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暴烈般的吻
第52章 第 52 章 暴烈般的吻。
該怎樣形容眼下的魔幻時刻?
出差月餘的丈夫突然歸家, 卻撞見新婚妻子在家門口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無疑是把丈夫的臉面放在腳底摩擦。
晚間樓道冷清寒涼,放眼望去, 天窗外更是無盡夜。
夜色吞絞一切, 卻沒能噬掉三人間逢魔般的尴尬時刻。
在觸及沈今延的目光時, 白荔周身一僵, 她在剎那間忘掉呼吸,見他那無比平靜的目光, 她反而更加恐慌。
她深知他深藏情緒的本事, 就算內心天崩地裂, 面上也能無堅不摧。
還粘在她身上的顧鏡,在這時伸手, 很輕佻地拍了拍她的臉, “打聽到你被領導穿小鞋被迫辭職, 小荔枝,你說你怎麽就看不上我呢, 讓你們電視臺全部高層換血, 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
白荔偏頭,躲開顧鏡的觸碰, “你別這樣。”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得虧今天剛拆掉石膏,否則還真使不上勁,她一把推開顧鏡。
顧鏡踉跄着往後幾步,險些摔倒, 大掌勉強按住牆面支撐主要身體。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來人。
時間僵持着。
電梯門開始閉合,白荔看見沈今延平靜地伸手,按了下開門鍵。待電梯門重新打開, 他冷色的手握住行李箱拉杆,擡腳走出電梯。
白荔看見他眼底有很強的隐忍和克制,才能催生出不動如山的一張臉。
他沒有發作,只是在她經過她旁邊時,冷靜開口:“談好了記得回家,處理不好叫我。”
如此的紳士隐忍,風度翩翩。
讓人不禁有些心疼這樣的沈今延,他是舍不得讓她為難。
“嗯,好。”她說。
沈今延拉着行李箱進屋,萬向輪摩擦地面的辚辚聲寂靜中非常清晰。
聲音中斷在客廳位置。
看來沈今延沒有上樓,而是在客廳等她。
白荔沒注意到自己臉色有些蒼白,顧鏡瞧見她這樣,醉裏帶着幾分清醒地笑着問:“這麽害怕他誤會?”
她沒解釋,只是對顧鏡說:“我結婚了。”
“Fuck.”
顧鏡在美國留學四年,有一口流利的口語,平時說話不怎麽愛蹦單詞出來,只有在飙髒話的時候會用。
光聽一聲Fuck,不看人,還會以為是美國中部的白人口音,準确點說是芝加哥口音。
“我當然知道你結婚了。”
那通電話裏,白荔告訴他她已經結婚,他一開始是不信的。以他的能力,調查一個人自然易如反掌,但他偏偏露怯。
不敢讓人去查,也不敢親自求證,第一次膽小得像個小偷。
顧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白荔。
“我想問這字是你寫的嗎?”
白荔凝神,盯住那張照片。
她認出了照片拍攝于哪裏,也認出了照片上的字跡來源于何人。
斑駁泛舊的牆面上,遍布各色的字跡,紅色,黑色,彩色,上面還有人把鼻血塗抹上去的痕跡,一眼就知道環境不怎麽樣。
白荔認出,那是她曾經打過工的流水線宿舍。
她在那間宿舍睡過一整個暑假,天天朝着那面牆睡覺,上面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印象深刻。
有在深夜寫下的網絡emo句子,譬如“我從不質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再譬如“幸福的人那麽多,怎麽不多我一個”等等。
有在牆上進行減肥記錄的:
7.2-115斤
7.3-114.5斤
7.4……
還有許多髒話,多和生殖器有關,不堪入目。
在一連串的髒話下面,有一處用紅色簽字筆寫下的三行很醒目。
——今延,你過得還好嗎?
——我有點想你。
——但是只有一點點哦。
顧鏡雖說是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但有時候被家裏逼着,也會搞搞事業。
一日,他被迫待在辦公室裏,翻看積壓已久的文件。
有關數座工廠宿舍翻新問題。
說是環境髒亂差,工人們集體抗議反映要求翻新,需要新增空調、洗衣機等家電,附了許多詳細的圖片,破裂的地板,亂七八糟的
他翹着二郎腿,看得昏昏欲睡。
看着看着,一個熟悉的名字就映入眼簾。
沈今延。
這不是白荔的前男友嗎?
不對,現在大概率是老公了。
此時距離他和白荔斷聯已經一個多月,那通電話後他沒有求證白荔結婚的事實,也沒有再次聯系她。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他顧鏡真缺一個女人麽?
也不見得。
正是這樣的心态,他才強讓自己拿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照樣游戲人間,夜夜笙歌不斷,陪在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這樣很快樂,多巴胺一直在高阈值的狀态下分泌着,偶爾獨處時會被巨大空虛感反噬,但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直到他在文件中看見那間照片。
照片打破了他所有的認知——他見過白荔喝醉酒後對着沈今延的照片說對不起,只覺得她對他是愧疚而已,沒有別的感情。
後來和沈今延在酒局上打過短暫交道,也品出他對白荔的念念不忘,但他萬萬沒想到,白荔對沈今延的感情,也是藏得如此深。
當天,他派人查證,白荔嫁的人果然不是別人。
沈今延。
除了他還能夠有誰呢?
顧鏡開始對這個男人好奇,他到底有什麽魔力,值得讓白荔如此愛他?
所以他帶着照片找上門,以酒壯膽,根本不怕開門的會是沈今延。
只是他喝得有點多,行為也難免失控。
他抱住白荔的那一瞬間,仿佛抱到自己被挫敗的自尊心,得到莫大的救贖之慰。
“是我寫的。”
白荔很平靜地承認,“顧鏡,你回去吧。”
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說不清是不甘心還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顧鏡沒離開,“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你會愛上我嗎?”
這個問題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白荔搖搖頭,給出篤定的殘忍回答,“不會。”
她深以為,不管在什麽時候遇到沈今延,在前還是在後,她都只會愛上他。
沈今延和顧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人生軌道獲将永遠不會重合。
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衆星捧月的富二代,用錢鑄就通天塔,人人都站在塔底投以仰望的目光;
一個生在重女輕男的家庭,母親不愛就算了,自小還要承受父親的家暴,明明天賦異禀,連買筆芯的錢都沒有,全靠憐愛他的老師照顧,憑着驚人的意志力硬撐,通往成功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
顧鏡沒什麽不好,反而是很好,只是誰又能不為沈今延身上那股清冷不服輸,茕茕孑立之感而着迷呢?
也許是被她的回答打擊到,本就醉酒的顧鏡身體軟下來,照片也從他的指間滑落到地上。
他那樣子就像是要席地而睡。
“你不能睡這裏啊。”白荔趕緊蹲下去,想要把人拉起來,卻發現怎麽也拉不動。
“荔荔。”
後方傳來男人溫涼的嗓音。
白荔回頭,看見走過來的沈今延。他伸手輕撥開她的手,有力的手指一把握住顧鏡的胳膊,“你讓開。”
“…哦。”
白荔退讓到一邊。
兩個男人的體型相當,沈今延卻輕松地将顧鏡從地上提起,毫無情緒地說:“顧先生,我不介意送你到樓下,幫你叫個車。”
“……”
“但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下次再發生。”
顧鏡被沈今延拉着,還搖搖晃晃的。突然,他指着沈今延的臉,笑着說:“我見過你,在來浮周之前我就見過你。”
沈今延眸色一暗,抿唇不語,直接把人往電梯裏拽。
白荔聽得一臉疑惑。
什麽意思?
顧鏡見過沈今延,還是在來浮周之前見過?
“你在哪裏見過他?”
白荔問出這句話時,沈今延剛好把人扶着拖進電梯,他真的算得上有風度夠包容人,送情敵回家這個事沒幾個男人能做到。
顧鏡身體朝後仰着,直接半靠在沈今延的身上,“美國。”
沒等顧鏡再說什麽,沈今延已經關上電梯門。
一輛藍色保時捷停在路邊,沈今延大發慈悲地給顧鏡叫了代駕,把他塞進敞篷後座。
還耐着性子在路邊等代駕過來。
不親自把人送走他不放心,生怕顧鏡又跑上樓發瘋。
他看一眼顧鏡,又看一眼顧鏡的敞篷車——人才,大冬天開敞篷不關蓬,也是不怕冷。
顧鏡趴到車門上,沖他招手:“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我們在美國見過。”
沈今延沒吭聲。
顧鏡又給出提示,“在明尼蘇達州。”
沈今延還是不說話,目光看向遠處,注意代駕司機有沒有趕來。
顧鏡突然從後座站起來,上半個身子越出車外,湊近沈今延,“你當時在參加互助會,你不記得了?我當時還聽了你的自訴呢。”
不是不記得。
沈今延是不想和顧鏡讨論這個。
他當時在明尼蘇達州的梅奧診所進修學習,每周例行參加一次美國的戒酒互助會,典型的十二步法,有酒瘾的人聚集在一起,講自己的經歷。
顧鏡當時在泡一個紅發白妞,白妞傻氣得有點可愛,不要他花錢,反而讓他陪她參加戒酒互助會。
他就是在那場互助會上見到沈今延的。
總共十個人,沈今延是最後上臺說話的,等沈今延站上來,他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場唯一的華人,便來了幾分興趣,撐着眼皮子聽。
全英文的自訴,沈今延講的很簡潔。
“我來自中國,幾年前,因為前女友的離開而患上酒瘾,只有喝酒的時候才感覺不那麽痛苦……”
他當時細細打量過沈今延,在內心嘲笑他,長這樣還愁什麽女人,什麽女人值得這麽多年念念不忘,還染上酒瘾?混在一堆洋人中參加戒酒互助會,可笑死了。
沒想到天道好輪回。
當時內心的嘲諷化作回旋镖,镖中自己,顧鏡沒想到自己也會被同一個女人重傷。
或許更多是得不到的不甘心,但受傷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哥們,我承認你更有種。”顧鏡伸手錘了下沈今延的胸口,“但要是換我先遇到她,你一定輸定了。”
沈今延面無表情地伸手,把人推回座椅裏,“沒這個可能,憑當初是她先追我,你就輸了。”
“……”顧鏡啞口。
竟然是白荔先追的沈今延嗎?
這下,顧鏡覺得自己可能真沒什麽勝算,擺爛似的癱在座椅裏,但嘴上還是不認輸,“那又怎樣,最後愛的卑微的還不是你。”
這一點沈今延倒是沒否認。
代駕姍姍來遲,離開前,顧鏡對沈今延說:“可我竟然有點羨慕這樣的你。”
他算是敗給這兩口子了。
一個比一個深情,像鐵板一塊,讓人無從插足。
沈今延目送藍色保時捷的離開,轉身回到小區裏。
白荔等在家門口,見沈今延從電梯出來,趕緊緊張地迎上去,“不是我叫他過來的。”
“我知道。”
沈今延的語氣很平靜,彎腰撿起地上那張照片。
他盯着照片上的字跡看了很久很久,随後擡眸,深沉的目光落在白荔臉上,“只有一點點想?”
“不敢寫多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着頭,“寫多了怕你會怪我。”
這一句,撫平沈今延一整晚的煩躁。
“我怎麽會怪你。”沈今延拉起她的右手,“……好了?”
“你沒看微信嗎,我給你發照片了。”
“手機沒電了。”
這的确不能怪他,他一結束行程就往機場緊趕慢趕,只想趕着早點回來見她。
白荔注意到他眼圈下的清灰,嚴重的睡眠不足,知道他睡眠淺,在飛機上的場景下一定睡不好。
精致不茍的衣着,也難掩一身的風塵仆仆。
沈今延看了眼屋裏,“孩子睡了?”
“嗯。”
“那很好。”
三個字說完,沈今延直接摟過她的腰,帶進懷裏,低頭吻住她的唇。
另一只手輕車熟路般往她臀上覆。
兩人還在門外。
白荔被強烈的男性氣息挾裹着,獨屬于沈今延,她承接着他暴烈般的吻,帶着發洩,綴着溫柔,帶着他所有的渴望和炙熱。
與他纏吻着,白荔被他的大手帶着移動。他的長腿跨進門內,手臂用力,輕而易舉地直接将她抱起來。
下一瞬,她的雙腳被迫懸空。
他抱她入門,一腳踢上門,黑色的西裝褲管随着利落動作微微晃動。
像一枚草莓被放進果盤中似的,她被沈今延放到牆上,就算隔着衣料,後背也能感受到牆壁的冷涼。
面上卻是男人灼熱呼吸,像冰火兩重天的刺激。
白荔感到自己在順着牆壁往下滑,後背産生的摩擦讓她産生戰栗,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只能将全部力量依附于他。
她的雙手緊緊扒住他緊實的雙肩,不讓自己掉下去。
一旦掉下去,迎接她的就是一場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