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嫁吞針(一)

1 上嫁吞針(一)

鄭子揚出差回來那天,剛好是暑假的最後一天。

像婚後無數個午後一樣,寧紛獨自在小區對面的珠江公園閑逛。她在高校做行政工作,工資不算高,但勝在有寒暑假,因而能在好友困于寫字樓的時候,悠閑地在公園裏曬太陽。

珠江公園地處市中心,是政府近兩年修建的,面積不算不大,但周邊環境很好,被寫字樓和高檔小區包圍,平時人不多,有很多流浪貓栖息于此,寧紛很喜歡這裏,常帶着貓糧來投喂。

将提前準備好的貓糧灑在投喂點,灌木叢立刻就有了動靜,寧紛知道是她常喂的那只三花貓來了。貓咪從灌木中躍出,翹着尾巴看了她一會兒,探頭嗅了嗅眼前這堆貓糧,寧紛笑了笑,輕柔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不再打擾它進食,慢慢起身。

沿着綠道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秋日的風溫暖幹燥,拂過路邊高聳的杜英和糖膠樹。

在樹葉的婆娑作響中,寧紛接到鄭子揚的電話。

“在哪?”

聽到男人的聲音,寧紛有些意外,鄭子揚沒有提前跟她說他的行程。鄭子揚工作繁忙,白天的時間多花在會議中,很少花在旅途上,過往他回家的行程一般都安排在晚上,所以,她也沒有料到鄭子揚會在今天中午回來。

寧紛下意識看向公園對面的那座小區,小區大門口林蔭茂盛,安保森嚴,“粵尊府”幾個字若隐若現。

寧紛握緊手機,說:“……我在家樓下的公園散步,你出差回來了嗎?”

電話那邊似乎沉默了會兒,接着傳來略顯冰冷的聲線。

“寧紛,你有什麽煩心事麽?”

沒頭尾的一句話,寧紛愣了愣:“什麽?”

“我問,你有什麽煩心事麽?”男人聲音低沉,“你沒上班,大中午的,不在家午休,跑樓下散步?”

寧紛很快就意識到他在表達他的不悅,至于這不悅的來源,或許來自于出差旅途的不順,又或許來自于他滿身疲憊地回家,卻沒有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如願看到在家等他、美麗溫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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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實在不好,冷漠不耐,絲毫沒有任何丈夫對妻子的溫情,雖然已經習慣,但寧紛仍有心口下墜的感覺。

她是前年嫁給鄭子揚的,鄭子揚家世顯赫,而她只是一個縣城裏出來的女孩,二人家世懸殊。

上嫁吞針,寧紛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可鄭子揚高大英俊又多金,貴重禮物,高檔餐廳,讨好她的手段層出不窮,鄭子揚追求她的攻勢實在猛烈,再加上年齡到了,寧紛最終還是沒抵擋住誘惑,嫁了他。

富二代的新鮮感總是一陣一陣的,婚後鄭子揚急速冷淡下來,寧紛才明白茨威格的那句,命運所有的禮物,都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婚前所有的追求,并非愛意作祟,不過是為了能娶一個合适的女人做鄭太太。

而幸好,她早有預判,因而接受起來,也不算太過困難。

寧紛垂眼,隔了會兒才開口,語調柔順:“沒有,我只是随便走走。”

“現在回來。”鄭子揚不容置喙地吐出四個字,挂了電話。

寧紛将手機放回到包裏。

陽光下,粉色的奢牌羊皮小包異常精致,這是上個月剛買的。

她在婚姻裏雖未獲得丈夫的寵愛,但物質卻從未匮乏。鄭子揚不單單是個富二代,還是個有能力的富二代,踩在家族的肩膀上,自己賺了很多錢,因而在家裏的話事權高,當初要娶寧紛進門,他父母看不上她這樣縣城出身的小門戶,原是不允許的,但鄭子揚翅膀硬,他們也拿他沒辦法,不辦婚禮是鄭子揚最後的妥協,她就這樣跟他領了證。

鄭子揚雖陰晴不定,但是他出手闊綽,是個大方的男人,陪寧紛去逛商場,但凡引她視線停留的地方,他都會買下。

寧紛想,雖然沒有愛,但她有錢。相比那些被假富二代騙,賠錢又賠感情的案例,她這樣的婚姻已經算很好。

所以,她平靜地接受了如今守活寡般的婚姻現狀。

剛摸過貓糧的手有些腥味,寧紛知道鄭子揚不會喜歡,走到視線處的洗手臺處洗手。

鏡子裏映出女人姣好的臉蛋,飽滿的鵝蛋臉,一雙美目似含秋水,極其通透的皮膚,輕薄的白色無袖上衣,露出白皙細嫩的手臂。

毋庸置疑她是個美人,再加上性格溫柔,學歷不錯,家世清白,這樣的條件,的确讓她成為想要盡快結婚的鄭子揚心目中不錯的新娘人選。

對鄭子揚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的家世和能力反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看着舒心稱眼,懂事溫柔。

寧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就算老公半個月沒回家,在穿着打扮上,她也依然沒有偷懶,烏發柔順,妝容清透。

寧紛平靜地拿出氣墊和口紅補妝。

兩年多的婚姻生活,她已對鄭子揚沒有太多期待。

既然他喜歡,那她就如他所願,扮演一個溫柔美麗的闊太太。

二十分鐘後,寧紛到家,門口鞋架上多了一雙皮鞋,男人深灰色的拖鞋被穿走,鄭子揚的行李箱靜靜地矗立在玄關處。

客廳燈開了一盞,主卧門虛掩着,裏面傳來鄭子揚低沉嚴肅的聲音,這是他工作時的慣用聲線。

“合同拿給法務過一下,盡快敲定下來。”

“評估完後我看一眼。”

“行。”

“……”

寧紛依稀聽到這麽幾句,從門縫處,她看見男人一截深藍色的睡褲褲腿,判定他回來後應該已經洗過澡。

鄭子揚有潔癖,不洗澡不上床,也不允許別人這樣。寧紛跟他做了一年的夫妻,這個習慣還是知道的。

寧紛沒推開房門,直接走進洗手間洗澡。

浴後,她在蒸汽朦胧的鏡面上劃開一塊清晰處,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充盈的水汽下,臉蛋微紅仿佛能掐出水來。

寧紛遲遲沒有穿衣,想到鄭子揚方才在電話裏的不耐,她明白自己或許需要做點什麽補救。

衛生間的出口處留下一串水痕。

寧紛裹着浴巾,赤腳走到卧室內。

鄭子揚在電話的過程中已聽到大門口的關門聲,他看着虛掩的房門,寧紛的碎花裙在門口晃動幾秒,而後又消失不見。

他對寧紛到家後沒有第一時間找他的舉動表現得不甚滿意,皺眉。

然後他聽見了浴室的水聲。

再過了十幾二十分鐘,寧紛裹着浴巾出現在他面前。

寧紛的五官很漂亮,皮膚極好,即使是素顏,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其實像寧紛這樣先天條件優越的美女,鄭子揚也見過不少,有一些女孩仗着自己五官漂亮,便在打扮上松懈,寧紛不一樣,跟她們不同的是,即便先天條件好,寧紛依然懂得維護自己的美麗,花心思放大自己身上的魅力點。

就像現在,寧紛裹着浴巾,眼含秋水地擡眼看他,眉毛上的細細水珠點綴,姣好臉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鄭子揚從她身上的淡淡的身體乳的香味感受到她有意的取悅,原本緊繃的神色有所緩和,因回來沒見到她人産生的不悅消散了幾分。

寧紛見他神情轉好,小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擡起眼觀察他的神情,确認他未表現出反感後,兩只纖長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鄭子揚手指從她浴巾下的皮膚穿過,滑到平坦的腰腹。

“幾點去的公園?”

寧紛答:“沒有特別記時間,十二點自己下樓吃了個早午餐,然後就去公園消食了。”

鄭子揚對她主動彙報行程的舉動還算滿意,嗯了聲,手指用力,她身上的浴袍灑落在地面,男人帶有侵略氣息的嘴唇覆上了她的唇。

寧紛閉着眼任由他擺弄,極為配合地發出愉悅的叫聲。

短暫的刺激過後,便只剩下索然無味。寧紛一邊配合一邊想,自己真是個好演員,明明沒有快感,卻能裝得那麽快樂。

事後鄭子揚去洗澡,寧紛才睜開眼,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法式風情主卧裝潢發愣。

床頭白色的香薰機徐徐噴出白色的煙霧,依蘭香的味道在房間內幽幽散開。

這精油是寧紛在常消費那家高檔美容院買的,美容院的老板娘告訴她,将這精油加到香薰機裏,能增加男人的性欲。

老板娘語重心長地跟她講,像她這樣的,富二代老公常在外面出長差的情況,自己見了不少,最後不出軌的,沒有幾個。

老板娘還告訴她,再嚴肅正經的男人,也抵擋不了風騷的女人。要是不想他被外面那群騷貨誘惑,自己要先成為騷貨。要想留住男人的心,要先留住男人的身體。

寧紛雖看透老板娘跟她說這些話,主要是為了賣貨,畢竟這小小一瓶精油,需要幾千塊錢,還真不便宜。

可一方面她不擅長拒絕別人,另一方面,或許老板娘的某句話落在了她的心上,她最終還是購買了這款精油,并按老板娘說的,将它加入了主卧的香薰機。

鄭子揚是個很自律的男人,在性事方面,不算很癡迷,她偶爾要用一些手段,才能讓他起興致。

可即便如此,鄭子揚也不會憐香惜玉,發洩完後,他甚至不會給她一個親吻,每次完事後他都會立即去洗澡,仿佛跟她做,是一件多麽不幹淨的事。

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巨大的空虛感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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