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陸拾伍章 賞賜

第65章 第陸拾伍章 賞賜

不提皇上如何定奪容玘和楚明燕的退婚之事, 只說楚明熙得了皇上下的聖旨,坐着馬車準備進宮。

楚明熙看着威嚴壯麗的宮門,掀開車簾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幾年未曾來過, 恍如隔世。

她深吸了口氣,從馬車上走下來。

跟着宮人一路來到禦書房門前,宮人見她前來觐見皇上,趕忙進去通傳, 少頃,便請她進了殿內。

楚明熙端端正正地行過禮, 皇上看着她, 想起前些日子容玘曾求他賜婚,說要迎娶楚明熙,旋即又憶起楚明熙的父親楚景予。

皇上的心情登時變得有些複雜。

當初楚景予一舉高中進士甲科第三名成了探花,長公主對他一見傾心,求到他跟前揚言要嫁給此郎君,豈料他跟楚景予道明此事, 楚景予卻婉拒了他,說自己不想辜負自己心悅的女子,此生也只會娶那位女子為妻。

潑天的恩寵,卻被一口回絕,叫他如何不惱?

那年他一氣之下将楚景予貶去了外鄉任職,那處乃是個窮鄉僻壤之地,在那裏苦熬幾年,若是有福分再升職回京, 那便是楚景予的造化。

如若沒那福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該将皇室的顏面如此踐踏羞辱, 怨不得旁人。

不過幾年,楚景予便死于當地的那場災禍。死者為大,他早已沒了當年的報複之心,而今楚景予的女兒楚明熙更是在江州的時疫一事上立了大功,他心存感激,想着總該賞賜她些什麽,同時也讓天下百姓知道知道,皇恩浩大。

皇上賜了座,待楚明熙坐下,方才道:“此次你在江州立了大功,論功行賞,朕特封你為齊熙縣主。”

他本就想要賞賜楚明熙些什麽,何況三年前容玘為了保住楚明燕的名譽不得不娶楚明燕,楚明熙因此被貶妻為妾,他身為男人卻也不傻,試問世上怎可能有女人心甘情願一輩子看着主母的臉色,當個命如紙薄的妾室呢?

當初容玘在南邊養病多年,楚明熙陪伴在側整整三載,待容玘一片真心,而今他很願意給楚明熙一些尊榮,也算是答謝她當年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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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熙當即跪下謝恩:“謝皇上。”

去江州醫治染了時疫的病人只是出于本能,醫者仁心,并非為了博取縣主之位,不過能被封為縣主,到底是皇上給的體面,她沒必要拒絕,有了皇上親口給的縣主名號,往後也必不會有人敢随便欺負了她和她的家人。

皇上擺了擺手:“你先別急着謝恩,另外朕還想再下一道賜婚的聖旨。”

“賜婚?”

皇上颔首笑了笑:“朕賜婚于你,讓你嫁給太子,你意下如何啊?”

楚明熙秋水橫波的眸子随着這句問話冷了下來。

她垂睫不語,過了片刻複又下跪叩頭。

“齊大非偶。民女謝過皇上,但民女鬥膽,還請皇上能收回賜婚的旨意。”

皇上冷不丁吃了個軟釘子。

他瞧得分明,楚明熙态度雖溫和,話卻說得堅定不移,不留絲毫轉圜的餘地,顯然是鐵了心地不願嫁給容玘。

看着伏地叩頭的楚明熙,他不免就想起了那日容玘也曾向他磕頭,苦苦哀求他賜婚于他,準他迎娶楚明熙為妻。

能嫁給太子當太子妃,那是多大的體面,旁人想要肖想也肖想不過來,誰承想楚明熙卻會拒絕他。

她倒不怕惹他動怒。

果真是她父母親的女兒!

皇上不由開始疑心,想着楚明熙許是跟楚景予一樣,是當真有了心悅之人,所以才對他失了敬畏之心,壯膽謝絕他的賜婚,寧願得罪他也不願委屈了自己的意中人。

她不願嫁給容玘,那便不嫁罷,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總不能強人所難。

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免得到時候無法收拾殘局,終于緩和了神色,語氣平和地道:“楚大夫可是有了心悅之人了?”

楚明熙愣怔過後,只得打個馬虎眼,含含糊糊地敷衍道:“皇上英明。”

到底是女兒家的私/密事,皇上也不好再追問下去,賜婚一事只能作罷,下了一道聖旨正式封楚明熙為齊熙縣主,另外又賞了好些西域進貢的珠寶和黃金百兩,命宮人好生送楚明熙出宮。

禦書房外,剛好遇見站在門外候着的容玘。

容玘眸色一凜,目光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眼。

一個多時辰前他從李泰口中得知楚明熙今日進t宮觐見皇上,他怕她在宮中被人為難,便急急進了宮,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被內侍攔在了禦書房外。

這一等,便等了良久。

他不知皇上跟她說了什麽,只是看楚明熙臉上的神情,倒不像是受了什麽委屈。

他心下稍定,才要開口跟她說些什麽,她已挪開目光,擡腳與他擦身而過,跟着宮人向前走。

容玘悵然若失地回過身去,默默目送她離開。

***

楚明熙離開禦書房後,皇上聽宮人來報,說容玘現下就在門外。

皇上略一沉吟,便猜到了他的來意。

他命宮人将容玘叫進禦書房,直等到宮人端來了茶點,他屏退左右,捧着茶盞不慌不忙道:“楚大夫才剛來過,你諒必也見到她了罷?”

皇上冷不丁提起楚明熙,又從皇上的臉上分辨不出分毫的喜色,容玘的心立時就亂了。

他深知楚明熙是個有分寸的,照理不會得罪皇上才是,奈何楚明熙天性純善,皇室中人又哪個是心思簡單的,他到底沒有十足的把握。

容玘斂着眉目,垂睫屏息:“回父皇,兒臣碰巧在書房門外見到了她。”

“嗯。你可知道今日朕跟她說,不日朕會給你們下旨賜婚。”

容玘心跳得飛快,心裏七上八下的,緊張得都快要蹦出嗓子眼。

“朕不願硬逼她,便問了楚大夫的意思。她卻跟朕說,齊大非偶,還請朕收回旨意。”

容玘神色悲喜莫辨,原本高高懸着的那顆心落了地。

有些失落,亦感到理所當然。

皇命難違,先前明熙的父親又曾因着賜婚一事狠狠得罪了父皇,照理明熙該知道得罪父皇會落到何等下場。

縱然如此,明熙仍是不肯嫁給他,寧願為此觸怒父皇。

由此可見,明熙不願跟他再有瓜葛的心思有多堅定。

容玘心頭一緊,生怕皇上因此惱恨上楚明熙,忙撩袍跪下,言辭懇切地道:“父皇,兒臣跟明熙相識多年,自認比旁人都熟知明熙的性子,她心思單純,卻難得的一心為國為民,還望父皇能看在明熙救了江州黎民百姓的份上,饒過她這一回。”

皇上看着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着桌案。

氣氛陡然凝滞。

容玘見他目光幽沉,意味不明,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終是忍不住急道:“父皇,從前是兒臣對不住明熙,怨不得明熙不願嫁給兒臣,并非明熙不識好歹,還請父皇能體諒她的難處,莫要怪罪明熙。”

皇上眉梢不自覺往上揚了揚,只覺得有些意外。

他這個孩子素來城府頗深,并非外人認為的那等溫柔敦厚,加之又曾在北國當了數年的質子,後來又因着眼疾在南邊居住多年,是以他總有些看不透容玘的心思。

倒是今日一時情急,被他輕易就瞧破了他的心思。

果然人是不能有軟肋的,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哪怕再深藏不露,也總難免會露出些破綻來。

皇上擡手在半空中虛點了兩下,含笑着道:“你啊你,朕豈是你以為的那般心胸狹隘?”

容玘只願娶楚明熙為妻,認真算起來,其實于他利大于弊。

同為楚太傅的孫女,楚明燕背後的勢力可比楚明熙大得多了,而今容玘不肯娶楚明燕,一來容玘不至于勢力壯大,二來外頭的人也不會在背後議論容玘是個背棄原配的薄情之人,來日容玘若真娶了楚明熙,夫妻倆破鏡重圓,焉知不會成為全京城的一段佳話?

皇上此言一出,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容玘微微松了口氣,忙躬身告罪道:“兒臣不敢。兒臣言辭不當,倒叫父皇誤會了。”

皇上感嘆道:“看來你對她倒真有幾分真心,只可惜人家不願嫁給你。你與其擔心朕是否記恨她,倒不如想想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容玘伏地拜了下去:“父皇說的是,兒臣受教了。”

“起來罷。動不動為個女子下跪,你也不怕別人見了笑話你!”

容玘緩緩站起身:“兒臣慚愧,讓父皇見笑了。”

皇上看着他,又道:“你也先別急着高興,朕瞧着楚大夫似乎已有了心悅之人。”

容玘臉色登時一白。

***

到了當日晌午後,先是皇後得知了此事,過了兩日,便有人遞了消息給楚家,說是楚明熙進宮觐見皇上,皇上因着江州時疫一事賞了她好些珠寶黃金,還下了聖旨封她為縣主。

賞賜些稀世珍寶便也罷了,衛氏是定南侯府的嫡女,從小被當成掌上珠一般嬌養着長大,自是用慣見慣了好東西,可楚明熙竟被皇上封為齊熙縣主,委實讓衛氏吃驚不小。

先前楚老夫人和衛氏聽聞楚明熙還活着,楚老夫人倒還不覺着如何,只心裏有些埋怨楚明熙,想着果真是顧家養出來的孩子,真真是個白眼狼,三年從未踏足京城便罷了,竟也不知道托人捎個消息過來。

衛氏聽了宮裏傳來的消息,氣得連午膳也吃不下。

楚明熙活着,居然還得了皇上的封賞成了縣主,這是多大的體面哪,叫她如何不氣!

齊熙縣主……

皇上倒是體貼,還特意挑了個這麽個封號,是生怕他們不知道皇上有多看高楚明熙麽?

早前楚明熙遇難身亡,太子殿下不顧大婚在即親自去了停屍房給她下葬,後來又恰逢太後薨了,殿下為着給太後守孝将婚期朝後拖延,那時候她便已百般地不樂意,只因不敢得罪殿下和皇後,便也只能順了他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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