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宴
牧紳一對着鏡子認真地打着領帶，他打的是溫莎結，也是他最愛的一種領結。
雖然還是個高中生，但是他卻是很習慣穿西裝了。畢竟他長得老成，很适合穿西裝。平時要是穿運動服出去，都會被其他人誤會是教練。
他打開了衣櫃，拿出了熨好的西裝外套，準備穿上了。
動作稍微大了點，衣櫃裏另一件衣服掉落了下來。
連忙彎腰去撿，他才看到有一張照片也跟着一起飄了出來。
那張照片是正面着地的，面對他的，是白色的底部。那略微泛黃的邊角提醒着他，這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
他愣了一下，将其撿了起來。翻了個面，他看向了這張老照片。
照片裏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就是他，那時看起來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他穿着一身粗呢格子的西裝，老氣得不得了。
而且皮膚還很黑，身材也是又瘦又長，活像一只從非洲偷渡來的猴子。
他身邊那個女孩子就完全不一樣了，可愛白淨的臉蛋配上一身月白色的和服，就是輝夜姬本人了。
月華，他想起來了，這是她的名字。
還有那片竹林，他們初遇的地方。
就在他的記憶慢慢複蘇的時候，媽媽久美子的聲音傳了上來，“阿一，你好了嗎，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來了。”他連忙将照片放進了口袋之中，打開門下樓去了。
爸爸康史早就把車開到了門口，就等着母子兩出來了，“紳一，我不是讓你穿得年輕一點嗎，今天可是會有非常多熟人到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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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十七歲。”牧紳一禁不住就皺起了眉頭來，這可真是親爸啊，随時都要提醒自己長得老成這件事。
“是啊，我們紳一才17歲呢，穿什麽就都像30歲了。比其他家那些小子啊，可是要成熟許多呢。”久美子掩嘴笑着，不過她不是在嘲笑，而是真的慈愛的微笑。
牧紳一閉上了眼睛養神，決定不要理會自己的父母了。
“孩子媽你看看，哪有年輕人這麽閉目養神的，哈哈哈。”康史大笑了起來，渾身都在抖。
“诶，紳一該不會是緊張了吧？畢竟是要見菊亭家的小姐了呢。”久美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笑得很是妩媚。
“開車！”牧紳一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要不是路途遙遠，他肯定要自己騎自行車去了。
今日牧家要去的是菊亭家的老宅，那座宅子有幾百年歷史了，建造在湘南海岸邊景致最好的地方。
曾經的菊亭家是公家貴族，後來的華族之一。雖然世事變遷，但是菊亭家依舊是這湘南的名門望族。
牧紳一的太爺爺就曾在菊亭家做事，他爸爸康史也是現任菊亭家主菊亭雅弘的好友。
今天是菊亭家上一任家主菊亭龍之芥百年壽宴，他們家自然是要前去赴宴的。
開過了湘南最美的海岸，汽車開始沿着山路上行。
路邊的樹木茂盛，野草都侵襲到路沿來了。從開始爬坡起，這一片就是菊亭家的領地了。
只是近年來家勢頹廢，很多傭人都被辭退，一路往上，滿眼都是蕭索的景色。
百年間滄海桑田，唯一不變的，只有那碧藍的海岸。
到半山腰處，開始看得到來赴宴的其他人了。不過人數非常少，車都沒有停幾輛。
牧紳一下了車，他看了一眼這鏽跡斑斑的大門，又将眉頭皺了起來。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來這裏的時候，這座大門可是很宏偉壯觀的。
不過也許是因為那時候他太小，見識少的原因。
“紳一，這邊。”久美子拉了一下兒子的衣袖，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這麽沒有規律，到處張望了。
牧紳一連忙跟上了久美子，走進了大宅之中。
雖然菊亭家遠不如前了，但是畢竟今天是老家主的壽宴，宅子裏還是布置得很氣派的。那些在牧紳一眼中看着光怪陸離的插花到處擺得都是，院子之中的枯山水景觀也犁得很是講究，不像路上看到的那些野草。
禁不住挺直了背部，牧紳一莫名有一點緊張。
走在長長的走廊之中，他兒時的記憶開始慢慢浮現出來。
那是他六歲多左右的時候，來參加的是老家主九十歲的壽宴。
當時大人們不知道要商量什麽大事，就把他趕了出去，讓他一個人去外面玩。
宅院很大，他到處奔跑，開心得很。
在院子之外有一片竹林，看着那翠綠的顏色，他很是好奇，便直接跑了過去。
沒跑幾步，他就看到了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小而纖細，隐藏在竹林之中。
突然想到了輝夜姬的故事，他更是加快了步伐。
“喂，你是輝夜姬嗎？”他追上了那個身影，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哪家的哥哥？”她轉過了身來，用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牧紳一愣了一下，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女孩子。雖然看起來才三歲左右的樣子，但是這個女孩卻比任何的人偶娃娃都要漂亮。
瓷白的皮膚，粉紅的臉頰，一雙大眼睛，好像鑲嵌的是黑曜石。
“我是……，我是牧紳一。”他絲毫都沒有猶豫，把家門報上了，“你是誰？”
看着她這身月白的和服，還有口中呵出的氣息，他才明白面前的是人，而不是小仙女。
“我是月華。”小女孩呵呵一笑，拉着他的手開始跑，“我餓啦，我們去吃飯吧。”
“嗯。”他點着頭，不知為何也覺得餓了。
兩人在長廊裏繞來繞去，逃過了無數的傭人和賓客，來到了廚房。
“哥哥你喜歡吃什麽，随便拿。”月華伸出白胖的小手，直接抓了一個和果子塞進了嘴裏。
牧紳一看了一眼，這裏都是一些茶點。不過他也伸出了手，随便抓了一個，和她一起大嚼了起來。
兩人吃得高興了，就開始比賽。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滿嘴都是糖霜和果醬。
“吃飽飽了，睡覺覺吧。”月華拉着他又開始跑，兩人這次的路程要近一些，直接就去了她的房間。
月華把被子随意地扔到了地上，然後直接四仰八叉就躺了上去，“哥哥你上學了還睡午覺嗎？”
“睡啊。”牧紳一覺得自己是中了她的毒了，她說什麽，自己也跟着一起有感覺。他打了一個哈欠，也一起倒在了榻榻米上。
兩個孩子在這裏睡得香甜，外面的大人像瘋了一樣找着他們。
久美子沒有找自家兒子，而是和大家一起開始找月華小姐。她家那黑猴子，送給人販子都不會要。可是月華小姐就不一樣，她可是這菊亭家唯一的繼承人啊。
據帶她的保姆說小姐是餓了，她就回去拿吃的。結果返回的時候，就發現小姐不見了。
老家主急得不行，也親自出來一起找。
只是大家都忘記了去看月華的房間，根本沒人想到她會自己回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還是康史機智，問了句小姐房間在哪兒。因為他通常要去找兒子，都是會去房間等的。
一群大人拉開了門，看到地上睡着的兩小只，都一臉哭笑不得。
“這是牧家那小子？”老家主一眼就認了出來，這麽黑的孩子，只有牧家那喜歡到海邊打滾的兒子了。
“是。”康史連忙把兒子給揪了起來。雖然孩子還小，但是畢竟人家是大小姐，哪裏能随便跟他家這黑猴子睡午覺。
“月華能帶他來房間，肯定是喜歡這個小哥哥。幹脆咱們兩家先訂下婚事好了，哈哈哈。”老家主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他家人丁單薄，繼承人的婚事都是很着急的。
“哈哈，好啊，好啊。”久美子連忙點着頭，她倒不是怕兒子找不到女朋友，而是像月華小姐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定要先幫兒子抓住。
“紳一！”牧紳一感覺到衣袖又被久美子拉了一下，他清醒了過來，擡頭往前看去。
前面就是餐廳了，不過裏面安安靜靜的，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他拉了拉領結，稍微喘了一口氣。喉結剛好被衣領給箍住，有點不舒服。
跟着爸媽一起走了進去，他看到餐桌上坐了三個人。
坐在主位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看起來像尊蠟像一般的老人。這就是菊亭龍之芥了，一百歲的高齡，這副模樣還不算難看的。
他身邊坐着一個表情嚴肅的男人，這是菊亭家現任家主雅弘。他是入贅進來的，上門女婿。
另一邊坐着一個穿着月白色和服的女孩，她背對着門，牧紳一看不到她的臉。
但是他知道，這就是菊亭月華了，那個曾經和自己有過過家家一般婚約的女孩。
“康史來了，坐吧。”雅弘站了起來，迎接着唯一的一家客人。
月華也跟着自己的父親站了起來，微微地側過了身子，面向了客人。
牧紳一連忙看了過去，他眼中的她還是好似輝夜姬一般，沒有人間煙火的侵襲。
她一張臉雪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低眉順目，似乎并不願正眼面對客人。
也許她是今天不太開心，就像班上的女生經常說的那句話，女孩子嘛，一個月裏總有那麽十幾天是不高興的。
“月華。”雅弘喊了女兒一聲，口氣非常嚴厲。
牧紳一看着月華的嘴角抽了一下，卻依舊一言不發，他就微笑了起來。
原來她是叛逆期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愛大叔，哪怕是十七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