠江,同樣領着一群潰兵成立了社團,跟薛頂兆分庭抗禮。”

又特意對蘇文娴叮囑道:“不過這件事你不要跟你德嬸提,否則她又要擰我的耳朵咯,我曾經答應過她金盆洗手的……”

“只可惜兒子不頂事,只有老子出馬了。”

蘇文娴一聽這話,想來恩叔是跟濠江另一個社團的老大是舊相識,可以讓那個老大出手幹掉薛頂兆?

等恩叔走了,擔心的跟蔣希慎說:“濠江那麽危險,恩叔一把年紀了,能行嗎?”

蔣希慎反倒問她:“你知道恩叔以前在江湖上的名號嗎?”

嗯?恩叔以前還有江湖外號?江湖上有名號一般得是有絕招的大人物,不是什麽小蝦米都能有名號的。

“什麽名號啊?”

“掏心鶴。”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恩叔畢竟年紀大了,她道:“還是希望他量力而行吧,不行就趕緊撤回來。”

因為不太熟悉江湖名號這些事,也沒太當回事。

*

蔣希慎去隔壁看了阿財,在看過阿財的傷口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傷是替我受的。”

阿財被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只有鎖骨以上才能見到皮膚,臉上受了點擦傷,抹了藥之後黑乎乎一片,一說話扯動傷口嘶啦嘶啦地抽氣,“我是你的保镖,保護你是天經地義的。”

蔣希慎沒說話,只伸手拍了拍他沒受傷的手背。

當天晚上,王掌櫃過來跟蔣希慎彙報消息,說:“薛頂兆花10萬元懸賞殺他的人,說是任何人只要殺了行刺他的殺手,就可以從律師那裏領取十萬元,他死後一百年都生效。”

蔣希慎道:“十萬元”

“我跟一百萬!”

“我拿一百萬懸賞薛頂兆的項上人頭,一直到他死都生效。”

“還有,任何人只要殺了弄死薛頂兆的殺手,我就再拿200萬去弄死這個人,我看誰敢替他報仇?”

對王掌櫃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我看薛頂兆有幾個錢跟我鬥?”

王掌櫃應了一聲是,轉頭便将消息放了出去。

阿財知道這件事後,心痛到差點捶胸,“有這麽多錢直接給我好不好啊?等我傷好了,我去弄死薛頂兆,這個錢就給我了!”

他嘶啦嘶啦地一邊抽氣一邊心疼錢。

蔣希慎只回他一句:“你好好養傷,三百萬算什麽?”

“聯昌的股份給你分點。”

一句話讓阿財從嘶啦嘶啦的心疼錢變成了嘶啦嘶啦的笑,笑得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但燦爛極了。

聯昌公司掙錢的速度可不止三百萬那麽點,以蔣希慎掙錢的能力,只要跟着他,将來絕不會缺錢的。

蘇文娴羨慕極了,不過這是人家拿命搏出來的,這錢一般人都掙不到。

蔣希慎的追殺令一出,星城和濠江的黑白兩道都震動了。

船王蔣家二公子蔣希慎拿100萬取濠江社團大佬薛頂兆的人頭!

任何人只要殺了薛頂兆就能拿到他的一百萬!

那可是一百萬啊!

拿了錢可以出國去逍遙快活,又或者隐姓埋名在星城買十幾棟唐樓當個寓公,十幾棟唐樓的房租,簡直可以吃到子子孫孫都滋潤啊!

一出手就是攪動了星城和濠江的江湖黑道。

只是這位一出手就是豪擲百萬的大佬每天被傷口折磨得睡不踏實,後背的傷口讓他躺着睡很疼,側着睡又容易壓到側腹上的刀口,怎麽睡都很痛苦。

下午護士過來換藥,蘇文娴發現這間醫院的護士竟然不跟蔣希慎收服務費,這年代星城的護士連給病人紮針都要收錢,不給錢不給紮針,但是面對蔣希慎,她們根本就沒提過服務費的事,而且幾個護士還争相來病房為他服務。

每一個護士進病房的時候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蘇文娴還看到一個護士在進病房之前拿着粉餅補妝,還特意将領口的扣子解開兩個,一彎腰就能看到傲人的事業線。

都抓緊了機會釣鑽石王老五。

蔣希慎受傷的位置在腰腹部,他連上衣都沒法穿,一圈繃帶将腹部和後背纏着,露出半個胸肌。

護士拆繃帶的時候恨不得整個人都抱他身上了,只可惜美人主動投懷送抱這種事蔣希慎很不懂欣賞,冷着臉:“小姐,麻煩你換我的人來做事。”

護士小姐剛想争辯兩句繼續抓緊機會貼在他身上,但是擡頭看到冷着臉的蔣希慎,想說的話一句都不敢說了,這才想起來這位闊少不僅是個鑽石王老五,同時還是個發出了百萬江湖追殺令的狠人。

不情不願地直起身空出位置讓蘇文娴接替她,但還往下扯了扯衣襟,将自己傲人的事業線露出來,試圖吸引蔣希慎回心轉意。

不過蔣希慎看都沒看一眼,等到蘇文娴幫他拆繃帶時,才低聲對她說:“她的香水味熏得我頭疼。”

蘇文娴抿嘴笑。

因為他前後都受傷,她需要環着他才能将纏着的繃帶解開,所以剛才的護士也不是故意貼那麽近的,換別人也還得要貼這麽近。

她盡量不去碰他的傷口,但這種姿勢很像是她從前面抱住他,伸手去解開他後腰的繃帶時,她的臉還是差點要貼到他厚實的胸肌上。

要命,帥哥怎麽偏偏還配上這一身漂亮的肌肉。

他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尴尬,竟又貼着她耳邊對她說:“阿娴,你用什麽洗頭發,很香。”

蘇文娴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剛才嫌人家護士身上的香味味熏人,換成她卻又說她身上很香。

雙标得太明顯。

她只得加快速度趕緊拆下繃帶,然後在護士的指導下,慢慢給他擦藥。

他側面的傷口在腹部偏下的位置,褲子要往下拽一點才方便上藥,甚至露出了一部分人魚線……

而他則是很安靜地任她擦藥,肌肉卻漸漸繃着了。

好在很快擦完了腹部的藥,開始擦後背的傷口,蘇文娴才感覺到他的身體放松了一些。

他的身體也太敏感了,前面的傷口再擦下去的話,帳篷就要頂開了……她跟自己說,她沒有邪念,只是幫他上藥。

但還是微微紅了臉。

忽然,一聲敲門聲之後,佟姨太領着兩個人進來了。

蘇文娴正在給蔣希慎後背擦藥,趕緊站起來跟佟姨太問好,佟姨太道:“剩下的我來吧。”便接過她手裏的藥膏來幫蔣希慎繼續上藥。

蘇文娴這才看清和佟姨太一起進來的兩個人竟是何家二房小姐何瑩夏和一個中年女人,這個穿戴奢華的女人與何瑩夏一樣生了一張銀盤臉,一看就是母女,大概是何家二房的正妻何二太太。

何瑩夏深深看了蘇文娴一眼,才将視線又落在蔣希慎的身上,“天啊,阿慎哥的傷勢好重啊!”

蔣希慎沒想到竟有外人直接進來,趕緊坐起來将襯衫披上,眼睛卻看向了佟姨太。

佟姨太解釋道:“今天何二太太帶着瑩夏來看我,他們知道你受傷了很擔心你,我便領她們來看看你。”

又道:“你忘了嗎,娘跟你提過的,何二太太跟我是閨中密友,我懷着你的時候,她就住在我們家隔壁,那會我吃東西總吐,但是卻很喜歡吃她做的黃魚豆腐湯,總麻煩她給我做,後來要臨盆那天晚上,你爹不在我身邊,還是何二太太的爹騎黃包車将我送到醫院的。”

“何二太太一家救了娘和你啊。”

何二太太客氣道:“這些多少年前的舊事了阿茹姐竟然還記得那麽清楚,我都忘了。”

又笑着道:“我們也分別十幾年了,最近我和容下才随着她爹從大馬搬回星城來定居,以後我們兩家可以常常走動起來,阿茹姐還喜歡吃我做的黃魚豆腐湯的話,改天我給你做。”

蘇文娴心道以如今何二太太的身份下廚給佟姨太親手做魚湯喝,只怕是除了關系好之外還有別的事吧?

不過這些貴婦太太們的交際與她這個當下屬的沒關系,她很識趣的出門在走廊外等着。

何家二房母女倆并沒有待太久,只略坐一會兒就離開了。

佟姨太将她們送走之後又回來給蔣希慎将今晚的飯菜食盒打開,一樣一樣地擺在他面前,“快吃吧。”

一臉慈愛地看着蔣希慎吃東西。

但蔣希慎卻道:“娘,能不能不要逼迫我?”

“我想娶什麽人由我自己來決定。”

“之前大太太要強塞給我她的外甥女時我已經拒絕過,為什麽你還要像她一樣強塞人給我?”

佟姨太道:“徐桂芬哪能和何瑩夏相比?何瑩夏可是何家二房的嫡小姐,這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婚事啊!”

“你爹也很滿意這門婚事!”

“娘只有你這個一個孩子,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娘絕不會害你的。”

“娶了何瑩夏,得到何家的幫助,你就順理成章地能繼承蔣家的全部家業。”

她的眼裏閃着一層光,“我忍着大太太這麽多年,不就是想你能更好嗎?”

蔣希慎道:“我對蔣家的家業沒興趣,我自己可以掙到,将來也不會比爹差。”

“傻孩子,蔣家的東西本來就該有你一半,你姓蔣,你爹只有你和蔣希憫兩個兒子,就算是平分也該分你一半才對,你不要聽大太太胡說什麽蔣家的東西都應該是蔣希憫的。”

佟姨太嘲諷道:“徐家當年也不過是兩間糧油鋪子罷了,是老爺把蔣家發展成如今的地位和資産,船王是蔣至仁,可不是她徐鳳紅,她從小便這樣跋扈,當年的徐老爺只有她這一個獨女,小門小戶寵得太過了,連規矩都不知道了。”

“我們佟家是落魄了,娘被她買進家門當婢女,可是我們佟家是前朝的貴族,我的兒子怎麽不能當下一任船王呢?”

“阿慎,你必須繼承蔣家,當下一任船王!”

“我知道你不喜歡何瑩夏,但是沒關系,将來你可以把你喜歡的女人都娶進家門來,大不了你讓何瑩夏在星城陪着我,你把你喜歡的妾安置在濠江或者國外。”

“何瑩夏是何家女,從小接受這方面的教育,她大姐何瑩春和她姑姑嫁進陸家這麽多年,不都給丈夫納了小妾?何家女不善妒的,能容得下你的妾。”

不等蔣希慎繼續反駁他,佟姨太又道:“就算是娘求你,好嗎,阿慎,娶了何瑩夏吧?”

“難道你要娘給你跪下嗎?”

蔣希慎道:“我從小就讨厭大太太跟爹每次吵架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模樣,你不要這樣。”

佟姨太道:“好,那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不答應娶何瑩夏我就不吃飯。”

“你若是想眼睜睜看我餓死,就這樣吧。”

“我不哭也不鬧,我餓死自己,安靜地去死!”

接着,佟姨太就帶着傭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她面色很平靜,根本不像是剛才屋裏以絕食逼迫蔣希慎成親的人,甚至臉上還帶着盈盈笑意。

蘇文娴忽然有點怕她了。

蔣家兩位太太,大太太是張揚地瘋,佟姨太則是安靜地發瘋。

在蔣老爺和大太太這場夾縫婚姻之中,佟姨太被他們逼得發瘋了。

過了一會兒,屋裏的蔣希慎喊道:“阿娴,進來。”

蘇文娴進去,只見他指着桌子上精致的飯菜,“收拾起來。”

她安靜地将飯菜裝進佟姨太帶來的食盒裏,也不知道說什麽。

上輩子她爸媽可沒有對她這麽逼婚過,可能因為大哥有穩定交往對象很快就能結婚,爹媽對她的要求都是遇到了想嫁的人再嫁,不想嫁就不嫁,反正蘇文娴掙的那麽多錢也能養活自己,家裏經濟條件也不錯,都不着急。

她體會不到親娘為了逼婚甚至絕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

這是老板家事,她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最合适。

蔣希慎道:“陪我到天臺走走。”

“老板,你的傷口……”

“無礙的,我慢點走。”見她還在猶豫,“我只是想出去吹吹風,這麽多天悶死了。”

“大不了,讓傻頭栓也跟着。”

蘇文娴這才點頭,但還是讓傻頭栓推着一個輪椅跟在旁邊,走到頂樓天臺之後便讓蔣希慎坐在輪椅上,她推着他在天臺吹風。

聖瑪麗醫院是星城老牌西洋醫院,地理位置毗鄰港口,在頂樓天臺正好能看到不遠處的大海,現在還能看到即将落到海裏的紅彤彤落日。

風吹拂着,蔣希慎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對蘇文娴道:“阿娴。”

“嗯?”

“好累啊。”

蘇文娴嘆了一口氣,被親娘絕食逼婚,誰不累啊?

他撐着輪椅扶手要站起來,蘇文娴趕緊去扶他,卻被他順勢一下子摟在懷裏,她立刻要掙紮,蔣希慎卻在她耳邊道:“疼。”

吓得蘇文娴還以為碰到了他傷口,但随即反應過來她剛才根本沒碰到他側腹部的傷口。

卻聽蔣希慎又低聲地,帶着一絲難掩的疲倦:“阿娴,讓我抱一會兒。”

她跟了他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失落。

她沒動。

他們都很安靜。

遠處是星江的落日,未來有名的女王港灣還沒有填海落成,但無損于落日入海的美。

風裏帶着海水的一絲味道,以及他身上的藥膏味。

他低聲道:“我小時候,事事都不能超過大哥,一旦超過大哥,大太太就會找機會折磨我娘,也會找機會懲罰我,拿着她那根戒尺打我。”

“我娘讓我忍着,還讓我不要超過大哥,事事都要讓着……”

“忍一忍就好了,這句話是她總對我說的。”

“我的童年就在忍讓和戒尺之間度過。”

“小時候我就在想,大哥為什麽不忍讓呢?只因為我是妾生的庶子,就得忍着。”

“那我離開蔣家,到一個不在乎我是嫡還是庶的地方去。”

他說着,抱着她的懷抱越發緊了,不知道什麽什麽時候已經扶着她的頭,在落日餘晖裏親吻了她。

很奇怪,她竟然沒有拒絕他。

也許是那些他不太幸福的童年讓她一瞬間心軟了吧。

他的吻不像那天晚上那麽急迫,反而一開始很溫柔,但是随後就很霸道,壓着她加深了一切。

空氣都要被他搶走了。

直到後來傻頭栓傻乎乎地不小心弄出了聲音才打斷了他們的親吻,他還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倆繼續。”

但是過了這個氣氛,蘇文娴已經冷靜了。

她低着頭:“我們回去吧。”

當太晚上,是蔣家的傭人在病房陪護的,蘇文娴回去睡了。

接着一連幾天都在回避。

因為她知道,以佟姨太這麽多年忍耐的性格,她對蔣希慎的話應該是認真的。

佟姨太一直沒吃飯。

蔣希慎也跟着不吃飯,但他是個病人,不吃飯影響身體。

佟姨太趕來了,哭着說:“你是在逼我嗎?我連這點權利也沒有了嗎?非要逼我直接死在你面前嗎?”

她已經站到了窗邊,一只腳踩在窗臺上。

“娘求你了。”

“這麽多年我被大太太踩在腳下,在她和老爺之間受夾縫氣,我早就決定了,我一定要讓我的兒子得到蔣家的一切,讓她所有的希望都落空。”

蔣希慎也餓得難受,靜靜地看着佟姨太,然後自嘲地笑了。

“好。”

他的聲音很輕,但屋裏的人都能聽清。

他同意了,娶何瑩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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