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像誰?”江燕燕眨着眼問金瑤
第88章 “我像誰?”江燕燕眨着眼問金瑤。
回酒店的路上, 辛承又給宋戈發消息了。
辛承:“祝哥想和娘娘視頻通個話。”
辛承習慣喊祝知紋“祝哥”,宋戈沒問過為什麽,不過通過跟着金瑤的這兩個月, 宋戈也知道, 在這神仙界, 論資排輩的氣息是十分濃烈的,祝知紋在這方面的地位和閱歷, 應該在遠在辛承之上。
這事兒也是奇怪,辛承和宋戈都成了牽線搭橋的, 雖然金瑤舍了手機只靠着宋戈和人聯系, 可祝知紋也不願意直接和宋戈聯系,非得繞了個彎子。
宋戈把手機遞給金瑤看了一眼, 金瑤冷聲問了一句:“問他有什麽大事兒嗎?”
宋戈頓了一下,瞟了金瑤幾眼,卻還是如實回了, 用的是宋戈自己的口氣。
——“金瑤問是不是有什麽大事。”
辛承很快也秒回了:“不知道, 祝哥只說要視頻。”
“那就是沒事兒了。”金瑤面上裝着不在意,實際上也緊緊盯着宋戈的手機屏幕, 她瞅了一眼, 長舒一口氣,“那就沒事兒了,別理他, 他要真有事兒肯定會直接打你電話的,讓他過去本來就是看着辛承, 他既然能通過辛承來和我聯系, 說明這事兒極其不重要,無非是今天吃了什麽米線、喝了什麽好東西, 問我要不要。”
宋戈腆着臉勸:“未必吧,感覺挺着急的。”
金瑤一臉賭氣的表情,點了點下把:“不信?那你打視頻過去。”
戶外光線不好,有些反光,宋戈就拉着金瑤窩在酒店門口的屋檐下,對方接得還挺快的,屏幕上祝知紋一張大臉湊得極近,鼻孔都快怼上攝像頭了,不過幾日光景,祝知紋就圓潤了不少,想必在昆明被辛承喂養得極好,兩頰的凹陷逐漸鼓起,腮幫子也開始挂肉了,盯着鏡頭的眼睛閃閃發亮,不知是看到金瑤接通的視頻過于興奮還是最近吃多了甜酒湯圓。
“娘娘。”
“說。”
祝知紋鏡頭一切,直接後用後置攝像頭貼着一碗紅油油的過橋米線,伴着祝知紋幾乎要笑破音的聲調:“娘娘,看!紅油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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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金瑤隔着屏幕揮手,“下一個。”
祝知紋鏡頭一挪,一團黃色霧狀堵住了鏡頭,辛承都快在對面哭爹喊娘了:“祝哥,我這鏡頭受不得霧氣啊。”
鏡頭移遠了一些,宋戈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團糕點,像是桂花糕,白嫩嫩的方形糕點上點綴着幾瓣黃色的米粒狀花瓣,象征性地表達一下,這真的是桂花糕。
“娘娘,桂花糕,你喜歡的,甜的。”
金瑤瞅了一眼,無奈地看着宋戈,一臉料事如神的樣子,聳肩道:“還有什麽,一塊兒說吧。”
“還有鵝掌、脫骨雞爪、泡椒蘿蔔。”
“都很好吃?”金瑤還是挺配合的,主要是宋戈一直在旁邊拉着她,她多少得說些什麽吧。
祝知紋瘋狂點頭,連帶着攝像頭上颠下抖的,畫面都幻化出重影了,那邊的聲音帶着些許電流聲,不過還是能大概聽出祝知紋是在瘋狂地誇贊這些美食的口感、色澤和金瑤肯定會喜歡之類的。
“娘娘,要我給你寄一點嗎?”
金瑤嘆了口氣:“不用了,你自己吃了就好了,記得不要花辛承的錢,算好賬,讓老姜報銷。”
辛承自然是要應承道:“不必,就當我請祝哥吃的。”
金瑤冷笑了一聲:“我怕你請不起。”
“行了,”金瑤瞧着差不多也快兩分鐘了,左右左祝知紋無非也就是告訴自己他在吃什麽,沒什麽有營養的,而且當着辛承的面,她也不好吩咐祝知紋如何盯着辛承,只能作罷,“關了吧。”
金瑤繞過宋戈的手臂,直接摁斷了視頻通話,“叮咚”一聲,網絡有些遲緩,屏幕上祝知紋開心得意的大臉稍停了那麽一兩秒才斷掉。
宋戈熄了屏幕,好奇地問金瑤:“祝知紋原來是這個畫風的?”
金瑤不以為然:“一直都是,孩子似的,不然呢?”
宋戈猛然回想起在鹿耳洞時,祝知紋那側隐隐的眼神,冷冽殺伐的一掌,還有倆人在星星民宿二樓樓梯口的扭打,那可真是下了狠手的打,巴不得要了他的命。
“他……。”宋戈拼命在腦海裏搜羅詞彙,就跟在海灘上撿貝殼的小孩似的,找到一個詞,覺得不合适,太過輕浮,想到另一個詞,又覺得不合适,問不出自己真實的意圖。
“你覺得他可憐?”金瑤反問。
“也……不算是可憐吧,”宋戈嘟囔着,“我覺得我比較可憐。”
“我這麽喜歡你,你還覺得自己可憐?”
“什麽?”宋戈不是沒聽清,他是有些懵了。
金瑤扭頭,忽而看着他笑,她的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的,縱然“喜歡”二字是從她口裏蹦出來的,臉不紅心不跳,一副面對權貴不低頭的傲氣也不知是哪裏來的。
“吃飯去。”金瑤蹭蹭兩下進了酒店大堂,朝着宋戈揮手。
吃飯?又吃飯?不是才吃完嗎?
***
不得不說,上午打電話的那夥人時間觀念還是很強的,下午四點整,宋戈眼巴巴地看着酒店大堂的鐘擺秒針滑過12點,自己的手機就響了,是上午那個號碼。
接通。
“娘娘,我們到了。”
為了能讓金瑤和人家妥帖又隐秘地談事兒,宋戈上午就酒店訂了一間包廂,菜都點好了,就等着人到了能上菜了。
金瑤呢,就窩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看書,啥也不管,反正她的口味宋戈都知道,鍋包肉來一份,糖醋裏脊來一份,甜湯甜水來一份,玻璃茶幾上還有宋戈下午給她買的兩杯奶茶,她一邊嘬着珍珠果一邊翻書,偶爾斜躺着,偶爾坐直了,一個動作能堅持許久,唯獨不老實的就是一雙腳丫子,來回晃啊晃,腳上的運動鞋白淨如新,同樣是每天在外頭爬玻璃棧橋,宋戈的鞋面都快成灰的了,金瑤的還白得亮瞎眼。
一雙白鞋就在宋戈面前蕩啊蕩的,宋戈走到她跟前,輕輕推了她一下:“人家都快到了,你是不是得……。”
金瑤埋頭,繼續翻頁:“怎麽?還得我起身迎他們?”
“來者是客。”宋戈的手指搭在金瑤的書頁上,“什麽活人換骨的我也不太了解,可現在人家要替你舍生赴死了,你好歹讓人家死前記着你一個好臉色,不然等人家死了,變成鬼魂飄在你身邊,多尴尬。”
金瑤皺眉:“我竟有些不懂了,你到底是想對我說教,還是關心我?”
宋戈輕輕把金瑤手裏的空奶茶杯取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語氣悶悶的:“我哪敢對你說教。”
金瑤開心了,她蹭地一下站起身:“那就是關心了。”
包廂門忽而一下被推開。
來人身材高大,頭一仰幾乎快碰到門框,一個人占了大半門框,加上背着光,看起來如山似峰,他闊步朝着金瑤走過來,瞧着金瑤站得筆直,聲音微顫:“還讓娘娘站起身來迎,折煞我了。”
金瑤有些得意地朝着宋戈點頭,像是在說“瞧見了吧,姐姐我的地位真的很高”。
嘴上卻也幾許客套:“應該的,你們遠道而來,迎一迎又如何?”金瑤擡手,指了指這人身後跟着的兩個小個子,“介紹一下。”
“哦,我就是電話聯系您的那位,祁山,江祁山。”大高個兒說話有濃濃的山東口音,宋戈在校籃球隊的時候好幾個隊友都是山東人,聽着這口音覺得還挺親切的。
“我知道,”金瑤繼續指着他身後的人,“這兩位呢?”
江祁山回頭,“哦”了一聲才指着一個寸頭小個子說,“他叫海遲,海家人,鳳骨。”
語音落,江祁山略頓了一下,指着另一個戴着藏藍色鴨舌帽小臉細胳膊的說:“這……這位是江家的,凰骨,叫江燕燕。”
“哪個燕?”
“燕子的燕。”江祁山說完又覺得自己描述不夠清楚,隔空比劃了一下,“草字頭的那個。”
“女孩子?”金瑤慢慢坐回沙發,看得出來,金瑤是個有極度強迫症的人,她之前坐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而她再度坐下,還偏生一分不差地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這個叫江燕燕的扯了扯鴨舌帽,露出一雙大眼睛:“是。”
金瑤看着江祁山:“能讓她把帽子取下來嗎?”
江祁山連忙點頭:“可以可以。”
江燕燕卻挺傲氣的:“不行,這帽子是家主給我的。”
“所以不能脫?”金瑤指了指自己的腦門,“你這樣,我看不清你的臉。”
江燕燕有些猶豫,遲遲不肯脫下帽子,還是江祁山識得眼色,粗暴擡手去搶江燕燕的帽子,這姑娘估計心裏也估量着要不要脫帽子,可江祁山一搶,她反而不脫了,兩掌死死箍住自己的頭,腿腳十分靈活,繞着桌邊跑了半圈,躲了過去,嘴裏還不斷控訴江祁山的魯莽:“待我回了山東,我肯定要告訴家主,說你欺負我,搶他送給我的東西。”
江祁山急着跺腳:“小祖宗,你在家裏橫就算了,如今可是在昆侖山的主兒這兒,你乖一些,聽話可好?”
金瑤默不作聲,看着這倆人對嘴互嗆,很明顯,這個叫江燕燕的在江家應該是極其受寵,不過既然江家那位如此看重,又怎麽會把她送到長白山來?還是說……。
這叫江燕燕的想來是嚣張慣了,縱是當着金瑤和宋戈這兩個外人的面兒,她也不惜揭了江祁山的老底,掰着手指頭來數落江家家主平日裏是怎麽教訓江祁山的。
其實無非是“愚笨”、“癡憨”之類的詞彙,不過脫離了語氣,也很難說是罵人還是埋怨亦或者是兄弟間的互相開解。
比如之前梁霄初戀失敗,老薛和宋戈就輪流對着整日以酒當茶的梁霄洗腦:“你就是太傻了知道了嗎?好女孩這麽多,你偏找了這個最綠茶的,你要真信人家那些哥哥是她哥,你就是24K純傻逼你知道麽,人家圖你錢呢,你還傷心,傻帽麽你這不是。”
一連串的詞彙再配上山東特色倒裝句,勸得梁霄瞬間振作起來,是啊,自己不能再傻了,居然還想着挽回人家,也幸好自己是個能被勸住的人,不然怎麽碰得上後來的丁文嘉?
金瑤看着這倆人對線了好一陣也沒個結果,很明顯,江祁山不是個能鎮得住江燕燕的人,江燕燕得意了,她一邊跑一邊跳,跳啊跳啊就跳到了宋戈邊上,腳跟一個不穩,似要摔倒,江燕燕本能往旁邊一抓,想要抓住宋戈衣袖,宋戈也是個心狠的,忽而往後退了小半步,就這麽錯開了。
金瑤忽而起身,手指尖一扶,一個用力,把快要摔個狗啃泥的江燕燕直接托了起來,另一只手随意一揚,直接抄走了江燕燕的鴨舌帽,順手藏在身後。
江燕燕到底不是常人,換了鳳凰骨的人速度極快,江海兩家作為換骨頭的行業巨頭,近些年雖然金盤洗手,不敢再造次,可早些年留下的一些人經過進化和提升,反倒是比老一輩在速度上更加精進了。
可再快,也是假冒僞劣的快,豈能比得過金瑤。
江燕燕沒了鴨舌帽遮掩,紮在帽子裏的丸子頭暴露無遺,松松散散的像是快墜開,她臉色通紅,怒目看着金瑤,心中極其不爽,可江祁山幾乎快哭着求她了,算是給個面子,江燕燕也只是賭氣,不敢吭聲。
“倒是真像。”金瑤仔細看着江燕燕,她的臉很小,雖然兩頰飽滿,圓嘟嘟的,可還有尖尖的下巴,尤其是這雙眼睛,又圓又亮,若只是看這雙眼睛,金瑤怕真是會認錯。
“我像誰?”江燕燕眨着眼問金瑤。
“沒像誰。”金瑤低頭打理着江燕燕的藏藍色鴨舌帽,這帽子挺舊了,帽檐都損了邊起了毛刺了。
“我的帽子。”江燕燕朝着金瑤伸手,手才一擡就被江祁山給壓住了,江祁山一臉笑顏對着金瑤:“娘娘喜歡就拿去,不過是個帽子罷了。”
江燕燕聽了像是一只發怒的小獸,下一秒就會将江祁山撕碎一樣,金瑤抓着帽檐把帽子遞給江燕燕,笑道:“我就不拿了,我怕有人要殺人。”
江燕燕收回帽子,包廂外有人敲門,是服務員。
“您好,請問能上菜了嗎?”
“上吧。”金瑤揮手。
江燕燕心裏還有氣,打着上廁所的幌子離了場,還讓那個叫海遲的陪着,一個包廂瞬間只留下了金瑤、宋戈和江祁山三人。
江祁山餓急了,可先上的全是一些涼菜,還都是開胃的,加上金瑤沒動筷子,江祁山也不敢動,只老老實實地正襟危坐,雙手擱在膝頭,脊骨貼着椅背,像極了幼兒園裏午休後等着老師發蘋果的小孩子。
“你們選出來的那個人就是江燕燕吧。”金瑤看着江祁山幾次想吃桌上的鍋巴和花生米卻都不敢,索性自己嘗了一口鍋巴,不是很好吃,鹹鹹的,人還是得吃點甜的。
見着金瑤動了手,江祁山才大着膽子跟着吃起來,又說:“是,家主喜歡她。”
“是喜歡她啊,還是喜歡那個人?”
江祁山一頓,撓頭:“我不明白。”
“哦,也是,”金瑤感慨,“你之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在江家或者是海家,就沒人說這個叫江燕燕的和之前那位海小姐長得很像?”
江祁山努力回憶:“是有人說過,可除了海遲,其他人都是新人,也沒人見過那位海小姐,而且海遲自己都說不像,他當年可是海小姐身邊最緊要的人,既然他都說不像,那肯定就是有人造謠的了,再說,家主說過,海小姐長得不好看,很醜,您看燕燕長得多好看,多可愛。”
金瑤沒說話,只側目看了一眼宋戈,他倒是安靜,就這麽坐着,也不吃東西,也沒有刻意去聽倆人說話,仿若是個局外人。
金瑤笑着感慨了一下:“還真是一朝新人換舊人,她是怎麽來的?”
“江家遠房支系裏的一個小姑娘,換骨換得很早,但是一直沒入冊子,後來尋見了,才入進來的。”江祁山忽而壓低了聲音,略帶神秘,“她的年齡,怕是比我的都大咧。”
江祁山說得如此神秘,仿若這江家是個多了不起的家族,仿若這位江燕燕又是多神秘的一個女子,金瑤聽了不屑一顧,只哈哈笑了兩聲,回他:“年紀再大,也大不過我的。”