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毛芋村（上） 就好像砂紙摩擦過鐵……
第39章 毛芋村（上） 就好像砂紙摩擦過鐵……
就好像砂紙摩擦過鐵片帶起震動, 震動聲又通過鏽跡斑斑的狹長空間硬擠了出來，尖銳中帶着沙啞，鳴叫聲過後, 有只巨大的鳥兒自樹冠間隙俯沖過來。
江牧野再顧不上什麽玄學科學，拉着李琀就地先滾了兩圈。
餘清遠和安音也各自避開。程亦白沒反應過來, 被大鳥抓住背包，好在阿揚和良子就在他身邊, 倆人一個拖住程亦白，另一個朝鳥爪上砍，總算把程亦白救了下來。
一擊不成, 大鳥怪叫一聲又沖回了林冠間。
整件事發生的太快，快到鳥尾巴基本都隐回林冠，江牧野才來得及罵了句：“艹。”
“艹！”程亦白跟着爆了句粗口, “才進秘境, 老子就差點兒被鳥吃了？！”
“這他娘的什麽玩意兒？”阿揚和良子也很震驚。
餘清遠和安音都搖頭。
原本浩浩蕩蕩的隊伍進秘境就只剩下7個人，這才碰上第一只怪，就沒人認識，江牧野平複幾秒心情, 眨巴眨巴眼睛, 深感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而此刻，他所在的隊伍就是草臺班子裏的草臺班子。
好在草臺班子裏還有李琀這麽個靠譜的，江牧野趕緊扭頭看李琀。
李琀拍拍褲腿站起身, 皺眉望了會兒大鳥消失的方向：“我也沒見過。”
他這話一出來, 江牧野還沒等說什麽，程亦白先絕望了：“要不要這樣對我啊？我就只是帶隊找個箴石，我還這麽年輕, 我可不想把命丢在這兒。”
“不想把命丢這就閉嘴。”李琀冷冷出聲，渾身上下完全不見先前慵懶模樣。
對于李琀迅速切換氣場這個絕活，江牧野早就見怪不怪，其他幾個人明顯沒這麽好的适應力。程亦白咬着嘴唇，可憐巴巴想說什麽，礙于李琀眼神太冷，最終沒敢張嘴。阿揚和良子一左一右站到程亦白身邊，保護意味十分明顯。
安音本來就不怎麽說話，聽見李琀這麽講，更是安靜到幾乎消失。
只有餘清遠看看李琀，又看看江牧野，突然就笑了：“我之前聽人提起李先生，說是李先生脾氣不好，特立獨行，從來不讓別人近身，這次看見李先生和牧野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還以為認錯人了，沒想到進了秘境，李先生果然還是李先生。”
江牧野倒是完全不知道別人對李琀有這麽多神奇評價。
在他印象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李琀穿着生服務員制服，笑得又淡然又腼腆，再次見面是去曦和莊的車上，李琀雖然懶洋洋的，但跟脾氣不好沾不上邊，再到後來一起進秘境、一起打怪、一起面對陰兵，乃至更後來的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收留了自己，甚至收留到同床共枕...這怎麽看怎麽夠得上友好而善良了吧？
看看面上雖然冷飕飕，但裏子裏善良又友好的李琀，又看看言之鑿鑿、頂着百年天才名號、實際卻連秘境都沒進過的餘清遠，江牧野越發篤定一件事：傳言果然不可信。
在江牧野繃着臉頭腦風暴的同時，李琀跟餘清遠說了句什麽，又對着程亦白說了兩句，等江牧野回過神，那幾個人就已經一個個安靜又謹慎地朝前走了。
江牧野愣了愣，看向李琀。
“走吧。”李琀挑眉，示意江牧野跟上。
江牧野有心再說兩句什麽，但看着好不容易靠了點兒譜的草臺班子，他沒忍心打破這種氛圍，只是對李琀緩緩豎起大拇指，安安靜靜跟在隊伍末端。
腳下是臨時踩出來的路，身邊是高大神秘的植物，植物裏時不時穿出窸窸窣窣的陌生蟲鳴，走着走着，眼見走出樹林，踏上荒蕪土面，江牧野才漸漸回過味來：他這是真的進入秘境了，一個和正常世界并不完全相同的時空。
江牧野自诩之前也算挺能折騰，又高山攀岩又雨林探險，但那時候有車有向導有保镖，救援人員也嚴陣以待，萬事不用擔心，這會兒滿打滿算才七個人，裝備都要自己背，跟這個比起來，之前那些經歷根本就不夠看。
別的不說，就剛剛那只巨大的鳥，這要是拍個照帶出去，絕對能唬得周汀溪那家夥驚掉下巴。可惜之前李琀就說過，秘境和正常時空不重疊，照片什麽的即使拍了也帶不出去。
這個帶不出去，到底是指電子版的帶不出去？還是拍立得拍成實體照片也帶不出去？這茬兒江牧野之前真沒想過，這會兒突然想起來，他還挺想試試的，可惜這會兒手邊沒有拍立得，再想實踐也只能等下次了。
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聽程亦白、餘清遠他們這意思，秘境應該沒那麽容易碰上，更沒那麽容易進，對于有沒有下次，江牧野倒是不擔心，畢竟真想幹一件事總能找到方法，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這次解決了。
至于這次要怎麽解決？
江牧野想了想，把目光投到程亦白身上，這次是程家攢局，目标是找到什麽箴石，據程亦白說他有特殊工具，能驗證是不是箴石。換句話說，程亦白只需要沿途驗石頭，驗到了就算完活，剛好他們走出了密林，滿地石頭。
然而驗石頭這件事兒，并沒有江牧野預想中的簡單。
眼睜睜看着程亦白舉着個金屬塊，一塊塊石頭碰下去，連碰了三五塊，金屬塊都沒任何反應，等碰到第六塊的時候，金屬塊還沒有反應，程亦白反倒先有反應了，他攥着金屬塊蹦開半米遠，嘴裏一個勁兒喊：“蟲！蟲子！”
江牧野探頭，看見第六塊石頭側面趴了好幾只灰蒙蒙的甲殼蟲。
“什麽蟲子？”阿揚護住程亦白。良子抽出匕首碰了碰甲殼蟲，笑了：“就普通蟲子，沒什麽可怕的。”
話音還沒落地，被碰過的蟲子突然原地彈起來，緊接着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在空中轉了個圈，伸出針頭般的長嘴朝良子彈射過去。在程亦白的驚呼聲裏，良子揮舞匕首将蟲子劃成兩半。
看着落到地面依舊蠕動着的殘破甲殼蟲，又看看石頭上剩下的幾只，良子收斂臉上笑容，小心翼翼退後幾步：“這玩意兒什麽東西？速度太tm快了。”
江牧野也被蟲子的速度吓了一跳，聽良子這麽問，他下意識看向李琀。
李琀：“秘境裏的東西千奇百怪，記載不全，不能用正常世界的常識來推斷。”
“那就是不知道了？”良子哼了一聲，把匕首插回腰帶，“還以為程爺花大價錢請你有多大用，敢情剛進來就一問三不知。”
“你有用你去找箴石啊。”沒等李琀有反應，江牧野先不願意了，“怎麽不自己去啊？是不想嗎？哦，差點兒忘了，就單憑你連秘境都進不來呢。”
良子皺眉想反駁，被程亦白拉住。
李琀也拍拍江牧野肩膀，小聲道：“小心腳下，外面的驅蟲藥對這些蟲子沒用。”
江牧野趕緊低頭，之前盤踞在石頭上的灰蟲子不知何時已經爬下了石頭，朝着他一點點蠕動。
甲殼蟲的外表，無視地心引力般的彈跳力，加強版蚊子嘴，還有這麽個毛毛蟲般的蠕動方式，單獨看哪一項都還好，組合在一起，就讓人忍不住發毛。搓了搓胳膊，江牧野朝左跨了一步，那些蟲子仿佛感知到他的動作般，也跟着朝左面挪，江牧野又朝右挪，蟲子也跟着他朝右挪。
“這是打算賴上我了？”江牧野連忙多退幾步，拉開和蟲子的距離。
平心而論，進了秘境後他老老實實跟在隊伍後面，一聲沒亂發、一步沒亂走，唯一跟別人不同的就是嗆了良子兩句，總不能就為這，他就被蟲子盯上了吧？
李琀也發現了這個情況，按着匕首擋在江牧野面前。
不知道是被李琀的氣勢所震懾，還是看出來李琀要拔匕首，本來蠕動得正歡的蟲子們紛紛停下動作，緊接着仿佛看不見李晗般調轉方向，朝着良子去了。
“狗日的，怎麽朝我來了？！”良子感受過蟲子的厲害，連忙閃躲。
誰知他越躲蟲子追得越緊，眼看着其中幾只已經邊蠕動邊緩緩伸出尖嘴，估計再蠕動幾下，等那些尖嘴完全打開，就能再次表演沖出地心絕技。
“這些蟲子…”江牧野皺眉，死死盯着蟲子的移動軌跡。
就算這裏是秘境，不能用外界的常識進行判斷，但他吃過秘境裏的東西，也拿過秘境裏的東西，那塊石頭帶到外面依舊還是塊石頭，這至少說明組成物質的基礎沒變。
既然基礎相同，元素就依舊是元素、電子也依舊是電子，已知電子會按照一定規律旋轉，電子都它喵的在按照一定規律旋轉了，沒道理秘境中的事物卻是發散的、不遵循某種規律活動，換句話說，這些蟲子先鎖定他又鎖定良子，絕對是有內在規律。
這個內在規律到底是什麽？
火速回憶進秘境後的所作所為，江牧野突然道：“情緒，這蟲子在捕捉情緒。”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什麽狗屁情緒？！”良子扯着嗓子喊。
“就是你現在的情緒。”江牧野盡可能維持語調平穩，“這蟲子是根據情緒選定目标的，我剛剛跟你嗆聲情緒起伏更大，它們盯上了我，李琀擋在我面前隔斷了情緒波動，它們就轉頭去找下一個目标，你在所有人中是情緒起伏第二位的，于是它們找上了你，被蟲子圍住後你情緒更加波動，它們速度也就跟着加快了。”
“日了狗了，現在怎麽辦？老子難不成坐地平靜？怎麽可能平靜得了？！”話雖然這麽說，但良子深吸口氣，緩緩調低了呼吸頻率。
随着他呼吸頻率的降低，那些蟲子還真放慢了速度。
眼見有戲，大家都跟着深呼吸，試圖一點點朝前挪出這片區域。江牧野和李琀之前走在隊末，基本是最後兩個，江牧野又是重點攻擊對象，但好在蟲子現在都被良子吸引住了，江牧野緊緊貼在李琀身後，并肩邁腿，盡可能以相同頻率往外挪。
好不容易挪出去幾十米遠，江牧野剛準備松口氣，突然感覺背後有風聲，又急又快，還帶着沙啞鳥叫，幾乎是下意識的，江牧野一把按倒李琀護進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