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曦和莊驗門杠 鬼不會說普通話,孫……
第9章 曦和莊驗門杠 鬼不會說普通話,孫……
鬼不會說普通話,孫豐年又不會本地方言,整晚只能靠比劃,引鬼入夢最終引了個寂寞。
江牧野也不會青川本地土話,但他家離青川不過五百多公裏,屬于同一方言體系,所以二次引鬼的重任落到了江牧野肩上。
“剛起床就又睡?”看着鐘士有再次忙活着砍芭蕉皮、蒸米飯,江牧野隐約有種自己等會兒也要被砍兩刀再架火上烤的錯覺。
“你要實在睡不着我這有助眠藥,我師父配的,特別好用。”王小興湊過來,塞給江牧野個小瓶子,“我平時怕到睡不着就嗑點兒,保證一秒入睡。”
“一秒那不是入睡,那是昏迷吧?”江牧野沒敢接。
“一秒入睡?這麽神奇?”李琀似接過瓶子看了兩眼。把瓶子遞回給王小興,他擡手捏上江牧野後頸:“其實,想昏迷很簡單的。”
江牧野只覺得被捏的地方又疼又麻,連帶着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李琀這人平時懶洋洋連路都不想走的樣子,沒想到手勁兒倒是意外的大,要是用全力捏下去,江牧野估計自己真能疼暈。
“不用不用,不用那麽麻煩。”江牧野連連擺手,努力把脖子從李琀手裏解救出來,“我睡眠質量挺好的,真的,我只要躺下就能睡着。”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看鐘士有準備妥當後,江牧野心一橫眼一閉就往圈裏躺。
“等等。”李琀攔住他,小聲提醒,“鏡子。”
“在呢。”江牧野攤開手掌,手心裏攥着的是李琀昨晚扔過來的小鏡子。
李琀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躺在圈裏的感覺和江牧野之前設想的不太一樣,不算太緊張,也沒有多恐懼,他只感覺鼻尖充斥着米飯的香氣,香氣之中還隐約帶着青草和芭蕉的味道。
沒一會兒,江牧野就有點兒昏昏沉沉。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鋪貼着木材的天花板,連木材紋路都不算太陌生,盯着看了幾秒鐘,江牧野get了——類似的情景他曾經在獨棟別墅經歷過,當時做了整晚噩夢被鬧鐘吵醒,他也是以這個姿勢一眼看見的天花板。
只不過眼前的木材紋路和當時的紋路并不完全一樣,換句話說,他現在肯定沒在8001別墅。
不是8001,又是哪裏?還有,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對了,引鬼入夢。
江牧野連忙翻身爬起來。
頭一次接觸這種事,說不緊張是假的,爬起來後江牧野深吸口氣,低頭看了看緊攥着的鏡子。
圓圓的一小個,普通的銀色鏡面,背面也沒有任何花紋裝飾,硬要說跟義烏5元10個的有什麽差別,也就是鏡子整體偏厚、包邊也算圓潤,攥着不會劃破手。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李琀給的,攥緊小鏡子,江牧野定了定神,試探着喊:“喂,有人嗎?”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喂,有鬼嗎?”江牧野又改口。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說好的引鬼入夢,鬼呢?”靜靜地等了一小會兒,江牧野泛起嘀咕。按照孫豐年說的,他一入夢就應該見到鬼才對,可現在他都夢了這麽半天,別說鬼,連個鬼影都沒有。
又等了一小會兒,江牧野等不下去了。他四下打量房間,這裏跟他之前住過的8001裝修風格很像,都是以黑黃兩色為主,正面僅有條窗,背面則是落地窗。
只不過這個房間比8001小,落地窗的尺寸也小了不少,而且落地窗窗檐左邊做了花紋收邊,右邊卻是垂直的收邊,就好像再往右應該還有窗檐,只不過被牆擋住了——這種情況江牧野之前見過不少,通常出現在聯排別墅設計上。
“所以,這裏是聯排別墅?”江牧野自言自語。
确定了所處位置,鬼依舊沒現身,江牧野只能試探着繼續探索,更衣室和衛生間都嶄新整齊,明顯還沒被使用過,落地窗玻璃上倒是殘留着不少雨滴,估計是剛下過雨。
院子裏的話...輕輕扭了下門把手,江牧野皺眉:門打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扭門的動作帶起了連鎖反應,在江牧野第二次試圖開門時,房間外有了動靜。
江牧野趕緊湊到條形窗前。
聯排這邊沒設院牆,只用低矮的栅欄進行分隔,透過條形窗,江牧野一眼就看見了院外停着的電瓶車。有個穿着泊川制服的工作人員站在車邊,看樣子好像在跟誰通話,通話結束後,他彎腰往車上搬了什麽。
這東西的尺寸和形狀?江牧野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剛這麽想着,江牧野就感覺腳下動了。他連忙低頭,原本的木質地板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鐵的,再擡頭時,江牧野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觀光車上。
開車的人依舊穿着泊川制服,雙手垂在腿邊,腦袋枕着方向盤。
腦袋...枕着方向盤?
江牧野怔了一瞬,趕緊往駕駛位沖:“哥們!你這個開法是找死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江牧野的話,車子在轉彎處沖出車道,直直撞上大樹後翻滾着栽進水裏。
連句國罵都爆不出來,江牧野連灌了幾口水,又被不知道什麽砸到頭,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好在求生本能還在,江牧野忍着眩暈撲騰好一會兒,終于從水裏探出頭。
水面上靜悄悄的,無論是觀光車還是工作人員統統不見了。
水下倒是暗波湧動,饒是江牧野游泳技術不錯,也只勉強支撐了幾分鐘,就被水流卷着往下游漂。漂着漂着,江牧野漸漸意識到不對,這水,竟然越來越渾了。
水變渾濁,通常是發洪水的前兆,特別是他現在按方位應該是掉進了別墅背後那條山間溪流——山洪那是能要命的。
江牧野趕緊朝岸邊游,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越游身體越重,連帶着手腳都往下沉,就好像背後背着個人,那人不只壓着他,還試圖拽住他胳膊和腿把他朝水底拉。
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水鬼在找替死鬼吧?
即使泡在冰冷的溪水裏,江牧野依舊背後發涼,汗毛也一根根豎了起來。
“...牧野,江牧野。”
還沒等江牧野想好怎麽辦,突然傳來李琀的聲音,先是輕輕的、斷斷續續,漸漸的聲音加大了,也連貫起來。
“江牧野,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江牧野愣了一瞬,拼全力從水裏探出頭。勉強換了口氣,他才意識到聲音來自自己手心,準确的說,是來自他一直緊攥在手心的鏡子。
“江牧野,快點兒醒過來,鐘士有這邊要控不住了。”一改往常慵懶的音調,李琀聲音很急,也很淩厲,“再醒不過來你會被困死在夢裏。”
“我倒是也想醒啊。”江牧野才說了一句,頭就被猛按回水裏。
連着嗆了兩口水,江牧野再顧不上什麽背後冷不冷、汗毛立不立了,他反手抓住背後東西,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前扯,估計是他這一下扯得太突然,那東西還真被他扯下來了:黑乎乎滑溜溜的一大片,還帶着泊川集團logo。
是件黑雨衣。
随着雨衣被扯落,江牧野感覺四周突然靜了,連翻滾着的溪水都仿佛開始凝固,環繞着他雙腿一點點往下陷。
低頭看了一眼,江牧野爆了句久違的粗口:“我艹。”
溪水并不是凝固了,而是場景又變了。他已經離開了渾濁的溪流,此刻站在個巨大的坑裏,坑頂伸進來根又粗又長的管子,管口正源源不斷湧出泥漿。
這泥漿還挺濃稠的?江牧野定睛細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泥漿,而是攪拌好的混凝土。
随着管口混凝土越湧越多,江牧野膝蓋以下已經被結結實實覆蓋住了,就算沒幹過施工,江牧野也知道澆築混凝土的地方不能站人,而且李琀剛剛也說過,再不醒就會被困死在夢裏。
對了,李琀。
江牧野趕緊看鏡子,鏡面依舊是銀色的,只是在銀色中隐約泛着些紅絲。
“李琀?李琀!現在怎麽辦?怎麽才能離開夢境?”江牧野問。
鏡子裏的紅絲飄蕩了幾下,隐約傳出來李琀的聲音:“你...”
“我什麽?”江牧野把鏡子湊近耳邊,可惜無論他怎麽細聽,鏡子都沒再發出聲音。
求救不成只能自救,把鏡子揣進上衣口袋,江牧野仰頭打量坑口,又豎起耳朵細聽。坑外隐約有人聲,好像在讨論什麽鋼筋還是擋土牆選型,還提到已經是第三次了。除了讨論聲外,還有細微水聲。
這個場景,怎麽想怎麽像施工現場。結合水聲和擋土牆,江牧野記起了之前兩位廚師長說過,說是原入口水景那片修建擋土牆,修到第三次才終于建成。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所以這次擋土牆會建成,換句話說,如果不能在擋土牆建成前逃出去,他就要被混凝土封進擋土牆,徹底留在這兒?
“不是!等等!這還有個人呢!”江牧野仰頭對着坑口大喊。
讨論聲還在,卻無人應答。
“喂?有沒有人?救命啊!”江牧野又喊了幾聲,實在得不到回應,他環顧四周,試圖找到點兒能用的工具。
可是這兒本來就是為了打樁挖出的坑,除四周的鋼筋和滾滾湧進來的混凝土,江牧野看了兩圈,都沒能找到有用的東西,最後,他不得不朝着混凝土裏摸,摸着摸着,還真被他摸到個東西。
滑溜溜的塑料質感,上面還帶着些許水漬,即使沒拽出來,江牧野也第一時間get了:這是件雨衣。
和雨衣一起摸到的還有個什麽,江牧野彎腰抓牢,試圖把那個東西試圖拽出來,可能是他彎腰彎得太低,原本放在上衣口袋的鏡子掉了出來。
輕輕的一聲脆響,原本光潔的鏡面突然裂開條紅色縫隙,緊接着縫隙迅速盤踞擴大,一轉眼的功夫,就凝結出整張鮮紅色的網。
“李琀?”江牧野對着破碎的鏡面喊,“是你嗎?”
紅網沒傳來聲音,回應江牧野的,是只破網而出的手——白淨修長,指尖還有小片紅色痕跡。
這手江牧野很熟悉。
那只手沖出紅網後,一把拽住江牧野衣領。幾乎是同時,管口原本規律湧出的混凝土改成了傾瀉,眨眼間厚重的混凝土就沒過江牧野胸口。
胸腔中的空氣瞬間擠壓殆盡,江牧野拼命張開嘴,随即天旋地轉。
再次睜開眼,江牧野看見了傾倒在身邊的竹篾,竹篾上原本香噴噴的米飯此刻僵硬幹癟,飯粒上還沾染着大片大片的紅色。
竹篾旁邊,李琀正苦着臉處理手上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