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投懷

投懷

“拜見王妃。”腰間佩着佩劍的侍衛,一臉漠然地朝沈予安行了個禮。

“你是”沈予安不解地看向那侍衛。

“卑職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承令。”

沈予安洞察人心,自然曉得他過來是有多不情願:“既是王爺的貼身侍衛,何故來我遠香院。”

“王爺說了,王妃您調查靜妃娘娘的事需得力人手,故遣卑職前來相助。”承令的表情依舊是那般不情願。

他不明白王爺為何要派他前來,畢竟在他的眼中,沈予安這樣的弱女子,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即便不是查案這樣的大事,其他事恐怕也很難成。

沈予安點了點頭:“即是如此,那你便幫我去鐵匠鋪打一件兵器罷。”

“王妃請吩咐。”

看他應了下來,沈予安用手指點了點杯中的茶水,在木桌上畫了起來。

承令為了能看清楚,慢慢地走近了沈予安的身旁,可在看到她畫出來的雛形時,他的神色開始變了,從一開始的不屑變得有些複雜。

直到沈予安畫完,他才滿眼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被他小瞧的女子。

他總以為王妃之所以能入王府,完全是靠丞相哄聖上的手段和她的這張臉。可現如今看來,卻并沒有那麽簡單!

一個被關在鄉野近十年的閨閣女子,如何能知道兵器結構,更別提讓她自己創出一件全新的兵器。

承令站在原地愣了許久都沒說話,沈予安還以為他是辦不到,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是做不出來麽”

“不是。”承令回過神來,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屬下領命,這就去辦!”

“那便拿北堂穆多年以前得到的玄鐵來做吧。”

“什麽?”承令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予安,他沒想到這樣秘密的事情,殿下居然都跟她說了。

沈予安原本只是想詐一詐承令,北堂穆有玄鐵一事她也只是聽師父提起過,沒想到竟是真的!

“怎麽不過是割一點來給我做個兵器,他也舍不得”

承令:“不是,只是此事還得請示王爺。”

“那你便去罷。”

“是。”

一旁的荷花見承令走後,才快步來到了沈予安的身旁,在看到桌子上的圖案後,她的臉上有些困惑:“姑娘,這是...兵器”

“是。”沈予安看着桌上類似劍鞘形狀的簪子,淺笑着跟她解釋了起來“這東西看似是簪子,實則是武器,只不過是做成這樣的外形不會太引人注目罷了。”

“原來是這樣,是奴婢孤陋寡聞了。”荷花點了點頭。

沈予安不敢把師父的事道出,當初讓纖雲前去照顧,也只說是村裏的可憐老人,并未明白告知。她雖信任荷花和纖雲,可有些事還是得小心為上。

“我原也不知道這些,還是在外偷看了些許兵書,方才曉得一些。對了,一會我出去采買一些東西,畢竟是入宮,該準備的東西還是得準備的。”

“姑娘,奴婢陪您去吧。”

沈予安捏了捏荷花的小臉,笑得一雙杏眸如彎月:“好~”

淩虛殿內,北堂穆漆黑的瞳孔倒影出了面前跪着的身影,臉上的表情如冰霜般寒冷,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人給淩遲一般:“承令,你跟了我多少年...”

承令不明為何主子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摸不着頭腦的他只得如實回答:“屬下入王府已過八年了。”

“既然如此,為何會被她給诓騙住了!”

“她”承令不解北堂穆說的是誰,直到後者一記淩冽的目光掃來,他才明白了一切“王妃知道玄鐵的存在,難道...不是殿下您告訴她的”

見自己的貼身侍衛終于反應了過來,北堂穆搖了搖頭無奈道:“也罷,論城府是鬥不過她的了,還是繼續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若是她有其他不明舉動,立即回禀!”

“是!”承令低下了頭,額間滲出了些許冷汗。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一弱女子給騙了。

現如今是殿下寬宏大量才會放過他,若再有下次只怕他的人頭不保!

“下去罷。”

“是!”承令匆匆退下,可剛到門口他又折返回來“殿下...給王妃制作的兵器要不要使用玄鐵”

“她要給她便是。”

“是!屬下告退!”

時間一日日過去。

越是臨近春日宴的日子,荷花便愈發緊張。好不容易熬到了這日,她與玉露一大早便候在了門外,待沈予安醒來兩人急匆匆地替她洗漱更衣。

看着盧嬷嬷吩咐人制來的衣裳,件件都那樣別致好看,荷花一時竟糾結了起來。

沈予安瞧出了她的心思,纖細的巧手一指,落在了中間一套衣裙上:“就這套罷,這套淡雅不會太惹眼。”

“是。”

遠春院的梨樹被風吹起,樹枝晃動起來,雪白花瓣緩緩飄落,飄到了方才出房門的沈予安身上…

淡綠色薄紗覆蓋在嫩黃色羅裙上,就如同天然的調色盤,把原本的顏色調得無比柔和。

薄紗随風吹動,看上去就如同桂花長在樹枝上,淡黃中帶着點點若隐若現的綠,襯得沈予安整個人都清雅溫婉了起來。

荷花看到這樣的沈予安,忍不住愣在了原地。她打小就覺着自家姑娘長得好看,現如今只是稍微地打扮了一番,便已讓人弄不開眼。

果然,姑娘的美貌無人能及!

“你這是怎麽了”

荷花:“姑娘,您真的太美了!”

玉露立在一旁,一顆小腦袋跟着點起了頭,她十分贊同荷花說的話。

沈予安笑着搖了搖頭:“美不美我不知道,只是若再拖下去,怕是要趕不上春日宴了。”

“是,奴婢這就準備!”回過神來的兩人,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了起來。

看着荷花在收拾行裝,沈予安不知為何呆站在了原地,似乎在想些什麽。

玉露:“姑娘,您這是在想什麽呢”

沈予安轉過身子看向身後的雕花刻木櫃子,思量了片刻方才開口:“玉露,你把我的長帔給拿上。”

玉露不解地看了一眼外面,看情形也不會驟然變冷,姑娘怎得突然想披上長帔

“姑娘,您是冷了嗎”

沈予安:“我不冷,只是想起了沈予霜從前最喜歡玩的小把戲,怕她又故技重施罷了。”

“小把戲”

“入宮後你便知道了。”

不過這春日宴是開在宮中,想來沈予霜也不會如此想不開,在大庭廣衆下動手。沈予安眼裏閃過一絲幽深的神色,不管如何還是得準備着,誰知道那沈予霜會做些什麽...

“是。”

玉露雖雲裏霧裏的卻也不敢耽擱,她快步走到了櫃子前,拿出了裏面的雙蝶繡花長帔。

這長帔是沈予安入京以來買的第一件衣物,這長帔用料昂貴,上面的繡工更是精細無比,黛碧色雙碟被繡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從上面飛出來一般。

這是京城時下最普通的長帔,正當年華的姑娘們都有,可就是這麽一件長帔,幾乎花光了她身上多年省下的積蓄!

買這長帔并非沈予安愛美,只是希望她在父親面前不至于太落魄,可到最後還是未派上用場...

“她怎得還不來”王府門外,北堂穆坐在馬鞍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承風:“王妃許是挑衣服挑花眼了,才慢了些。”

承風話音剛落,便看到沈予安與兩位婢女笑臉盈盈地走着出來。

美人一笑,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四周栽種的花草在這一刻仿佛都失了顏色,北堂穆的眼中此刻也只映得出她一人。

沈予安注意到了門外等候的人,立下斂起了笑意:“妾身見過王爺。”

她方才直起身來,便看見北堂穆從馬上翻了下來。

“王爺”

“還不走麽”北堂穆擡眸看向她,卻在她靠近之時收回了目光。

沈予安伸出手,想讓荷花攙扶她上車,誰知北堂穆卻慢步靠近,一雙寬大的掌心覆上她的腰間。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已被舉上了暖轎。

“你...”沈予安被他掌心的溫度弄得有些發昏,竟不知要說些什麽。

等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卻見北堂穆伸手把暖轎的布簾給掀開了:“進去罷。”

“好…”

沈予安弓着身子慢步走入,卻發現轎內意外寬敞。為防風還用紙貼住了內壁,塗上了特制的桐油。就連坐墊亦是用皮毛制成,坐着柔軟又保暖,轎內還擺放着價值不菲的熏爐和瓷瓶…

如此種種,不由得讓沈予安發出感慨——這北堂穆不愧是朝安第一纨绔,連暖轎都如此奢靡。

她光顧着打量四周裝飾,未曾注意到北堂穆竟掀簾進來了,還坐在了她身旁。

沈予安只當是荷花進來了,瘦弱的身子習慣地碰了碰身側的人,低聲道:“你說,這暖轎內的物什價值幾何”

“你若想要,這轎子給你便是。”北堂穆低沉的嗓音在身側響起,驚地沈予安向一旁移開。

可碰巧北堂穆坐住了她的衣裙,她方才站起來就被拉了過去,身體失去平衡的她一下便倒在了北堂穆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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