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話說秦玉樓這日早早的便換好了一身端莊秀麗的衣裳。

天還未亮便被迷迷糊糊的喚醒了, 被逮住坐在梳妝臺前梳洗打扮。

這會兒只見秦玉樓穿着一身錦緞的海棠色的窄襖裙, 上頭明線暗線交錯繡着精致的海棠式樣花樣子,下身是同色的褶裙, 底下秀氣的丁香繡鞋微微探出了頭, 身姿妖嬈娉婷。

而脖上套着一個璎珞圈, 頭上绾了個簡簡單單卻端莊大方的淩雲鬓, 鬓上配着海棠花式的赤金首飾, 儀表得體大方, 顏色明豔絢麗。

妝容不敢上的過于濃豔,然而,盡管如此,只見那飽滿的唇瓣不點而赤, 細長的黛眉不描而翠,兩腮肌膚晶瑩若膩,吹彈可破,便是不施粉黛, 依然滿面嬌容, 只見那淡掃峨眉間春色盡顯, 低眉赦目淺笑間風華盡露。

美人在骨不在皮肉, 秦玉樓之美,是打骨子裏帶來的,不僅僅在于一張皮肉,更在那一肌一容、一颦一笑芳華微露間。

歸昕又特意替她理了理衣裳,待複又整理了一番儀容, 秦玉樓一行人這才往茗安院去了。

此刻的茗安院卻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好似可以聽得着似的,外頭的丫鬟們走起路來,都是輕手輕腳的,絲毫不敢大聲喧嘩。

知湫進去通報。

秦玉樓候在屋子外,忽而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便又立即收腹挺胸,只覺得挺胸力度過重了些了,又微微收回了幾分。

适才盡可能用力的在臉上展露一道端莊些的、溫婉些的、甚至良家些的···笑容。

要端莊莊重,要矜持優雅。

腦子裏袁氏的囑咐不适宜的直往外冒着。

不多時,知湫已出來,請她進去。

只見那秦玉樓手中握着帕子,雙手置于腰腹處,随即,從容淡然的緩緩踏了進去。

一進去,微微擡眸間,便見屋子裏坐的滿滿當當的,只見老夫人高坐首位,下側的太師椅上坐着一對身着錦衣華服的夫婦,男子約莫四十五六,面目和善,但通身貴氣不自覺顯露,女子四十上下,雍容華貴之氣,非尋常婦人能及。

而秦老爺與袁氏坐在另外一側,秦二老爺與姚氏坐在下側作陪。

另還有一道修長屹立的身影立在一側,只見那人穿着一身湛藍色的窄袖直綴蟒裝,袖口繡着銀邊騰雲祥紋,腰間束着藍底白玉腰帶,雖背對着瞧不見面容,但那筆挺如松柏的身姿背影,仿佛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度逼人。

秦玉樓只匆匆瞧了兩眼,不敢多瞧,忙垂下了眼。

袁氏見秦玉樓進來,頓時笑眯眯的對着她招呼着:“樓兒,來,快過來給長輩們見禮,這是你戚家的世伯嬸嬸,還有···”

袁氏說到此處,只擡眼瞧了戚修一眼,便又笑着極有深意的隐住,只又笑着沖秦玉樓招手。

秦玉樓見袁氏那神色,雙目微閃。

見她到來,所有人的視線頓時齊刷刷的瞧了過來,頓時驚豔。

秦玉樓只故作鎮定,目不斜視的緩緩走到袁氏身側,随即從容斂裙行禮,盈盈下拜,颔首半垂,舉止端莊優雅。

袁氏見狀,不由滿意,只笑着對面的戚三老爺與裘氏道着:“這便是小女樓兒···”

卻說那戚老爺微微挑眉,不過匆匆掃了幾眼,不便多瞧。

倒是那裘氏,見了秦玉樓不由心下一跳,眼中頓覺驚豔,她愣了片刻,随即立即回過神來, 只将秦玉樓拉到跟前,一連贊着:“啧啧,生得可真俊啊,便是在京城,也難得挑出這般标致出挑的女孩兒來···”

裘氏雙眼只不錯眼的盯着秦玉樓瞧着,見眼前女孩兒眉目如畫,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似的,明明不過十幾歲的少女,卻美得如此濃豔,尤其是那雙狹長的鳳眼,目光流盼、婉轉多情,如此濃豔搖曳,竟百無一有。

裘氏心中納罕,眼中露出的皆是贊嘆之色,又見秦玉樓舉止端莊優美,端得一派大家閨秀氣度。

裘氏當即從手腕上取下了一對赤金鑲嵌紅瑪瑙的龍鳳镯子套在了秦玉樓的手腕上,拉着秦玉樓的手左瞧右瞧,嘴上打趣道着:“也唯有這般顏色才襯得起這個镯子的色澤呢···”

這镯子一眼便只定是名貴之物,秦玉樓心下詫異,忙扭頭看了袁氏一眼,見袁氏沖着她點頭,這才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沖裘氏福了福身子。

裘氏十分滿意,又拉着秦玉樓和睦問了一遭,少頃,這才意味深長的笑着:“這麽标致的女孩兒往後便是咱們家的呢,可真好···”

說着,似沖着靜候在一側的男子打趣道着:“可見咱們修兒是個有福氣的!”

說着,便又拉着秦玉樓,指着不遠處的身影,對着秦玉樓道着:“樓兒,來,我與你說,這個便是你的···嗯···修哥哥,現如今還只是修哥哥,這至于往後嘛···”

裘夫人的話意味深長。

屋子裏的長輩們聽了,頓時都呵呵大笑了起來。

卻說秦玉樓自進來起,秉持着“矜持端莊”的做派,只低眉赦目,絲毫不敢亂飄,她此刻被裘氏拉着打趣,心中微窘,忙低着頭,不覺面滿通紅,露出一副嬌羞腼腆的模樣。

又似乎察覺到一道犀利的視線朝着她直直的瞧了過來。

秦玉樓心中又是一窘。

面色仿是更紅了。

戚修此刻就立在兩步開外,他一直面色淡然、目不斜視,不過只在秦玉樓進屋之時,随意的瞟了一眼。

眼前的女子是他未來的妻,然現如今對他而言還只是個陌生人而言。

此刻見長輩們有意無意的在打趣着他們,他只眯着眼淡淡的瞧了一眼,只見那張迤逦嬌羞的側臉,此刻微微低着頭,似滿面嬌羞,雖瞧不出具體面容,但想來定是一張絕美的臉。

戚修目光淡淡的瞥過,收回之時,見被戚氏拉着的那只手,衣袖微微被撩開,露出裏頭白的晃眼的肌膚。

只見那芊芊柔夷,膚若凝脂,肌如白玉,那雙腕子細嫩的仿佛一掐便碎。

戚修見了,不知如何,只見那雙濃密的劍眉微微皺起。

卻說袁氏見這裘氏雖出身顯貴,但為人和睦可親,原本覺得那戚家家教嚴苛,只以為個個皆是嚴厲肅穆之人,這會兒見此情形,心中倒是不由松懈不少。

又見立在眼前的少年,身形颀長挺拔、寬肩闊背,生得威嚴淩雲,只見一對劍眉入鬓,一雙寒眼生威,雖年紀要比樓兒漸長幾歲,雖性子瞧着許是有幾分冷凝,但這成熟穩重的做派,倒要比那些個風流放浪的要好太多了。

這滿身的尊貴威嚴,怕是放眼整個元陵城也無人能及罷。

長輩們挑選女婿歷來喜歡這一類,袁氏忽而有種撿到寶的錯覺。

又見戚修此人英武軒昂,自個女兒貌美嬌豔,兩人站在一塊兒,只覺得怎麽瞧着怎麽覺得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呢···

不由順着裘氏的話笑着道着:“哪裏,哪裏,這···亦是咱們樓兒的福分!”

長輩們将小輩們打趣了一陣,便又開始商議起了明年的婚事。

此番将秦玉樓喚來,不過是趁着機會,讓二位素未謀面的新人互見一眼罷了,免得到了新婚之日,還素不相識。

此番前來下聘的乃是戚家三房,因着不是對方男方父母,是以不存在諸多挑刺,也不存在滿不滿意。

雙方有商有量,因着戚家門第高,秦家實屬高嫁,又因着秦家着實中意了戚家,諸多細節樂意配合着男方。

因着此去京城甚遠,有着二十來日的路程,為了避免耽誤時辰,雙方商議一番,挑了個吉日,決定屆時送親隊伍提前二十八日出發,戚家會提前接應。

又做一些其他的規矩、禮數、細則一一商榷。

這才知曉,原來成親竟是這般繁瑣的一樁事兒,諸如送親迎親的隊伍如何排列,幾時即刻進幾進門,京城與元陵城成親時的忌諱與禮數皆得細細過一遍。

不知唯有這戚家如此,還是旁的權爵大族亦是如此?

秦玉樓與戚修二人候在一側靜靜的聽着。

秦玉樓方才一直秉承大家閨秀眼觀鼻鼻觀心的做派,絲毫不敢随意張望,便是連未來的“夫”是個什麽模樣尚且都未來得及瞧上一眼,只方才被裘氏拉着從他跟前過時,餘光瞥見怕是比自個高了足足有一個頭。

比顏邵霆依稀還要高上幾分了。

這會兒長輩們在議事兒,秦玉樓不由鼓起勇氣瞧了一眼。

原本低眉赦目垂着的眼,不由順着那雙踏馬靴緩緩的往上移,經過長長的腿,垂在大腿處結實的大掌,修長的腰身,筆挺的身板,修長的脖頸,然後來到了那仿若刀削般的下巴處。

卻不想,正在此時,只見那張冷硬如刀石般堅硬的臉忽而嗖地轉了過來。

秦玉樓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低頭。

垂眼。

嗯,蜜色的皮膚。

側臉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只怪元陵人民對樓兒誤會太深,其實咱們樓兒還是十分端莊滴···

樓兒:修哥哥,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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