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渺渺累不累?

第51章 第 51 章 渺渺累不累?

鐘瑄胸悶氣結, 大腦一陣暈眩,險些跌倒。

他急促喘着氣,面額與脖頸汗流如雨。

對方之言, 絕非玩笑。

這可怖的女人能殺了凝玉,便能輕易将他滅殺!

此時,他竟恨那秘密武器不在身邊, 否則衆人竭力一戰,未嘗不可勝她!

重擊之下,鐘瑄還留着幾分理智, 知曉此刻挑起争鬥, 自己必死無疑!

他當機立斷, 悄然給位于北方地宮的邪獸下了疾速召回令,穩住身形,對梨渺說道:“在下雖無毒霧解藥, 但願竭力助閣下拯救貴派同門, 閣下有何要求, 盡管吩咐我等便是。”

這鐘家家主聽到妻子身亡的消息, 居然能半句不談置若罔聞, 梨渺頗有些意外。

看來修真界的夫婦, 也并非似她想象中那般相愛, 比起她對師尊的情意可差得遠了。

果然啊, 她與師尊才是天造地設的有情人。

梨渺默默在心中感慨。

少女短暫的沉默,在對面幾人眼中, 卻是緊張而漫長的等待。

片刻後, 梨渺擡起眼睫,道:“佛心蓮、烏金藤、金星草,都給本君呈上來罷。”

鐘瑄眸光微閃, 和氣道:“草藥堆積甚多,種類繁雜,還請閣下稍待,由我等細細挑選……”

少女驟然釋放威壓,鐘瑄登時渾身血脈凝滞,雙膝前屈,身軀如有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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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鬧。”

少女字字清潤如珠玉。

“要、快。”

“是……!”

鐘瑄立馬應下,這神秘女修不吃他的虛與委蛇,只能先讓她滿意,應付下這關再說!

“你們幾個,沒聽見麽?!快快将東西給前輩尋來!”

“是!”

衆家仆虎軀一震,趕忙清理起身上的儲物袋,一株株藥材被扔在地上,越積越多。

梨渺瞧他們每人身上都挂着八九只儲物袋,各個都塞得滿滿當當,不禁腹诽,這秘境之行若非出了這麽個岔子,唯我派為鐘家可謂貢獻頗豐,可鐘家偏偏卻想将他們這些受雇者一網打盡,讓她不得不破例出手。

她站在這兒,便要可憐鐘家……血本無歸了。

梨渺倏地飄到鐘瑄身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鐘家主,貴府經營草藥生意多年,想必家主身上……應當帶着藥爐吧?”

鐘瑄被她突然迫近的笑顏驚出一身冷汗,他雙目圓睜,內心發恨,此女殺他愛妻,奪他藥材,還來讨他藥爐,簡直得寸進尺!

他手腳發顫,縱使胸中怒火盈天,面上卻不敢洩露分毫。

“有,自然有。”

鐘瑄取出一只中品藥爐,賠着笑呈上。

“行走自家秘境,未帶上什麽好貨,謹以此爐獻給前輩,望前輩海涵。”

躬身垂首時,男子眼底掠過一抹兇光。

再撐一刻……多撐一刻,他必要她血債血償!

梨渺提起藥爐撇了撇嘴,雖然只是中品,卻也比她可憐的下品丹爐要好得多,用它煉藥,應當能快上三分。

她就地開爐起火,将家仆們掏出的藥材卷入爐中煉制,他們每尋出一批藥材,她便煉制一批,半點時間都不願浪費。

鐘瑄看梨渺煉藥手法娴熟,不禁疑惑,此女竟會醫術?看她腰間劍不似凡品,難道是醫劍雙修?!

梨渺速速煉制了四十枚清心解毒丸,如此數量,已足夠衆人消耗兩日,若還有需求,她再煉就是。

梨渺滅了爐火,又面含微笑地看向鐘瑄。

見到她的笑顏,鐘瑄便毛骨悚然,感受到他召回的邪獸已至五裏之內,他頓時底氣倍增,擡臉時的姿态都自如了幾分。

“前輩,可還有何吩咐?”他微不可見地眯了眯眼,心底因興奮而躁動。

梨渺将他微妙的變化看在眼底,她不以為意地擡擡唇角,道:“方才家主說,此地便是秘境出口?”

鐘瑄:“正是。”

梨渺:“出口要如何開啓?”

鐘瑄:“三十日屆滿,出口自現,可若想提前離去……便只能使用我鐘家祖傳秘法。”

他賭這唯我派的修士不會願意讓同門飽受三日毒襲之苦,只要他在她眼中尚有價值,他便能多拖延一分……!

梨渺略略垂眸,望着虛空思考了須臾。

“原來如此。”

“多謝鐘家主,現在,你得去陪令夫人了。”

說着,梨渺拔劍出鞘,劍光瞬閃如月。

鐘瑄大驚失色,縱身一躍翻滾至樹後,心跳到了嗓子眼。

怎會有如此不講道理之人?!

他賭錯了!!

原本還在挑揀藥材的衆家仆見狀匆忙丢了儲物袋,亮兵結陣堵在鐘瑄前方,卻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梨渺看着他們,忽一歪頭,脆聲問道:“你們無辜嗎?”

家仆們表情錯愕,面面相觑,似未懂她此話何意。

梨渺又道:“有人告訴我,傷及無辜是罪過,你們之中……可有無辜?”

少女求解般的天真語氣令衆人愈發迷惑,若自言無辜,對方是否會放自己一馬?背叛家主又是否值得?

還無人作出回應,倒是鐘瑄先亂了陣腳,唯恐有人背棄,對着前方六人破口大喊:“跟着老子做事,你們誰能撇得幹淨?!還不一起上!!”

梨渺眉梢微擡,既無無辜之人,那她便不用束手束腳了。

在她決定與鐘家人對峙時,她便沒打算留活口。

在這秘境之內,只要做得幹淨,誰又能怪罪到她這煉氣期醫修的頭上。

若讓鐘瑄打開秘境出口,暴露在鐘府人眼前,倒叫她不便下手,所以……在出口自行開啓前處置好一切,方為上策。

雖說如此會讓唯我派的家夥們多委屈兩日,可撇清了後患,便能換來一陣安穩,她沒理由不作出如此抉擇。

鐘瑄一聲厲喝,六人方壯起膽量,一鼓作氣沖上前,梨渺劍身輕撇,驀然察覺一股怪氣向她沖來,她凝眸瞥去,看見那比先前更大的狼頭邪獸,訝然張了張眼眶。

居然還有一只,這便是鐘瑄的底氣麽。

“此獸在手,還有何懼怕!給我殺!”鐘瑄凝氣控獸,再度沖衆人喊道。

梨渺倏地蔑笑一聲,瞬間閃離原地,出現在鐘瑄頭頂的樹枝上。

“家主還是高興得太早。”

“你便未曾察覺,趕來此處的不止有你家的醜東西麽?”

鐘瑄雙瞳輕縮,驟然望見前方依次現身的道人與少年,內心猛地一咯噔。

靳無常乃元嬰強者,這女子是何境界,那少年又是何修為?他分不清!分不清!

可惡……這邪獸雖吞噬了五名修士,卻損失了一具分身,面對一名元嬰尚可一搏,眼下卻是兩名……甚至三名,他毫無勝算!

鐘瑄瞪紅了眼,忽然心血迸發一聲震吼,操着那邪獸掠過前方,襲向那六名家仆。

“啊——!!”

“不要!!”

“家主……呃!!”

眨眼間,六名家仆被攪碎在邪獸口中屍骨無存,唯有濺射的滿地鮮血證明他們曾存在于此方。

目睹這一幕的穆忘朝瞪大雙眼,呼吸頓滞,胸中憤然不已,以致握劍的右臂都在不住顫抖。

靳無常凝眉眯眼,神情肅然,難得低沉地說道:“喪盡天良,愚昧至極。”

慘案便發生在梨渺三丈之內,清晰目睹了鐘瑄的癫狂之舉,她輕擡眉梢,讷讷發出一聲感嘆:“嚯……”

吞噬完六名築基修士的邪獸興奮顫栗,毛發迅速滋長,體型猛然倍增,雙瞳之中赤紅更烈,吼聲壓抑,大有撕天裂地之勢。

感受到邪獸快要脫離掌控,鐘瑄咬碎牙關,目眦盡裂,使出渾身氣力穩住對它的契約牽制。

“給我咬碎他們!!”

鐘瑄破聲暴喝,邪獸舉頭長嘯,暴虐之氣席卷八方,三人凝神戒備,不料那邪獸疾行半圈,陡然轉頭沖向鐘瑄。

眼看着狼首張開血盆大口直沖他面門,鐘瑄臉色煞白,驚懼大喊,還沒能躲開半步,便被利齒一口咬斷,風卷殘雲地沒了影。

梨渺詫然看着這一切,如此事變,實叫她始料未及。

鐘家豢養的邪物不僅靠食人變強,竟還會失控噬主,這難道便是人們常說的……自作孽,不可活?

“精彩。”靳無常幽幽吐出二字,面上依舊厲色不減。

如此癫狂的嗜人邪物,恐怕他手下弟子已有人遭其毒手。

留它不得!

吞噬完一名金丹修士,邪獸愈發膨脹,張口便朝頭頂的梨渺沖去,穆忘朝見狀心神驟凜,劍飛上前,靳無常揮毫疾書,喝一聲“身定”,邪獸身形停滞,兩柄銀劍前後夾擊,齊齊刺進其首腦。

然此刻的邪獸比起先前強悍頗多,靳無常的控制術僅僅持續了一瞬,它便擺着身子,喧吼前掙,竟是想穿透梨渺手中劍,強行将她咬入口中。

梨渺神色微凜,當即便要釋放血氣,卻又想起場中不止她與阿朝二人,便抑制了這份沖動,聚靈于劍,猛然上挑,生生斬裂邪獸頭顱。

邪獸發出震地嘶吼,竟順勢一分為二,轉而襲向穆忘朝。

穆忘朝被左右夾擊,當即禦氣抵擋,梨渺反應極快,一劍開路躍至少年身側,穆忘朝頓安了心神,劍勢如虹刺向左側邪獸,将右側放心交給身邊人。

二人攻勢猛烈,邪獸身受法術牽制、行動不時遲滞,短暫之間身中數劍,卻還掙紮着反攻,好似不知痛覺,毫無停歇之意。

這怪東西可真夠頑強,吞噬了那般多修士,此時它爆發出的力量竟直逼元嬰期大圓滿,不用血氣強壓,滅殺着實不易,梨渺默默想道。

盡管他們戰力不少,可留給他們救人的時間卻不多了。

戰鬥僵持不下,靳無常驀然出聲:“阿渺,忘朝,遏住邪獸動作,只需片刻便好!”

二人聞言,不疑有他,同時掐起劍訣,數十道劍光自二人身後疾飛而出,與邪獸幾番糾纏,一劍擊中,便有數十劍緊跟在後,噌噌擦過邪獸身側,如尖刺牢籠一般将其桎梏。

便在此刻,靳無常頂着莫大阻力,完成了他的書法。

他深吸一口氣,擡眸盯向那兩只邪獸,額泛青筋,震聲如雷:“滅!!”

砰的一聲巨響,兩只邪獸瞬間爆體,濃墨般的煙灰噴灑于劍牢之周,而後寂靜無聲地消弭在風中。

梨渺詫然張了張眸,又是這般,直到靳無常施術已成,她都沒能感知到他的靈力走向。

先前在唯我派後山,她便在他面前吃了這一虧,可今日再見,她依舊沒能勘破其中道理。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渺渺……你可還好?”

少年近在咫尺的聲音打斷了梨渺的思緒,她轉頭看向他,少年碎發略顯淩亂,澄澈的眼眸裏溢滿關憂。

梨渺當即軟化了心,目漾秋波,含蓄笑道:“我能有什麽事?”

穆忘朝垂了垂眼眸,“你今日消耗甚多,我擔心,你會疲憊。”

說着,他目光又不自然地往一側撇了撇,“若是覺着累,我可以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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