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纨绔
纨绔
看着懷裏抱着貍奴,吊兒郎當地走上樓的北堂穆,他們紛紛搖頭---這三皇子可是第一個被賜封號的皇子,如今怎會變得如此纨绔!
“王爺...”那随從吞吞吐吐的,一臉為難的模樣。
北堂穆頓住了腳步,不滿道:“怎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王爺...這祁盛樓是正經茶樓。”随從面帶乞求地看向北堂穆“不如咱們移步去望春樓吧”
随從自然知道北堂穆喜歡玩葷的,不愛去望春樓,只是這衆目睽睽之下,多少得給他留些顏面。
“什麽望春樓!那種撈什子地方,本王才不稀罕去!”北堂穆一把扯下了腰間的玉佩,扔給了随從“叫你辦就去辦,只要有銀錢,還有何事不可為”
說罷,他仰頭笑着走上了二樓包廂內。
沈予安窩在他的懷裏,內心卻直搖頭:三皇子竟是此等纨绔,難怪父親不願把辛辛苦苦培養好的沈予霜嫁過去,而是選了她來替嫁...
鬧半天,她只是一枚棋子。
北堂穆擡腳進了廂房,才關門他臉上那纨绔笑意便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殺之氣。冰冷的氣息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漆黑的眸色瘋狂湧動着,仿佛潛藏着一只巨大的野獸。
怎麽回事!
沈予安強裝鎮定不讓自己露出半分膽怯,生怕被發現後會被他撕咬殆盡!
“三皇子,別來無恙啊。”溫潤的聲音從垂簾後傳來,聲音剛落一個身着白衣的男人,便用手掀開簾子,慢步走了出來。
沈予安下意識摒住了呼吸,她習武多年普通習武之人的氣息,她還是能察覺出來的。
可眼前這個男人不僅能收斂好氣息,還能在北堂穆這樣強大的氣勢前毫無膽怯之心,當真是不容小觑!
不過...
比起他,穆淮王北堂穆的內力才絕計是驚人!居然能夠在剛踏進房門一瞬,便察覺出廂房內的不對勁。
這三皇子,莫不是一直在裝
思及此,沈予安‘喵’的一聲,從北堂穆的懷裏掙紮出來,鑽進了簾子裏面。
“看你,把我貍奴都給吓跑了。”待看清了來人,北堂穆又恢複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男人笑了笑,身上的書卷氣不加掩飾地散了出來。他的身材略顯單薄,可沈予安卻能瞧出他極力隐藏的內力,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麽文弱。
齊君之緩緩坐下,拿起了木桌上的茶具沏起茶來:“你何時養了貍奴,我竟不知”
“方才。”
“方才”
“先不說這個。”北堂穆伸出了手“我要你探查的事兒如何了”
齊君之從懷裏抽出了一封信,北堂穆一把奪過信件,越往下看他的眉頭就鎖得越緊,到最後竟一把撕毀了那封信。
躲在簾後的沈予安被他這動作驚到了,她的心底堆滿了疑惑,信中的內容是什麽,怎會讓三皇子憤怒至此
齊君之蹲下身子,緩緩拾起了地上被撕碎的紙張。
他一邊把紙片點燃扔進桌上裝飾用的盆栽內,一邊緩緩道:“靜妃娘娘當年之事本就漏洞百出,有心人一眼便可知其中端倪。可你也知道,聖上确是龍顏大怒了....”
“既然如此,母後為何還不讓我查明當年真相!”
“靜妃娘娘說了,聖上還保留她的嫔妃位置,已是待她仁至義盡。現如今塵埃落定,她望你能放下保全自身要緊...”
北堂穆摩梭着手裏的茶杯,內力一動,竟把杯子給震碎了!
“殿下!你的手!”
陶瓷杯子因內力被震碎,碎片把北堂穆的手割破了好幾處,殷紅的鮮血順着他那青筋暴起的手掌流了下來。
沈予安躲在簾子後倒吸一口了涼氣,能讓北堂穆動這麽大的怒氣,恐怕此事的真相,并非民間流傳的那麽簡單…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北堂穆一個眼神掃過齊君之,後者瞬間領會轉身從窗邊翻了下去。
待人走後,北堂穆斂起臉上冰冷,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好看的鳳眸瞬間紅成一片,竟還從中擠出了些許淚水:“快來人啊!”
聽到裏面的動靜,門口的侍衛一腳把門踹開,一群人烏泱泱地沖了進來。
“殿下!”
見有人來了,北堂穆舉起了自己被割傷的手,像個孩子一樣哭嚎道:“承風!快看本王的手!這祁盛樓是什麽破茶樓啊,杯子居然剛呈上熱水便碎了!”
沈予安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在心底編排:這人...也太能裝了!
看到這樣的三皇子,承風額間的冷汗都快要落下來了:“殿下,不然卑職去請郎中來為您診治”
“好。”北堂穆點了點頭,一臉痛苦。
承風剛想下樓請醫官,卻瞧見身後一群美嬌娘,猶豫再三還是折返回房內“殿下,那她們”
“本王煩得很,讓她們回去罷。”北堂穆皺了皺眉。
“是。”
見那個叫承風的随從出去,沈予安見縫插針地從人群中溜了出來。北堂穆把事情鬧得這麽大,若是此時出去定能從人群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果然,她才到樓梯拐角,就聽到了堂下端坐的文人墨客議論紛紛。
“這三皇子當年可是一表人才,現如今怎變得如此纨绔”
“還不是靜妃娘娘那檔子事。”
此話一出,邊上聽到的人瞬間神色大變。
一個身穿石綠色圓領袍書生模樣的人,走到說話人身旁小聲提醒:“這位郎君可要慎言啊。”
“如今是二皇子更得聖心,這纨绔別人忌諱他,我可不!”那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開始大聲道“當年他确是可能成為太子,可如今十六年過去了,他不僅沒與謀奪江山的毒婦斷絕關系,還變得這般纨绔不仁。照我說,他就是廢物一個!”
聽他這般口出狂言,原本還與他高談闊論的人,紛紛離開了那張桌子,轉身去了別處喝茶。
“你們怕什麽!慫包...”
話音剛落,敞開的大門竟吹進來了一陣陰風,那陣風直直地吹到他的身上。這樣粘膩陰冷的風讓男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本想着繼續說下去的話也咽回了嘴裏。
“晦氣!”他用力揮了揮袖子轉身離去。
看着外面漸漸暗下的天色,沈予安心道不妙,跑出了祁盛樓。
“唊!”
随着叫聲的發出,沈予安化身為鷹飛向天空。她俯瞰地面,卻發現剛剛口出狂言的人正被人跟蹤着。
難不成是北堂穆要報複他
眼瞧落日快要消失于天際,沈予安已無暇顧及太多,加快了飛行。
她方才飛入丞相府,便看到一群人正往東廂院的方向走去。為首的正是沈松行和魏月容。
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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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松行嚴厲又冰寒的聲音,在東廂院響起:“沈予安何在”
荷花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姑娘她...在屋內休息呢。”
“開門。”
姑娘回房時說過,誰都不可擾她。荷花雖害怕卻是忠心不二,她跪在地上紋絲不動:“老爺,夫人,姑娘真的睡下了,不然二位明兒個再過來罷。”
“來人!給我壓下去!”魏月容開口了,話語中滿是壓制。
“爹爹娘親你們怎麽來了”
沈予安揉揉了自己惺忪的睡眼,緩緩從房內走了出來,在向兩人行禮後,悄悄用餘光掃了掃沈松行身後蒙着臉的沈予霜。
她這是怎麽了?怎會以紗覆面?
瞧見她安然無恙地走出來,沈予霜瞪大了雙眼:這些奴婢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沒有把迷香吹入房內麽
“怎的喊了這麽久才出來!是覺着丞相府太小,容不下你了!”沈松行質問道。
沈予安眼底閃過一絲無措:“不是的...爹爹,我沒有...”
“那你說說,方才為何躲在裏面不做聲”
“女兒許是太累了,不知怎得熟睡不起了...”
“既是睡覺,那又為何要緊鎖房門還讓下人把我們攔住”魏月容也是一副逼問的模樣。
“還望父親母親體諒荷花一片忠心,她是怕旁人打擾女兒休息,才加以阻攔。”沈予安說着說着,眼尾便紅了起來,語氣還帶着些許委屈“至于為何緊鎖房門....”
沈予安畏畏縮縮地看了一下眼前的人,便低下了頭去不敢作聲。
魏月容看她這副樣子心下疑惑,迫不及待地想問出些什麽來:“你有什麽話便照實了說。”
“我....”沈予安吞吞吐吐半天,才猛地跪在了沈松行和魏月容面前。
見她如此行事,沈松行約莫是猜出了什麽,朝身後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是!”
原本烏泱泱擠進院子裏問罪的人群悉數退下,短短一刻鐘東廂院內僅剩五人。
見人都走了,沈予安朝兩人磕了個頭,這才緩緩道出:“女兒恐怕不能嫁給三皇子,還望父親母親恕罪。”
聞言,沈松行大怒:“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魏月容見狀急忙拉住了他,而後故作和藹地朝跪在地上的人問道:“予安,你這是怎麽了若是有什麽事,不妨和娘說說,娘自會替你做主。”
沈予安低垂着眸子,烏黑眼眸底下宛如深不見底的潭水盡是寒涼。方才還一副審犯人的模樣對她惡語相向,現如今卻說什麽替她做主,當真是可笑!
她深知父親的脾氣秉性,在他眼裏沒有任何事比錢權重要。所以...不管沈予霜想出什麽法子算計她,都得為她不願替嫁這事兒讓步!
沈予安垂下了頭,柔弱着嗓音道:“女兒歇息時必要緊閉房門,是因...女兒有夢行症。”
“夢行症”沈松行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向荷花“這可是真的!”
荷花沒有細想便應了下來,只因沈予安當初被看管得緊,每次外出歸來時被發現,她都找借口說自己患上夢行症,久而久之寒林莊的人都以為她真患上了夢行症。
“怎會如此可有找郎中瞧過”
魏月容緊張了,她自然知曉沈予霜的小把戲,也覺着既無傷大雅玩玩也無妨。可現如今扯上了替嫁這件大事,孰輕孰重她還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