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今延,你別生氣了

第54章 第 54 章 “今延,你別生氣了。”……

胃是情緒器官, 當一個人心情不好時,真不願意張嘴吃東西。

白荔下樓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喝完後沒有變得更加清醒, 反而昏沉沉地窩在卧室的沙發上就睡着了。

醒來時, 腿上薄毯斜垂在地毯上, 她覺得身上有點熱。

拿起手機一看, 居然已經是傍晚時分。

竟然睡了這麽久。

白荔撐着身子坐起來,看眼落地窗外的天色, 月亮懸在幕空一角, 星子寥落。

她下樓, 迎接她的只有昏暗和安靜。

打開燈,還是滿室的冷清。

沈今延不在, 他果然沒回來, 白枝也不在……就連桐桐也不在。

白荔扶着額頭坐到沙發上, 拿出手機給白枝打電話,問她把孩子帶到哪裏去了。

白枝語氣很冷淡, 說帶着桐桐在同學家住一晚。

“有地方不住去打擾人家做什麽?”

妹妹的冷淡讓白荔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感覺像是回到小時候姐妹倆吵架,誰也不肯理誰, 低頭如砍頭,執意要冷戰到底。

白枝避開同學,到廁所講電話,“姐姐,我是感激你的付出和犧牲, 但是不代表什麽都要聽你的。”

白荔不想就這個問題再繼續争吵,她現在頭很暈,什麽也沒再說, 直接挂掉電話。

再緩慢地起身到廚房裏接水喝。

當她踩上島臺的臺階時,腳底傳來軟頓的觸感,與之前的觸感不同。

白荔低頭,看見自己正踩在一塊防滑墊上面。

這塊防滑墊是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

白荔沒算出具體的時間,不過肯定的是,防滑墊一定是沈今延放的。

怕她再次像個笨蛋一樣在廚房裏摔倒。

因為防滑墊置放的位置,剛好是她上次踩滑摔斷手臂的地方。

想到今天早上才和沈今延吵過架,她一面感動,一面又覺得不是滋味。

她接上一杯水,回到沙發處,軟綿綿地癱下去。

白荔仰頭,看着天花板上極簡設計的方形吊燈,三個重疊的方形硬是在她眼裏演化成無數個。

她摸着自己的身上都好燙,大概率是在發燒。

想找個溫度計量一量,又不知道放在哪裏的。

她還是對這個家沒有完全熟悉。

要不要給沈今延發消息?

他現在應該在鐘思量的局上喝酒談笑吧。

白荔意識模糊地糾結了會,最後還是被熱度擊潰,她拿出手機,抱着他不會回複的心态給沈今延發微信:

【溫度計放在哪裏的?】

沒有回複。

甚至對話框上面都沒有變成“正在輸入中”。

他果然很生氣,并且到了直接不願意理她的程度。

她早上說的那個話的确是太重了。

白荔感知到眼皮在變重,她像是很快又要昏睡過去,半寐半醒間,她聽見樓梯上傳來細微動靜。

她沒在意,只當是錯覺。

直到一只微涼的大手落在她額頭,溫柔覆蓋。

與此同時,上方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發燒了?”

白荔半睜開眼。

視線的正上方,是俯身而下的男人,燈光撕出和他有關的陰影,她被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形陰影中。

“…你不是和鐘思量吃飯去了嗎?”

“我犯賤。”他眼也沒眨地說,“就算生你的氣,也還是想和你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

白荔鼻尖都燒得有點發紅,她吸吸鼻子,主動去拉他衣袖,“今延,你別生氣了。”

沈今延說不清自己是在生氣,還是在賭氣。他不願意聽到她把和他結婚這件事,和代價劃等號。

仿佛他是多麽不堪的人一樣,這感覺和七年前被抛棄時一模一樣。

他不想重溫那樣的感受。

鐘思量的确約他今晚吃飯,還計劃飯後轉場去高以圍的酒吧喝點酒。他有過短暫的思量,頂多一分鐘,就決定不再出門。

氣話在脫口而出時就沒了實質價值,他自然也無需貫徹到底,便一直留在書房裏寫此次出行國外的心得和所獲。

關于心髒外科,人類還需要跨過的檻還太多。

沈今延沒理會她的服軟,神色冷淡。他撥開她的手指,“生病就好好歇着。”

看得出來他還是有點生氣的。

白荔欲言又止。

他已經自沙發前離開,繞過茶幾到儲物室,進去拿了醫藥箱。

醫生的家裏當然常備一個急救醫藥箱,裏面什麽常見藥都有,退燒藥,止痛片,繃帶,碘伏,棉簽等等。

沈今延摁破一板藥的薄箔紙,清脆的響聲。白荔有點發啞的聲音續在後面,“你一直在家,卻沒到卧室裏來嗎?”

他沒擡眼,取出一粒退燒藥,“你以為你身上的毯子是誰給你蓋的?”

他當然去過卧室。

只不過他去的時候,她睡得正酣。

沈今延當時差點被氣笑,兩人吵架後,他煩得要命,寫東西完全不能專心,投入到心流狀态。

她倒好,她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睡得香。

他一邊在心裏罵她沒良心,一邊拿來薄毯,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在身上。

睡覺怎麽不去床上睡。

“啊,我說呢。”白荔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在睡着之前,身上是沒有那條薄絨毛毯的。

沈今延沉默着,把藥塞進她的唇間,又端過茶幾上的水杯喂她喝水。

白荔很配合地坐起來,靠在他的懷裏小口喝水。

吃完藥,他作勢要抽身。

白荔像個無賴,靠着他,一只手還緊緊抓着他的手臂,“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還是不說話。

發燒時感覺到呼吸是灼熱的,那樣的熱一路燒到心肺,讓白荔覺得五髒六腑都在難耐。

她在等他的回答。

也不知過去多久,沈今延終于舍得開口。

他的眉頭微微皺着,嗓音低涼,帶着一絲克制後的不悅,“想原諒你,但又覺得不甘心。”

她回過頭,看見他線條清晰的下颌,“什麽?”

沈今延态度早就沒有最開始的強硬,但神色依舊有些疏淡,“今天這樣輕易原諒你,下次你還敢說早上那種話出來。”

而他真的不願意再聽。

心髒像是被針紮一樣的疼,綿綿不絕。

白荔咳嗽兩聲,學影視劇中發誓的手勢,豎着三根手指,“今延我發誓,我再也不說了,要是再說你就再也不理我。”

“你想得美。”沈今延對她的誓言很不滿意,“想找一個正當離開我的理由?你想都別想。”

“……”

看來發誓的效果不怎麽好。

但是白荔心裏明白,沈今延這是已經原諒她了。

廚房島臺在她的眼角餘光裏,島臺臺階上的綠色防滑墊很醒目。

“那個是你今天鋪的嗎?”她問。

“嗯。”

“在我們吵架之前還是吵架之後?”

“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想知道嘛。”

沈今延思考了下,說:“在我去叫你吃中飯,發現你個小沒良心的卻在睡覺之後。”

白荔一怔。

防滑墊是在他們吵架之後鋪的。

他還做了午飯,還主動去房間叫她吃飯。

并且,推掉飯局待在家裏,在她發燒不舒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出現。

沈今延怎麽可以這麽好啊……

感動的潮水在白荔心中湧動翻騰着,她把臉靠在他頸窩處,感受到舒服的涼爽。

她什麽也沒說,就只是這樣靠着他。

沈今延對她的好,她不說,但是她通通都知道。

“今延,我們再談談吧,我不會因為情緒上頭亂說話了。”她主動開口。

沈今延握着她發燙的手腕,“什麽時候談都可以,你這會兒還在發燒,我去給你熬點粥。”

“可我就想現在說。”

沈今延總會敗給她的堅持和犟,他當初也是這樣敗在她手裏的,“好吧,現在聊。”

白荔開門見山,“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麽做?”

沈今延沒有着急開口,在心中斟酌用詞,怕又像早上那樣惹她不開心。

他沉思了足足半分鐘。

“我沒有資格質疑你的選擇,否認你的努力。”他的語速放得很緩慢,“但我想說一點——如果你滿足于現狀,不因此受累,目前的人生狀态也是你想要的,那就是好的。”

“……”

“反之,你懂的。”

白荔确實難以接受現況,被領導逼到馬上要辭職的自己,和妹妹吵架到心力交瘁的自己。

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告訴沈今延,其實她也不是不想過得灑脫點,不帶孩子當然會輕松許多,不要操心一個孩子的衣食住行,上學和教育等等問題,會節約出一半的時間留給自己。

只是她不管桐桐,誰又來管桐桐呢?

她真的沒得選。

“真不至于沒得選。”沈今延言簡意赅,“白荔,你做得夠多了,再說孩子無辜,老一輩連一個什麽不懂的三歲孩子也要介懷嗎?”

白荔聽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指的是讓魯麗帶桐桐。

這個完全不可能。

魯麗對她們姐妹倆的叛逆和離家深惡痛覺,秉着金錢至上的原則,有錢就可以妄為,有錢就可以踐踏一切,有錢就可以連親情都不要。

“當然,你想一直帶着孩子,我也會支持。”他繼續說,“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

白荔糾結地攪弄着他的尾指,“要不先帶着桐桐吧,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好。”

關于這個話題的談論告一段落。

過了會兒,白荔告訴沈今延,在他出國的時候,她有去看過沈瑩。

也不曉得這段時間沈瑩有沒有聯系過他。

“她給我說了。”

沈今延很詫異,兩人的關系竟然可以得到緩和,“她還說過兩天出院,讓你回家一起過年。”

白荔啊一聲,“她真這麽說?”

“對。”沈今延轉告沈瑩的原話,“她說再醜的媳婦兒也是要見婆婆的。”

白荔:“……”

沈今延結婚這麽久,都沒帶白荔回去見過褚秀榮。這些年來,他和褚秀榮的母子關系單薄如冰,但歸根結底有那麽一層血緣關系,帶回去見一面吃個飯的必要還是有的。

沈今延垂眸,看着不說話的她,“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就不去,就在我們這個小家過年。”

“去吧,我去。”

白荔也覺得還是應該去一下的,而且如果不去,沈瑩會很不高興,到時候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打了水漂就得不償失了。

沈今延淡淡一笑,“放輕松,吃個飯而已。”

白荔又想到一件事,“你過年放幾天啊?”

“放到初七,怎麽了?”

“那有好幾天呢,我們去旅游。”和他聊着天,白荔覺得發燒似乎也沒那麽難受,“我們去印尼看火山吧。”

沈今延懶懶一笑,說可以,還說就當是補給她的蜜月之旅。

說完,他讓她閉上眼休息,他要去煮粥。白荔非是不肯,非要粘靠在他身上。

于是,他拿話逗她,“要不我把你背着做飯吧?”

白荔哼笑一聲:“好啊。”

“順便給你穿個尿不濕。”他說。

“沈!今!延!”她恢複了些精神頭,伸手掐他。

他也不躲,由她鬧,眼裏滿是溫寵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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