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十萬大山中的果園 4
“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點。園區的女工都比較高大，就腳印判斷出的身高體型，确實只有酸枳符合。但是腳印的主人，卻應該是腿腳健康、沒有疾病受傷的才對。”
“還有一點，今天中午我去試探，酸枳看起來一切正常。按理說，不管她夜探溫室的目的是什麽，正常反應應該是，聽到我說夜班加強巡視這種話，至少會有神情差別、或者再打探詢問一下的。”
“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事不關己一樣，比起夜班保安的巡邏時間，她好像更想——”夏嶺南說到這，露出個尴尬的神色。
“她更想黏着你？”謝安安接話道，說完她又懊惱有點失言，帶着自己也琢磨不清的情緒問，“原來你今天中午找過來，是為了跟酸枳接觸啊？”
“姐......姐姐，我可是男德标兵，才不會随便跟人——”夏嶺南的耳朵紅着止住了這個話題，“一方面是為了試探啦，主要是我看你中午那會，看起來很慌亂。我想着至少我在你旁邊，你不會那麽害怕，才會去問的。說到這裏，你中午那會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還是發現什麽了？”
謝安安想着關于她腦子裏的鑒茶小達人，和母樹幼苗這種聽着就像是瘋話的東西。如果直接告訴夏嶺南的話，會不會搞得民警，把她救出果園的下一站——就是當地人民醫院精神科。
“我中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謝安安就着要對隊友坦誠的想法，隐去了兩個人來自另一個世界這一點，講了中午自己聽到的東西。
“幼苗？母樹？”夏嶺南一邊思索着其中的關系，一邊伸手在謝安安後背安撫的拍了拍，“中午那個情況，聽着就好吓人啊。不怕不怕，有事了還有我呢！我可是你的最佳隊友~辛苦你啦。”
“你就不懷疑一下？我是在騙你，或者我精神有問題之類的？”有被安撫到的謝安安得寸進尺的追問。
“唔......好像也有一點道理。”夏嶺南拍着謝安安後背的手停了下來，自己也露出了幾分疑惑的表情，“真奇怪，我好像潛意識覺得，你說的都是真的。而且關于母樹什麽的，我總覺得我應該是理解那是什麽的。”
夏嶺南安靜的思考了一會，又規律的在謝安安後背輕拍了幾下：“我再好好想想，太晚了姐姐先休息吧。”
話說完才發現，謝安安嘴角帶着幾分笑意，已經趴在一邊睡了過去。
“晚安，姐姐。”夏嶺南笑着，面對面趴在了另一邊。
——
“苦杏早啊~”酸枳一大早就熱情洋溢的湊了過來。一副好姐妹表情的，攬住了謝安安的胳膊，“我聽張女士說，今天有一顆果樹是預采摘期诶。上顆果子，還是前幾天夜裏收獲的，聽說今天白天就能采摘了！我還是第一次，可以見收獲果實的樣子呢，到時候咱們一起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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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采摘期？就一棵嗎？”果然之前她想的沒錯，這個果園裏的果樹，開花結果的時間完全不同步。
還有按常理來說，收獲果實應該算是，整個果園流程裏最關鍵的一步了吧。這種時候一定能收集到什麽線索的。
“對呀，內區裏有一顆果樹，預計今天果子成熟。也不知道是綠果還是紅果呀？希望是綠果，聽說如果收獲的是綠果的話，咱們今天晚上也可以加餐呢！”
兩個人聊着進了溫室，就見平時經常遲到早退的張姐，今天比她倆到的還要早。
“你們兩個，快點去把自己的活幹了！今天62號果樹要你們來幫忙！”張姐看見她倆進門，遠遠的招呼了一聲。
正考慮着怎樣能自然的，去觀察收獲果實過程，謝安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應了一聲後，就勤勤懇懇的投入了今日份工作。
溫室深處的張姐一行，圍着那棵據說馬上要收獲果實的果樹嘀嘀咕咕。謝安安遠遠看着，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兩天一直想不明白的違和感在哪。
這些果樹......明明只有葉子沒結果啊？不管是她負責的這些外圍的，還是內圍那些，據說已經開始結果的。昨天她試探女工的時候，還特意看過內外果樹的不同，确實都是只有葉子的樣子。
謝安安仔細比對着，自己眼前果樹和張姐面前那棵的區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她做了标記的紙。不是她的錯覺——自己面前的這棵樹......位置變了。看着遠處張姐那期待果子的出現，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樣子，明明站在溫暖陽光灑下的溫室內，謝安安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快快，發動了！”張姐突然激動起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變化，招呼謝安安她們兩個過去。
還很是多餘的對她們解釋道：“別的女工手裏，還有結果的樹要伺候呢，整個園區就你倆閑。”
聽聽這話是人話嗎？
謝安安和酸枳一頭霧水的，按照張姐的吩咐，把粗重的麻繩纏繞在樹上，再用繩子固定在四周不知何時出現的地樁上。
“咱們這是提前幫她固定好，到時候好讓果子順順利利的結出來。”張姐滿意的看着被五花大綁的果樹，像是突然有了小領導責任感似的，向她們解釋起來，“接下來就是等果樹自己發力了，希望是綠果啊。”
“對啊對啊，希望是綠果啊~”站在旁邊的酸枳也開朗的接話。
謝安安站在一邊，看着被麻繩勒得死死的果樹。伸手又撫摸了一下，自己剛剛在張姐“不夠緊！再用力！”的一聲聲催促中，手上被麻繩磨出的紅痕，都有點替果樹感到疼痛了。
看着那棵病歪歪，立在那一動不動的樹，謝安安的目光在她的葉子之間掃視。好奇那所謂的果子，會從哪個地方結出來，是會突然出現，然後很快長大嗎？
“張女士，箱子拿來了。”一名女工拿過兩個，紮滿了細密透氣孔的木頭匣子遞給張姐。
兩個匣子大小相似，但單從外表就能看出價值的差別。
其中一個是很樸素的外殼，而另一個表面，還多了一層精致的镂空雕刻。随着張姐打開檢查的動作，裏面更是天差地別了——有镂空的那個，裏面墊着一看，就很是柔軟暖和的棉花芯絲綢面小被子，而另一個，只是敷衍的鋪了兩層棉布。
這産品包裝分級......還真是夠明顯的，夏安安內心吐槽了一下。不用問就能想明白，賣的貴的綠果，會放雕花匣子裏，便宜的紅果就放棉布上......不過想想也是，水果店裏一顆二十的草莓，都還都能住單間呢。不說對易損果的保護，單看着就讓人覺得要更值錢一些。
張姐檢查過匣子後滿意的合上，接口處的金屬鎖扣，發出咔噠的清脆聲響。
這時，謝安安從餘光裏看見，那棵被包圍的果樹，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正當謝安安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之時，被綁住的果樹猛地開始擺動枝幹掙紮起來。
一棵樹，在掙紮......？
四周幹活的女工們，看見動靜也都聚攏了過來。平時面無表情的臉上，很一致的露出了豐收般的喜悅笑容。
“綠果！綠果！”她們像在做什麽祭祀儀式一般，圍着被麻繩綁死正在掙紮的果樹，一起拍手歡呼着。
顫抖的果樹掙紮的幅度更大了幾分，本就不太茂密的葉子簌簌而落，在猛的一個哆嗦之後，樹幹的中部裂開了一個圓形小孔。
“開始了！開始了！綠果！綠果！！”張姐看見小孔出現更激動了，帶着一衆女工高聲呼喊。
謝安安看着眼前這荒誕的一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瘋了或者出現了什麽幻覺，才能看見這群...一直死氣沉沉的人，熱情包圍着一棵，本應該靜止的樹......
或者說，自己看到的和別人是不同的？他們的眼中樹是不會動的？謝安安有點自我懷疑的想。
“苦杏......”突然有人從身後，拉住了謝安安的衣袖。謝安安驚的掙了一下胳膊，轉過頭去看，是酸枳。
“那...那棵樹在動......”被掙開的酸枳，不再像早上那般開朗了。她锲而不舍的探出手，抓住謝安安的衣角，顫抖着聲音道，“咱們往後躲躲吧...她們好奇怪啊，表情都一模一樣......我有點怕。”
酸枳的話證明了，這并不是謝安安的幻覺。她思考了片刻，便很是親切的，抓住酸枳伸過來的手，安撫的握了握。兩人互相取暖般的靠在一起，就這樣靜靜的，退到聚攏起來的人群後，像是這個狂歡溫室裏，唯二的正常人。
在衆人高喊綠果的狂歡聲中，62號果樹樹幹上的小孔逐漸擴大。同時整棵樹也抖動掙紮的越來越厲害，直到擴張到一個幼兒拳頭的大小，顫動的樹枝才突然靜止下來，孔洞的擴張也停止了。
圍觀的女工們看見這一幕，都立刻噤了聲。所有人僵硬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盯着果樹上的小孔看。
“壞了，看來是憋裏邊了。”張姐兩手一拍，有點為難的，圍着果樹轉了個圈，“快快，給她澆點水。”
幾瓢水順着樹幹根部流進泥土裏，果樹還是沒有反應。
“這...這...”張姐也顯得束手無策了，轉身叫道，“苦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