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妹妹
第34章 妹妹
南寂煙:“……”
她雖未見過賽娜, 可也知那是個女子,應當不至于是個見色起意之人。
在她年少時倒是不少人曾誇過她的相貌,近幾年卻不曾聽過。只有…蘇言溪, 日日夜夜惦念着她,視線也甚少從她身上移開。
她都不知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何處吸引了蘇言溪。
即便她對女子有那般心思, 她也大可以找些年輕貌美的, 何必在她身上費心思。
除非…
她是真的對自己動了真心,就像自己對男子身份的她, 生出了情意。
可到底有幾分真心,她也不曾得知。
只知…她對自己的身體很感興趣。
翌日一早, 蘇言溪将賽娜達成協議的事情告知了蘇言淙, 蘇言淙很開心,問她要什麽賞賜。
蘇言溪想到差點被賽娜看出女子身份的事情, 雖說現在打消了懷疑, 又有南寂煙為她打掩護。
可心中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又開始拿着這件事做文章。
蘇言淙對她再好,恐怕也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的弟弟變成了妹妹, 還被她騙了這麽多年。
天子一怒, 伏屍百萬。
她可不想讓南寂煙和南雁歸因為這種事情遭受牢獄之災。
道:“皇兄, 能不能給我個免死金牌?”
蘇言淙蹙眉:“你要那個幹什麽?”
她道:“朕當初就是看你對皇位沒有一點意思, 所以才留着蘇言洄, 怎麽, 你現在想謀反了?”
除此之外,蘇言淙還真想不到蘇言溪要免死金牌的目的,難不成她對自己的皇後起了心思?那即便是免死金牌, 她也要将她五馬分屍。
蘇言溪:……
“不是, 皇兄, 萬一今後有什麽惹你不快呢。”
蘇言淙喝了一杯茶,道:“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朕不會因為生氣就要了你的命,可如果你是做了對不起朕和皇後的事情,那你即便是有免死金牌也不管用。”
蘇言溪:“……”
她心想這和皇後嫂嫂有什麽關系。
不過轉念一想也确實是這個道理,畢竟蘇言淙也不是怒極之下做事不計後果的人,應當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太過生她的氣。
蘇言溪點了點頭:“臣弟知道了。”
*
賽娜習武,當她被人帶着往院子裏走的時候,便已發現越往蘇言溪的府院進,就愈發能感受到防衛的深嚴。
蘇言溪一個王府世子,府上備了這麽多的府兵和暗衛,竟也不害怕讓皇上心生忌憚嗎?
林采荷親自出來接,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
她家小姐倒是時常會被皇後和柳家的小姐邀去做客,但請人到家裏來做客的事情還真是頭一遭。
雖疑惑自家小姐不知何時多了這樣一位朋友,可她也替自家小姐高興。
林采荷笑容燦爛,規矩的行了個禮。
賽娜眼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眼前的女人比她大上幾歲,這樣的年紀還未成親,大概率就是那位世子妃身邊的貼身侍女了。
賽娜微微笑了笑,至少世子妃給足了她面子。
林采荷帶着賽娜往院子裏進去,待客的地方是座小花園,這個時間花開的不多,但勝在布置的巧妙,頗有仙外美景之感。
穿過一片綠色的小道,賽娜擡眼就看到了坐在亭臺樓閣中的那位世子妃。
冷雪熒光中,南寂煙雙眸幽深,身形纖細坐于椅中,神色平靜又溫和卻又隐隐透着幾分淡薄的疏離感。
即便她穿着一身繁複華麗的淡紫色羅裙,也難以掩蓋她本身青竹不屈般淡然的氣質。
她并不奪目,卻叫人難以移開視線。
南寂煙感受到了賽娜的視線,她的唇角禮貌般很淡的勾了一下,擡頭輕聲道:“三公主,請上座。”
即便這般簡單的動作,她做出來清清淡淡的卻煞是好看。
賽娜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坐在了南寂煙的旁邊,心想怪不得有些人喜歡半老徐娘。
南寂煙這般相貌的,恐怕都沒幾個人知道,她已經有了個五歲的小姑娘了。
也怪不得蘇言溪男生女相,還是那般好的相貌,竟也會對別的女子那般癡纏,以至于即便吃了藥都沒什麽本事。
她略微想了想,只從相貌來看,她确實更偏向既有男子的英俊不凡又不失女子陰柔的蘇言溪,只是南寂煙确實也是少見的美人。
她還真是難以抉擇。
算了,她一向是全都要。
只是…之前确實是沒有碰到過已經成過親的女子,也确實挺有難度的。
賽娜揮了揮手。
嬌俏道:“第一次來見姐姐特意備上了兩分禮物,希望姐姐喜歡。”
南寂煙聽到賽娜喊自己姐姐,還以為賽娜已經對蘇言溪上心到了某種程度,準備入府做蘇言溪的人。
她不卑不亢道:“公主你客氣了。”
“我不是客氣的人。我是看姐姐漂亮才給姐姐準備禮物的。”賽娜親自給南寂煙介紹:“這是我們南疆特有的《玉露瓊膏》。”
“姐姐每日在臉蛋上抹上一些可以永駐青春,這是我們南疆的術士用幾百種蠱蟲熬出來的,一年不過幾瓶,不過我常年在外面,風吹日曬也用不上,倒不如送給姐姐。”
南寂煙聽聞過南疆在女子保持容顏上确實是頗有建樹,但…她離瓶子那邊遠都能聞到奇怪的味道。
且又是蠱蟲熬出來的…
南寂煙的神色不變,指尖卻輕點了一下木桌。
道:“公主這般大方,我卻是不好意思收。”
“那又什麽不好意思的。”賽娜将小瓶子往前推了推:“言溪哥哥也是個好相貌。姐姐若是不放心,可以在她的臉上先試一下,她那個人也就臉能看了。”
言溪哥哥,喊的倒是親切…
南寂煙道:“公主,郎君與公主見面不多,想必是公主誤會了。”
賽娜突然愣了一下,明顯感覺到南寂煙的語氣冷淡了些許,又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對話,方才明白,南寂煙不想讓自己說蘇言溪是個只有臉蛋能看的草包。
她來這裏也是想着從南寂煙這裏探探,蘇言溪身份的事情。
可見南寂煙這般維護蘇言溪,難不成蘇言溪還真的是個男子,且兩人鹣鲽情深,她沒有一點機會?
賽娜聲音愈發的嬌媚,說:“妹妹說話不嚴謹了。”
她又拿出個小瓶子來,道:“前日和言溪哥哥喝酒時,發現言溪哥哥身體不舒服,姐姐晚上肯定也感受到了。”
賽娜促狹的笑了笑。
南寂煙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又很快反應過來,賽娜是在說蘇言溪不太行的事情,而且既然能說到這裏,想來是對蘇言溪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她的手掌出了一層薄汗,臉上卻半分不顯,潔白如玉。
道:“郎君的身體很好,是我…”
賽娜手掌摸了摸小瓶子:“是嗎?可我見言洄哥哥也似乎有這個病,他吃了這個藥就好多了。”
聞言,南寂煙煙的神色才變化了幾分,既然和蘇言洄,蘇言溪都有關,那就只能是用來解毒的藥物了。
道:“三公主贈了這麽多禮物,可有所求?”
“姐姐還真是聰明,姐姐肯定也從言溪哥哥那裏聽說了,我這個人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姐姐長得就很好看,姐姐可否…”
南寂煙濃密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想到了蘇言溪最後給她的忠告。
難不成賽娜真的對自己也起了那份心思?
“姐姐可否改日和言溪哥哥一起過來找我玩?”
南寂煙暗自松了一口氣,可見賽娜還是對蘇言溪更加喜歡,她不過是用來迷惑蘇言溪的障眼法罷了。
可…她好像也沒想象中那般開心。
“此事還要和世子商量。”
賽娜輕哼了一聲:“那好吧,你給她提上一提。”
事情談妥,賽娜并沒有多待,向南寂煙告別了。
南寂煙收了賽娜的禮,她立即将林夕請了過來,将藥的事情告知林夕。
賽娜說的語焉不詳,林夕也不敢輕易讓蘇言溪用,只能拿回去研究之後再做決定。
傍晚,蘇言溪從軍營裏回來了,她換了衣服後,立即跑到了南寂煙的院子。
擔憂道:“賽娜沒說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蘇言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南寂煙。
道:“可惡,她竟然看到你穿這麽漂亮。”
“郎君,雁歸還在呢。”南寂煙微微皺了一下眉,偏頭看向正在吃糕點的南雁歸。
蘇言溪:……
南雁歸歪了歪頭,道:“爹爹,娘親平日穿的不好看嗎?”
“好看。”
蘇言溪回的很快,她想了想,好像無論南寂煙穿哪件,她都會覺得很生氣。
南寂煙背對着她:“郎君,還是先吃飯吧。”
蘇言溪洗了手,坐下來和她們一起吃了飯,南雁歸見蘇言溪在,食不言的規矩便抛之腦後,時不時的就要問蘇言溪的情況。
南雁歸說:“爹爹,上次去皇叔家裏,是皇嬸帶我一起睡的,皇叔很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臉,說我和爹爹小時候一樣,經常壞她的好事。”
她眼睛亮晶晶的:“什麽好事?”
蘇言溪:……
她心想,小時候蘇言淙去找柳宜,每次都是她放的風,再大了一些,還要當做看不懂她倆的親親抱抱,怎麽就叫壞她的好事了?
蘇言溪解釋道:“就是你皇叔和你皇嬸一起睡習慣了,她自己一個人不習慣。”
“也是。”南雁歸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皇叔的房間那麽大,皇叔一個人睡害怕很正常。”
蘇言溪喝了一口茶,心想還好南雁歸沒想到她自己的房間并不大,但她還是要和南寂煙一起睡的事情。
吃完飯後,蘇言溪着急知道事情的經過,她抱着南雁歸去了自己的房間,蹲下身來又給她講了個故事,哄她睡覺。
等蘇言溪回來的時候,就見南寂煙端坐在榻上,面前放着兩小瓶罐子。
蘇言溪也坐了下來,打量了一眼道:“這是什麽東西?”
南寂煙:“賽娜公主送的禮物。”
“禮物?”蘇言溪拿起來看了看:“都是什麽?”
南寂煙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蘇言溪将解藥拿瓶放遠:“指不定會中了她的圈套。”
她不看南寂煙,小聲嘟囔道:“我有你解毒就夠了。”
她一個月才和南寂煙有一次,再砍下去真的是以後都只能靠自己動手了。
南寂煙:……
她的視線落在小瓶子上,她也是這般想的,賽娜的用意還不明朗,貿然用她給的解藥不是良策,可從蘇言溪口裏出來,總覺得變了個味道。
南寂煙突然道:“是賽娜公主送給…言溪哥哥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微不可聞。
“什麽?”蘇言溪沒聽清楚,疑惑的看向她。
南寂煙微微搖了搖頭。“沒事。”
蘇言溪不相信,她又将剛剛蘇南寂煙的話回想了一遍。
言溪哥哥…
賽娜真的是什麽稱呼都能往外喊。
等一下,蘇言溪的眼睛瞬間亮了些許,南寂煙剛剛的語氣很淡,但好像,似乎帶着點兒其他的意思。
“聽賽娜的意思是說我不行?”蘇言溪皺了皺眉,餘光卻在觀察南寂煙,語氣嚴肅了些許:“她肯定是發現我的身份了。”
蘇言溪娓娓道來:“說來也巧,我今日還準備向皇兄要個免死金牌,雖沒有弄到,但斷不會到影響你和雁歸。只不過要是這事是賽娜捅出來的,即便是皇兄恐怕也會覺得棘手。”
南寂煙聽到蘇言溪為自己和南雁歸考慮好了後路,她的心就止不住酸酸漲漲的,她錯開蘇言溪的目光。
“她沒有發現。”
“嗯?”蘇言溪假裝聽不懂,她道:“現在想起來,那日她給我喝了那種酒,又備了那樣的戲,她好像…觀察我的反應了。”
酒是情/藥,戲恐怕也不是什麽正經戲,至于反應,那便更不用說了。
南寂煙看向蘇言溪擔憂的臉,她一時着急,口不擇言:“我說你身體很好,是我受…”不住…
話語還未說完,蘇言溪就立即将她拉在懷裏抱着,細密的吻就落在了南寂煙的臉上,下巴上…
天知道,南寂煙用白皙端莊的臉,清澈又淡然的眸子,卻說出這般近似挑/逗的話是多麽的令人心動。
她的聲音低沉:“什麽哥哥…”
蘇言溪咬她的耳朵:“到底是哥哥還是情妹妹,你不知道嗎?”
南寂煙用雙手推拒她,即便也不是白日,可怎能在床/榻之外做這種事,她被她親的聲音也開始低/喘:“你…”
不似平時的氣憤又羞惱,反倒婉轉低吟,聲音裏像是摻雜了劇烈的情/藥,讓人氣血翻湧,情/欲迷離。
南寂煙只吐出了一個字,剩下的字都被蘇言溪盡數含住,她用了些力氣緊緊的按住南寂煙的肩膀,邀請她接吻。
南寂煙早已發現了,蘇言溪親吻過的地方像摻雜了一些電流,落在身上酥酥麻麻,讓人使不上力氣,她又緊緊的锢着她,南寂煙便更使不上力氣了。
南寂煙掙紮的動作突然變緩,蘇言溪又抱着她親了好一會兒,似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人。
她看向南寂煙帶着水光的唇,聲音沙啞。
道:“你今天開不開心?”
南寂煙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時被蘇言溪弄亂了些許,她伸手整理。
開不開心,她不知道。
她剛剛有些…陷入進去,倒是真的…
蘇言溪…的手段一直漸漲,她明白是這些日子來在自己身上實驗而來。
可六年前,蘇言溪才十六歲,她便已知道了那般多的東西…
更不用說前些日子,即便照顧到了她,在床/上表現出來的也知之甚多。
“只能…那樣嗎?”
“當然不是。”
蘇言溪一個女子,到底是如何知道那般多的…,即便六年前看起來頗有些生疏,可上次根本就不像是只有一兩次那般…
即便沒有聽到南寂煙說自己開心,蘇言溪也不覺得難受,她今日已經很滿足了。
“我和賽娜真的沒什麽。倒是…”蘇言溪舔了舔唇:“她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吧?”
南寂言臉上的緋紅未消,道:“沒有。”
蘇言溪:“那便好,不瞞你說,她長得也确實算不錯,我還挺擔心的,可是她那個人情感之事上實在是亂來,連我都接受不了的程度,何況是你了。”
南寂煙:……
*
蘇言洄知道賽娜去找了蘇言溪,當晚就去問賽娜情況。
賽娜觀察他的臉色,臉色紅潤,看着沒多大事了。想來定是吃了自己給他的解藥,可那藥也不過只能壓制而已,且最多是三年,到了那時候,即便找到了真正的解藥也無濟于事了。
而且,這藥讓蘇言洄上/瘾,每月不吃解藥都會痛不欲生,在永豐放這麽個人,她不怕收集不到永豐的消息。
只是不知蘇言溪會不會也将藥吃了,按照她的估計大概率是不會的,蘇言溪有南寂煙幫忙,斷然不會輕易吃她的東西。
可那瓶玉露瓊膏可是真正的好東西,她可不想下次見到蘇言溪時,蘇言溪的美貌已經蕩然無存了。
賽娜将情況簡單的解釋了一遍,蘇言洄瞬間變了臉色,他咬了下貝齒,不過轉念一想,從三個月變成了三年也算是賺了。
可他也不是那般容易受制于人的人。
道:“謝謝三公主出手相助了,不過我在都城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不如和三公主一起回南疆吧,即便弄不到軍防圖,我也對永豐的作戰有所了解。”
賽娜輕嗤了一聲,心想蘇言洄恐怕還不知現在的永豐邊疆的将軍是楚雲袖。
不過蘇言洄說的也沒錯,将他帶回去做個吉祥物也是好的,說不定可以動搖永豐的軍心。
蘇言洄和賽娜走的很匆忙又做了僞裝,蘇言溪發現時,他們已經走出了城外二十裏地,蘇言淙又禁止她對賽娜動手,追上時,蘇言溪帶的人也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雙方厮殺在一起,倒是蘇言溪帶的人顯出了劣勢。
林夕道:“得盡快撤了,再往前走就過了樹林,賽娜肯定發現是我們了。”
蘇言溪身上背了一套弓箭,搭弓瞄準,咬牙射了出去。
利箭唰的一下朝着蘇言洄飛了過去,蘇言洄五年過來,功夫倒是漸漲了一些,輕巧躲開,箭只蹭破了一層皮。
“快走吧。”見蘇言溪還要搭弓再射,林夕攔住她:“會被發現的。”
樹林裏的動作漸漸變小,只剩還在收拾戰場的将士們發出些微的聲音。
賽娜往遠處看了一眼。
“看樣子,我将你帶走确實是個正确的選擇,兄弟相殘倒是少見的一出好戲。”
蘇言洄冷着臉不說話。
他倒是沒想到養的“藥材”,竟然敢反手來殺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