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故物新

“蘭岐?”蘭亭有些失神地喚出聲。

徇麒清冷的目光看向蘭亭,眸光一頓。

蘭亭也在打量着徇麒,相反的是,她的表情漸漸冷了下去。少年外表的徇麒,有着和她弟弟一樣的名字,但輪廓卻沒有半點相像,氣質也太過冷然,沒有昔年滄蘭岐半分的溫和可愛。

就在蘭亭苦笑一聲,收斂情緒的時候,徇麒突然跑了過來。他在距離蘭亭很近的地方停下,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蘭亭。

徇麒的目光凝固在蘭亭臉上,他細細打量了許久,才終于露出一個罕見而天真的笑容,聲音柔軟地喚道:“姐姐!”

這一聲帶着飽滿的情感,認識或者不認識他的人,都能從這句呼喚裏聽到發自內心的愉悅。

對蘭亭而言,那是如同記憶中一般的天真依賴。

蘭亭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小心,聲音微微顫抖,帶着幾分虛幻:“真的是你嗎,小岐?”

蘭岐笑容溫和地點頭:“是我啊,姐姐。”蘭岐從領口取出一塊質地溫潤的玉石給蘭亭看。

玉石正面刻着一個“岐”字,背後則是滄家的家徽。

蘭亭一見那塊玉,便完全肯定了蘭岐的身份,眸子抑制不住地泛起水光:“小岐、小岐”她從未奢望過,能夠再次擁有血親家人,但她此刻無比感激這個世界的天帝,讓她再次見到她的弟弟,她唯一的親人。

“哦?這就是你姐姐?”沉默許久的徇王走上前,蒼老的面龐上笑容十分愉悅,帶着幾分精明。

“是的,主上。”蘭岐輕快地回答,他的目光似乎舍不得從蘭亭身上移開。

“小姑娘,你随延王而來,該是雁國人吧?可蘭岐的姐姐怎麽可能是雁國人呢?”徇王打量着蘭亭,老者深邃的眸子帶着一縷試探。

蘭亭搖頭:“我是山客,因為意外來到這裏,蒙延王陛下相救後便住在雁。”

蘭亭并沒有跌入徇王的語言誘導,但徇王依舊覺得蘭亭的話錯漏百出。雁因為官員的效率而聞名于世,而蘭亭,只是一個山客。

徇王轉而看向蘭亭身邊的尚隆:“延王。”

尚隆還禮:“徇王。”他頓了頓,“你可以相信蘭亭所說,因為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就幾乎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尚隆以一種極為莫測的目光看向蘭岐:“我把她從海邊救起,帶她回了雁,那以後她住在裏家,一年半後考入雁的大學,三年後畢業進入國府。蘭亭任職冬官府,迄今為止已經十一年了。”

王說的話,尤其是尚隆這樣的稀世明君所言,絕對是強力的保證。然而,即便有尚隆作保,徇王看着蘭亭的目光依舊帶着忌憚。

“主上!”蘭岐皺眉叫了一聲。

徇王微笑着,十分和善地對他說道:“安靜。”

被王鄭重地命令,蘭岐不得不閉嘴。

徇王耐心地說道:“蘭岐,我知道你很激動,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擔心你會因為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姐姐,而被人利用。”

“主上?”蘭岐的眸色有些複雜,但他沒有再反對。

“蘭岐,你知道你相信她,所以,讓主上我來做這個惡人吧。”徇王審視的目光看向蘭亭。

尚隆微微皺着眉,詢問地看了蘭亭一眼。

蘭亭微笑着,對他搖搖頭,上前兩步:“徇王陛下,若您有什麽疑問,請直接說吧。”

“你叫蘭亭,姓蘭名亭?”他問道,狀似漫不經心。

蘭亭會意地搖搖頭:“不,我姓滄,名叫蘭亭。”她淡笑着看着徇麒,“小岐的本名也該是滄蘭岐。”

徇王聽到這個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氣,慈和的目光看着蘭亭,拍了拍身邊蘭岐的肩膀。

蘭岐愣了愣,遂又露出陽光可愛的微笑,道:“好巧啊,我也沒敢告訴別人全名。我姓滄,就只有主上知道而已。”

一人一麒麟相視一笑,誰叫滄家的仇人太多了?

聞言,蘭亭忽然感到尚隆戲谑的目光。她驀地一驚,佯作沒有注意,只打算晚點找個合适的時機,将隐瞞的一切告訴尚隆。

雖然晚了些,三位王和兩位麒麟相互見過禮。趁寒玉陪着三位王,蘭岐一改往日清冷的樣子,眸子亮亮地,不斷地問蘭亭他離開後發生的事。

蘭岐雖是少年模樣,年紀卻已經不小,蘭亭并沒有隐瞞,将全部事實告訴了他。

如今時過境遷,但滄家二叔的所作所為,蘭岐依舊意氣難平。他大失形象地敲着桌子:“混蛋!那群禽獸!姐姐還沒成年他們就把你賣了!!”

“小岐!”蘭亭輕飄飄地喚了一聲,捏着蘭岐微微有些尖的耳朵。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不該在姐姐面前說髒話!

“小岐,你怎麽這麽說小動物?它們很無辜。”

蘭岐:

蘭亭瞥了弟弟一眼,繼續往下說,說到她和尚隆從鳴蝕中回到日本,目睹了蒼蘭鴻的結局時,蘭岐又有些嘆息。

蘭亭溫和地看着他,心想:麒麟不愧是仁慈的。

宗王登基大典之後,便要各自歸國。

蘭亭和蘭岐姐弟依依不舍地告別,徇王痛快地表示,一定會帶蘭岐去雁參加婚禮。

蘭岐臨走前,還頗為神秘地看了眼尚隆,問道:“你還沒告訴他嗎?”

蘭亭拍拍他的後腦勺:“不急。”

因為蘭岐的提示,蘭亭看着尚隆會心地笑了笑,讓尚隆有些詫異。

歸程中,尚隆看着蘭亭,道:“我還以為,你要跟徇麒去舜國。”抱怨的口氣十分明顯。

“我們已經太久沒見過了,久得就像上輩子的事。”她說道。

人說十年生死兩茫茫,而她與蘭岐,卻是人事依舊,物相全非。

說不感慨,也太過超脫了。

“徇王。”他道,“未被選為王時,曾經兄弟阋牆。”

蘭亭靜靜地看着遠方,轉頭對尚隆微笑道:“我知道了。”雖說她原本就沒放在心上,不過有了這番經歷,也難怪徇王對她頗為忌憚。

人啊,經歷了背叛,心魔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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