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宵月成了魔劍
第91章 第 91 章 宵月成了魔劍
偷得幾分纏綿, 梨渺戀戀不舍地離開,拭淨少年染紅的唇角,長舒一口氣, 在他身前盤坐調息。
-
“十六師妹常年留守門中,衣裳都舊了。此番出山,我給她帶了兩件新衣, 還請師尊轉交。”
“呵,她從來只聽師尊的話,不滿我對她管教。離山前我才訓過她幾句, 再見面, 只怕也沒甚麽好心情。”
混沌中, 穆忘朝隐約聽得女子低涼語句,聲音熟悉又遙遠,仿佛是夢裏所得。
“今日師妹們講起話本故事, 十六師妹安靜旁聽了半日, 竟驀地說出要與師尊‘長相厮守’的話來, 呵……真是語出驚人, 大逆不道。”
“弟子已嚴詞指正, 只是那妮子難得安分, 若她當真向師尊胡言亂語, 還望師尊輕些責罰, 她只是不懂事罷了。”
穆忘朝攏了攏眉頭,只想探清那道捉摸不定的記憶, 女子的聲音卻驟然狠厲。
“師尊最大的錯誤, 便是收了你做弟子!你這天生魔種,便該一早誅滅!怎容你逍遙法外?!”
他神識一震,眼前赫然是一張鬼怪般半毀的猙獰的臉。
猝然畫面破碎, 穆忘朝捂着額面撐在地上,驚魂未定。
“阿朝,阿朝?你怎麽了?”
少女扶上他的雙肩,語氣關憂又焦急。
地面濕潤冰涼,幾乎讓人感到刺骨,穆忘朝努力平穩着呼吸,緩緩擡眸,自指縫中望見少女清麗的面容。
“……我沒事。”
Advertisement
穆忘朝放下手,心中仍恍惚不已。
方才那些,是夢?
梨渺捋順他微亂的鬓發,嘟哝道:“你若出了甚麽差池,我可當真不知要如何了。”
穆忘朝勉強牽唇笑笑,卻無意嘗到唇間殘留的一絲甜味。
原來如此……他意識混沌之時,渺渺前來喂食過。
梨渺納悶地癟起唇,方才師尊被驚醒,她仍未感受到心中牽引,他果然也将同心種封鎖了起來。
……究竟是何時?
事到如今,她卻沒甚麽底氣去詢問。他口中說着不怪她,心中卻還是生了幾分芥蒂吧。
少年撫了撫她的頭頂,梨渺別扭擡眸,看到他平和的目光,稍覺好受了些。
“掌門與悉師姐還未歸來麽?”穆忘朝問道。
梨渺搖搖頭,“已去了許久了。”
“長久沒個動靜,只怕遇了難處。”少年眉頭輕鎖,“渺渺,你恢複得如何了?”
梨渺:“沒什麽大礙,我只擔心你……”
“我也還能使上幾分力氣。”穆忘朝對她安心地笑了笑。
梨渺點頭應聲,“那現在便去尋他們。”
鐘乳石洞旁的隧道陰冷潮濕,漫長又狹窄,走了許久都見不到頭。
梨渺不禁想象,靳無常動搖空間法則,卻無法控制落腳點,若方才他們并未落在空處,而是被嵌在了深土底或石山中,豈不就直接被碾碎了□□,四命嗚呼了?
越到前方,道路愈發逼仄,直到徹底合為一體。
梨渺望着前方被封死的石牆陷入呆愣。
穆忘朝亦詫異于這般景象,他看得清楚,他們從鐘乳洞中走來,僅有這一條通路,絕無岔口。
“方才你我調養之時,他二人當真未曾經過麽?”穆忘朝疑惑問道,卻更似自言自語。
梨渺篤定睜大眼,“我一直保持清醒,并未見他們歸來。”
少年沉吟一陣,蹲身觀察起地面與石壁。
“此處石壁的痕跡與別處不同,有幾道銳面,像是拼接而成。”
梨渺趴到石壁上側耳傾聽,隐約聽到細若蚊吟的人語,斷斷續續,好似隔了頗遠。
“他們在對面。”梨渺擡眸道,“這裏原來果然有通路。”
“讓我來罷。”穆忘朝站起身來,清聲道:“渺渺,你站後一些。”
“嗯!”
梨渺沿着窄路後退,少年手中現出夕星劍,聚氣于劍身,向前方利索劃劈。
劍光将新生的石壁破出一道裂洞,綠衣少女的身形恰好顯現在正前方。
悉星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一跳,她艱難轉頭自裂洞中看到二人的半截身影,頓時猛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們果然尋過來了!”
“小心!被這地方困住,身體便動不了了!”
梨渺鑽過裂洞,只見前方是一灘數丈寬的泥潭,悉星河與靳無常腳踝淹沒在漆黑的泥裏,身體并未下墜,卻好似被繩索束縛,只有腦袋尚可活動。
“你們怎會落到泥潭裏?”穆忘朝出聲問道。
若是明顯的陷阱,那二人不會這般不小心。
靳無常悠悠嘆了一聲,看起來頗為無奈。“原本只是一處空地,可踏入其中便莫名變幻了情景,防不勝防啊。”
“這黑泥粘在身上,便叫人不得動彈,原本還指望掌門施展念術救急呢,這下好,半個字都寫不出來。”悉星河一副苦中作樂的語氣。
靳無常挑眉望天。
梨渺扯了扯嘴角,先前她才揶揄過靳無常的能力,沒想到這般快便應驗了。
這神通可在關鍵時刻發揮超凡力量,可弊端也着實顯著,輕易便能将其扼制,無怪靳無常此前總對此諱莫如深。
梨渺走到泥潭邊蹲下觀察,這泥油黑發亮,絕非凡物。
她凝神探之,忽被那泥中渾噩厚重的詭異氣息刺痛,不由得“嘶”了一聲。
穆忘朝聞聲,當即兩步踏來,凝眉道:“怎麽了?”
“好重的魔氣……”梨渺沉聲道。
甚至比她以往所見的邪獸魔修都要精純,純得煥然一新。
這泥究竟是何物?
“嘶……”悉星河忽然打起了顫,“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梨渺正蹙眉思索,忽然感到身上好似有異物在爬動。
她警惕轉頭,一只紫得發黑的蜘蛛待在她的肩上,渾身冒着煙氣。
……是邪獸!
梨渺倏地瞪圓了眼。
在此地遇見邪獸并不值得詫異,她震驚之處在于……她竟在這邪蛛身上感應到了血契連結,而直到它現身之前,她從未察覺到絲毫異狀。
這東西……何時藏在了她的身上?!
邪蛛跳上前,在空中化為半人大小,撲向泥潭中央。
悉星河看到突然襲來的詭異暗影,登時駭得汗毛直立,發出一聲驚叫。
穆忘朝心神一凜,當即便要持劍上前與之相鬥,梨渺卻驀然出聲:“等等!”
他錯愕回頭,不解望向梨渺,眉目淩厲。
梨渺死死盯着那只邪蛛,它好似與從前所見的邪獸都大不相同,它擁有完整的形态,亦少了幾分癫狂,她甚至能夠感知到,自己僅憑意志便可操控它的舉動。
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她還不能滅掉此物。
果然如她所料,邪蛛的目标并非泥潭中被困的兩人,它開始貪婪地吞噬那來歷不明的黑泥,快得令人瞠目結舌。
看來,比起人族修士,這泥潭中醇厚的魔氣更讓這饑餓的家夥感興趣。
泥潭愈來愈淺,邪蛛的身形亦在迅速膨脹。
悉星河最初見邪蛛并非要吃掉自己,還戰戰兢兢地松了口氣,可見它越變越大,她的臉也逐漸發青,只覺這怪物随時都會轉過身來将她一口悶下。
“星河,你現在可能動彈了?”
緊張中,女子的聲音宛如冽泉。
悉星河嘗試着挪動身體,發現泥潭對她的束縛果然輕了一分,頓時目露。
潭中兩人費力掙脫,毫不猶豫地躍去了岸邊人身邊。
“說說,這又是怎麽回事?”靳無常挑眉看向梨渺,目光向潭中瘋狂進食的大蟲瞥了瞥。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
梨渺定了片晌,忽然想起了什麽,從納戒中掏出了那只封有邪鳥的禁獸壺。
“渺渺,你這是要……?”穆忘朝試探出聲。
“阿朝,我有個猜測,想試上一試。”梨渺握着禁獸壺對穆忘朝說道。
穆忘朝凝視着她澄淨的眼眸,冥冥中領悟了她的想法,略微點了點頭。
“掌門,悉師姐,小心後退。”
悉星河還疑惑着梨渺手中怎會有魔人的法器,但也僅是疑惑而已,聽到穆忘朝提醒,她果斷後撤一步。
梨渺啓開禁獸壺向前伸手,紫氣自壺口噴湧而出,化為鳥身。
被困囿數日的邪鳥早已饑餓難耐,它忽略了身後的人形食料,直直往漆黑的泥沼撲去。
身軀碩大到獨占一方的邪蛛察覺同類靠近,驀然轉過身,釋放出威脅敵意。
邪鳥被生生壓制,迫于邪蛛威壓,竟不敢上前,呆呆在原地徘徊片刻,而後突然返身,張開利喙朝梨渺等人沖來。
梨渺對邪鳥這般舉動早有準備,在它轉身一刻便用靈力催動禁獸壺,強行将它塞了回去。
穆忘朝瞧見梨渺眉宇間掠過一瞬艱色,關憂道:“身體可還難受?”
“靈根傷損,運力之時內府有些作痛。”
梨渺抿唇微笑,給少年遞去溫柔的眼神,“沒關系,這種程度我受得住。”
“阿渺,你這又是從哪兒逮來的?”悉星河驚詫睜着大眼。
“這邪鳥我捕獲了數日,還是第一次放出來。”梨渺說道。
“自進入天啓秘境以來,這些邪物沖到我跟前便會陷入呆滞,我始終想不明原因,便将這只鳥留存,想要弄個究竟。”
“如今看來,它們懼怕的并非是我,而是那團東西。”
梨渺看向巨蛛,它還在忘我地吞噬,全然視幾人為無物。
“它的階位應在那些邪物之上,比它們多生一分理智,甚至連氣息都難以察覺,否則,我也不至于直到現在才發現它藏在我身上。”
“連你都沒能察覺……”悉星河目瞪口呆,在她的認知中,梨渺是個對氣息十分敏銳的女子,連她都未能察覺那蜘蛛的邪氣,簡直不可思議。
“慢着,你怎知這八條腿的東西存有理智?”靳無常冷不丁問道。
梨渺呆愣轉過頭,表情有些無辜。
“因為……我莫名其妙和它結了血契。”
這下三人的面容都震了一震。
穆忘朝眼瞳微縮,“難道是方才……”
梨渺也想過這般可能。
她受傷溢血,被藏在身上的小邪蛛汲了去,無意結了契。
“又或許是先前那晚……”
梨渺腦海中忽然掠過醉生夢死的那夜,她擡眸觑向少年,面上不免浮現一絲羞赧。
穆忘朝面色微僵。
那晚,是他咬開了渺渺鎖骨下的肌膚,未予療愈,便伴着那誘人的血甜香沉淪到底。
少年不自然地別開了臉,梨渺想着那時情景,不由得臉頰發熱。
翻雲覆雨,意亂情迷,哪能注意到是否有偷血的小東西。
直到少年刻意輕咳了一聲,梨渺才恍然回過神來,故作淡定。
“在秘境第一天遇見牧舟之時,邪獸對我便已有退避之意,足見邪蛛在那時候便已存在我身,能做成這件事的……便只有那三位魔宮七星使了。”
“你們第一天便遇見了七星使?還是三位?!”悉星河震驚,須臾之間,她都不知被這兩人震驚了幾回。
穆忘朝點點頭,“瑤光使為人乖張狂妄,不似有這般城府,那蒙眼的紫衣女子曾與你我正面相對,應是她所為。”
“奇怪呀,那紫衣的甚麽使将邪獸藏在咱們這,想必是要害人的,可偏偏這東西卻為我擋了幾次麻煩,甚至還成了我的契約獸,順利得都不像話了。”梨渺納悶道。
少年略顯嚴肅地壓低了眉頭。
“或許,它本身便是更大的麻煩。”
梨渺還在思考該如何處置這大家夥時,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周圍的石壁也開始扭轉變化。
“怎、怎麽回事?”悉星河張開腳步穩住身形,驚恐望着四周,“又是幻境麽?”
“不。”靳無常攏眉看向淺了一大截的泥潭底部。
“下面,好似有東西在動。”
梨渺凝神戒備,驀然間聽到一聲獸鳴。
那聲音虛渺而厚重,好似埋藏在深海之下的龐然大物被無意喚醒,只是發出聲響,便動天駭地、震人心魄。
梨渺不由得滲出冷汗。
那泥潭深處的魔氣愈來愈濃,幾乎要将覆蓋她的神識,将她蠶食殆盡。
忽覺危險迫近,梨渺倏地縮緊瞳孔,喊道:“小心!”
剎那間,一團碩大的漆黑之物自地底破頭而出,掀翻了整座石洞,四人不得不禦氣淩空,不斷躲避下砸的石塊,直到沖出破碎的洞頂,重見青天朗日。
亮光刺痛梨渺雙眸,她眯了眯眼,看向前方。
漆黑巨獸壯如山巒,生得獅首犀身,頸處毛發如狂雲翻湧,三只長尾如流似電。
“好重的魔氣……!”穆忘朝愕然望着前方,他持劍懸立在梨渺側前,面色凝重,不敢有絲毫放松。
梨渺雙目圓睜,臨于那魔獸身影籠罩之下,便讓她身形遲滞血液發涼,此獸修為遠在他們四人之上,邪蛛膨大的身軀在它面前亦顯得渺小,毫無可比之處。
“這……又是什麽怪物啊!”悉星河被巨獸威壓鎮得無法動彈,連身體的顫抖都麻木不覺,她努力忍住體內翻湧的痛苦,試圖找回知覺。
靳無常額上滴下了冷汗。“我曾在書上見過,此獸名為吞雲魔煞,乃是傳說中的至純魔物,威力堪比渡劫期大能!”
“那我們……”
快……跑……啊!
悉星河的話語還未說完便卡在了喉嚨裏。
那巨獸的敵意已然鎖定他們,它龇牙發出嗚聲,驀地仰天嚎叫,天幕剎那灰暗,自翻湧的雲層中劈下萬丈雷光。
穆忘朝望着那疾速迫近的雷電,忽然有什麽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叫他渾身僵硬,脊背驟涼。
眼看少年呆立在驚雷之下,梨渺呼吸凝滞,歷史與當下重疊,她驚懼萬分,不帶一絲猶豫地沖上前推開少年。
穆忘朝陡然清醒,雷光在他眼前降下,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少女的身軀。
他瞳孔頓縮,顫抖驚呼。
“渺渺!!”
赤紅靈光漫至少女周身,梨渺緩慢擡起猩紅的眼,目光銳利如炬。
她揚起滲血的嘴角,低沉道:“區區一道渡劫雷光……能奈我何?”
捉不清的畫面再度自穆忘朝眼前閃過,可他毫無心思關注那些,吞雲魔煞揮來巨掌,他攬住梨渺險險避開,反手一劍斬向那只漆黑的獸掌。
劍氣劈開一道縱長的傷口,魔獸發出愠怒的低吼,朝着二人接連出招。
兩人分開身形,不斷周旋躲避,這魔獸身形巨大,敏捷欠缺,可威力強悍,中上一掌怕就要丢掉半條命。
梨渺找機會反攻,忽然想起那只在魔獸腳底打轉的邪蛛,她嘗試以意念催動,邪蛛爬上巨獸身軀,不斷朝上方攀去。
吞雲魔煞眼中唯有這幾個闖入領地亂飛的獵物,分毫未去理會身上的蟲子,每一掌都碎裂山林,引得天地震蕩。
“被這大家夥盯上,我們逃不掉……星河,護好自己,本君需得去助他們!”
靳無常厲聲說道。
“明白!”
悉星河明曉這并非自己能參與的戰鬥,她唯一須做之事,便是努力躲避攻擊,絕不分他人之心!
靳無常掏出秘籍念誦術法,百丈地刺自魔獸腳底穿透而出,魔獸被迫放松攻擊,躍步躲避,昂首呼喚驚雷。
雷電愈發密集,梨渺與穆忘朝躲閃之餘,逐漸向上方靠去,牽扯數個來回,邪蛛終于攀過巨獸脖頸,爬至它臉前,狠狠紮進它的眼珠。
漆黑漿水迸射而出,巨獸痛呼一聲,奮力甩臉,與此同時梨渺和穆忘朝已移至巨獸首腦前後,二人合力揮劍,使出全力一擊,斬向巨獸脖頸。
黑血飛濺,吞雲魔煞愈發震怒,它瘋狂扭曲跳躍,不分方向地發出震吼。
二人皆被勁氣彈開,梨渺滾落在地,滿身沾染黑液,她撐地起身,想要再接一劍,可內府的裂痛驀然發作,令她不得不頓下身形,求一絲喘息。
魔獸身形遮天蔽日,她望不見對面少年的身影,內心重如沉湖。
全力擊向弱點也無法致命,僅憑他們三人之力對抗渡劫期威力的悍獸,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此刻的她,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梨渺強迫自己冷靜,思緒飛轉間,她微微一頓,疑惑看向自己撐在地上的宵月劍。
劍上的黑血在逐漸消失,而銀亮的劍身逐漸被漆黑填滿,變得魔氣四溢。
宵月劍……竟吸收了魔獸之血?!
梨渺凝縮了雙瞳,師尊賜她宵月,是盼望她秉承他的意志,能用此劍除魔衛道,可如今……宵月卻成了一柄魔劍。
冰冷的劍器無法選擇自己的道路,它會變成這般,只有一個可能……
她已入魔。
梨渺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手背之上青筋赫然。
化魔後的宵月與她神魂共鳴,她甚至能聽見它的心聲。
早在師尊的山河清對她展露敵意時,她便該承認真相,可她恐懼又不甘,固執地反駁着山河清的指認,不願接受事實。
她終是與師尊的期望背道而馳。
難道真如三師姐所說,她乃天生魔種麽……
不,在清淨門中,山河清從未認定她是魔,便連她錯殺同門收斂遺物時,山河清都未怪罪于她。
所以,她入魔之因,乃是……
梨渺面上浮現一瞬惝恍,而後沉冷了目光。
要試試麽……
思考僅在剎那須臾。
梨渺低眸看着指尖沾染的墨色魔血,喂入口中抿了抿。
“渺渺……!”
穆忘朝自魔獸身後飛躍而來,擔心扶住梨渺的肩膀。
梨渺見他完好無缺,莞爾笑了笑。
“我沒事。”
穆忘朝迅速觀察她的狀态,瞧見變得通體漆黑、滿布煞氣的宵月劍時,瞳孔不由得輕震。
再看梨渺,她身上潔淨如洗,再沒了獸血的痕跡。
“渺渺,你……”少年呆愕動了動唇,恍惚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