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過是離別
不過是離別
李星瀚将李木魚自蔣府帶出,行道遠處,玄燭也策馬揚鞭而來。
李木魚落地,還未得空與李星瀚寒暄兩句,身後蘭舟便疑惑問她:“小魚兒,阿瑤呢?”
李星瀚與李木魚雙雙回頭,李木魚望着蘭舟,一行淚自眼底滑落,蔣映瑤的事兒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而自己已然不能承受她決然赴死的那份沖擊。
蘭舟見狀了然于心,無需過多詢問,不顧一切飛身向那蔣府高門沖去。
李木魚回頭求助李星瀚,哭訴的嗓音懇切道:“李大星,我們救救蔣小姐吧?她或許還活着…”
“小魚兒!”玄燭急聲叫她,話音剛落,他也駕馬到了跟前,下馬看她安好,便望向那頭正竭力拍打那厚重高門的蘭舟。
李木魚轉而懇求玄燭:“師傅,救救蔣小姐吧,她現在生死未蔔,我們快把她救出來。”
玄燭沉聲嘆氣:“這是蔣府的事,我們不好插手。”
“可她的父親逼她尋死,我親眼看她撞向那柱子,這樣還算得他們的家事嘛?”
她轉而望着門前又是撞門又是踹門的蘭舟,決然道:“阿瑤她以死回報他們的養育之恩,她不過是想回來看望她的父母,可她卻被擋在外頭,被她的生父剝奪去生命…”
“她完成了她身為蔣家女兒的使命,剩下的,是我們的事兒,我不想她被家人抛棄,還沒有朋友撐腰。”
李木魚指着那高門:“我要踏破他蔣府,将阿瑤帶出來!”
玄燭淡然感嘆:“我們小魚兒長大了呢。”
他轉而望向蘭舟,朝那頭高喊道:“蘭舟公子,麻煩讓讓。”
蘭舟聽從并退身一步。
玄燭随即起掌運氣,一掌朝那頭推去,那兩扇厚重的木門四下炸開。
其中一扇隔空被一劈兩塊,一龐大身軀的巨人“哈”聲向前,手持巨斧立于破開的門後。
蘭舟無視那巨人,一心想快些進去,便鑽過巨人與門的縫隙想要跑進去,卻受了巨人一道力被扔了出來丢在地上。
受了這麽一下,她捂住心口,面色痛苦,鈍痛感襲遍全身,令她一時不得動彈。
李木魚趕忙跑去,看着那巨人面目猙獰的模樣心下驚恐,可她保持着平靜。
玄燭悠然過來,悄聲道:“我送你們進去,你們想辦法找到蔣小姐,這頭我與李大星來對付。”
李星瀚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師傅,怎可讓小魚兒再去犯險?”
玄燭投來淡然的目光,一副運籌帷幄的淡定神态。
“不然那大高個小魚兒能對付的了?”他反問李星瀚。
李星瀚不爽争辯:“我一人足夠應付了,不必她去犯險。”
李木魚拽了拽他衣角,道:“放心吧,我有身份的,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
李星瀚對視她的清澈雙眼,這才把她救出來,怎麽忍心她再進去。
“不行!”
李木魚着急道:“哎呀,沒時間了,我不與你啰嗦了。”
她招呼玄燭:“師傅,來吧。”
“好。”
玄燭在她二人身上施了香粉,繼而雙手提氣,如頂着很大的力氣,費力道:“找到蔣小姐你就吹手哨給我消息,我接應你們出來。”
說罷,他蓄力擡起她們二人,李木魚抱着蘭舟,随着高度攀升,她們也閉上了眼。
“去吧!”玄燭将她二人抛出。
伴随着身體在空中飛躍,又重重下落,兩人掉落院中。
李木魚“哎呦”揉着疼痛的屁股,又詢問蘭舟:“還好嗎蘭公子?”
蘭舟嗆了兩聲,雖無大礙,卻因方才受那巨人的一掌而感到力不從心。
李木魚扶着蘭舟:“看來師傅真得精修他那本事了,落地也太不穩了。”
兩人還在調整狀态時,李弈信步從後頭走來,雙手叉腰俯視着看李木魚。
“你說說你,走都走了,又跑進來幹嘛?自投羅網?”
李木魚吓了一跳,跳起身後看,直入主題問:“蔣小姐在哪兒?”
李弈直身,下嘴唇外翻,兩手一攤,“死喽。”
李木魚火大,與他争執道:“你怎麽能這樣随随便便說人生死?她現在在哪兒?我們要見她。”
“來的好啊,省得我再找人圍剿你們幾個了。”蔣明帶着一隊随從走來。
他起指示意後頭的人,幾名随從便拖着蔣映瑤的屍體扔在李木魚與蘭舟面前。
蘭舟見她,爬過去抱着不省人事的蔣映瑤,驚慌萬狀,拒絕接受眼前的事實。
“阿瑤,醒醒,醒醒阿瑤,我來尋你了。”
李木魚看了眼了無生機的蔣映瑤,扭頭瞪着蔣明,嘶吼質問:“你救都不救她一下?”
蔣明陰鸷目光斜睨而來,“死都死了怎麽救?不然神女大人大顯身手來個起死回生讓我見識見識?”
李木魚隐忍着憤怒,手指他道:“方才的事兒還沒完,你說吧,想怎麽死。”
李弈腦袋一歪,探在李木魚與蔣明視野之間,“小師妹,神女師妹,我申請出戰行不行啊?”
“哼。”蔣明往她們腳下扔了把匕首,傲然轉身過去,沉悶着嗓音道:“蘭公子,請吧。”
李木魚剛要去撿那匕首,臉上飛來李弈的鞭子,險些抽在她臉上。
李木魚怒發沖冠,“李弈!”
李弈朝她勾勾手指,“來啊,打我啊。”
李木魚便追他而去,李弈也不用武器,只是跑,待跑開人群,他回頭與李木魚道:“別真動手啊,做做樣子就行了。”
李木魚追問:“放我們出去!”
“不能啊,我有立場的,幫不了你。”
李木魚一聽,一個加速推了他一下,氣急敗壞,“幫不了我我就自己幫自己。”
“哎呀何必呢,都是自己人…”
李木魚不追他了,轉而往回跑。
李弈跑了一截,身後沒聲音,便飛身去尋她,“別犯蠢了,人你救不了的。”
“要你管!”
李木魚折回來,蘭舟眼神無光,已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那把匕首握在她手中。
她企圖奪了去,并說道:“走,我們帶阿瑤離開。”
“她已經不在了…”
李木魚着急道:“那我們也帶她離開這裏!”
“你們哪都去不了!”蔣明強調道,他微微偏頭,與身邊的随從道:“去,把她們給我殺了。”
李弈怕傷了李木魚,忙擋身在前頭,提議道:“這李木魚算我半個師妹,孩子還小,腦子不夠用,她無非要救朋友,不妨縣主大人給她個機會,我與她交手,若她贏了我,就讓她們走吧。”
“人家再怎麽說也是神女呢,有秦公子關照着,咱不能太為難人家不是?”
蔣明轉身過來,對他的提議不屑一顧。
“不勞煩李弈大人了,我自然肯看在神女大人的面子上放她們一馬,所以,不如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天神之力,若神女能贏得我那玩物,你們走人就是。”
說罷,他示意下人下去。
李木魚沉着應對,悄聲叮囑蘭舟:“我吹手哨,你抱緊阿瑤。”
蘭舟無聲。
李木魚吹響手哨,等待玄燭将她們接走。
待她們離地,蔣明命令道:“給我抓住她們。”
一隊随從朝她們倆撲過來,李木魚踢踏着企圖拽住她們的人,而終究玄燭的法力不敵十幾個壯丁的力氣,她們還是掉落下來。
李木魚急壞了,大吼道:“比就比,你的人呢!”
說罷,有人牽着一只巨型的眼珠子出來,個頭如一只小型犬的大小,行地如蛇,後面拖着黑漆漆的青筋血管。
李木魚被吓到,此般器官怪物也只有在西部地區見識過一次,那也不過是個手指頭,可眼前這東西,竟是個圓眼睛。
她思考着該怎麽贏,可這有什麽好難的,那不過是個大眼珠子,戳破它不就是了?
下人解開那眼珠子底下的鐐铐,那東西拖行一段距離後,扭向後頭看向蔣明。
蔣明擡眼往李木魚的方向,“去吧。”
那家夥便起跳飛空。
李木魚眼睜睜看着那黑漆漆的東西向她投來,她緊盯着目标,抓住它勢在必得。
而黑眼珠子速度卻極快,并不朝她撞去,而變換方向在她周身繞來繞去。
李木魚應對不及,忽覺身體麻木,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待她再凝神去尋那怪物,它的尾巴在延伸,鋸齒狀的利刺紮在她身上,疼痛漸漸侵蝕她的意識。
李木魚強忍着,思考着應對的辦法。
“師傅…”她努力擠出句話來,而麻木交織劇痛的感覺越來越深。
蔣明得意大笑,嘲諷道:“不自量力,秦公子敬你為神女,還真把自己當神女了?”
他随即看向蘭舟:“蘭公子,如你所見,這便是你們要對抗世俗所付出的代價。”
“放了小魚兒,我會自行了斷。”
蘭舟撫摸着蔣映瑤的臉龐,扶去她額頭溢出的血液,疼惜地問懷中安靜不動的她:“阿瑤,疼不疼?”
“你請先自裁吧,磨磨唧唧原不必如此折騰。”蔣明見她們那般,更是不耐煩了。
蘭舟拔出匕首抵在脖頸上,“早知你會如此待她,我們早就反了。”
李木魚竭力張開被眼珠子尾巴捆縛的手探向她:“不要啊,別做——傻——事…”
這個時刻,她也被那眼球勒緊了喉嚨扼住了氣息。
蘭舟苦笑着看着她:“謝謝你小魚兒,我不會丢下阿瑤的…此生有幸遇見你們,是我與阿瑤的福氣。”
“你放下——刀…”李木魚苦苦哀求。
蘭舟熱淚縱橫,“不過是離別,別為我們難過。”
說罷,她橫刀過頸,血液飛濺,面帶着最後的笑倒在蔣映瑤身邊。
借着最後一口氣,她牽住她的手,笑與她道:“愛你,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