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覺醒輪回
覺醒輪回
這一夜太過關鍵,李木魚強撐着不睡,卻還是入了夢。
她不願在此逗留,想趕快離開陪着李星瀚。
因而,在這個夢境中的世界,她不禁開始想進來又或離開的關鍵到底是什麽?
蘇新的母親被她的姑母約了出來,兩人站在小區門口偏僻的角落裏聊着什麽。
姑母看着一副言辭懇切的樣子,她生的一副華貴面容,可眉眼間,透着藏不住精明銳氣,這令人覺得不舒服。
蘇新的母親低着頭,眼神呆滞,面無生機,像做錯了事兒乖乖被人訓,好半天一句話也不說,定在那兒動都不肯動一下。
李木魚顧不上她們在聊什麽,她滿心都是李星瀚拿自己試井水等待身體病變的事兒,她得及時救他,所以哪兒都不能去,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
她要回去,除了幹着急卻想不到別的辦法。
“蘇新怎麽不在啊,她到底去哪兒了?”她在蘇新母親耳邊問道。
女人對此毫無反應。
李木魚心知肚明,畢竟除了蘇新,無人知曉她的存在。
在她滿心着急又無可奈何時,姑母看似語重心長的話引起李木魚注意。
她說,“身為女人,就該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在家相夫教子,我哥出軌一時糊塗,是因為他最近賺錢壓力太大,就迷了心智,男人嘛,總會犯點兒錯,嫂子你別生氣了,讓讓他,這段時間你不在家,他一個人也沒個人給他做飯洗衣服收拾家裏,過地可邋遢了。”
李木魚聽不得這狗屁不通的話,扭頭就是劈頭蓋臉地指責那位姑母,“你誰啊你,哪裏輪得着你說話了,我們都沒與那鬼男人計較,你們倒找上門來給人施壓,吃飽了撐的?能不能管好自己少管別人的事兒!”
姑母卻又懇切與女人道,“嫂子,別出去了,家裏還有個兒子呢,這明年就要高考了,得有個人照顧家庭。生活就是這樣,咬咬牙忍一忍一切就都過去了,為了孩子,別與我哥一般見識,也別聽蘇新的話,我從沒見過哪個孩子像她那樣不服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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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魚聽地氣憤,看女人沉默不語更氣憤,姑母說蘇新,她覺得在說她一樣令人惱火。
好在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她也願意放縱情緒,生氣就生氣,憤怒就憤怒,毫無顧忌,毫無限制。
她跺腳怒吼,“我讨厭被人說教,我也讨厭他們時常說教你們,為什麽你們不能硬氣些,反駁一句能怎樣?我從沒見過哪個家庭像你們家似的,明明是家人,卻頂着妻子的身份過着勞役的日子,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可算找到你了。”身後響起蘇新的聲音。
李木魚轉頭,看見她,趕忙朝她過去,“你快來說說你那位姑母,你母親她都卑微成什麽樣子了,她沒道理要被別人勸啊,她又沒做錯什麽。”
蘇新笑了下,随手一揮,方才姑母與母親的場面成了畫片随之而去。
李木魚驚愣看着,又不禁去看蘇新,“怎麽回事?怎麽成這樣了?”
蘇新抖肩,“人的命運,難道真的不是提前寫好了劇情嘛,無論我重來多少次,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好像那個結局是注定的。”
李木魚不這麽想,争辯道,“事在人為,結局如何,難道不是取決于你嗎?你得支楞起來啊。”
蘇新苦笑,“所以啊,遇見你,我已不是那個我了。”
“母親太早離開,這世上再無人愛我護我,我以為我會習慣孤獨,可當看到別人被家人問候被關照,我才體會到,沒有親情依靠的孤獨有多深刻…”
“我也想被愛,想母親長命百歲,想有個溫暖的家,想做個尋常人…所以,無論多少次輪回,我都會想盡辦法改寫這結局。”
李木魚認真道,“那你找到辦法了嗎?”
蘇新嘆了一聲,“我正以我現在的樣子重新來過,就是你說的事在人為。”
李木魚欣慰她的改變,卻又驚奇于她口中所說的輪回,“人的一生,真的可以重新來過嗎?”
“我在努力了,命運弄人,我也試圖掌弄命運。”
她調回方才的畫面,“母親明明都随我離開了,我們轉乘了三次大巴車,坐了近十個小時的火車,好不容易到達南邊,母親又被弟弟一個電話給叫了回去。”
“姑母找她那天我不在,但那天之後,母親就腦出血重病入院,從此再沒起來過。兩次,我都沒能改變她的結局,直到後來,我才意識到,從她嫁到我家來,那日日夜夜噩夢般的生活,就注定了她的結局。”
李木魚深深嘆了口氣,同情那位母親的遭遇,“原來你都知道,我以為你不知道…”
“起初的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呢,我不過是個後來者。”蘇新笑臉看她,“謝謝你,或許救不了母親,但你已經救了我。”
李木魚想到她說的兩次人生,又道,“第三次我們一起試試吧,你母親是我見過最善良勇敢的人,她不該是那個結局。”
蘇新眼放光亮,“什麽結局?她後來經歷了什麽?”
李木魚困惑,“你不是知道嗎?”
“她真的死于器官衰竭嗎?”蘇新低沉了語氣,“那天父親打來電話,說母親身體不行了,叫我下個月中旬等他電話。”
“我問你,父親的話難道沒有問題嗎,他怎麽能确定母親身體不行?我明明才去養老院看過她,各項指标都正常,他憑什麽說母親身體不行了,還有,下個月中旬?我查過黃歷了,在那之後,宜入土…這會不會太巧了些…”
李木魚已然分不清現在的狀況,只是她母親的離世實為人禍,實在可悲。
她便告知她道,“如果還來得及,請你千萬要留意養老院你母親床頭的那瓶藥,說是維生素,但其實是安眠藥,護工對此并不知情,有問題的是一樓那個體檢醫生。”
蘇新冷哼,“父親安排的是嗎?”
李木魚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查一查。”
“謝謝你,你可以告訴我下次我怎樣才能找到你嗎?”
李木魚也好奇,“我不知道,但你這次是怎麽找到我的?”
“不是我想找你就能找到你,頭疼地不行了,就看到你了。”
李木魚拉住她的手,真實的觸感在手心裏漫開,她訝異低頭,不可思議,“我竟然…能感覺到你了…”
蘇新轉而擁抱了她,“你會一直陪着我對嗎?哪怕輪回無數次,你也都在是嗎?”
李木魚輕輕拍打她後背,與她相擁,如她牽手李星瀚的感覺一樣,那份安寧,如洗滌靈魂淨化一切陰影一般聖潔。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世界,在我完成你人生的拼圖之前,我會一直挺你的,但是現在,我真的需要離開了…”
蘇新松開她,“你要去哪兒?”
“有個人…在等我。”李木魚咬了咬唇,堅決道,“有一個我喜歡的人,我得去救他…”
蘇新頓時冷面,“不要對愛情抱太大期望,男人有毒。”
“我知道,可朱啓是朱啓,李星瀚是李星瀚,我與他,不是你跟朱啓的戀人關系,他不知道我愛慕于他,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你走吧。”蘇新轉過身,口氣悲憐,“希望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能找到我。”
李木魚看着她,目光堅毅,“蘇新,你需要我時,我一定會來。”
——
任聽白擔心他們倆,在賈逢年睡下後,他便去找他們。
李木魚側躺在李星瀚身邊,怎麽叫她都沒有反應,任聽白輕輕一推,她身體癱軟平躺着了。
任聽白便知她又入了夢,一些忽如其來的擔心讓他緊繃着神經。
當他再去看李星瀚,他右手背上已經開始潰爛,膿血滲流。
“我的天啊…”他想幫他點兒什麽,手到半空卻無從下手,只自己緊張亂語,“這節骨眼上你怎麽就昏迷了呢,這家夥萬一真死了怎麽辦?”
李星瀚勉強撐開眼皮看見他,借以微弱的力氣,安撫他道,“別擔心,死不了。”
任聽白急與他道,“小魚兒又困在夢裏了,萬一她幾天醒不來,她還怎麽救你?”
“相信她,她會記得,會回來救我…”
任聽白又關心他的情況,“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
“今晚…”
李星瀚提口氣都費勁兒,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分明無懼那糟糕的結果,可這毒藥威力夠大,分秒都在強勢攻陷他的身體,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便強撐着叮囑任聽白,“今晚,恐怕得辛苦你了…得麻煩你記錄一下,我身體的變異特征…”
李星瀚止不住咳了一嗓,一口鮮血自口中噴溢而出。
任聽白吓地手忙腳亂,“這…這有些嚴重吧…”
他擔心為他擦血會遭感染,卻還是拿起旁邊的方巾替他擦掉嘴角的血液。
“你真是我見過最蠢的人…”任聽白害怕到濕了眼睛,不理解他的行為,又滿心敬佩。
李星瀚苦笑,閉上眼,“因為我不會死…拿我試驗…我們至少會了解這毒到底是怎麽作用的…”
任聽白哭道,“你別說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李木魚醒來時,一睜眼,身邊的李星瀚已經半身腫瘤,像個只有半邊肥胖的人,人不像人,更像怪物。
那些膿包外皮,還在滲透黏糊的液體。
任聽白聽見動靜,趕忙轉身,“你醒啦…”他頓時放聲大哭,“你可算醒了,他都快死了…”
李木魚愧疚,卻冷靜道,“別擔心,會好的。”
她雙手握住他尚未被感染的左手,閉上眼,然後等待奇跡發生。
“李星瀚,我回來了。”
任聽白不明所以地看着,親眼看見那些惡心的膿包一個個消散,看見他的衣服恢複如初,地面淌着的膿液消無不見,李星瀚面容顯露,周身水霧彌漫,他自霧中悠然起身,目光炯炯投視而來,“我說過叫你別擔心吧。”
任聽白一改驚色,轉而委屈模樣,撲過去抱住他倆,“我能不擔心嘛,兩日啦,你們知道這兩日我怎麽過的嗎,我要吓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