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共榻?

第68章 第 68 章 共榻?

“清宵劍尊?”穆忘朝愕然擡眉。

雲淩略一點頭, “他似乎是在追尋某個真相,但本座并不知曉那物來歷,後續如何, 也就無從得知了。”

少年困惑而恍恍,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雲淩:“我只是見此玉墜,想到此事而已, 時間過去太久,本座也未必記得清晰,或許這兩樣東西僅是外觀相似罷了。”

少年低聲道了謝, 六神無主地收回玉墜, 沉默着走回梨渺身邊。

“夜深了, 諸位便先歇息一晚,明日本座會親自将曲譜與紫鲛鳍奉上。”

雲淩說罷,衆人便各自退去。

走在路上, 穆忘朝依舊心不在焉, 梨渺實在心慌難抑, 便叫他人先行回房歇息。

今歌白凝眸注視着梨渺, 最終還是依她所願, 将場地留給了二人。

梨渺擋在少年跟前, 強作鎮定地盯着他的眼, 溫聲試探:“阿朝……你還好麽?”

穆忘朝抿了抿唇。

“我想不明白。”

他茫然擡起眼, 神色無比糾結。

“為何清宵劍尊也曾持有過這玉墜,自我踏入修真界遭逢追殺後, 它便一直在渺渺手中……不是麽?”

梨渺忽一眨眼, “沒錯……阿朝的物品,我一直都保管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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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坊主定是記錯了,她曾見過的那枚玉墜, 與阿朝手中這枚,應當只是外觀相近,又或許……是出于同源呢?!”

穆忘朝拇指摩挲着玉墜,沉沉思索道:“這兩枚玉墜,究竟是出自同一人,還是屬于某個組織?”

“清宵劍尊又在探尋些什麽呢……”

梨渺靈光乍現,驀地說道:“阿朝猜得不無道理!屠你全家之人,必為罪大惡極的混徒,清宵劍尊驅邪除魔世人皆知,或許他也盯上了你的仇人,可能……已然将其斬于劍下也說不定。”

在此之前,梨渺萬萬不願讓師尊與前世的他有所牽連,可事情揭露到了如此地步,已然引起師尊懷疑,她也只好破釜沉舟,順勢将此事道出,圓了她的說辭,也好潛移默化地讓師尊接受仇人已死的事實。

只要她讓師尊篤信他并非清宵劍尊,只要師尊不想起前世之事……他便依舊只是她的阿朝,不會怨她恨她……

梨渺暗暗咽了口唾沫,靜默觀察着少年的反應。

穆忘朝沉思良久,驀然握緊挂繩。

“或許找到清宵劍尊,一切便能明了。”

梨渺冷不丁張了張眼眶,到頭來……師尊還是與前世的自己牽扯到了一塊。

調查清宵劍尊,這可比他只身闖進天衡宗還要糟糕!

她顫動着眼睫,盡力以平和的語氣說道:“可清宵劍尊渡劫失敗後,便消匿于世間了,他生前有那般多追随者與仇家,可三百多年了,他的行蹤依舊成謎,僅憑你我,又如何尋得到他……”

“也許他早便死了,在那場浩大雷劫中灰飛煙滅……”

穆忘朝垂睫靜默着,時間好似陷入停滞,唯有湖面的寥寥水波尚在訴說夜聲。

“線索難尋,欲報此仇,遙遙無期……”

少年輕聲哀嘆,無奈而寂寥。

梨渺眸光微漾,她撫開少年碎發,柔聲安慰:“別急,我們還有許多時間……阿朝切勿憂慮,見你這般,渺渺心疼得緊……”

“有些事強求而不得,卻會于不經意間展露眼前,一切自有天意,阿朝莫去想它了,且放下心來,看看渺渺,好不好?”

穆忘朝輕擡睫羽,望着少女眼中滿溢的關切情意,他胸中焦躁無由淡去,好似沐了一場細雨,清氣悄然籠罩五感,神思漸漸空淨。

他輕緩覆上額邊那只纖手,蜷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揉捏,仿佛與她肌膚相觸,便能掃去煩惱,讓身心都能好受一些。

“渺渺……”

少年音色低啞,眸光昏沉,如蒙薄紙。

他側臉輕蹭她的手腕,淺試辄止,旋即平穩了呼吸,将那一瞬情動關進心房。

“謝謝。”

少年淺淺牽起唇角,清冷柔美,不可方物。

梨渺醉在那雙眼眸裏,心跳又一次失律,只是這回,卻不再是出于緊張和心虛。

她總算松懈了心神,羞澀低下面容,細細出聲:“阿朝,靠近些。”

穆忘朝略微俯身,清風拂過發梢,如羽掃過少女的臉頰。

梨渺狡黠湊上前,在他唇邊印上一吻。

少年眸光輕晃,愣然望着她,方壓下的心一時又沖破枷鎖,蠢蠢欲動。

“阿朝說……不合時宜,可現在沒人瞧見,渺渺偷嘗一點……也不會有人怪罪吧?”

梨渺笑吟吟捋着頸邊發,忸怩撚起腳尖。

穆忘朝呼吸稍頓,眸中火苗飄搖不定,他咬緊下颌凝視她許久,倏然側首咬了那皓腕一口。

梨渺猝不及防,剛覺刺痛,少年又松開牙關,輕輕啃噬、磨蹭,如在撫消她的痛意。

手腕上陣陣濕熱癢意讓梨渺指尖顫栗,她忘我地看着少年品嘗她的氣味,失神享受其中,如何都不願叫停。

輾轉許久,少年發出一聲隐忍的低嘆,他徹底松開了口,看着那雪腕上泛紅的齒痕與點點光澤,喉間微微聳動,無奈阖上了眸。

梨渺飄搖的意識漸漸拉回現實,她雙頰泛紅,嬌羞洩出笑意,揶揄道:“阿朝溫文寡言的,倒是愛咬人。”

穆忘朝凝眉啓眸,有些懊惱。

他總是對她情不自禁。

事到如今,他甚至都無法分清,那究竟是出于傀儡與飼主之間的神魂牽引,還是因為他對她的非分之想,當真到了難以克制的境地。

種種謎題與困局,都叫他心境沉重難平,喘不過氣來。

或許當如渺渺所言,暫且放空一切,莫去想念,有朝一日,自會尋到答案。

少年投降般深深一嘆,随手揉了揉梨渺的腦袋,清聲道:“你不犯我,我咬你作甚。”

“哼,小氣。”梨渺輕嗔,眼神卻是千回百轉、如絲如綢。

穆忘朝抿唇看着少女含羞媚人的模樣,一時又晃了神,險些陷落進去。

他凝神收手,輕咳一聲擺正了臉色。“時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梨渺微晃着身子依依不舍,毫不掩飾地将心情擺在了臉上。

少年眉眼浮現無奈,他微微牽起笑意,道:“待離開盛月坊,渺渺想要徹夜長談,或是沐風賞月,我都奉陪。”

梨渺噘起嘴,眼睛睜得溜圓,“我想和你同房。”

穆忘朝表情微變,險些破功,慌忙間想起梨渺并不知“同房”隐義,她語中所指,乃是與他共處一室同床而眠。

他耳根發熱,不自在地別開眼。

“需無他人同行時,方可……”

月光下,少年臉頰肉眼可見地染了一分绮色。

梨渺訝異眨眨眼,不過是有段時間未同枕共眠而已,他怎麽還因此害羞了呢。

真是可愛。

師尊臉皮薄,不想他二人同床之事叫人發覺,先前她只好依順着他,按捺自己的躁動之心,可如今卻不同了。

她有了件絕佳的寶貝,遮影罩。

梨渺難以抑制地露出笑意,心中已在盤算要如何使用它。

穆忘朝瞧她自顧自竊笑,還一副狡猾的模樣,心中驀然沒了底。

“……走了。”

他抑住紛飛的雜念,幹脆沉着臉邁步離開,以此掙脫這沒完沒了的擾人思緒。

梨渺輕巧跳步跟上,樂滋滋的表情直到走入房門都沒能褪去。

次日,衆人即将離坊時,雲淩與蕭岚一同前來送行。

雲淩将準備好的報酬交到了靳梨二人手中,梨渺接過那古樸精致的雕紋錦盒時,心中悄然感嘆,這裝謝禮的錦盒都瞧着價格不菲,雲坊主當真敞亮。

“諸位客人若是不急,在坊中多住些日子也無妨。”雲淩看着靳無常,端莊又溫和地說道。

靳無常:“能臨境體會幾日盛月風采,在下已心滿意足,貴坊将為百樂盛會奔忙,我等不敢再多加叨擾,奚城還有諸多樂趣,等着在下前去探索呢。”

他面上和顏悅色,心中卻想,雲坊主将戰魔宮七星使,他還不趁早溜之,免得惹火燒身!

雲淩微微笑道:“既如此,本座便不再強留,下月百樂盛會,還望道友前來觀賞。”

靳無常:“自然自然。”

“說起來,丹冬長老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可還會出席今年的百樂盛會?”梨渺好奇問道。

雲淩:“丹冬身犯多重重罪,無可饒恕,已然失格。今年缺席的主演之位,将由岚兒填補。”

她側首看向黛衣青年,“岚兒雖未達元嬰之境,也無長老之名,卻繼承了霞明諸多本領,心性純臻。即便打破規矩,百樂盛會也不可被罪惡染指。”

蕭岚當即俯首行禮,聲聲篤定:“弟子定不負坊主厚望。”

“蕭兄主演,那我可更期待了!”悉星河脆亮說道。

蕭岚溫和笑笑,他目光看過幾人,頗為感慨地舒了口氣。

“蕭某重獲清白,還要多謝諸位朋友鼎力相幫,諸位若遇難處,便給本坊捎個信,蕭某跋涉萬裏也定去相助!”

衆人離開盛月坊,幾日的風風雨雨也同那仙境般的臨水山莊一起留在了身後。

“呼……總算結束了。”悉星河雙臂墊在腦後,紮實伸了個懶腰。

靳無常谑然瞥她一眼,“不是想住在盛月坊麽,現在倒像出了牢門似的。”

“盛月坊自然好啦,只是撞上那檔子事,心情多少有些壓抑嘛。”

少女悠哉說着,肆意揚起腦袋。

“掌門,你說那玉衡使,當真會落入圈套麽?魔尊座下的使者,不會那般輕易上當的吧。”

靳無常沉吟少焉,倏而将話頭轉向一旁的白衣青年。

“今兄,你覺得呢?”

今歌白神色冷淡,都未瞧他一眼,只涼涼吐了句:“他會。”

道人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對悉星河笑道:“聽見沒,他會。”

悉星河擰起了秀眉,好奇心促使她想去詢問其緣由,可面對那個陰晴不定的神秘男子,她實在是有話難開。

共事多年,今歌白對聶長風的心性懂得透徹。

在奚城酒樓之上,他道破他痛處,又施以挑釁,那個耐不住氣的家夥已然暴露了底線。

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與神魂,便無格成為尊主的左膀右臂。

聶長風絕不容忍自己失去七星使尊位,淪為他的笑柄。

他此刻定迫不及待要将盛月坊心法奪到手,盡快療愈自己的離魂之症。

丹冬的引喚,是風險,亦是機會。

聶長風不會錯過這次機會,也不會莽撞到忽視其間危險。

至于盛月坊的圈套能否将他拿住,便要看雙方的本事了。

今歌白負手而行,遙望遠山大川,只覺今日的風令人惬意。

“阿渺,我昨日便想問了,你為何想要那紫鲛鳍?”悉星河定睛看着梨渺,淺聲問道。

“嗯……”梨渺瞳仁輕移,“稀奇。”

悉星河詫然,“只是因為稀奇?”

梨渺笑得理所當然,“我從小便愛聽傳說故事!見到那紫鲛鳍時,我一眼便喜歡了!”

悉星河失望地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是要用它煉什麽驚天動地的丹藥呢,白白猜想了一晚。”

穆忘朝眼眸微動,煉藥?倒是不無可能。

渺渺尋那些稀世罕見的珍材,究竟是拿來煉什麽?

難道當真是延壽丹……不,他已同她論過壽限一事,若是延壽丹,她便不會隐瞞。

少年悄然看向梨渺,心中無比在意。

一行人回到奚城,距離百樂盛會越近,城中修士愈發多了起來,連客棧都變得緊俏,幾人連訪了七八家客棧,才尋得三間空房。

五人定下房間,夜晚游耍歸來時,卻站在房門口面面相觑。

悉星河左右一瞧,一本正經地捏起下巴。

“依小女子之見,掌門這般光風霁月的江湖客,适合睡在屋頂。”

靳無常眯眸冷笑,“為師卻認為,你這般年輕人正值勞骨之時,若去屋頂之上沐月修心、屏卻蕪雜,想必對修為大有裨益。”

兩人盯着對方,誰也不讓誰。

梨渺眼波流轉,既然房間不夠,豈不是給她留了個正大光明的好由頭。她腼腆地挽起少年手臂,先聲奪人:“我可與阿朝睡一間。”

穆忘朝身軀頓僵,目光局促地游移一陣,支吾道:“渺渺,這樣不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待客棧多出空房了,咱們再分開便是。”

梨渺面含微笑,說得無比平常,心底卻竊竊生喜。

“既如此,本君也可委身與阿渺共分一室,也好替你監守一二。”

今歌白俯身湊至梨渺臉側,透過她明澈的眼眸,含霜睇向穆忘朝。

少年臉色驟變,梨渺詫然轉動腦袋,雙目渾圓地看向今歌白。

“白哥哥也要?這、這怕是不合适吧……”

她尾音虛了下去,以白哥哥的性子,若見她與師尊親密,定會惱怒,她想從師尊身上讨要甜頭,倒是難了……

“怎麽,阿渺就如此偏心,只許他入室,卻不歡迎我?”

男子眉梢輕挑,眸中笑意幽冷,梨渺同他離得如此近,只覺自己的氣息都要被那寒霜侵蝕,心如擂鼓,左右為難。

“成何體統。”

少年壓抑着胸中襲燃的愠火,厲然凝視着今歌白。

“前輩如此咄咄相逼,既是為難渺渺,又置禮法于何處?”

“同本君講禮法?”

今歌白輕聲嗤笑。

“穆忘朝,你是她什麽人吶?”

穆忘朝雙眸輕張,話語堵在胸口,卻沒能吐出。

她口中說着他二人乃是夫妻,可那終非事實。

名不正言不順的傀儡,有何資格去替主人做出選擇。

“既然說不出,就休要多管閑事。若覺禮法難容……呵,你自己搬出去便是,莫來打攪本君與阿渺談情論道。”

梨渺癟着唇露出苦相,這兩位冤家還真是一言不合便針鋒相對,過去她将師尊困鎖在屋中十年,都不見他二人這般犯沖。

……究竟是哪裏變了?

穆忘朝捏緊雙拳,目光灼灼。

“至少,渺渺選擇了我。”

他言語沉穩鎮定,輕而有力。

梨渺心頭驀然一動。

男子瞳孔微凝,危險眯起了眼角。

悉星河呆若木雞地看着三人半晌,忽而舉起手來。“我也可以和阿渺一起……哎喲!”

她抱着腦袋,怨念瞅向方才動手揪她頭發的無良道人。

“一家子話家常呢,你摻和個什麽勁。”靳無常戲谑道。

少女癟着嘴,“可是……”

道人低聲打斷話語:“你還怕阿渺會受欺負?”

悉星河抱起雙臂,氣鼓鼓反問:“阿渺好歹也是你徒弟,掌門不該為她多多考慮嘛!”

道人略一擡眉,“那本君也同你們四個擠一塊?”

“?”悉星河迷惑擰起了五官。

靳無常攏着闊袖姿态悠閑,“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罷,真想睡屋頂不成?”

說完他便毫不客氣地走進了一扇房門。

梨渺目光在三人臉上轉悠了一圈,無奈嘆道:“星河師姐不必擔心,只是擠了些而已,我能受得住。”

“阿朝,白哥哥,進了房,可別再這般劍拔弩張的,否則……我可是會生氣的。”

梨渺神情嚴肅地點點頭,今歌白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穆忘朝卻不可置信地望向梨渺,愕然撐大了目眦。

悉星河兔軀一震,好家夥,阿渺師妹外表溫柔小巧的,竟有如此肚量,寧願與兩個男子共擠一張床榻,忍受狹窄的空間與冰冷的氣氛,也要将獨住的機會讓與她,當真仁心大義!

梨渺心情微妙地看向悉星河,不知她瞧自己的眼神為何突然崇敬了起來。

“阿渺,你若感到不适,便來我房中,咱倆擠一張床,總比你們三個寬敞!”悉星河眸光粼粼,衷心建議道。

“嗯,知道啦。”梨渺乖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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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床榻上,梨渺仰躺在中央,眼珠滴溜溜瞟着左右二人,只覺自己像株石縫裏的草,被詭異的氣息籠罩,連動彈一分都格外拘束。

“白哥哥怎麽還不歇息?”梨渺瞟向左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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